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夫人的後事,老夫人早就有了預感,能自己弄妥的都已經置辦了回來。所以很多的事情都根本不用展昭與莫愁操心。
展昭性情剛毅,就算是有再多的痛苦也都不會表現出來,此時悲傷地跪在那裏,讓人心疼。
莫愁與老夫人相處數日以來,倒是處出了感情,此時見到老夫人離開,倒也生出幾許悲痛之情。
可是那畢竟是有限的。
說的再多,莫愁這心裏對于老太太也是有氣有怨的。
氣她的強人所難,怨的還是她的強人所難。
其實莫愁明知道很多倒黴的事情,也許跟展昭并沒有多大關系。可是她也會同這展家以及遇傑村所有的人一般,将倒黴的原因都安在展昭的身上。
別人是為了什麽,莫愁并不關心。可是莫愁如此也不過是那兩三個原因。
一是展老夫人的要求,莫愁理解但卻不能心平氣和的接受。
再來是她的婚姻就因為系統的霸王被捆綁在這麽一個大衆夢中情人的身上,她有些不甘心。
最後便是她那針鼻子大的心眼了,她倒黴總要有個發洩的地方。而且有了這麽一個強大的理由,将來對付那些撲上來的狂風浪蝶,她相信就算是她出手對付了那些女人,在展昭的心裏也會是因為他與人家距離太近的關系。
有什麽是她收拾了人,還可以讓別人主動背鍋更讓人身心倍爽的嗎?
這就是了。
但現在人死如燈念,莫愁和大多數人一樣,此時此刻在沒有什麽血海深仇的情況下,都想到了亡者生前的好。
于是雖然世俗禮儀不是很明白的莫愁還是在司儀和管家的幫忙下,認真地做一個兒媳婦應該盡的義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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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老夫人過了三七,正式葬入展家祖墳後,莫愁的那份本就不多的‘悲傷’也都用盡了。
人的感情都是在長時間的接觸中慢慢累加的。而人的感情和人的立場有着很大的關系。
莫愁并不是一個很冷血的人,當然她的血也不熱就是了。
所以面對婆婆的去世,悲傷多少真只是人之常情。
這一點,莫愁明白,展昭也明白。
之後守孝的日子倒是一直平靜無波。
兩人居住的新房也都将大紅撤了出去,就連新婚時趕置的被子也都換了素色的。
兩人并未分房睡,仍是同榻而眠。
不過,有些不同的便是展昭會在半夜的時候悄悄地将莫愁摟在懷裏。
而數日之後莫愁倒也習慣了在展昭的懷裏起床。
守孝是不能吃葷腥,也不能穿豔色的衣服。莫愁這些日子又做了幾套衣服,輪換着穿。而展昭那裏,莫愁也讓管家給他做了兩套。
展昭喜藍,一般都喜歡穿藍色長袍。藍色在孝期并不受忌諱,所以他正經還有衣服穿。可是莫愁便不行了。
她來到這裏時,穿的是一件紅衫套繡花白紗的衣裙。之後展老夫人也給她準備了幾件衣服,但那些不是粉色,便是紫色的小女孩穿的漂亮顏色。
等到定下要成親的事情,又給做了十幾套或大紅,或全紅或套紅的衣服。這個時候要守孝了,莫愁便只好讓管家安排做幾件淺色的換着穿了。
展老夫人去逝之前,便已經讓她試着管家了。
家裏有什麽,也是一一指給了莫愁。
此時雖然走的突然,但是下有管家在旁協助,又有展昭的支持,她管起家來倒也似模似樣。
而此時的展家,其實是非常簡單的。
不過是莊子鋪子的收成,一家老小的吃食衣物,親戚人家的紅白喜事生辰賀禮罷了。
老夫人走後,她院裏的下人,莫愁問明了意思,除了明月無處可去,其他的人都給了賣身契放走了。
之後明月和春風便留在了莫愁身邊侍候着莫愁。
至于展昭?
展家的下人就沒有一個人敢往他身邊湊的。所以自小除了小厮外,便只有自己動手了。
展昭的輕功雖不是獨步天下,卻也是精妙無比。然莫愁的輕功那可是出自古墓派的,飄逸出塵自不在話下。
莫愁陪着展昭度過了最難熬的日子以後,兩人便時常一起練個武,讀個書,下個棋什麽的。
漸漸的最初那份生疏倒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兩人就像是一對成親多年的老夫妻,相依相伴相互扶持着。
不過這樣的平靜日子随着莫愁與展昭學習游泳這件事情的到來而結束了。
那是一日晚飯後,莫愁吹着小風,度着小方步在展家的小荷花池上的小石頭橋上納涼。
至于水池邊什麽的,莫愁是不敢去的。
莫愁有一點被害妄想症,她覺得站在水池邊會有人從身後推她下去……
只是莫愁沒有想到,那麽寬的石頭橋,那麽平的緩坡,她竟然也能出事故,然後...以投水自盡的姿态一頭紮進荷花池中。
真的是投水,那意無反顧的架式,展昭輕功再好,也只是将莫愁腰上汗巾子拽在了手裏,眼睜睜地看着好不容易娶回來的媳婦又出了意外。
這意外來的太快,莫愁掉到了水裏因為自己不會水,還狠狠地掙紮了幾回,然後就發現,就發現,展家的荷花池忒特麽淺了。
水深還沒過她的腰,準确地說,不過才到她的大腿處。
......
春風明月還有展昭,以及被春風明月的尖叫聲叫來的其他下人都看着自家的少夫人在荷花池子裏張牙舞爪了一番後,又有人眼尖的看到了自家少爺手上的東西,便都悄悄地退遠了些。
少爺握着少夫人的汗巾子,然後少夫人在水裏蹦噠,這是要鬧哪樣呀?
真會玩。
一場別提多尴尬的鬧劇就在展昭緩過神之際結束了。
莫愁現在有一個非常好的習慣,那就是只要她自己出了什麽意外和不順心的事情,就都能在展昭身上找到理由。
誰讓他‘克妻’呢。
春風和明月要下來攙扶自家少夫人,莫愁揮了揮手,讓她們退去,然後手指朝着展昭勾了勾,示意他過來。
展昭摸了摸鼻子,再看一眼手上的汗巾子,直接下了池子,一步一步趟着走到了莫愁面前。
将汗巾子遞過去,得來了一個白眼的展昭,又不好意思地将臉別到了他處。
莫愁接過汗巾子,整理了一下要掉不掉的裙子,然後系住。
“展昭,聽說你不會水?”系完了汗巾子,莫愁雙手抱肩站定問着面前的展昭。
“确實。”
莫愁聽了這話,眼中閃過一抹調皮,然後聲音卻越發的正經,“嗯~,這可不好。怎麽可以不會水呢,展昭,這個你得學呀。”
展昭聽到莫愁的話,擡眼看她,可是剛對上莫愁的視線,便被突然的大力給推按到了水裏。
池子不深,展昭被推按地坐在池子裏,那水也不過是将将沒過他的下巴處。
“哎呀,怎麽這麽不小心呢。這也太心急了些,就是想要學凫水,也不急于一時嘛,瞧瞧,瞧瞧,衣服都濕了呢。”
莫愁的聲音中帶着一點得意,帶着一點小嚣張,還有惡作劇成功的滿足。
展昭仰頭看她,月光下,仿佛都看到了她身後的那對小黑翅膀。
她這是明晃晃的報複。
是她自己踩到了自己的鞋,然後又踩到了自己的襪子系繩才跌進池子裏的,此時竟然還搞遷怒?
展昭覺得自己很冤枉。
莫愁才不管展昭如何想呢,看到有人跟她一樣丢臉,心情好了,便小心地趟過他,向池邊走去。
她就是喜歡欺負老實人,咋的吧。
而此時一直站在池子邊上的春風和明月兩個徹底的驚了。
少夫人剛剛那一下,一定是故意的。
她們在邊上看得清清楚楚。
在兩人看來,少夫人出的任何意外都是被自家少爺克的。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何況看起來性子就不是怎麽好的自家少夫人了。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從來沒有見到少夫人發脾氣,可是兩個丫環就是知道這是少夫人涵養好,可不是脾氣好。
唉,自家少爺也真的是害人不淺吶。
......
反正不管怎麽說,被莫愁推坐在池子裏的展昭并未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反倒是推人的莫愁,得到了家中大部分人的同情。
少爺兇名在外,少夫人也不容易。
一身水的的回了房間,莫愁便泡了一個熱水澡,然後又喝了一碗姜湯,這才算是安穩下來。
果然繡花鞋什麽的,真的是太不跟腳了。尤其是緞子的鞋裏,還有真絲的襪子太滑了......
穿着幹爽的衣服,莫愁覺得幸好現在正值夏季,不然這罪可有的受的了。
轉念又想到幸好現在是在南方,若是在北方的冬天......
莫愁打了個寒顫,她得一頭紮進冰窟窿裏。
那還算是好的,這要是池面上的冰凍太得結實......
人吓人,那是沒有什麽底限的。
等到展昭沐浴回來,便看到莫愁的全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看得極是吓人。
“這是怎麽了?莫不是着涼了?”展昭情急之下,伸手便去摸莫愁的額頭。
可是他卻忘記了習武之人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會做出的反應。
于是咱們這位克妻的展昭又被自家媳婦推倒了。
不但推倒了,那穿着青色繡花鞋的小腳也踩了過來。
展昭“......”
看着胸口的那只小巧的繡花鞋,展昭的心中仿佛狂奔了一萬頭屬性為草泥的馬。
我跟你說,老實人也是有脾氣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古代的繡花鞋,仿佛是沒有松緊的。還有古代的襪子,也不是随腳型的,看資料是那種系繩的筒狀。若是碰到滑一點的襪子,腳對繡花鞋的掌控力度便會下降。
小劇場
展昭被莫愁一臉嫌棄地說不能吃苦,心中別提多郁悶了。
早飯後,展昭收拾行李,特意将之前莫愁睡過的繩子和披風等物放到一起,山路不好走,也許夾在披風裏的繩子會颠簸的......
然後在趕了一天的路後,他們又‘錯過’了宿頭,在某城外的另一個破廟中夜宿。
等到展昭美滋滋的喂完了馬,準備去鋪床鋪時,他卻發現自家媳婦又睡在了繩子上,而他的披風卻找不着了。
展昭:“......”
這惡意滿滿的破廟,他好像有些承受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