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也對,她不得不承認,他那麽優秀,而這世上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又那麽多。
太正常了。
娜爾坐到張揚另一側,和這樣盛裝出席的女孩兒對比,許安顯得暗淡無光。
許安感覺心髒像是被一根鐵絲勒緊了,緊到無法呼吸,緊到刺痛。
她不應該有這種感覺的。
當這種感覺出現的時候,她就已經越界了。
席上,她神情恍惚,不記得自己夾起了什麽,又咽下了什麽。
“大鵝,你們學校誰是校花啊,是咱們7中古力娜紮還是你這位室友啊。”
幾個男的都喝多了,迷迷糊糊什麽都往外說。
娜爾的美和許安不同,娜爾的美更像是包裝過的,需要合适的妝容和衣服,一打扮不好就容易顯老。
許安的美屬于不加修飾,雖然沒有西方人的明豔,但是耐看,有着南方人的白淨水靈,像一潭天池水,塵世不染。
“去你的!”向天歌訓斥,“少在這搞雌競,美女不陪。”
“開個玩笑啦,大鵝,脾氣見長啊!”
“你再說,老娘把你嘴堵上!”
“你就随便說一嘴還生氣了,我自罰一杯行了吧。”
許安越過張揚,往娜爾那邊看,原來,喜歡一個人,是會情不自禁把自己和另外一個女生比較的。
“看什麽呢, ” 張揚捕捉到她的視線,“我就在你旁邊,還看別人。”
另一桌一個男的拿着酒杯過來,也是喝的滿臉通紅。
“老揚,嫂子, ” 這句嫂子是對着娜爾說的,“我敬你們一杯,祝…祝你們早日領證!”
“少喝點,” 張揚跟他碰了下,“別說胡話。”
許安悄悄看了眼向天歌,表情不自然的在喝水,如果他們兩個真沒什麽,按她的性格,會馬上站出來澄清的。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被凍住,拿筷子的手也跟着僵住。
這時,娜爾站起來,在高腳杯裏倒滿紅酒,似乎在醞釀着一場表白。
“沒說胡話, ” 她當着衆人的面幹了,“張揚,我喜歡你,高中到現在,一直只喜歡一個人。”
這句話像是一顆雷,在包間裏炸開,大家先是震驚的忘了聲音,然後一齊起哄,加入這場盛大的表白。
只有許安是個例外,她像被罩在一個大鐘裏面,聽不清外界的聲音,耳朵裏面悶悶的。
“大鵝,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樣跌跌撞撞走出包間的,一定很狼狽。
這種時候落荒而逃,其他人會不會察覺出異常呢?
她已經沒心思管那麽了,她無法再多呆一秒鐘。
包間裏有人舉着手機攝像,有人鼓掌,有人持續起哄,目光無不落在張揚身上,也只有他注意到許安的背影。
他收起了往日的不羁勁兒,眸色沉下來,随後僵硬的扯了下嘴角:
“你怎麽還這樣啊,游戲輸了就找我擋? ”
這樣的體面的拒絕給女孩子留足了面子,只有娜爾能聽懂其中深意。
“嗨,真心話大冒險啊,沒勁啊。”
“鬧了半天是游戲啊,浪費感情了這不。”
“喝酒喝酒。”
包間裏恢複吵鬧,張揚提腿想走,娜爾握住他胳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我是認真的。”
張揚抽回手,“我也是認真的。”
他是在認真拒絕。
許安全然忘記了腳踝的痛感,毫無方向,漫無目的在街上亂撞。
如果這種表現不是喜歡的話,那要怎麽樣才算是呢。
沒錯,她喜歡上他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這種喜歡的感覺,卻沒有那麽美好。
她不覺得自己比娜爾差,她在體育課上的做法,毫無保留的把她狹隘逼仄的內心展示的完全。
這種痛苦的感覺不是源于她自身,而是她一直以來對張揚的幻想。
他幻想的他是只喜歡她一個人的,是非她不可的。
是整個心髒,整個人從過去到未來都完完全全屬于她的。
“許安!” 張揚從後面牽住她手腕,呼吸還未平複。
她的手腕像冰一樣涼,細弱的一捏就會碎掉。
“你放開我。 ”少女眼眶通紅,帶着哭腔。
“許安,你聽我說。” 張揚急了。
他不知道向天歌會把她帶來,見到她來的時候,心裏還高興了一陣,但是他也真沒想到古麗娜爾會表白。
“我不想聽你說話。”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捂住耳朵,只悶頭往前走。
她什麽也不想聽他說,更不想看見他,他就是個騙子!
“你能不能別激動。” 張揚擋在她前面。
“你為什麽要這樣?” 一滴淚順着女孩兒眼角流下,“作為男生,最起碼的就是責任感。”
不能腳踏兩條船,對待感情應該一心一意。
“我操,” 張揚皺眉,“我喜歡誰你不知道嗎?”
許安瞪着眼睛質問他,她不信剛才那些同學的表現是假的。
“行,你不信是吧,” 張揚舔了舔下唇,在考慮怎麽和她解釋,“高中,青春期的男生你懂的吧,我做那種夢,夢見的人都是你啊!”
他這個人說話可以很有哲理也可以很直白,就像這句解釋,聽着魯莽,卻比一些朦胧的說辭更有說服力。
“張揚,” 許安冷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
高二她才轉學來海市,見都沒見過,怎麽可能熟悉到夢見她。
“我騙你?老子今天要是有一個字騙了你,我他媽敲代碼被電過死行不行?”
聽見這麽毒的誓,許安找回些許理智。
找回理智的結果就是,腳踝上噬骨的感覺幾乎讓她痛不欲生。
下一秒,她整個人直直往下倒。
張揚扶住她胳膊,少女撲在他懷裏,緊緊咬着嘴唇,臉上毫無血色,布滿汗珠的額頭上貼着發絲,看着很難受。
“哪裏不舒服嗎?”
他察覺出不對。
“腳…” 巨痛使她只能用虛弱的氣息說話,“腳歪了。”
張揚一拉一扯便把她背上。
疼痛令許安身體發軟,整個人服服帖帖伏在他後背,細弱的胳膊環着他脖頸。
他的後背寬大,肌肉線條在皮膚下自然隆起,這樣貼着他,她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一雙影子在昏黃的路燈下拉長,搖晃。
“那個女生,是我高中同桌。”
前面路口有一家藍色牌子的社區醫院,慢慢走到那邊,剛好可以解釋完。
“我不想聽。”許安不知道在跟什麽較勁。
“成,我想說行不行?”
背上的人沒有動靜,張揚把她往上颠了颠,繼續說,
“你也看出來了,她是新疆人,高中才過來海市,學習跟不上,我又正好是 她同桌,老張頭,就是那天在7中你看見那個,我們班主任,讓我沒事兒多給她講講,一來二去的,就有人傳我們兩個緋聞。”
“你喜歡她?”許安突然開口。
“當然不喜歡啊!”張揚啧了聲,她怎麽又問一遍,“不都說了我沒夢見過她。”
“沒夢見又不代表不喜歡。 ” 小聲嘟囔一句卻被聽見了。
“我是男的好不好!”他繼續自我剖析,“春夢都夢不見,那肯定沒感覺。 ”
這話倒是真的。
“你一直知道她喜歡你?”
這個問題問出口,許安感覺身下的人明顯緊張了。
“嗯,知道是知道。 ” 他承認,“但是,我是在她高三轉學走了之後才知道的,還是黃旗告訴我的,那之後我和她就沒有聯系了,前幾天在7中,我也不知道她怎麽也在,她要加我微信,我就把她當作老同學,加了之後也沒聊。然後就是今天。反正,我絕對不喜歡她,都是別人瞎傳的。”
後背上的人還是沒動靜,張揚很困擾,能說的他都如實說了,還讓他怎麽解釋?
“長得帥也不能怪我吧!”
少年勃頸微偏,許安很想對着他後勃頸兒狠狠咬一口。
不怪他怪誰。
“你是什麽時候認識我的?” 她本以為快遞站那次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其實…很早,那個夏天,應該是你剛搬過來。”
他記得很清楚,第一次見她是在高二暑假。
一天下午,蔚藍高遠的天空被撕開一道裂縫,雨珠豆大,雷鼓般砸下,沉重急促,震的人心髒快速收縮。
那時,他在廚房煮泡面。剛在沸水裏打下一個荷包蛋,轉身回客廳時,餘光中瞥見一個清瘦白淨的身影。
女孩任由瓢潑大雨洗刷,雨水順着曼妙玲珑的曲線淌下,濕了她嫩滑的皮膚,這一番她并不狼狽,相反軀體在烈陽下閃着金光,是一種最原始的美感。
那無所畏懼的樣子,好似是與這個操蛋世界宣戰的女戰士。
一種和她柔弱身型相反的強大能量。
他看的入神,最後雞蛋水撲了一廚臺。
人和人相互喜歡,始于第一眼的感覺,那一刻,心髒急速搏動,熱辣滾燙的血液從沿着血管,淌遍全身。
這種不知道因何而起的心跳過速,叫作悸動。
“你當時看起來挺小的,然後,第一次夢見你,那個…”他難以啓齒,“我一度懷疑自己是變态,甚至想去看心理醫生。”
很神奇,許安感覺腳踝上的痛感在減輕。
“去了嗎?”她問。
“去到是去了,號也挂了,但是吧,對面坐着個女醫生,我實在說不出口,就随便扯自己學習壓力大,失眠,最後給我配了幾盒安眠藥。”
感到背上的人在輕顫,張揚慌了,“你別哭啊,馬上到醫院了。”
哭個錘子,她在笑。
“快點走,好疼。”
她的雙頰熱烘烘,涼爽的秋風貼着臉頰拂過,她從沒感到風的觸感是如此讓人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