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雨夜
第114章 雨夜
“将屍骨放到你的被子裏，今天白天外出不用回來，晚上你就可以拿到自己的報酬了。”
這封信上的字跡跟米斯提爾從吉米那裏獲得的字跡一樣，并沒有什麽區別。
不過這次沒有信封，直接是一張信紙，看這紙的質量，就是最便宜的普通信紙。
可能是因為這次沒有那五英鎊，所以對方也沒浪費信封。
米斯提爾與福爾摩斯對視一眼，并沒有多做遲疑，直接将一直抱在懷裏的包裹塞到了被子裏，随後兩人裝作擔憂地小心望了望四周，最後在外面悄咪咪地待了半天看着窗口一直沒有人出現，才最終消失在了附近這片地方。
這些都是他們兩個演給可能存在的監視的人的。
一脫離了那片區域，兩個人迅速将身上的僞裝跟易容全都卸掉，換上了福爾摩斯準備好的衣服——是的，福爾摩斯半夜又起來悄無聲息的将這些全都準備好放到了隐蔽的地方。
米斯提爾覺得還好這裏不是倫敦那個就算小巷裏也經常有人路過的城市，不然躲在這裏換衣服的他跟福爾摩斯恐怕會被人當做是變态。
換好衣服之後他們再給自己的臉上做了易容，米斯提爾這個時候終于能夠用梳子把自己那淩亂的像是雜草一般的頭發梳順。
但是這更是一番艱難的情況，畢竟實在亂的太厲害，米斯提爾自己梳的時候都感覺只能拽住發根使勁，不拽疼自己的頭皮還需要大力出奇跡。
這就使得在米斯提爾這一通操作下他原本就不長的金發斷了許多。這一幕看的福爾摩斯眉頭直跳，直接伸手從他手裏奪過了梳子，一點點輕柔地用梳子解開纏繞在一起的金發。
“夏洛克，你這麽慢別一會兒他趁着我們離開的時間把東西帶走了，那線索就斷了。”
福爾摩斯無奈的聲音從米斯提爾的頭頂傳來：“你不是最怕禿頭了嗎？這樣使勁拽太傷頭發了，而且誰說這樣梳頭速度就慢？”
米斯提爾的頭皮根本沒有多少感覺，只感覺到一些輕輕的拽動，剩下的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感覺比他自己梳頭發要舒服許多。
但還沒享受多少，福爾摩斯就放下了手，滿意道：“已經梳好了，你看，比你那樣梳的掉的頭發少的多。”
米斯提爾側頭看福爾摩斯伸到他面前的梳子，上面确實沒有幾根斷掉的頭發。
伸手摸摸自己的頭發，順滑無比再也沒有了一點澀感，确實全都梳順了。
“不過你這頭金發還是有點顯眼。”福爾摩斯說着摸出了一頂軟昵帽戴到了米斯提爾的頭上，“用帽子遮一遮吧。”
米斯提爾往下拉了拉帽子：“我們趕緊走吧。”
福爾摩斯将梳子收好，摸了摸口袋裏被米斯提爾強行梳下來的那些斷發。他才不是有什麽奇怪的癖好，只是因為知道了魔法的神奇之後，再也不可能讓米斯提爾将這些頭發随意亂丢。
萬一有人撿走這些頭發對米斯提爾做什麽可怕的事情呢？尤其是他們即将面對的這個敵人很可能也會一些神奇的魔法手段。
兩人快步重新返回了吉米所居住的地方，根據福爾摩斯的說法，現在吉米是不可能回來的。
因為即使颠茄的提取液經過了稀釋，不會對人體造成什麽傷害，但是在一開始的幻覺過後也會令人難受一陣。
要不然直接敲暈把他扔在那裏，第2天吉米肯定會回來的，那就破壞了福爾摩斯的計劃。
兩人潛伏在吉米的住處附近，随時注意着吉米房間打開的窗戶，可是半天也沒見什麽可疑人物走進這個房子，被故意打開的窗戶也并沒有誰的身影出現。
就在米斯提爾緊皺眉頭思索着對方是不是打算下午在行動的時候，福爾摩斯臉上忽然浮現出了懊惱的神色，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腕向前跑去：“該死的，我竟然忽略了小孩！那個家夥已經拿有東西離開了這裏了，就在2分鐘前！”
可即使福爾摩斯記憶力超群，有着出色的推理能力，在對方已經離開了2分鐘之後也依然沒有能夠找到對方到底去了哪裏，尤其是對方是個泯然于衆人的小孩的時候。
福爾摩斯懊惱至極，在确定徹底追丢了之後直接迅速返回吉米的房間。現在也顧不得暴不暴露這件事了，只要對方看到那些假骨頭就能确定他們有問題這件事。
福爾摩斯拿着放大鏡仔細查看門鎖：“有些經驗的小偷，但不是那麽熟練，這些劃痕即使不用放大鏡也有些顯眼。不過這裏的人肯定對這些習以為常，一般不會被人察覺。”
打開門之後福爾摩斯還是忍不住說道：“我居然都沒有注意到那個男孩出來的時候有些臃腫的衣服，那明顯是塞了什麽東西。還有從下往上透過窗戶看3樓的室內，根本看不到那個連一米三都沒有到的小孩，我應該早就考慮好這些的。”
還是最近太過順利的破案，讓福爾摩斯稍微有點放松了，福爾摩斯內心反思着。
“沒有人能将所有事做得盡善盡美，畢竟破案又不像是小說，你可以從頭到尾安排好一切。”
福爾摩斯勾了勾嘴角，将那些懊惱全都抛到腦後，專心致志的檢查屋內的線索。
米斯提爾說的話也很對，他只有在那些簡單的案子裏才會掌控一切，畢竟看清楚那些案子的來龍去脈實在太過簡單。但複雜的有難度的案子總會犯一些錯誤的，只不過這次他犯的錯誤稍微有那麽一點低級。
但是懊悔只會更耽誤時間。
白天再看這個破舊的地板，上面沾染着不少陳年的髒污，米斯提爾覺得簡單的用拖布拖地肯定不能把這打掃幹淨，除非用鏟子之類的鏟才能清理掉。
可是顯然住在這裏的人沒工夫搞這些，勞累了一天的他們絕大多數時間都沒有心思搞這些，能把自己打理的幹幹淨淨就不錯了。
最重要的是住在這個房間裏的人沒有潔癖跟強迫症，自然也沒有人收拾這些。
但這樣的一個地板上即使留下一些腳印也并不明顯，趴在地上用放大鏡仔細檢查的福爾摩斯眉頭緊皺，顯然什麽都沒有發現。
最後他還是來到了吉米的床前，被子一看就被翻開過跟離開的時候的模樣有着不小差別，對方也沒有刻意遮掩。
上面并沒有沾上什麽奇怪的東西——原本這個被子就并不幹淨，米斯提爾覺得粘上了估計也顯現不出來。
不過因為那個裝着被折騰的亂七八糟的假骨頭的包裹，被子上有着許多已經幹了的泥土碎屑。
掀開被子，裏面的包裹果然不翼而飛。
把枕頭挪開，底下果然多了一封信。
這次是有信封的那種，福爾摩斯拿手帕将手擦得幹幹淨淨，甚至還摸出了手套戴了上去，這才将信封拿起來。
米斯提爾湊過來跟福爾摩斯一起打量這個信封——真的沒有什麽特點，跟吉米描述的一樣，上面只寫着“吉米·沃德收”這幾個單詞，筆記跟之前拿到的兩封信的筆記一模一樣。
普通的規整的帶着一點秀氣。
小心打開信封，不過這次裏面并沒有信，只有五英鎊。
信封上有一些蹭上的髒污，隐約還帶着一點指紋，但是并不明顯。但看指紋的大小，米斯提爾覺得是那個将信送過來，将假骨頭帶走的那個小孩。
看福爾摩斯臉上失望的神色，顯然跟米斯提爾猜測的差不多。
将信封跟之前的兩封信仔細收好，至于那五英鎊再放在這裏就不合适了，一旦發現被騙，他們很可能對吉米做其他事情。
“夏洛克，寫信的應該是一個文化程度不大高的女性，你本來猜測也應該是個女性或者至少是個成年人，卻沒想到她會請來這麽一個小孩子。”走出房子的米斯提爾側頭詢問。
“我陷入了一點思維誤區，既然他都會請一個普通人來挖屍體了，那肯定會請一個小偷來更順利的拿走東西，畢竟他沒有鑰匙。什麽小偷最不引起人的注意，那當然是小孩子。我自己都會利用小孩子來調查，更何況是其他人呢？”福爾摩斯自嘲。
“不過直接找到對方的辦沒了，但我們或許能更快的抓住對方。”福爾摩斯忽然說道。
米斯提爾愣怔片刻，腦子飛快轉動，沒過幾秒就明白了福爾摩斯的意思。
“他拿到了那堆假屍骨，只要仔細查看就能發現問題，明白過來這是有人在故意釣他，為了不被我們抓到，他肯定會加快行動，盡早完成他的計劃。一旦施展魔法，尤其是比較大型的魔法，那魔法波動簡直難以掩飾，我們可以通過這個來确定對方的位置，搶在儀式實行完畢之前找到對方将他抓住！”米斯提爾迅速說道。
“不過這樣的話，我們就跟那個波特又重新在一個起跑線上了，他肯定對此不會坐視不理的，他的目的就是這個。”福爾摩斯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這令他有些不爽。
“那到時候我們可以找傑伊神父啊，3對1我們還不能率先把兇手抓住？”
“還是米斯提爾你聰明。”福爾摩斯發出了愉悅的笑聲，“那我們今天就要養精蓄銳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覺，昨晚你肯定也沒有睡好。”
“夏洛克你也是，你居然還半夜出去準備了這些衣服，我都沒有察覺你醒過來了。”米斯提爾說這有懊惱。
“遇到有趣的案子我怎麽可能睡得着。”往回走的福爾摩斯忽然目光一凝，停下的腳步看向前方。
米斯提爾順着福爾摩斯的目光看去，根本不用仔細搜索，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個顯眼的身影。頭戴絲綢禮帽，身着黑色西裝三件套，手握手杖的标準維多利亞紳士打扮的波特正向着他們走來。
對方絕對不是沒有發現他們，因為現在波特正目标明确的朝着他跟福爾摩斯這邊走過了。
“你們居然也在這附近。”那是波特的聲音。
即使兩個人做了僞裝，波特還是一下子将兩個人全都認了出來。
米斯提爾現在非常想要波特的這種能力，也不知道這到底是魔法還是對方的天賦能力。
“波特先生的任務完成了？”福爾摩斯微笑開口。
“當然，多虧了福爾摩斯你的推薦，我現在在整個沃裏克極為受歡迎，新來的那位神父都完全被人忽略了。”
“這很正常，不正是你我交易的目的嗎？”福爾摩斯灰色的眼睛牢牢盯着波特，“你是來調查之前那位可能殺死你們月光騎士聯絡站負責人基爾的人的？”
對于福爾摩斯知道的這些信息，波特并沒有露出什麽詫異的神色，他早就知道對方的大名，尤其是在對方一直跟着阿格裏帕的時候。相信魔法界不少人都跟他一樣調查了福爾摩斯，甚至不少人或許知道的信息還比他多。
“當然，我們或許目的一致。福爾摩斯先生最近不是正在調查科爾子爵堂弟屍體失蹤案嗎？關于基爾的死，我認為就是一個明顯的黑魔法，但是并不能确定到底是用的何種種類的黑魔法，可以确定這并不容易。畢竟基爾雖然不是月光騎士，可以算小有天賦，而且做人極為謹慎，也是沃裏克的本地人，而他居然就這麽輕易的死在了他家裏。”波特并沒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反而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波特察覺到這些并不令人意外，畢竟對方身邊一直跟着警察，了解到案件的一些細節并不困難，尤其是福爾摩斯并沒有遮掩的情況下。
“那你是從哪裏認為這個偷盜了子爵堂弟屍體的人跟那個殺害基爾的人是一個人？”福爾摩斯反問。
“直覺，你知道魔法師總有一種奇異的直覺，就會帶領他們找尋到真相，追尋到魔法的真谛。”波特認真回答。
米斯提爾：……聽起來有些扯又感覺好像不是那麽扯。
福爾摩斯很不雅觀地翻了個白眼：“原來親愛的波特先生并非找到了什麽線索，怪我一開始把你想的太聰明了。”
波特：……
“那你是通過什麽推測出來的？”波特忍氣吞聲追問。那倒要看看這個福爾摩斯是怎麽看出來的，說不準還沒他的直覺靠譜呢。
“因為我已經大概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甚至連作案動機都已經推測出來了，所以才會将這兩個案子聯系到一起。”福爾摩斯勾起嘴角，微笑看着波特，卻并沒有将事情給對方詳細解釋。
“你這不是說了跟白說一樣嗎？誰知道你這話是真的假的。”波特不滿。
“那我們就各憑本事繼續調查吧。”福爾摩斯哼了一聲，沒有在原地停留，快步與對方擦肩而過，向前走去。
米斯提爾連忙跟上，但他還是忍不住回頭查看波特的情況，對方見兩人都離開之後也很快離開了，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這個時候米斯提爾才低聲詢問起來：“夏洛克，你給我詳細說說是因為什麽？”
“親愛的米斯提爾，事先就知道這些會讓最後真相揭曉的時候少了許多樂趣，請允許我暫時隐瞞一些事。”
跟福爾摩斯明亮的灰色眼睛對視上，米斯提爾有些哭笑不得：“這是為了你的戲劇效果？”
福爾摩斯微笑揚眉：“當然。”
不過不得不說，福爾摩斯真的很能吊人胃口，米斯提爾現在非常期待最終真相揭曉的時刻。
至于為什麽連他也隐瞞，那當然是因為跟在福爾摩斯身邊知道大部分事情真相的只有他啊。
福爾摩斯說完話之後繼續扭頭向前走去：“我們今天白天也要做好準備，很可能今晚就要行動了。”
兩人回到旅店痛快洗了個澡之後好好吃了午飯，而後就開始躺到床上補眠起來。
不只是因為昨晚沒有睡好，還有為了今晚的行動。
“滴答滴答。”米斯提爾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聽到了水滴落下的聲音，原本他以為是福爾摩斯沒有關緊水龍頭，可是腦子越來越清醒之後他已經辨別出來這是雨滴落下的聲音。
米斯提爾終于坐起身來，這是他清晰地聽到了越來越急促的雨滴聲。他從床上下來來到窗前拉開窗簾看向外面。掏出懷表查看時間，現在是傍晚。按照以往的經驗，這個時候應該正好是能看到夕陽的時刻。
但是現在卻只看到了漆黑的夜幕跟不斷墜落的雨滴。
這讓米斯提爾皺起眉來，萬一對方在今晚行動的話，下雨會掩蓋不少蹤跡，同樣也會讓他們出行不便。
身後房門被打開的聲音讓米斯提爾扭頭看去，是福爾摩斯，對方手裏拿着雨衣：“那些小販真會賺錢，雨衣居然臨時漲價。”
“畢竟現在需要它的人很多。”
福爾摩斯當然是明白這回事的，只不過是随口抱怨了一句，他将雨衣放到了桌上：“走吧，我們先去樓下吃飯，吃完晚飯就做好準備。”
“萬一對方行動的地方沒在附近，我感應不到魔法波動怎麽辦？”米斯提爾滿是擔憂。
“那一定不是個小動靜，尤其是在有那具優秀的屍體的時候，相信我，米斯提爾，我的判斷幾乎不會出錯的。”
米斯提爾看着福爾摩斯，心裏果然感覺安定了不少。
吃完晚飯之後他們兩個就坐在旅店房間的桌子旁，米斯提爾握着帽針琢磨着魔法的事情，福爾摩斯則是拿着一本書正在看。
米斯提爾定睛一看，福爾摩斯手中拿着的是本傑明·喬伊特注解的《柏拉圖對話集》。
米斯提爾對這種書一向不感興趣，但福爾摩斯卻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米斯提爾琢磨着要不要實驗一下水元素魔法能不能在身體上形成一個隔絕層，不讓雨滴落在身上打濕衣服。
但這個時候他忽然感應到了強烈的魔法波動。
就連福爾摩斯也感受到了，不是通過他自己感應到的，而是因為他佩戴的貓頭鷹水晶胸針，就是米斯提爾之前送給福爾摩斯的東西。
兩個人瞬間站起身來，沒有一點遲疑地直接将早已準備好的雨衣穿在身上，随後直接沖出了房間。
沖進雨幕中的時候，米斯提爾才感受到雨原來已經小了許多，起碼比他剛起來的時候小了許多。
但是這些細密的雨滴打在雨衣上發出的噼噼啪啪聲依舊有些吵人。
即使雨下的小了，可是在極速奔跑的時候，那些雨還是直接打在了福爾摩斯跟米斯提爾臉上，還有褲子上。
這雨衣只能罩住上半身，小腿還是被露在外面，但在密林中穿行即使有雨衣也難免會被打濕。
是的，兩個人已鑽進了樹林。腳下的林地因為下雨變得松軟濕滑，不斷有雜草或者樹枝打在他們身上。
兩個人根本顧不得這些，他們現在是以最快的行動前往目的地。
感受到距離魔法波動的地方還有不近的距離，米斯提爾直接摸出了帽針魔杖，快速念動咒語：“聽我唱誦，我祈禱，祈禱風元素加快我跟福爾摩斯的速度。”
魔力湧出，不過一秒過後，他跟福爾摩斯都明顯感受到了自己腳步的輕盈，奔跑間就像能飛起來一樣！
這突然的加速讓米斯提爾差點直接撞到前面的樹幹，還是福爾摩斯拉的他一下才躲了過去。
速度加快卻并沒有讓他們跟着消耗更多的力氣，就是需要小心因為加速而撞上什麽東西。
距離越來越近，米斯提爾已經能清晰地感應到濃郁的黑魔法波動了。不用青金石他就能感受到，足以見得這個黑魔法波動到底有多濃郁。
黑色的霧氣開始籠罩在附近，能見度越來越低，但細密的雨滴依舊在噼裏啪啦的落下，打在他們身上的雨衣上，打在附近的樹葉上。
“……女神赫卡忒，祈求您賜予我複仇的力量！”終于沖進去的米斯提爾最後只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