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可能是只貓

很久沒見到她這樣神采飛揚的樣子了,一個女生說起拳擊和沙袋竟然像是談論化妝品和衣服那樣興奮。

試用沙袋的時候,她的出拳即便在自己這個外行人看來都漂亮而幹脆。就算是彎腰把沙袋突然扛起來,她也仍然是一臉輕松的表情。

相處的這段時間,都快忘記她從前的身份了。

聽到自己說出女朋友這個詞以後,她露出的害羞的模樣,讓赤司更想繼續逗一逗她。

「少爺,小姐。」宮城彎腰向他們行禮。

「宮城管家,能拿個梯子到我房間裏來嗎,啊,還有之前的工具箱。」滿島遙把沙袋扛在肩上,「就是我修櫃子的時候用到的。」

「是的,小姐。」宮城略有些驚愕地看着她就這樣輕松地跑上去,「少爺,需要讓人去幫忙嗎?」

「讓她自己玩兒吧。」赤司微笑着看她的背影,也慢慢走上樓。

推開她的房門,她的衣帽間開着,走進去看到她把自己的衣帽間的衣櫃移動過方向,剛好空出一塊地方。

「征十郎,他不在家吧,不然我這裏鑽孔的動靜太大,怕影響到他。」滿島用手抹去額頭上的汗水。

「父親一早便出去了,」赤司輕笑一聲,「你看來很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了啊。」他望着這裏已經整理好的樣子。

「因為太興奮了,就趁着你出去訓練的時候把東西都收拾了。」伸頭出去看見有人拿着梯子過來,她立馬跑過去搬着梯子走進來,「換個衣服嘛,又不需要這麽大的地方。」

赤司站在下面給站在梯子上的滿島遞工具,她的動作熟練,完全想象不到是一個中學女生的樣子。

「你別這麽看着我啊,以前福利院裝櫃子修門都是我們自己來的,你以為錢是大風刮來的嗎?」她抱着沙袋往鈎子上一挂,然後鎖上搭扣,「完成!」

一激動腳下踩空,赤司上前一步,攔腰抱住了她。滿島的鼻尖和他的鼻尖輕輕蹭了一下,兩個人的臉都突然間紅了起來,他立刻松開手,扶她站穩了。

「你沒事吧。」赤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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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她躲閃着他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就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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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我為什麽要臉紅。

感覺到好像特別悶,我便往別墅後面走過去,家裏馴馬場有一匹白色的馬,我先前自己一個人閑逛的時候來看過幾次,馴馬師說她叫雪丸,性子挺烈的,但是意外的不怎麽讨厭我。我第一次摸她的時候,她就一點排斥心理都沒有。

馴馬師說雪丸和赤司是同一天出生的,這些有錢人真是會玩。

默默給雪丸喂了兩根胡蘿蔔,我撫摸着她的毛,對着她說:「你的主人小時候是不是就這種臭屁的樣子啊,和他在一塊兒這麽久也真是難為你了。」

「算了,他又不會逼你學習。」

「你知不知道金融學真的超級難啊,德語也是,我做了什麽孽要學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啦。」

「吃吃胡蘿蔔你就這麽開心,當馬真好。」

我把手裏的胡蘿蔔根扔進一邊的簍子裏,拍了拍她,「沒有啦,你個貪吃鬼。」

「雪丸很喜歡你。」

這家夥能不能走路有點聲音!

「你……你從什麽時候就在了?」我尴尬地扭過頭。

「你說臭屁的時候就在了。」他眼裏實際上都是笑意,但我還是覺得不爽。

「……」我沉默了,「我臭屁行了吧,是我臭屁。」

「遙,你有沒有後悔來這裏?」赤司和我一塊兒往回走。

「這種時候說後悔和不後悔都挺奇怪的好吧,我兩個月前還在擔心自己下個學年的學費在哪裏,今天就已經可以坐在家裏聽教授的金融課,」我擡頭望着天,「這裏的天看起來比從前寬廣,但我也深刻體會到我很渺小,即便你告訴我,我有多大的價值,我仍然感覺到渺小。」

他擡頭和我一起看着天,「雖然很自私,但不管發生什麽請你不要離開我身邊。」

「當然,我就是站在你身邊才會有價值的人。」我笑起來。

直到你站上頂端為止,我都會做你的盾。

八月上旬競賽的合宿就開始了,合宿地點在冰帝。想到可以不用上精英課程,只要做化學題的日子,我實在是太輕松了,不用每天看着德語的金融學教材,我真是太幸福了。

但我還是太天真了。

太——天——真——了。

「這是什麽?」我指着他從書包裏翻出的兩本法語教材。

「正好最近輕松,先把法語入門看完吧。」赤司很淡定地把一本書推過來。

我用力抓着手裏的筷子,低下頭:「哥啊,能不能讓我吃完飯再通知我,你這樣真的很打擊人食欲。」

「你也吃得不少了。」他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額頭。

媽的,赤司征十郎,我不要理你了。

同寝的女孩子不太熟悉我,也就并不知道我在帝光是個什麽角色,所以每晚都會湊過來問我關于赤司的事情。

「沒有,他沒有女朋友,」我實在是嫌她們煩人了,「直接去找他說話就行了,那家夥對人态度很好的。」

我抱着懷裏的法語書推開宿舍門走出去,在一邊的樓梯上坐下,埋頭看起書來。

「滿……滿島同學,我是山吹的壇……太一,可不可以和你交換一下郵……郵箱地址。」我擡頭看他,一個墨綠色頭發看起來瘦瘦小小的男生目光躲閃着不敢看我。

「唔……」以前也沒有男生跟我要過郵箱,直言讓人家滾開好像也不太好,當我猶豫的時候,那個總是吓到我的清朗的聲音響起來。

「遙,今天的章節看完了嗎?」他從樓上走下來,用手摸了摸我的頭,把遮着我前額的頭發順到耳後去,接着轉頭微笑的看了那個男生一眼,「你好。」

「對……對不起。」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赤司在我邊上坐下,我看着他眨了兩下眼睛,開口說:「你這麽把人吓跑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讓人搭讪的。」他回我。

「好歹這也是我第一次被普通男生要郵箱啊……」我長嘆一口氣。

「适合遙的人絕對不只是這種級別的,」他拿過我手上的書,「至少能和你看懂同一本書再說。」

「又不是應聘,還看這些的,征十郎,你真的要求很多。」我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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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足夠漂亮,不開口說話的時候溫柔得讓人想要接近,赤司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他果然還是不能允許有任何人靠近她。

而且她還一點防備心都沒有,閃着大眼睛看着別人是想做什麽。

反正不管自己是她什麽人,赤司就是不希望她身邊出現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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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宿結束後他就投入了他們籃球的全國大賽決賽,競賽結果隔了兩日出來,一等獎的兩個名額被帝光的我們拿下了,說實話要是不是我們才會奇怪吧。

那家夥可是完美先生欸,要是拿不到第一名人設就崩了吧。

至于我,要是拿不到的話,大概會被他念死。

赤司征臣總是相當忙碌,匆匆地回家來了又會匆匆離開,來不及和兒子說話,也就談不上和我交流,我日常是站在二樓的樓梯欄杆邊上看着他快步走向大門口,坐進車裏消失不見。

嘛,有錢人嘛。

沒有課程以後,我基本都不出房門,打拳看書睡覺日子過得非常充實,征十郎大概是聽宮城管家說了我總是一整天都不出門的事,便開始一早就抓我去陪他上學校參加籃球訓練。

「我一個外人去看訓練真的很奇怪啊艹。」我抱着被子死都不起來。

「起來,我可沒把你軟禁在家裏。」他從衣帽間拿出一套出門的衣服扔在我面前,然後伸手拉我的被子。

「啊艹,我不要。」我用力抓緊。

他倒是一下子松了手,我一下子人被彈回床上,接着他一條腿從身上跨過去,按住我的手腕把我壓在身下,直視着我的眼睛:「還是說,我來幫你換。」

我的臉一下子漲紅了,擡腳就要踹他,赤司卻反應很快地困住我的兩腿,我掙紮着開口:「赤司征十郎,你變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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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城管家,我們是不是應該進去幫個忙?」聽到裏面的尖叫聲一旁專門照顧滿島遙的女管家開口問。

「沒事,少爺只是很喜歡她而已。」宮城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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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聽到走在自己身後的人發出的像是發脾氣又像是撒嬌一樣哼哼的聲音,不自覺都勾起嘴角。

站在地鐵站等車,她用嘴咬着一個黑色的皮筋,手梳着自己的長發,眼睛因為生氣變得圓滾滾的,轉頭看了一眼赤司,又很快扭開頭去。

「還生氣?」上了地鐵滿島還故意和他中間坐了隔開一段距離。

「哼……」她用鼻子發出一聲悶響。

「今天晚上廚房又做舒芙蕾,看來氣飽了的人就不用吃了。」赤司淡淡開口。

「喂!」她急忙扭頭沖着自己喊道。

赤司望着她,滿島遙就像一只被其實毛很順卻總是看起來很兇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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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媽才不是那麽容易就被甜品收買的人呢!

好吧,我就是很想吃。

後來,大家也都習慣了幾乎雷打不動每天跟着赤司來到籃球館的我。

反正他給我準備的書架上的書我也不是都看過,所以幹脆每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就帶一本出來,然後坐在籃球場邊上看書。

他們有比賽的話,我就一起過去,然後在看臺上繼續看書。

嘛,我對籃球确實就是沒什麽興趣啦,以至于他們拿下了二連霸,我還是覺得這件事理所當然的,畢竟是征十郎帶的隊伍嘛。接觸以後,我很快便明白了他能夠獲得如此多的勝利的理由,他的努力從來比任何人少,只會更多。

和隊友揮手分別,他微笑着走到我的身邊,「遙,我們回家吧。」

「好。」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坦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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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學期開始了,滿島遙逐漸有了一個正規優等生的模樣,周圍人都有些覺得她不再那麽可怕了。

她甚至不會再對着身邊的紫原說「喂」或者是「滾」。

赤司征十郎的□□真的非常成功。

當然了,也有可能只是表象。

「不是吧,我什麽時候又多了一堂課了。」她擡頭看着赤司皺起眉頭說着,「茶道?喵喵喵,這東西學來幹什麽啊艹!」

「大家族出身的淑女必修課程,只是你花粉過敏,我不會讓你碰花的。」赤司解釋說。

「……我不就是你的跟班嗎?」她瞪大了眼睛。

「所以才要求你是淑女。」赤司摸了摸她的頭,「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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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每次他一摸我的頭我就沒了脾氣,我難道是只貓嗎?

這個學期每周我都要坐車去茶道世家西門家學習,西門家的二少爺現任西門茶道接班人西門總二郎會單獨給我講課。

啊,好無聊,跪着腿也好麻。

我看着他一直在說話的嘴唇,忍不住打了個呵欠,西門停下來看向我。

「果然會覺得很無趣吧,滿島小姐。」他笑着說。

「很抱歉,西門老師,是我失禮了。」我微微俯下身道歉。

「不必拘束,阿征既然讓我教你,我也不會含糊,」他放下刷子,與我坐近了一些,「這樣一看,滿島小姐真是有一雙迷人的眼睛呢。」

「您實在過譽了。」我禮貌而又客套地回應着,見我同他生疏,西門也就不再對我多言,我本來也就是個應付不了陌生人的人嘛。

約定的最後以後一周到來時,征十郎和我一起過來了,他說是想要測試我,實際上壓根兒就是想來折磨我的,站在我旁邊俨然一副這是我女人的表情他想做什麽。

這家夥一個中學生為什麽總是能做出這種事?

這次剛好西門家族宴請一些熟人來賞楓,西門老師讓我在旁協助,赤司征臣在宴會中途也出現了,幸好我什麽事都沒做錯。

「能做到讓赤司叔叔滿意,滿島你一定是非常厲害的人。」西門湊在我耳邊輕聲說。

「不,厲害的是把我變成這樣的他們。」我淡定地回複道。

很久沒有這樣長時間地正坐,等到一切忙完,我坐在西門家庭院的走廊邊上錘着已經酸到麻的腿。

「呼——真累。」我把他媽兩個字又一次咽進了肚子裏。

征十郎走過來坐到我旁邊,伸手把我腿擡到他的大腿上,很輕柔地幫我做按摩:「不好好放松的話,明天早上會很疼。」

「我……我可以自己來啦。」我試圖讓他松開手。

「你今天做的很棒。」他低頭按着我的腿。

沒頭沒尾說這個幹嘛!

「我可是赤司家的滿分小弟,這點當然要做好了。」我紅着臉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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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素色和服盤着頭發的滿島遙很美,繡着暗紋的淺藍色襯得她典雅而又溫柔,赤司承認當她從樓上下來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西門家她從旁協助西門總二郎,臉上雖然極少有笑意,卻仍然感覺到她不冷漠,滿島遙變了很多。赤司征臣也越來越對這個兒子一手培養起來的人感到滿意,如果将來站在征十郎身邊的是這種女性,他覺得很是放心。

她坐在走廊邊眉頭皺着揉腿的樣子,讓赤司想起來第一天從西門家回去的時候,她癱在車裏不願意動還要自己背着她上樓,其實這樣耍賴的滿島遙會更可愛一點。

赤司按着她有些僵硬的腿,滿島紅着臉又說自己是小弟,他微笑着看她圓滾滾的大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西門以後還會出現,設定西門與赤司關系很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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