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你也是老牛吃嫩草
第107章 你也是老牛吃嫩草
來到公墓的米斯提爾看到了又一個被挖開的墳墓，那裏距離坎貝爾先生的妻子的墳墓距離并沒有太遠。
但這幾百米的距離，如果坎貝爾先生晚上睡着的話，只要對方小心或許也聽不到什麽動靜。
被挖開的墳墓前已經吵成一團，發現自己弟弟失蹤的人正在憤怒地破口大罵，罵這裏的守墓人，罵那個偷屍體的人，甚至還在罵住在這裏的坎貝爾先生。
那幾個被請來挖墳的人此時默默站在周圍，不是他們不想走，而是雇主還沒給錢。
周圍已經有了一圈圍觀的人，一般公墓不會在這個時候有這麽多人的，但是誰叫這裏出現了一個坎貝爾先生妻子失蹤案？不少想要懸賞的人都會來公墓來探望坎貝爾先生。
福爾摩斯看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個破口大罵的人身上，已經靈活地鑽入人群來到了墳墓前，直接跳進了被挖出的坑裏。
這麽看真是一個新鮮的墳墓，即使棺材因為被埋沾染了不少泥土，可依舊能看出它的嶄新來。
就算墳墓主人的哥哥再憤怒，有人直接跳進了自己弟弟墳墓裏，那肯定是瞬間被吸引了目光，原本就洶湧的怒火瞬間朝着福爾摩斯傾斜而去。
但是他還沒有開口咒罵，福爾摩斯就已經檢查完從坑裏爬了出來：“不知道這位先生想不想尋找您弟弟的屍體？只要你有足夠的英鎊，我可以幫忙尋找。”
這話一說出來，這位穿着喪服的中年男人一下子将之前想要脫口而出的咒罵咽了回去，深吸了好幾口氣：“你是那幫來幫坎貝爾找他妻子屍體的人？你連她的屍體都沒有找到，更何況來找我弟弟的屍體。”
“這可說不準，或許我就是能找到一些線索呢？尤其是這件事情是昨晚才剛剛發生的，線索可比坎貝爾夫人更充足，畢竟他發現的時間有些太晚了。”
中年男人上上下下打量着這個容貌普通的福爾摩斯，覺得對方一點都沒有能夠找到他弟弟屍體的英明氣質，反而滿臉油嘴滑舌的模樣，實在是像是個來騙錢的人。
中年男人冷笑起來：“你們誰能找到我弟弟的屍體，将它完整帶回來，100英鎊我絕對不差一個便士。”
福爾摩斯微笑起來，那微笑帶着些小人得志的意味：“一言為定。”
說着福爾摩斯就要轉身離開，但就在下一秒他頓住了步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轉身看向中年男人：“先生，昨天你為你弟弟舉辦的葬禮上有沒有出現什麽問題？”
“能出現什麽問題，一切都很順利！”中年男人滿是不耐煩。
“聽說科爾子爵父親的葬禮上請了食罪人，當時他路過的墳墓就出了問題。”福爾摩斯說道。
中年男人面色一變：“難道是因為那個食罪人人帶來的壞運氣？果然我就不該因為那個什麽吸血鬼的傳聞把那個家夥請過來！”
福爾摩斯沒再說什麽，趁着對方将注意力轉到那個食罪人身上的時候鑽出了人群，與米斯提爾他們會合。
米斯提爾神情已經徹底嚴肅起來，福爾摩斯最後問的那個話絕對不是什麽随便問的東西。離開人群之後米斯提爾低聲詢問：“你懷疑是那個食罪人做的這一切？”
“他的嫌疑最大，不用浪費什麽精力專門盯着那些要舉辦葬禮的人，只要誰邀請他前去就能确定地點跟具體時間，甚至都能知道墳墓具體在哪個位置，不會讓夜晚的挖墳出現問題。”
“但是出現在科爾子爵葬禮上的那個食罪人是一個四十多歲脊背有些佝偻的男人，可不是你之前說的那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這裏的食罪人可不只有一個，而是兩個，他們是父子傳承。”福爾摩斯回答。
米斯提爾已經看到了陸陸續續從外面走進墓園的人，路過他們的時候，他聽到了那些人之間的對話。
他們都在擔憂自己親人的墳墓也跟坎貝爾先生的妻子跟那位中年男人的弟弟一樣被挖了，裏面的屍體早已經失蹤，他們一直祭拜的墳墓可能是個空墳。
可是這個念頭實在太過荒謬，但接連出現的意外讓他們不得不聯想到這件事情。
現在他們将面臨兩個選擇，繼續保持現狀，跟挖開自己親人的墳墓，撬開棺材查看裏面的屍體還在不在。
這兩個選擇都一樣的令人痛苦，保持現狀那就無法證明親人的屍體有沒有失蹤，他們将一直陷入這樣的懷疑之中。
但如果撬開自己親人的棺材之後發現裏面的屍體沒有失蹤呢？
那他們就是打擾了親人的安眠，還将再一次痛苦的面對親人的屍體。
米斯提爾再一次痛恨起了那個幕後兇手，如果當這些人知道他們親人的屍體很可能被分屍制作成各種東西之後，那恐怕會比現在痛苦更多。
他們向外走的路正好能讓米斯提爾看到坎貝爾先生，對方依舊怔怔地看着原本裝着妻子屍體的被打開的棺材，花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即使住在墓地也将自己打理得幹幹淨淨。
或許坎貝爾先生是想一直用最好的一面面對自己的妻子，等待着對方的歸來。
米斯提爾想到了坎貝爾夫人已經被肢解的屍骨，真的不敢想象對方看到那樣支離破碎的屍體之後将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離開墓園遠離了坎貝爾先生，米斯提爾終于忍不住看向波特：“你有沒有辦法讓一個已經支離破碎的屍骨看起來完好如初？”
“這并沒有什麽難的，對于幻術我算比較擅長。”波特先生平靜回答。
“只要你需要，我随時可以為你效勞。”
聽到波特最後一句話，福爾摩斯的眉頭一跳，但最後卻也沒說什麽。雖然幻象終究是幻象，但對于坎貝爾先生來說這或許是個更好的結果，他們會負責把真兇抓出來讓他受到懲罰的。
“關于那些擔憂自己親人的屍體失蹤的人，其實我也有辦法不用挖開墳探測裏面的情況。”波特看着米斯提爾說道。
米斯提爾覺得對方是在向他提要求，這位月光騎士覺得這麽做并非他的義務，這麽做只是單純的幫助米斯提爾而已。
米斯提爾已經開始在想用什麽東西可以讓對方幫助他，幫助那些深陷痛苦的人。
福爾摩斯就在這個時候開口：“幫助你們魔法師打臉教會可不可以？只要在我們抓住兇手之後你幫助那些人确認裏面的屍體還在不在，我就可以讓魔法師跟教會的人都知道這裏的教會渎職，讓一個魔法師拯救了無數痛苦的人。”
波特看向福爾摩斯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但米斯提爾看到了他眼裏的一點興奮。
“我不認為你一個小小的偵探就有這樣的能力。”波特如此回答。
“我不覺得你不知道我的身份。”福爾摩斯回答。
兩人對視幾秒，最終波特還是答應了下來：“希望你不要食言。不過你說我老牛吃嫩草，難道你就不是嗎？”
說完波特大步向前走去，登上了一直在外等待的馬車。
米斯提爾還在欣喜與波特答應了他們的請求，沒想到轉頭就被對方扔了個炸彈。
這是什麽鬼？為什麽波特會認為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麽，明明就是他單相思啊！而且對方居然還就這麽光明正大的直接說出來了，這讓他跟福爾摩斯之後還要怎麽相處？
米斯提爾現在完全不敢看福爾摩斯，緊跟着扭頭向馬車走去，努力維持住自己的表情，可是還是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燙。
他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迅速說道：“別聽那個波特亂說，他就是想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
米斯提爾已經跳上了馬車，福爾摩斯緊随其後，但是他并沒有讓馬車夫行動。
米斯提爾忍不住用眼角餘光關注福爾摩斯的表情，他怕從對方臉上看到厭惡，但是又想從他臉上看到其他表情。
但他的餘光只看到了福爾摩斯跟平常并沒有什麽區別的神色，沒有笑容也沒有思索，甚至也沒有生氣。
“我當然知道。”這是福爾摩斯的回答，聲音平靜沒有什麽額外的感情賦予在其中。
這讓米斯提爾原本高高提起的心瞬間落了下去，不是踏實地落了下去，而是像是墜到湖底一樣的落了下去。
好像福爾摩斯什麽觸動都沒有。
米斯提爾感覺臉上的熱意迅速褪去，收回自己的餘光，看向前方腦袋卻已經開始放空，整個人都有些僵硬起來。
果然福爾摩斯不可能對他有什麽其他想法，他們兩個之間是不可能的。
他就應該好好的與夏洛克當朋友，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們也只能是朋友。
福爾摩斯忽然伸手握住米斯提爾的手，這讓原本心情已經徹底蕩到谷底的米斯提爾的心情一下子重新揚了起來，他感受到了福爾摩斯手指尖炙熱的溫度。
夏洛克為什麽會突然做這樣的動作？米斯提爾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砰砰砰的激烈跳動着，他低頭看向自己被夏洛克握住的左手。
“我找到了一點線索，可以讓咱們一起尋找到那個家夥。”福爾摩斯的聲音從頭頂飄來，但米斯提爾感覺自己砰砰亂跳的心此時就像是撞到了牆一樣，一下子緩了下來。
還有點疼。
米斯提爾看到福爾摩斯收回手，而他的手中則殘留着其他東西——那是幾根頭發。
這個瞬間，米斯提爾一下子将之前心裏亂七八糟的思緒全都抛走了，因為他瞬間想到了這頭發到底是從哪兒來的，肯定是從棺材裏被福爾摩斯摸出來的！
米斯提爾手一抖差點把它扔出去，但是他知道這不可能，所以只能強制抑制住自己的沖動，勉強收起掌心将那幾根頭發握住。
米斯提爾已經能想象這頭發上沾染的到底是什麽了，屍體上滲出的東西，或許還有蛆蟲在上面爬來爬去……
嘔！
光是想一想米斯提爾就直反胃，但還沒等他繼續做好心理建設，福爾摩斯就探過身來直接一把将他擁入懷中。
福爾摩斯微微低頭将下巴靠在了米斯提爾的肩膀上，極具福爾摩斯特色的嗓音在米斯提爾耳邊想起，震動着他的耳膜讓他半邊身子都有些發麻：“趁現在施展魔法。”
米斯提爾瞬間收斂心神，知道了福爾摩斯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當然是因為他們現在坐在馬車上，前面正有着馬車夫對他們無比關注，想要施展魔法的話也不能太過光明正大，萬一被馬車夫看出端倪來了呢？
現在他被福爾摩斯抱在懷中，借着他的遮擋就能阻攔馬車夫的視線。
米斯提爾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懷表魔杖，打開之後讓指針指向手中的那幾根頭發，迅速念動咒語：“聽我唱誦，我祈禱，祈禱風元素指引我尋找到頭發主人的蹤跡。”
這個魔咒米斯提爾已經用的很是熟練，所以在施展完魔法之後就将懷表重新塞了回去。至于那幾根頭發，則是被米斯提爾重新硬塞回了福爾摩斯手中。
福爾摩斯一點也沒有嫌棄的意思，自然而然的接過了那幾根頭發，重新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裏。
米斯提爾覺得福爾摩斯是故意的，通常他都是将頭發放到手帕裏的，這次卻是直接塞到他手裏！
伴随着福爾摩斯的動作，他自然而然的松開了摟着米斯提爾的手，從懷中掏出了地圖展開給米斯提爾看：“現在我們去哪兒？”
一直關注着上面客人的馬車夫：……
感覺這兩位客人之間的氣氛實在太怪了，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摟摟抱抱，這兩個人絕對有那麽一點不正當關系！
但是這關他這個馬車夫什麽事呢？只要能賺到錢就好。
米斯提爾憑借感應到的位置确定它在地圖上到底屬于什麽地方——居然在整個城市最邊緣的地方，比公墓距離城市還要遠。
就在米斯提爾的手指落在地圖上确切的位置上之後，福爾摩斯擡頭對馬車夫說出了地址，卻并非米斯提爾指的那個地方，而是距離那裏大概有幾百米的位置。
将地圖重新收起來，福爾摩斯微微歪斜身子靠着米斯提爾的肩膀，壓低聲音說道：“那裏是他們父子居住的地方。”
米斯提爾瞬間想到了食罪人面臨的現狀，因為所有人都嫌棄他們身上沾滿了罪惡，所以誰都不願意跟他們接觸，連他們碰過的物品都要嫌棄的燒毀，怎麽可能讓他們住在人多的地方？
所以他們的住所才會如此偏遠。
福爾摩斯的意思是他們不能直接上門自投羅網，還是要遠距離稍微做點準備的。
現在已經大概率能确定屍體就是他們偷走的了，但是如果再一次碰到那個幹屍一樣的家夥，米斯提爾覺得他跟福爾摩斯絕對不可能輕易将兩個兇手抓住。
福爾摩斯選擇那個位置是打算下車之後跟波特先生确定具體的行動方案？
他們的這個馬車夫開始驅趕馬車行動起來之後，米斯提爾往後看了看就看到了波特的那輛馬車也跟着行駛了起來。
到達福爾摩斯選定的位置之後，他沒有再讓馬車夫在這兒等着，直接讓他們離開了。
現場就只剩下了三個人，福爾摩斯、米斯提爾跟波特。
“波特先生，關于你之前施展的那個幻術，有施法範圍限制嗎？”福爾摩斯直接詢問。
“當然有，大概只有在10米之內才能生效，而且需要較長的準備時間。”波特回答，“當時我可是專門在那個地方等了你們很久才能造成那樣的出場效果。”
米斯提爾：……也就是說當時波特是守株待兔？
但是不得不說這個出場确實很酷，一下子就震懾住了所有人，才會讓修拉乖乖的跟波特離開。
一想起修拉，米斯提爾就忍不住詢問：“現在修拉怎麽樣？”
他之前居然忘記是問關于修拉的事情了，其實從海爾那裏他也了解過一點，但是那是修拉寫給海爾的信，說不準從波特這裏了解的會跟信上的不一樣呢。
“在監獄裏待的還不錯，但是肯定比不上在外面那樣自由。不過那裏或許能讓他系統的了解一下許多魔法知識，畢竟能進去的也都不是什麽普通魔法師。”
米斯提爾：……這是什麽意思？
“看來你們會選擇性的逮捕那些犯法的魔法師，将更有天賦跟能力的魔法師關進你們的監獄裏，将那些半吊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教會處罰？”福爾摩斯看着波特說道。
米斯提爾：……
果然不管是魔法師還是教會，他們都有着各自的算計，沒有誰是公正的。
波特臉上露出笑容：“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我們跟教會之間也心知肚明。”
波特轉身看向米斯提爾：“你的魔咒很獨特，施展起來雖然不像你上次施展的短咒那樣短小精悍，但是也已經能看到你的天賦了。”
“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吧，告訴我他們所在的地點，我來幫你們解決。”波特如此說道。
福爾摩斯的眼睛微微眯起，最終還是将地圖上的位置指給了波特。
兩個人眼睜睜的看着波特拿出了一個玩偶模樣的東西，而後轉瞬間直接在他們眼前憑空消失。
米斯提爾只能聽到對方離開的腳步聲。
“隐身蠟像。”米斯提爾猶豫着确認。
“看來月光騎士的裝備很齊全。”這是福爾摩斯的回答。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要跟上去嗎？還是讓波特一個人行動？”
“成為月光騎士的波特有着豐富的對付魔法師的經驗，但是為了以防萬一，誰都會有出錯的時候，我們還是跟上去。米斯提爾，用你的土元素魔法。”
米斯提爾利落的給他跟福爾摩斯用了土元素魔法，兩個人落後一段距離跟上了波特的腳步。
還好附近已經很偏僻了，要是在其他地方大白天看到半透明的人，那肯定要吓到倒一片人。
“感覺那個隐身蠟像确實比我們的土元素魔法更實用，就是對于制作的時間有着嚴格的要求，你說我們可不可以從波特那裏換來一個這個東西？他們那邊應該有不少吧。”米斯提爾小聲詢問。
“通過波特我覺得你還不如通過修拉。這位波特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讓你欠他人情，他在賭你之後肯定能在魔法界有不小成就，到時候可以用這些人情換來更多的東西。”福爾摩斯冷靜分析。
米斯提爾覺得福爾摩斯說的對，其實他也隐隐察覺了這件事。但有時候這種交易也是心知肚明，不過既然福爾摩斯不大喜歡這位波特，關于這位波特之前說出的那些話米斯提爾也有些不大高興，那不如幹脆去問修拉吧。
修拉現在都已經進監獄進修去了，出來肯定能有一番成就。
這麽想真的覺得有點怪怪的。
“親愛的米斯提爾，你可別想着進魔法監獄進修去，你要是敢做那些事情，我會第1個把你抓起來送到我哥哥那裏。”福爾摩斯轉頭用危險的目光看着米斯提爾。
米斯提爾：……
米斯提爾幹笑：“這怎麽可能呢？我一直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市民。”
但剛剛他确實有這麽個離譜念頭，但福爾摩斯的感知也太敏銳了吧，這個念頭只是在他腦海裏轉了一圈而已！
果然福爾摩斯其實對他的情緒心知肚明，關于他的那些小心思福爾摩斯怎麽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
現在這樣對他的态度都在說明這福爾摩斯對他沒有什麽其他意思，只是繼續拿他當普通朋友相處。
米斯提爾心裏有些低落又有些開心，低落是因為知道他跟福爾摩斯沒有什麽可能，開心則是因為福爾摩斯沒有因為他的那點小心思從而疏遠他，他們還是朋友。
這樣就很好了。
福爾摩斯忽然伸手拉住了米斯提爾的手腕，他們兩個停了下來，躲在了密林之中。
而波特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遠，朝着一百多米外的房屋就走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