第53章

第53章

方知予躺在床上, 嘤咛一聲,被動地承受祝清禾纏綿的吻,濕熱的口腔不斷被渡進濃郁的湯汁。

祝清禾喂完一口菜, 緩慢地起身, 挑別的菜含住,再用親吻的方法喂給方知予。

祝清禾特意把蔬菜, 豆腐和肉塊都切的很小, 方便方知予咀嚼,現在也很方便祝清禾喂食。

吃了幾口, 有塊蘿蔔切的有點大, 方知予仰躺着吃,沒太含住,瑩白的蘿蔔塊一大半露在粉嫩的嘴唇外邊, 随着方知予吞咽的動作抖了抖,汁水從嘴角蜿蜒滑落。

方知予感到水滴滑過皮膚,不舒服地哼哼, 扭動身子。

祝清禾看湯汁從她的嘴角滑到下颌邊緣,又沿着脖子流到頸窩,連忙埋頭吻住她的鎖骨, 輕輕一吸, 舔幹淨濕濕的皮膚,幫她解決了這個小問題。

吮吻過的皮膚微微泛出粉紅, 和方知予吃得發熱的唇瓣是一個顏色。

方知予擡手撫摸祝清禾的臉頰, 動動唇, 說:“好啦, 我聽話吃飯。”

祝清禾親親她的額頭:“寶貝真好。”

天氣冷了,菜涼得快, 如果真要一口一口喂,吃到一半都涼了。

祝清禾在方知予背後墊好靠墊,扶她坐好,給她的下巴下面戴上一圈小圍兜。

方知予摸一摸:“這是什麽呀?”

祝清禾:“防止菜啊湯啊什麽的再掉到你身上。”

“好像小寶寶哦。”

祝清禾輕輕揉她的臉頰:“現在你就是我的小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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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清禾舉起勺子:“啊。”

方知予配合地微微張嘴:“啊。”

“小魚真乖,我好愛你。”祝清禾把勺子送進方知予嘴裏,“嗯,好棒,一會獎勵你吃糖。”

方知予眼裏終于出現了笑意:“是什麽糖?”

“什麽糖啊……”祝清禾找到外賣袋子,一起買的糖還放在裏面沒拿出來。

稱的一袋散裝糖果。

祝清禾倒在手裏,捧給她看:“巧克力,牛奶糖,水果糖,太妃糖,小熊軟糖。”

還有很多。

“小魚想吃哪個?”

方知予扒拉扒拉,撿出一只藍色的海豚軟糖。

“小魚要吃小魚糖啊,好的。”

祝清禾把裏面的幾顆海豚軟糖都撿出來,放在餐盤的角落上。

方知予很認真地跟她講:“海豚不是小魚,它們會用奶水喂寶寶,是海裏的哺乳動物。”

祝清禾知道啊,想到方知予這麽認真地教她,于是虛心受教:“哇哦,原來是這樣,那它不是小魚糖。”

方知予又撿了幾顆奶糖出來,真就跟個幼稚園的小朋友似的:“我要用奶糖喂海豚寶寶。”

祝清禾收拾好碗筷,看她拿着一顆奶球往海豚糖的嘴巴上戳,忍俊不禁:“方知予,你怎麽能這麽可愛。”

方知予仰起臉,眼神靈動:“你喜歡嗎?”

“喜歡什麽?”

“如果我可愛的話——”

祝清禾扣住她的下巴吻她:“喜歡。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方知予把手裏的奶球喂進她嘴裏:“我也是。這個喂苗苗。”

喂過晚飯,方知予的眼皮發沉。

她昨晚困在幻覺沒能休息,早上早起去醫院,下午又經歷了劇烈的情緒波動,現下好不容易穩定一點,便覺得疲憊困頓。

“小魚,睡一會好不好?”

“要你。”

“嗯嗯,我陪你睡。”

“嗯……”

方知予抓着她的衣服,縮在被子裏合眼睛,沒一會就被祝清禾哄睡着了。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

陽臺門開着,冷風往裏吹。

祝清禾輕手輕腳地下床,關上陽臺門和窗簾,點亮床頭的落地燈。

看一眼病床,方知予朝一邊側躺着,墨黑的長發散在白色的枕頭和床單上。

方知予一只手抓着祝清禾脫下的襯衣,睡顏恬靜,濃密的睫毛又卷又長。

祝清禾看了她一會,走出病房。

外面的過道亮着白色的頂燈,vip療養區房間不多,都是獨立的套房,關着門,整片區域非常安靜。

祝清禾走到醫生值班室,姜醫生正在操作電腦,看到她,推了下眼鏡:“小祝來了,請坐。”

“姜醫生。”祝清禾帶上門坐下,等她忙完過來。

先前姜醫生給她發了消息,說想和她聊聊方知予的病史。

當然,這是征得過方知予同意的。

姜醫生整理資料,回憶了一下,說:“方知予的傾向從大二開始就有了,那時候是輕微的症狀,伴随有輕度的頭痛和眩暈,不過她學習和比賽很忙,後來參加工作,情況逐漸惡化。”

“最嚴重的是大四畢業那年,有一個節點,直接加重了她的病情,從那以後她開始出現幻聽和幻視。”

姜醫生把方知予的病情發展化成時間軸,在xx年的端點畫了個三角形。

祝清禾看過時間,想了想,說:“應該是她有一個幹妹妹,要出國留學,找她要錢。”

“對的,我幾年前給她做心理疏導的時候,她很抗拒回憶那個過程。我經過幾次努力,她才告訴我,那個女孩用她母親流産的事情對她進行道德綁架。”

“什麽?”

姜醫生嘆氣:“就是你說的,方知予認過的那個幹妹妹要出國留學跟她要錢,她那會創業資金短缺,拿不出來,也不想管,那個女孩埋怨她絕情,說了類似‘難怪能氣得母親流産’這種話,對方知予造成了很大的刺激,激化她的幻覺。”

祝清禾感覺體內的血液被怒火點燃,渾身都因憤怒而顫抖。

“那一年方知予的情況非常糟糕,住院治療了一段時間。”

姜醫生拿出一幅畫。

塗得漆黑,間隔着有紅色的尖刺,像怪物的牙。

正中間有一團用紫色和紅色塗的塊狀物,伸出觸須似的東西,纏住畫面正下方的腳。

觸目驚心。

只要瞥一眼就會感到不适的畫。

祝清禾咽了口唾沫,把它翻到背面。

姜醫生眼神疼惜:“這是六年前,方知予畫的。她的幻覺裏一直出現這個東西,她說是她沒能來到這個世上的小妹妹,每天晚上都來找她哭,鬧,撓她的腳,要她還命。”

祝清禾聽得難受,猶如萬箭穿心。

難怪方知予會把腳踝割出那麽多傷口。

她不是想自.殘,而是想自救。

她想用刀劃禁锢她的“怪物”,她還保存着對生命的渴望。

“大約四五年前吧,她的病情有了明顯的好轉。”

姜醫生又拿出另一幅畫。

“這也是方知予畫的。她說她找到了積極治療的理由,就是這片田野。”

祝清禾拿起畫,是一片麥田,一個人坐在田埂上,抱着吉他。

畫的很糟糕。

糟糕到僅憑線條根本看不出畫的是什麽,要用畫一道直線标注:這是吉他。這是貓咪面具。這是她。

唯一畫的漂亮的是幾個音符。

——這是她唱給我的歌。

唱給一個人的歌。

只為我。

“小祝,我很高興你願意接受她。”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不顧一切地愛一個人的人,很多。”

“但是願意承受另一個人生命重量的人,很少。”

“因為你見過她最狼狽的模樣。”

“你知道她會失去理智,她會發狂,她會破壞,會把你弄傷。”

“但你還是選擇用耐心和溫柔保護她。”

“謝謝你,祝清禾。”

謝謝你。

祝清禾。

*

啪。

床頭的水杯打碎了。

病房裏響起女人驚慌的尖叫。

祝清禾和姜醫生轉頭,立馬跑去病房。

打開門,方知予抱着腦袋,眼淚打濕臉頰。

她無措地仰起來,看見祝清禾,張開嘴:“苗苗,我的苗苗不見了。”

姜醫生微微蹙眉,把手放到祝清禾背後推了一下,小聲問她:“晚上吃藥了嗎。”

“還沒有……等會我包在糖紙裏哄她吃。”

“嗯,我看下挂水,地上你別管,我來掃。”

祝清禾趕忙過去抱住方知予,輕撫她的後背安慰她:“別怕,苗苗在這裏,在呢。”

方知予悶哼出聲,摟緊她:“你說陪我睡覺的,你騙我,我睡着你就要走了,你不要我了。”

說着,淚珠又一顆顆從她眼眶掉落。

祝清禾輕柔地吻掉她的淚水,看到桌上包裝糖盒的長絲帶,把它拿過來,一端系在方知予手上,一端系在自己手腕,舉起手給她看,和她十指緊扣:“這樣我們就系在一起了,你到哪裏我到哪裏,好不好?”

方知予拉一拉絲帶,拉一下,祝清禾就靠她近一點。

方知予伏進她的懷裏,點一下頭。

姜醫生打掃完碎玻璃,看見平靜下來的方知予,松了口氣。

她悄悄走出病房,祝清禾用糖紙包住藥片,哄方知予吃藥。

再想哄方知予睡覺就沒那麽容易了。

講了好幾個哄睡小故事,祝清禾轉頭一看,方知予的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滴溜溜望着她,目不轉睛。

祝清禾吻她的睫毛:“我們休息了好不好?”

方知予挽住她,搖頭:“睡着一秒,和你在一起就少一秒。”

“怎麽會,我們睡在一起啊。”

方知予撇嘴:“可是不一定能夢到你。”

“夢不到你,我會想你。”

她的聲音像吹過麥田的清風。

飛過青草的蝴蝶。

劃破黑夜,飛向黎明。

光芒灑在祝清禾清秀的臉龐,她把絲帶解開,系在無名指上。

“你有可能夢到我。”

“即使沒夢到,夢會醒。”

“你一睜開眼睛,就會看見我說,我愛你。”

方知予安靜少許,點頭。

她學祝清禾的樣子,把絲帶系到無名指。

舉起手在燈光下仰望,彎起了嘴角:“真好看,像戒指一樣。”

祝清禾傾身和她貼近,額角和她靠在一起,也舉起手,用系着絲帶的無名指勾住方知予的無名指。

“你喜歡嗎?”

“嗯?”

“戒指。”

“喜歡,感覺戴上它,就能擁有一輩子。”

“即使鑽石小一點也可以嗎?”

方知予轉頭看她,晶瑩的眸子映出祝清禾深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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