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赤司先生
我轉過頭,他很迅速地把T恤和褲子都穿上,拿着一本書坐在一邊的沙發上,開口說:「你第一天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家沒有女主人。」
「更凄慘的家庭我也見過,所以我內心沒什麽波動。」我實話實說,「不過我真的有必要對你知道的這麽細節?」
「你是我的人,如果不了解我,合作起來也很麻煩。」他眼睛看着書這樣說着。
「……征十郎,這麽說話到底是誰教你的啊。」我實在聽不下去他總是很糟糕的發言了。
「我只是如實說。」
「……」我差點又要翻白眼,「這裏的數據是不是有問題,如果按照原定的報價的話,很顯然我們就達不到最後的利潤額。」長舒一口氣,還是先做正經事,我拿着文件坐到他旁邊。
「這塊地的升值空間不可以這樣計算。」他放下書拿過我手裏的筆,在數據旁邊寫着演算過程。
他的身上有洗過澡後的沐浴露的清爽的味道,側臉的線條很是帥氣,我好像有些明白那些女生追着他跑的理由了。看到我在看他,他伸手用筆敲了一下我的腦袋,「聽懂了沒?」
「懂……懂了,不就是這裏的不可以直接代進去嘛。」我措手不及地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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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知道她在看着自己,微微紅着臉的滿島遙,眨着一雙大眼睛,正在躲避自己的目光。
她很聰明,不必要多解釋什麽便已經看懂了這些文件,即便是看到了赤司家複雜的家史也沒有多做評價,她很明事理,也知道如何客觀地置身事外。
即便是被自己突然驚到大叫的樣子也不會讓人讨厭,像個精力用不完的少年一樣在房間做俯卧撐的樣子也很可愛,不知道為什麽,赤司就是覺得她做什麽都不會讓他反感。
不好,自己可能比想象中還要看重她。
更不好的是,自己可能有些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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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開始後,原本的課外學習變成了全天的課,強度與難度都陡然間上升,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麽在這種強度下還仍然堅持去學校參加籃球隊的夏訓的,我連完成教授的作業都是緊趕慢趕的。
我甚至聽說他的暑假作業已經提前搞定了。
而且最近我別說是出門了,就連別墅大門都沒出過,連在周圍散步的時間我都不一定能擠出來,好想出門,以前成天在街上游蕩的怎麽就不知道珍惜呢。
上帝,這不公平。
我在桌上給自己标着日期,距離赤司征臣從倫敦回來的時間只剩下三天,我雖然可以對着征十郎很流暢地說出應該要回答的問題,但換成從未見過面的他的話,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這種膽量。
結果,在這種忐忑中,穿着家居睡衣的我在庭院裏遇上了赤司征臣。
他從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上下來,年過四十卻仍然身姿挺拔一點疲态都不顯。
而我卻正坐在庭院的圓凳上,自己一個人閑着和自己下将棋。
他朝我這裏看過來,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我立刻理了理衣服站起來,俯下身行禮:「赤司先生您好,我是滿島遙。」
似乎是對我正在下的棋局有了興趣,他走過來,在我對面的圓凳上坐下,擡手松開脖子裏的領帶,低頭望着棋盤,開口道:「會下将棋?」
「是,從小學過,但只是業餘水平,登不上臺面。」我努力地讓自己淡定下來。
「赤司家的人不必要謙虛,」他伸手移動了一下棋子,「下完這一局吧。」
我就沉默地和他把一局下完,剛剛他所持的那一邊是我本身故意安排處于劣勢的,他卻很快扭轉了局面,跟征十郎的父親下棋比跟他下壓力要更大,我光是讓自己平靜下來就花了不少功夫。
自然的,我肯定是輸了。
「您很厲害。」我開口。
「至少将棋沒有讓人失望,」他看向我的眼睛,「征十郎看中你的能力,我也希望他沒有選錯人。」
「我會做到最好,不會讓先生失望。」我很認真地回答。
他接下來果然提到了關于赤司的問題,我先是低頭思索了一下,然後說:「只要是征十郎少爺想要做的事,我沒有理由拒絕,您能夠給我這個機會,前路上有任何東西都自然是我要為他擋下的。」
接着雖然沒有直接問我收購戰的事情,但是也仍然提到了對財團歐洲市場的發展前景的分析,他甚至是用德語問我的。我盡力回憶着數據上的內容,整合出最精簡的答案說出來。
而這個人臉上仍然看不出什麽情緒。
我他媽的你好歹給點反應讓我知道自己做的怎麽樣啊艹。
「那麽如果讓你為他死,你願意嗎?」他最後問我。
這對父子是不是都有中二病,這他媽什麽年代了,講什麽死不死的。
「我相信征十郎少爺不會讓自己落到需要以我的生命去換他的境地,并且我也不會讓他陷入那種困境,這是我的使命,」我擡頭看向赤司征臣的眼睛,「協助他成為赤司家下任家主,是我留在這裏的價值。」
聽完我的話,他就進了別墅。
我試圖想從圓凳上站起來,但是摸了摸膝蓋,已經麻到站不起來了。
希望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不想被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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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她了,」赤司征臣站在書房的窗邊對着身後的赤司征十郎說,「她比我想象中要有骨氣,但好在是一條聽話的狗。」
「父親,她的潛力還可以做到更多。」赤司垂下眼睛,下午的時候自己應該不出門的。
「留着她吧,你沒有選錯。」赤司征臣轉過身來,「但如果你還有其他的想法的話,我希望你多做一手準備,做助手和做女主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即便相處得少,自己的這個兒子究竟在想些什麽,赤司征臣不至于一點猜不到。滿島遙除了那份過去非常不堪以外,确實是個優秀的女孩子,出身雖落魄,但也是沖繩有名的家族,看得出是有涵養的人,而且下的這一手好棋更是讓他欣賞。
「我知道,父親。」赤司應道,他确實有那麽一刻,将滿島遙看成了未來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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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在我房裏只有兩個人吃了,我和他們父子倆在餐廳的長桌上坐下,距離遠到根本就不可能開口說話。氣氛太過壓抑,我只好一直低頭對付碗裏的菜葉子。
好不容易撐過晚餐時間,我回了房間癱倒在地毯上,半睜着眼睛的時候看見征十郎單手拿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用白瓷做的圓形器皿,而那裏面是剛剛烤好的舒芙蕾,他彎腰把盤子放在矮桌上,開口說:「你肯定沒有吃飽,我讓廚房現做的。」
「謝……謝謝。」我低頭皺着眉頭,我在飯桌上的表情有這麽明顯嗎。
他盤腿坐下,微笑着看小心翼翼吃甜點的我,「放心,父親很滿意你的表現。」
聽到他這麽說我突然間松了一口氣,好像肩膀也一下子如釋重負一樣,大概我這就安全了吧,當赤司家小弟也好困難。
「你啊,」他伸手擦了擦我沾到糖粉的嘴角,「吃東西稍微注意一點就不會弄髒了。」
「我……我自己來。」他為什麽總能做出這種讓人不知道怎麽辦的事情。
「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他繼續說,「明天我比完賽,就陪你去挑放在房間裏的沙袋。」
「對了,征十郎,我能去看你的比賽嗎?」我其實說起來壓根兒就沒看過他們打球,只知道他很在乎這個。
「當然可以。」他露出讓我覺得很安心的微笑。
完了,我感覺自己已經被他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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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看那個第一排坐着的是不是滿島遙啊?」熱身的時候黃濑指着看臺上坐在中間的女生。
滿島遙穿着一件白色的圓領短袖,頭發披散下來,用手将頭發順到耳後,看起來和以前那個不良少女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是欸,沒想到她頭發放下來有這麽漂亮呢。」桃井抱着文件板擡頭看。
「什麽風把她吹來了,我進籃球隊這麽久,從來沒見過她看過一次比賽。」板凳席上一個三年級的學生如是說道。
只有赤司站在一邊一言不發,嘴角卻忍不住上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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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強得驚人,我确實是個外行人,但那個黑皮膚的男生真的感覺無懈可擊,綠毛眼鏡兒也是,怎麽可能從那麽遠的距離把球投進去,征十郎也比我在家看到的時候更厲害,他們每一個都強的不象話。
包括那個水藍色的瘦小男生,他簡直是場上唯一的不定數。
帝光果然贏了,有赤司征十郎在的隊伍,輸才是不敢想象的吧,我笑着站起身,往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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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各位,我就先離開了。」赤司把隊服換下穿了一身常服,背起包拍上櫃門,轉頭對隊友們說。
「拜拜。」
「赤司同學,再見。」
見到赤司走了以後,桃井推門進來,看着剩下的面面相觑的幾個人,非常迅速地解答了他們的疑問:「赤司君和滿島一起走了哦。」
「小赤司還特地換了衣服,他們是不是去約會了?」黃濑套上隊服外套,「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就pass了。」青峰打了個呵欠,「最新一期的小麻衣還在家等待着我。」
「唔……我要去買今天發售的新款美味棒……」紫原也同樣拒絕。
「無聊的事情你自己一個人做就好。」綠間推了推眼鏡并不理睬他。
「小黑子……」黃濑終于把魔爪伸向了黑子哲也,「如果是你的話,肯定不會被發現的啊。」
「請允許我拒絕。」黑子很淡定地推開向自己身上撲過來的黃濑。
「小黃還是不要做這種事了,否則以赤司君和滿島同學的戰鬥力,你接下來的比賽可能就沒辦法出場了。」桃井拍了拍黃濑的後背。
你們居然對萬花叢中過一葉不沾身的赤司征十郎的初戀就這麽不感興趣嗎!
黃濑在內心大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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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房間的大小和牆面的承受能力,這個應該是最佳的選擇。」站在運動用品專賣店裏的我指着擺在店面不顯眼處的一個沙袋說道,「或者,那個看起來似乎也很合适的樣子。」我又瞥向另一邊。
赤司只是很安靜地聽着我講。
「我打了蠻多年拳了,這個重量的作為平時鍛煉身體還是可以的,如果說是初學者的話,考慮到……」我說着說着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講的太多了,「啊,我一說起這個就停不下來了,不好意思啊。」
「沒關系,我也很想了解遙你喜歡的東西。」他總是溫柔得讓我不知道怎麽回話。
然後我很快就決定了要買的那一個,他給了錢以後很吃驚地看着我彎腰扛起了沙袋就往外走的樣子,我笑了兩聲,「不然還要請人送回去嗎,又不是很重,這種的我扛兩個都不是問題。」
「你最近實在太乖了,我快忘記你以前的樣子了。」他接過我手上的包,走在我邊上。
「你把我以前當什麽樣子啊艹。」我翻了個白眼,「我是在拳館打工才能扛沙袋的好嗎!」
「但我們還是打車回去吧,別人會覺得我在欺負女朋友。」赤司擡手就在路邊攔車。
我把沙袋扔進後備箱,打開車門坐進去看向他,「你他媽剛剛說了什麽?」
「打車。」他裝傻。
「不對,我是說後面的。」我皺起眉。
「女朋友。」他很淡定地回複。
「你千萬放心,沒有路人會把我和你這種少爺看成是一對的。」我繼續說。
他卻笑了笑,俯身過來幫我扣上了安全帶,「是的,我們是比戀人更親密的關系。」
艹,我遲早要殺了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就不要想為什麽赤司征臣會接受女主了,事實就是這樣了【別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