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真相

第97章 真相

“你們有懷疑的嫌疑人了嗎?”米斯提爾詢問。

“約翰先生跟我們後來找到的一些目擊證人都說那是一個膚色偏深的人,我們已經排查了絕大多數人,最符合條件的又有作案動機的嫌疑人我們已經前去抓捕了。”

“那個人是誰?”海爾好奇詢問。

此時餐廳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這個說話的警官身上。

“一個混血,名叫弗雷的年輕人,他母親那邊可是流行殺死無辜路人祭祀谷精從而祈求來年的豐收,而且原本舉行收獲節的麥田是根據産量選擇的,他跟這次選擇的那家的産量幾乎不相上下,最後考慮到他混血的原因才選的現在這個。現在看來果然沒選錯,要是真選了他家麥田,那還不一定要發生什麽事呢。”

米斯提爾一下子眉頭皺緊,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瞬間吸引了餐廳內所有人的視線。

米斯提爾跟海爾也跟着看了過去,透過玻璃,他們看到幾個身着警察制服的人将一個膚色偏深的年輕人按到地上,那個年輕人掙紮着,張開嘴隐約在咒罵着什麽。

站在米斯提爾身旁要保護他們的警察此時也看到了這一幕,立馬松了口氣:“還好我們過來了,看樣子他還不死心,居然又找過來了。”

“他看起來并不像是有着豐富作案經驗的人。”米斯提爾詢問。

“但是他有着不少的殺羊經驗,他家裏可是還養着不少羊呢。”

米斯提爾:……要這麽說的話,那只要家裏養着動物的都能算是又着豐富的經驗,那兇手範圍可就大了,現在這時代,哪個農民沒養一點動物的,只不過是品種跟多少的問題罷了。

感覺這裏的警察很不靠譜的樣子。但是想到警察這個職業也就在英國出現了幾十年,之前可都是治安官制度。而且最早設立警察的還是倫敦附近,後來才推廣到其他地方,警察水平有些參差是在所難免。

但是這參差實在有些太過了,起碼倫敦警察裏還有雷斯垂德和格雷森那樣的聰明人呢,這裏的警察都是飯桶嗎?

“按照你這個說法,那所有有着宰殺動物經驗且膚色偏深的人都有嫌疑,憑什麽只覺得他有嫌疑?而且夜裏看到的膚色可能跟白天看到的不一樣,畢竟天那麽黑誰能肯定那不是眼花了?而且說不準還抹了什麽東西讓自己變成深膚色的人呢!”海爾忍不住反駁。

她可是受到過類似的冤枉,可忍受不了警察這麽一點證據都沒有的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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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臉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但是米斯提爾能夠清晰看出對方眼底的那一點對他跟海爾的不屑。

顯然,他們覺得他跟海爾兩個女人——尤其是一看就是中産階級的淑女,肯定對辦案沒有經驗,不管說的話怎麽樣,他們都不可能聽的進去。

“他們這些人是不會覺得你一位淑女所說的話有什麽用的。”

熟悉的聲音讓米斯提爾瞬間轉頭,卻看到了頭戴獵鹿帽的福爾摩斯,對方不像是早晨的時候還帶着一點疲憊,雖然下巴上還有着有些青黑的胡茬顯得不太整潔,可那雙灰色的眼睛卻是神采奕奕,神情上甚至帶上了一點愉悅。

“海爾小姐你推測的很對,我跟他打鬥的時候就發現了一點不對,他身上太過反光了,本來我以為就是身上出汗導致的,但我在後續觀察另外兩個兇殺案現場的時候發現了其他線索。”福爾摩斯坐到了米斯提爾身邊的座位上,拿起米斯提爾還沒吃完的三明治直接開始往嘴裏塞。

米斯提爾:……

這可是他吃剩下的!不對,他不是在福爾摩斯走的時候叮囑他要吃早飯的嗎?顯然福爾摩斯根本沒聽他的話乖乖吃早飯!

米斯提爾跟海爾看到福爾摩斯這有點不大體面的吃相都閉上想要追問的嘴,但是其他人尤其是警察可不會顧及福爾摩斯的感受,語氣不善地說道:“難道你瞞報了線索?你是故意誤導警方的調查?”

米斯提爾能夠清晰地看到福爾摩斯狠狠翻了一個很不優雅的白眼,将三明治吃完的他拿起米斯提爾的牛奶直接喝了好幾口。

“線索就那麽光明正大的擺在那裏,只不過是你們這些警方檢查的不夠仔細,什麽都沒有發現而已。而且我也提醒過你們,對方身上的膚色很有可能是故意誤導你們的僞裝。但是顯然我的提醒一點效果都沒有,你們還是把那個倒黴的弗雷抓走了。不過今天他就能被放出來。”

福爾摩斯說着,拿着米斯提爾的刀叉将上下的早餐全都解決。

這有些嚣張的言論讓警察們面色無比難看,但是周圍圍觀的民衆們卻笑起來,尤其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那些人,還大喊着支持福爾摩斯。

将剩下一點牛奶都喝完,福爾摩斯擦擦嘴,在米斯提爾與海爾殷切的目光下說出了自己發現的線索:“在窗臺上還有死者的衣服上都沾染着一些深色染料,這是我覺得對方僞裝膚色的原因。”

“之前想必這幾個警察已經說了懷疑弗雷并抓捕他的原因了,這些顯著的特征只要是附近的人恐怕都了解,所以兇手故意留下了那些線索,讓人去懷疑弗雷。

“但這些淺顯的僞裝只能騙一騙那些不能夠稍微仔細觀察的笨蛋,只要對比那個留下來的半個血指印就能排除弗雷的嫌疑,血指印明顯是大拇指的指印,看姿态是右手,跟弗雷德右手大拇指手指印差距太大,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有圍觀的人好奇詢問:“手指印也能作為線索的嗎?我看起來手指印都差不多的啊。”

“雖然并不能作為決定性證據,但是能輔助探案。雖然猛一看手指印都差不多,但是稍微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每個人的指印都有着細微差別,只要抓住指印的幾個特點,就能夠幫助快速排除嫌疑人。”

米斯提爾能看到警察們那更不好的神色,對福爾摩斯說的這個話顯然并不怎麽相信。

但是他越來越好的記憶讓他記起來,大概也就是近幾年的事,就會有人發表關于指紋的文章,證明指紋的獨特性,之後有人建立指紋識別系統,随後蘇格蘭場開始錄入指紋,将它作為抓捕嫌疑人的證據之一。

周圍旁聽的人似懂非懂,不少人都開始對比起自己的指紋跟周圍其他人的指紋區別,仔細查看果然有些區別,但是這些區別看起來好像并不大明顯的樣子。

這讓不少人看相福爾摩斯的目光有些狐疑起來,對方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有了指紋的線索并不能讓我直接找到嫌疑人,畢竟我不可能将一個個查看那些人的大拇指指紋尋找兇手。但是他行動的時候身上沾染上了麥粒,這在收獲節的時候并不少見,畢竟我們不少人都購買了麥穗相關物品。但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麥粒,卻是被染色過後的。”

“染色?”有人發出疑惑地詢問,也有人已經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昨天的活動裏是不是只有扔便士的時候是染色的?我沒見有賣染色麥穗的,那個家夥要不然是一個搶到幸運便士的人,要不然就是臺上穿着稭稈編制的衣服的男孩中的一個!”

說完對方看向福爾摩斯,那神情一看就是在尋求認同。

“更可能是臺上的人。”福爾摩斯沒有否認對方的話,繼續說道:“被害者的共同點是獲得了幸運麥穗,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兇手故意扔給選中的這三個人的。所以我去找了那三個扔幸運麥穗的人。”

“然後呢,是不是兇手故意誤導他們?着三個人之間的聯系是什麽?遠房親戚,一個公司的人,還是曾經來過這裏旅游造成了什麽事情?”這些圍觀的人已經會主動參與到福爾摩斯的推理了,着也導致周圍的人越聚集越多,有點像是推理俱樂部活動一樣,而福爾摩斯就是那個主講人。

感覺福爾摩斯是故意這麽幹的,米斯提爾目光環視四周,圍觀的人中有男有女,什麽階級的都有,甚至他也看到了旅店的老板,看起來沒有誰是可疑的。

“确實有人在活動開始之前進行了一點誤導。”福爾摩斯故意停頓,讓周圍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之後才說道:“是他們都喜歡的一位姑娘,說這次的幸運麥穗能不能扔給一些長的好看的人,之前收獲節拿到幸運麥穗的人都太醜了。”

“難道是那個姑娘借刀殺人?不對,或許是兇手故意引導的……”

周圍人聽完福爾摩斯的話已經開始激烈讨論起來,福爾摩斯沒有繼續開口,那雙灰色的眼睛仿佛自然的環視四周。

但是米斯提爾覺得福爾摩斯是在尋找着兇手。

這讓米斯提爾想到前世在刑偵文裏流行的一句話——兇手總是喜歡重返案發現場。

即使這個兇手并不喜歡這麽幹,但是福爾摩斯現在故意制造出來的這麽大動靜,也是在故意吸引兇手過來聽。

一個人大庭廣衆之下當場講解案情,還有警察旁聽的人,作為兇手的本人不好奇他們都說了些什麽,他們懷疑到哪裏,甚至有哪些嫌疑人嗎?

他肯定想知道警方們有沒有懷疑到自己,自己之前做的僞裝到底到沒到位。

相比于沒有那麽多線索的大海撈針,這麽做的速度肯定更快。

福爾摩斯現在也是在拖延時間,讓更多人聽到這裏的消息,而後才能有更大的可能等到兇手到來。

周圍的人已經根據福爾摩斯說的話吵了起來,甚至警察都跟周圍民衆争論的面紅耳赤,氣氛是徹底被調動起來。

海爾隐約也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她從來不記得約翰是一個如此高調的喜歡獲得周圍人稱贊與讨論的人。雖然約翰的性格顯然有着不少的僞裝,但是看約翰現在的表情,一點也沒有自豪與欣喜,只是冷淡的觀察四周,甚至好像更多的注意力都在瑪麗身上。

她覺得約翰這是有着什麽其他目的。

“先生,那您說後來怎麽了?您絕對做了後續調查的吧?”終于有人從争吵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福爾摩斯這個時候終于再次開口:“我又去見了那位姑娘,不過她并沒有說出自己是受到誰引導的,那些話是有感而發,而且是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的,不少人都聽到了這些話,不止那三個年輕人。她說這些話是因為埃克塞特每年都會給收獲節獲得幸運麥穗的三個人拍照,随後整理成檔案留存,她就是整理那個檔案的人,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米斯提爾:…………

不是,他都沒發現旁邊有拍照的啊!難道是因為現場太吵鬧所以他沒有聽到拍照聲?

米斯提爾沒想到自己僞裝的瑪麗居然還能留下照片來,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這……這也算是留作紀念?米斯提爾開始想着這個案子結束之後自己可以去要一張照片來留作紀念了。

不過當時是傍晚,雖然四周已經點燃巨大的火把照明,但那顯然比不上白天光線充足,恐怕以現在的黑白照片水平拍的也不會多清楚。

可這也不妨礙被米斯提爾留作紀念,他知道那是他就可以。

“那兇手就是看誰獲得那三個幸運麥穗随機殺人,沒有什麽其他理由?”有人詢問。

福爾摩斯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轉移話題:“其實埃克賽特不只是今年的收獲節出了意外,去年的收獲節也出了一件意外。”

周圍人對于福爾摩斯突然的轉變話題有些摸不着頭腦,都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繼續說話。

“我好像隐約記得這件事。”有本地人嘀咕。

“相信經過我的提醒,本地人應該有一些印象,那就是去年的收獲節因為搶奪幸運麥穗,意外将一位先生撞到,當場就有人将他送到了醫院,可是最終他還是因為意外去世。”福爾摩斯說道。

聽到這個話,不少人都無比茫然,警察都有些不耐煩了:“這只是一場單純的意外,有時候搶奪麥穗的時候就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只不過對方運氣不好摔倒的時候砸到了腦袋要害,導致了他去世了。”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場意外,但是那位先生的兒子顯然不願意相信,因為他的母親因為父親的去世而在半年內郁郁而終。”

這話一說出口,周圍人已經迅速聯想到了什麽,一下子說出了福爾摩斯可能想要告訴他們的答案:“兇手是為了報複那些搶奪幸運麥穗的人?”

福爾摩斯搖頭:“不只是這些,他想要這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活動徹底停止,只要讓獲得幸運麥穗的人得不到幸運而帶來的是死亡,收獲節的活動不是自然而然的就會停止了嗎?”

福爾摩斯的話音落下,周圍人已經徹底靜靜下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念頭實在有些太過可怕與扭曲!

米斯提爾卻并沒有關注那些周圍無關的圍觀人士,他已經鎖定了人群中那個神色奇怪的人,牢牢将他那張臉記住,一旦對方有所異動立馬準備撲上去。

但福爾摩斯比他的動作更快,宛如游魚一般穿過人群,直接将想要逃走的對方按倒在地。

此時的周圍連驚呼都沒有,只有默默散開的人群。認識他的本地人此時喃喃:“是喬治,是他的父親在去年的收獲節上因為意外去世,年初的時候母親也跟着去世了……”

被福爾摩斯死死按在身下的喬治此時終于放棄了掙紮,冷笑道:“都是你們這些人,要不是你們舉辦的收獲節讓那麽多外鄉人到來,我的父親怎麽會因為意外去世?要不是你們弄出的那個不安全的活動,什麽搶奪幸運麥穗,那就是等着人出意外的!你們只想着賺錢賺錢,可是我的父母都因為這個去世了!”

“你們這些人都該死!”

周圍人面面相觑,最後還是警察們率先反應過來,上前幫助福爾摩斯按住喬治。

福爾摩斯順勢松開手,冷漠回答:“因為不舉辦收獲節,因為貧窮死去的可能是更多的人。”

看着警察将人帶走,福爾摩斯重新坐回米斯提爾身邊:“親愛的瑪麗,你是不是還沒吃飽,再要一份早餐吧。”

圍觀的衆人看看淡定的福爾摩斯,又看看已經被帶走的喬治,最後不得不感嘆這位約翰先生真的是個偵探人才。

他旁邊的這位瑪麗小姐,就是原本喬治要殺死的目标之一吧,聽說兇手潛入的當晚就直接被約翰先生發現趕走,現在看樣子也是這位約翰先生連夜追查,最終調查出線索将這位兇手繩之以法,這真是一個為愛沖鋒的勇士。

這樣一位紳士怎麽能不值得人認識呢,在大部分看熱鬧的人散去之後,也有幾位紳士上前與福爾摩斯交談交換姓名。

米斯提爾要了兩份早餐,他并不覺得之前那一點福爾摩斯能吃得飽,福爾摩斯也沒有拒絕。

等到早餐吃完,那些湊熱鬧的人也都散去,米斯提爾側頭看到了被放出來的那個弗雷先生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

但沒想到對方一個轉身與米斯提爾對上了視線,瞬間眼前一亮随後快步走了進來。

這位明顯膚色比周圍人黑上許多的年輕人來到三人的桌前,直接對福爾摩斯脫帽鞠躬:“多謝約翰先生您這麽快抓到了真正的兇手,不然我估計還要在警局裏再待上幾天呢,要是運氣不好說不準真要被當作兇手絞死。”

“抓住真兇是我該做的事,我只是為了親愛的瑪麗不再受到性命威脅。”福爾摩斯回答。

弗雷笑得燦爛:“但您幫助我了也是事實,我也沒有什麽多餘能感謝的,您跟您的夥伴還要在埃克賽特游玩的話我可以當您的向導,我從小就生活在這裏,對這裏非常熟悉,您不管想去哪我都可以帶您過去。”

“不用了。”福爾摩斯拒絕,“我們今天就要從這裏離開,就不麻煩弗雷先生了。”

弗雷臉上露出沮喪的神色,最後還是搶先付了福爾摩斯他們早餐的飯錢,而後從自己懷裏拿出了一個用麥子編織成的兔子。

“這是我的麥田裏最後一捆麥子編織成的兔子,希望你們能夠收下,它能給你們帶來好運。”

帶來好運?米斯提爾瞬間想到了那個幸運麥子,最後帶來的不是好運而是殺身之禍。

可是看着弗雷滿是希冀的眼睛,福爾摩斯最終也沒有說出什麽拒絕的話來:“也祝你明年能夠豐收。”

“哈哈,我可是種田的一把好手,明年肯定能夠豐收。”

看到福爾摩斯将兔子收下來,弗雷笑着與他們告別。

“弗雷為什麽會将最後一捆麥子做成兔子造型?”米斯提爾有些好奇的詢問,他覺得福爾摩斯可能知道答案。

“那是因為在他母親那裏有這樣的習俗,他們那裏割最後一捆麥子,叫做割兔子,将最後一捆麥子編織成兔子模樣放在家裏,就會給人帶來一年的好運,并能給來年帶來豐收。”

當坐上回倫敦的火車,看着遠去的埃克塞特,米斯提爾側頭問福爾摩斯:“約翰,你說明年還會舉辦收獲節嗎?”

“當然還會舉辦,只不過他們恐怕會改變獲得幸運麥穗的方法。”在看着報紙的福爾摩斯如此回答。

米斯提爾看着福爾摩斯快速翻動報紙的模樣,他有種預感,回去之後福爾摩斯恐怕又要開始喊無聊了。

在收獲節之前在埃克賽特待的那兩天福爾摩斯就已經感覺到無聊了,但是為了在海爾面前演戲,而且勉強算是體驗了一下不一樣的風光,品嘗了一下獨特的美食,聆聽了這裏別具風味的音樂,福爾摩斯才沒有真的鬧起來。

但現在福爾摩斯的煙灰研究已經到了尾聲,就差寫論文了,等到這個研究徹底結束,那沒有案子的福爾摩斯将變成一個令人頭疼的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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