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盧西小姐
第118章 盧西小姐
就在米斯提爾心裏還在琢磨着發際線的問題的時候,福爾摩斯已經對這位弗萊牧師伸出了手:“你好,我是福爾摩斯偵探。”
“我是弗萊牧師,不知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這位牧師站起身來回握住了福爾摩斯的手,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弗萊,布朗死在了隔壁的溫泉池裏,這位福爾摩斯偵探是過來調查情況的,你一向與他相熟,或許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神父說道,“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們了。”
說完,神父轉身離開了這裏,還順手關上了門。
弗萊牧師臉上露出震驚難以置信的神色,他那雙淺藍色的眼睛看向福爾摩斯,好像在确認着什麽:“神父他說的是真的?中午我還跟他一起吃了飯的!”
福爾摩斯松開握着弗萊神父的手,微笑回答:“這是我親眼确認的事情,除非有人認錯了他的屍體。你說你中午與布朗吃了飯,你們中午有喝酒嗎?”
弗萊牧師搖頭:“我們一般很少喝酒,只有在節日的時候才喝,今天中午我們只是簡單的一起吃了個午飯而已,之後他說跟其他人有約,我們就分開了。”
“你并不知道誰跟他有約,他沒有跟你提起嗎?”
“我當時随口問了,但是布朗他沒有回答,反而神神秘秘的,我還以為他與哪位小姐有約,所以也沒再追問。”
看着滿臉哀傷回答着福爾摩斯問題的弗萊牧師,米斯提爾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他下意識的開始觀察起弗萊牧師是身上的細節來。根據米斯提爾的經驗,他的直覺一向很準,或許也這有着魔法師敏銳的感知或者精神力的加成。
既然他覺得眼前的弗萊牧師是有問題,那就肯定有問題。
而根據米斯提爾的經驗,福爾摩斯現在雖然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現的樣子,但是那雙明亮的灰色眼睛正在提示着他夏洛克也發現了問題。
如果不是米斯提爾跟福爾摩斯已經很熟悉,了解他的各種習慣,恐怕都不會察覺到這一點變化來,更何況是眼前這個弗萊牧師。
這位看起來年紀沒有很大,但是已經發際線後移,腦門已經有些禿了的的男士穿的是普通的牧師長袍,看起來跟布朗牧師的并沒有什麽區別。
不過米斯提爾注意到,這個牧師長袍看起來已經很是陳舊了,袖子跟衣領邊緣有着明顯的磨損,尤其是袖子邊緣,米斯提爾還能隐約看到一點貌似像是洗不幹淨的髒污。
他的那雙鞋子上好像也沾上了一些東西,但是實在太過細小,米斯特爾根本無法确定那究竟是什麽,但是能看清楚它的顏色,是黃色的。
那些黃色的像是顆粒或者是什麽碎片的東西只沾染在鞋子表面上,如果不是米斯提爾仔細觀察的話或許也不會發現這些,畢竟這并不怎麽引人矚目。
或許就是對方路過什麽泥土地上沾染上的一些泥土顆粒,米斯提爾心中猜測。
除此之外,對方身上好像并沒有什麽其他可疑的地點。米斯提爾目光落在了周圍的物品上,這個房間就是一個普通的房間,放着工作用的桌椅,還有一個書櫃。
書架上的書不是關于聖經的解讀就是一些科普類書籍,又或者是研究詩歌文學的,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特別的。
福爾摩斯又詢問了幾個問題,是關于布朗牧師的一些愛好跟經常去的地方,聊完這些之後他直接跟弗萊牧師告別,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直到遠離了弗萊牧師待的房間,福爾摩斯才興奮地微微低頭湊到了米斯提爾耳邊低聲說道:“我現在基本上已經能确定兇手就是弗萊牧師了,但是現在我們要找到他的作案工具跟第一案發現場。”
米斯提爾:!!???
米斯提爾震驚地看向福爾摩斯,雖然他覺得這個弗萊牧師有問題,但沒想到福爾摩斯直接确定了對方就是兇手。
“他袖口沾染上的那個污漬,不是什麽洗不掉的陳年污漬,而是沾上的血跡,雖然他努力清洗了但是沒徹底洗幹淨,覺得不會被發現所以就沒有管它。而他鞋上的那些黃色的像是泥土碎屑的東西,是穿過樹林山上的落葉碎片,顯眼的早就被他清理掉了,只剩下了那一點不仔細看發現不了的碎片。”福爾摩斯語速飛快地解釋。
米斯提爾:……他覺得弗萊牧師肯定是一個平時沒有什麽強迫症也不是那麽有潔癖的人,不然這些問題肯定是不會被福爾摩斯發現的。
不過原來他觀察的那些細節還真的是福爾摩斯發現問題的關鍵!就讓米斯提爾心情不由自主的愉悅了幾分,自己雖然沒有福爾摩斯那樣的強大聯想力跟觀察力,但是也比之前進步了許多,起碼他能發現哪裏不對了。
“當然這些只是輔助證明,真正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他的神情跟言語,我看出來他在說謊了,布朗牧師并沒有在跟他吃完飯之後與其他人有約!
“但現在是死無對證,我們沒有證據證明他在撒謊,至于那個可能跟布朗牧師有約的人如果我們一直沒找到,對方完全可以說那證明他就是兇手已經在逃跑了。”福爾摩斯飛快将這些全都說完,最後下定結論,“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尋找到第一案發現場,還有那瓶被下了藥的酒。”
“根據我的推測,很可能是在他們用完餐之後,弗萊邀請布朗一起喝酒,兩人私底下品嘗的時候布朗直接被下在酒裏的氰·化物毒殺,之後弗萊牧師用防水布将布朗包裹好帶走。”福爾摩斯眼神快速掃過四周,在整個教堂轉了一圈,最後快步離開了這裏。
“我覺得在教堂殺人的幾率不大,這裏經常有信徒跟游客出沒,很可能就被撞到看到端倪。”米斯提爾說道。
“所以我們去他們吃午飯的地方看看。”福爾摩斯回答。
“你從哪裏知道他吃午飯的地方的?我記得你沒詢問他吧。”
福爾摩斯直接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小票來:“這是他們今天中午吃飯的那家餐廳的小票,這麽明顯就放在桌子上,我怎麽可能忽略掉。”
米斯提爾:……福爾摩斯再一次光明正大的從別人的桌子上偷走了一樣東西。
從蠟燭到頭發到小票,福爾摩斯真的什麽都能被他順走。
這個餐廳離亞貝教堂并不遠,兩個人步行很快就到達了這個餐廳,并且根據小票詢問了當時發生的情況。
因為來的是兩個牧師,所以服務員對他們印象還挺深刻的,但是并沒有給出多少有用的線索。
兩個人吃飯的時候交談甚歡,也沒有發生什麽口角,最後吃完飯之後一起離開了餐廳,并沒有直接分開。
但這也并不能說明什麽,弗萊也可以說在出去不久後他們才分開的,沒有被服務員看到而已。
線索斷到了這裏,他們沒辦法确定之後弗萊将布朗帶到了哪裏。
福爾摩斯有些焦躁地在附近來回走動,鷹隼一般的目光銳利地掃視着四周,想要發現那麽一點點可疑人物或者線索。
可是這些好像就是徒勞,即使福爾摩斯上前詢問一些人也什麽都沒有發現。
事情好像陷入了僵局。米斯提爾皺起眉來,努力分析着這個案子,看能不能從他的角度來幫助夏洛克破案。
根據福爾摩斯所說,弗萊牧師先是自己親手或者雇人在看守溫泉池的那個人的飯菜裏下了助眠藥,然後約布朗牧師一起吃飯,吃完飯之後邀請對方跟他一起來到第一案發現場品酒,然後将含有高濃度氰·化物的酒讓對方喝下,導致了對方的直接死亡。
而後弗萊牧師用防水布将對方包裹住,隐藏住身形,随後或許用馬車或許直接扛着對方直上山。
第一案發現場很可能距離泉眼所在的那座山并不遠,極有可能就在附近。這個餐廳距離教堂并沒有多遠,教堂跟溫泉浴池挨着,所以餐廳距離溫泉浴池也并沒有多遠,從他們這裏也能看到那個并不高的擁有溫泉泉眼的山丘。
附近的這些房子都有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但這麽多有些難以排查,尤其是在他們沒有什麽明确證據的時候更不可能讓警察強制挨個搜查。
米斯提爾轉變了方向,思考起兇手的作案動機來。如果只是單純的跟布朗牧師有仇,弗萊牧師殺掉他直接抛屍藏起來就可以了,為什麽要特意将他扔到溫泉池裏,還是泉眼的那個溫泉池。
米斯提爾想到了關于泉水的傳說,根據當地人的話還有那些扔到溫泉池裏的祭品,都能證明這個溫泉是有一些能夠治愈疾病的傳說的。
那布朗牧師是不是被當做祭品扔進去了?
雖然用死人當祭品是信仰邪神才會幹的事情,但是誰說教會牧師就不能信仰邪神了。
但是這樣的話,弗萊牧師是為了治愈誰?
“夏洛克,我們是不是可以去問一下弗萊牧師有沒有在溫泉池裏扔過祭品?”
“我們現在就去溫泉池看一看有沒有弗萊扔的祭品!”
兩個人近乎異口同聲,說完話之後兩個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尤其是福爾摩斯笑得很是開心,最後他評價:“默契。”
兩人迅速回到了溫泉山,原本山腳下有人阻攔的,看到是福爾摩斯他們當即放行,米斯提爾還看到有人跑走像是去通知什麽人。
現在這種情況米斯提爾只要簡單想想就知道是為了什麽了,他跟福爾摩斯之前離開的太過迅速,現在看到兩個人回來,那肯定是溫泉浴池的管理層們打算給錢請福爾摩斯盡快抓住兇手,這樣雖然改變不了這裏死人的事情,但是卻能證明兇手已經抓住,不會再危害其他人,最好兇手不是他們溫泉浴池裏的人,這樣還能再洗白幾分。
兩人直接飛奔到了泉眼旁邊的那個小溫泉池裏,現在是米斯提爾仔細查看,這個溫泉池底裏布滿了各種各樣的祭品,各個身體部位的小石像,還有整個人的石像,相比這些更多的是投入進去的硬幣。
即使有着溫泉蒸騰的熱氣,這些硬幣在溫泉池裏依舊反射着太陽的光芒,令米斯提爾覺得稍微有些晃眼。
米斯提爾還發現這附近的樹枝上有的還纏繞着一些布條,米斯提爾剛想湊近查看,就被福爾摩斯拽住了衣領将他拖了回去。
“這些布條是那些生病的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撕下來的,根據這裏的傳說,這是将自己身上的疾病轉移到附近的植物上,随着布條的逐漸腐爛,他們相信疾病也會慢慢消失。”[1]
“雖然這個傳說有點不大符合實際。”福爾摩斯看了看自己戴着的貓頭鷹胸針,他并沒有從這附近感應到什麽魔法波動,“但是這些病人的衣服碎片上可能有病菌,最好還是不要碰。”
“是的是的。”跟在他們身後的工作人員連忙點頭。
米斯提爾瞬間連着後退了好幾步,他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傳說。
将視線從那些挂着布條的灌木樹叢移開,米斯提爾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個有着無數祭品的溫泉池。顯然在屍體被挪走之後,這裏的人将溫泉池裏的池水向外引出了,米斯提爾都能看出一些引出的痕跡。
畢竟傳說能夠治療人的泉水裏飄着死人的血液實在是令人感覺毛骨悚然的事情,得趕緊把這些沾染上人血的泉水引出去才好。
所以現在的泉水并沒有一點泛紅,可或許裏面還有着殘留的人血,要想從裏面找到弗萊牧師扔進去的祭品,或許需要借助一點工具。
米斯提爾還沒開口,福爾摩斯就先開口了:“有沒有撈網?”
“這個肯定有,有時候游客不小心将自己的東西掉進去,我們都是拿撈網撈的。”工作人員說着連忙往小木屋跑去。
只要是水邊就有可能掉東西,不管是游客小心或者不小心都有可能。
畢竟這是在外面,不可能随便脫光衣服下去撈東西,要是直接穿着衣服下去的話,不光不方便行動上來之後還可能因為吹風感冒,而且這對于那些紳士淑女來說也很不雅觀。
果然對方很快就拿過來一個撈網,福爾摩斯接過撈網,蹲下身開始仔細觀察着飄着熱氣的溫泉池。
快10月份的季節其實說冷并沒有多冷,只是有些秋意寒涼,肉眼能看見這些蒸騰的熱氣卻并不是太濃郁。
米斯提爾也蹲下身分辨起底下的這些東西來,他發現那些雕像有的是石頭做的,有的是木頭做的,不過石頭做的更多,畢竟木頭做的很有可能會因為浸泡溫泉池水而逐漸腐爛。
不過看起來這裏邊腐爛的并不多,很可能為了美觀跟溫泉池水的幹淨,他們這裏的人會在這些木頭開始腐爛之後将它們撈出來。
這裏的雕像許多一看就是從小木屋商店買的,畢竟大部分人都不會随身帶這些。不過看起來也有一些是跟木屋商店販賣的雕像風格不大一樣的,或許是從其他地方買的,又或許是自己雕刻的。
米斯提爾在一些雕像上看到了刻上去的名字,有的是縮寫,有的是全名。
“你知道弗萊牧師嗎?他應該在你們之中比較受歡迎,畢竟長得也算英俊。”福爾摩斯忽然問道。
工作人員聽的有些懵,但還是下意識地回答:“是的,相比于已經上了年紀的布朗牧師,弗萊牧師确實更受歡迎一點,不過找布朗牧師的都是一些年輕的小姑娘或者是一些男人,而找弗萊牧師的卻是一些……咳。”
工作人員壓低了聲音:“而是一些貴婦。”
米斯提爾:……這跟他想象的好像有點不一樣啊,不應該找弗萊牧師的才是那些年輕的小姑娘嗎?
“上了年紀依舊有着紳士風度的布朗牧師看着更加可靠一些,而弗萊牧師因為有些出色的外貌,許多人并不想跟他傳一些緋聞,尤其是在弗萊牧師已經訂婚的時候。但是那些貴婦們卻不在意這些,反正她們也只是想找人當情人。”
米斯提爾:……沒想到原來是這個原因。
“訂婚?弗萊牧師的未婚妻是誰你知道嗎?”福爾摩斯順勢追問。
“呃,我記得應該是盧西小姐,不過她最近生病了,弗萊牧師最近一直在照顧他的未婚妻,因此最近也不怎麽去教堂了,我聽我同事說那些貴婦們還為此抱怨過。”
“盧西?她的名字是不是露思·盧西?”福爾摩斯說着已經将手裏的撈網放進了溫泉池裏。
“是的。”
福爾摩斯精準的鎖定了一個雕工精致看起來并沒有在池水裏泡多久的石像,一撈網下去順利的将這個石像撈進了網兜。
伴随着嘩啦一聲,這個石像被從溫泉池裏撈了出來。福爾摩斯将石像從網兜裏拿出來,放在眼前仔細查看。
米斯提爾湊過來看着這個不過巴掌大小的石像,它雕刻的栩栩如生,就像是一個真正虔誠敬拜的少女,即使閉着眼微微低頭,也能看出對方出色的容貌。
而在這個石像的底部,則是刻着她的名字——露思·盧西。
這個名字并不大顯眼,也不知道福爾摩斯到底是如何鎖定的。還是他的視力真的出色的就跟鷹隼一樣了?
工作人員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我沒記得弗萊牧師有來過這裏啊。”
米斯提爾跟福爾摩斯對視了一眼,畢竟這個地方算是異神的地盤,有着異神的神廟,這個溫泉池的治療能力也是來源于羅馬神,身為教會牧師的弗萊怎麽可能光明正大來這裏。
雖然教會其實也是根據各個古老的異神傳說綜合而形成,他們不少的習俗甚至就是從異神的習俗改編過來的,這樣是為了吸收異神原本的信徒。
就比如這種治療的溫泉,這個時候米斯提爾也想起了一些其他相關的記載。這種擁有治療能力的溫泉不止這一處,其他地方也有類似的泉水,可能不是溫泉只是單純的泉水,但也有類似的傳說。可絕大多數有着這種傳說的泉水都被教會收編變成了聖徒造就的治療泉水,甚至泉水的名字都被改變,變成了聖徒的名字。
就比如聖迪亞聖泉,就是用聖徒聖迪亞的名字命名的。
福爾摩斯正在仔細觀察着這個雕像:“雕刻完成的時間絕對就在這兩天,即使現在已經被泡透了,但根據這觸感,這肯定是一天之內剛扔下去的。”
福爾摩斯直接站起身來,将這個雕像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拉着米斯提爾向山下奔去,将工作人員甩在了身後。
下山的時候他們剛好與溫泉浴池的管理層面擦肩而過,米斯提爾只能對他們露出抱歉的神色,匆匆跟上福爾摩斯的步伐。
沖出溫泉浴池之後,福爾摩斯才稍微放下了腳步,低聲對米斯提爾說道:“我覺得這位盧西小姐很可能已經去世了,第一案發現場或許是這位盧西小姐家。”
“啊?”米斯提爾現在真的是困惑起來,福爾摩斯這是從哪裏判斷出來的?
不是,他是不是思索的速度慢了點?米斯提爾想到了被殺死的布朗牧師,還有今天剛剛被丢進溫泉池的這個雕像。如果只是普通的生病的話,為什麽會殺死一個人來用血獻祭呢?除非盧西小姐病重或者已經死亡。
米斯提爾懊惱,自己的腦子還是沒有福爾摩斯轉的快。
不過兩個人并沒有直接前往盧西小姐家,這很可能會打草驚蛇。福爾摩斯帶着米斯提爾回到了旅店,換了另一身休閑西裝又易了容這才跟福爾摩斯重新外出。
巴斯這個城市并沒有多大,最出名的就是溫泉,所以其實這個城市絕大多數人都是相互認識的,所以詢問盧西小姐的住處并沒有多難,尤其是福爾摩斯編了個什麽遠方親戚的借口。
“房門是鎖着的,這裏果然距離溫泉池并不遠,現在裏面應該沒人,我并沒有聽到仆人走動的聲音。”福爾摩斯将耳朵貼在門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