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佳人品瓜笑顏甜

第四章佳人品瓜笑顏甜

尹文槿并未多留,提及家中已是一貧如洗,會讓姜胤辰竭盡所能在一個月內湊齊聘禮,迎娶和羽舒過門。

姜胤辰送二人回去的路上,跟尹文槿如實講了和宗煜同他聊的事,以及和宗煜給了自己副會長一職,并昭告了衆人。

面前的孩子并不是在她懷中撒嬌的孩童了。

尹文槿眼含熱淚,瞧着他的眉眼神似逝去的夫君,又低頭掩嘴咳喘了一連串,語重心長:“咳咳……咳,阿辰,羽舒是個好姑娘,她的眼裏盡是真誠,和家人皆是。你岳父給了你這個位置,是重視,也是考驗,擔子也很重。切莫忘了之前先生教你的那些,雖你先前頑劣,但娘知曉你并不是愚笨。眼下這是你福分和機緣,但和家的宅邸地契,其他的一切,咱不能要,你要靠自己的雙手給羽舒最好的,明白嗎?”

姜胤辰鄭重點頭,緊握着尹文槿的雙手:“娘,你放心。”

見他态度認真,尹文槿就放心了,緊接着又叮囑了姜胤辰一句,“對了……方才,羽舒和她娘來接我和馮姨的時候,我瞧着羽舒在車上望了一眼那攤販的推車冰棍。那不幹淨,莫貪涼,你想想法子給她帶點消暑的吃。”

——

戌時剛過,街區确實還有人推車賣冰棍。

炎夏的懔城因為老天爺憋着噴嚏,那陣雨不出,地上的人們渾身都不舒爽。

姜胤辰身上還有幾枚銅板,想着給和羽舒帶兩個水井瓜吃解解暑,尹文槿叮囑過。

途徑鎢礦石挑選場,姜胤辰找尋着阿力的身影,他每回幹完碼頭的活,還會到這來做工。

之前抓到和家輪船總碼頭的工人賭錢,阿力也得了些賞,但也不多,不夠養活他的一家人。

阿力雖然比姜胤辰年紀小了沒幾個月,但他始終喊他一聲“辰哥”,他成婚早,在老家早早讨了媳婦,生了兩個小娃娃,但是孩子目前也就一歲多一點。

阿力和他媳婦一人一個背簍,裝着兩個孩子。

孩子們被父母挑選礦石時候的那一颠一颠,整得困意襲來,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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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選場裏頭聚着許多貼補家用的人,這也算一個長期可做的散工。

烏泱泱的一片男女老少聚在這兒,他們皆是通過自己的雙手去篩選出合适加工的礦石,而後送至工廠提煉、再加工,而後,這些加工完畢的會制成燈絲,或裝甲板。

阿力發現了姜胤辰,他總能一眼看到姜胤辰高大的身影。

月光下,還能扯出好長一道身影來。

“辰哥!”

朝他揮了揮手,姜胤辰行至二人面前,孩子睡着的容顏在背簍裏皺成一團,頗為可愛。

姜胤辰和阿力媳婦阿琴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趕忙蹲下身給阿力加快了篩選,姜胤辰孰能生巧地挑揀,放入筐中。

他們一同吃過苦,是苦難裏一同成長的兄弟,曾幾何時他也和阿力彎腰、蹲坐在此地,眼下幫着做完這些,這對姜胤辰而言不算難事。

阿琴見姜胤辰西裝筆挺,現如今衆人皆知姜胤辰換了身份,這可昂貴的西裝,弄髒了可不好:“阿力,你帶辰哥回去坐坐吧,這兒有我就行了。”

姜胤辰婉拒了,執意幫他們做完,這幾塊礦石,不過是舉手之勞。

阿力知道姜胤辰為人,這麽多年,他跟這落難公子一起幹活,起先他不懂為何姜胤辰一股勁兒的幹。

像是不甘心,像是卯足一股狠勁兒要報複誰似地……

某天下工,照舊的一頓糙飯,他跟阿力光着膀子坐在那地上,扒拉吃得很香。

耳邊還有閑言碎語,皆言,他會入贅和家做和大小姐的舔狗。

阿力沒問,只是問他為何如此拼命。

姜胤辰輕描淡寫:“有這功夫聽閑言碎語,不如多做點實在的。”

自那後,阿力習慣了叫他“辰哥”,一喊便喊了多年。

半個時辰後,姜胤辰幫他們挑選完,起來活動活動了筋骨。

幫着阿琴抱了一個孩子在懷中,阿琴見狀想說不必勞煩,但姜胤辰已經展顏一笑,孩子穩穩地躺在他的臂彎。

阿力收了工錢後,姜胤辰說明來意,對阿力說:“我要兩個瓜,帶給羽舒。”

整半天是這事兒,阿力一拍腿,本來是要給自己媳婦兒孩子的,但二話沒說,到了家門便從井裏撈上來,“辰哥,你來了就直說,搞半天還幫我們幹活,萬一大小姐等急了呢?”

姜胤辰将孩子放到他們的床榻,将自己身上唯一的幾個銅板給了阿力:“身上就這些,你拿着,給弟妹和孩子們買點好的,這瓜我不能白要。”

阿力這下氣急了:“兩個瓜而已,辰哥,算這麽明白,還是兄弟嗎?”

姜胤辰抱着兩個瓜,阿琴趕忙給姜胤辰裝在了粗布袋子中,見他也沒配個車跟着來,這路到和家別墅可得多久才能到?

姜胤辰接過了袋子,嘴角扯出笑:“親兄弟才明算賬,我走了,你倆歇着。”

阿力:“哎?!你怎麽走阿?”

阿琴扯了扯阿力的袖子:“給辰哥叫個黃包車。”

姜胤辰轉頭越走越遠:“我跑去!當煉身子了,你們回吧!”

原地熱了熱身,姜胤辰擡頭望月,他跑它也跑。

有它陪着一同去見他心愛的人,怎算孤單呢?

——

和宗煜睡前與鄭夢麗提起商會的諸多事宜,說着那些個吃裏扒外的人。

鄭夢麗聽了便說:“趕緊睡了,你最近一直都腦中緊繃着一根弦,還有羽舒的婚事,有我在,你也別跟着操心了,男人的眼光一直跟我們女人不太一樣,你插手也是添麻煩。”

聽完和宗煜笑了笑,鄭夢麗給他在太陽穴那兒揉了幾下,他拍了拍鄭夢麗的手:“商會以後有阿辰分擔,年輕人若能趕快獨當一面,我日後就不用那麽累了。”

鄭夢麗說:“你眼光最好了,阿辰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倒是對姜胤辰挺有信心,和宗煜接話說:“嗯,女兒跟我一樣,挑愛人的眼光是一等一的。”

——

雷聲陣陣,憋久了的噴嚏終究被老天爺打了出來。

閃電的亮光劈開了黑夜。

傾倒而下的雨水,濕了路面,猛厲地刮過這座城,濕了姜胤辰的身子。

管家撐傘來開門的時候,看自家未來姑爺拿了兩個瓜,在門口就跟落湯雞似地,“這……姜少爺,您這是。”

姜胤辰指了指小花房,“我去那,你忙你的,別驚動家裏人。”

兩個瓜家裏也不是拿不出來,但姜胤辰肯定是來找自家大小姐的,管家便說:“大小姐好像剛睡下,我給您去通報一聲……”

管家林媽遞給他雨傘,沒接,姜胤辰抹去了臉上的雨水,笑着說:“不用,林媽,我去喊。”

說完,他往花房的方向跑去。

姜胤辰抱着西瓜,放到了花房的木桌上。

小石子朝着和羽舒的閨房窗戶砸了幾下,和羽舒的長發已經散開,穿着一襲束腰睡裙,打開窗,一陣瓢潑大雨刮進房內。

雨水模糊視線,但窗下,卻是站着渾身淋濕了的姜胤辰,他勾着嘴角,偏頭對她張開了手臂,沒說話,似乎是要抱她?

和羽舒胡亂捋了捋自己被雨淋濕的發絲粘連在臉頰,“你,你等我下來,我去給你拿毛巾。”

不過兩層罷了,姜胤辰仰頭說:“從陽臺下來,我接住你。”

和羽舒想了想,出房門,還要驚動他人,确實也不妥。

本以為今晚見不到姜胤辰了,剛睡上床榻,還在想今日他怎離開得如此幹脆。

和羽舒哪做過這般舉動?

她打小規規矩矩。

但因為姜胤辰的一句話,內心被他慫恿着,她忽然不管不顧,想為他做這件瘋狂的事……

她迫不及待想要被他擁在懷裏。

笑聲如銀鈴般響起在這黑夜。

手腳雖然打着顫,可自和羽舒從陽臺輕輕一躍。

她立馬落入了他堅定充滿愛意的眼神、寬闊的胸膛、壯實的臂膀……她摟着姜胤辰的脖頸。

雨水沖刷,和羽舒掩嘴笑着,聲音被灌了蜜一般甜:“快跑,快抱着我跑,阿辰!”

管家林媽在那頭拿傘回來,趕巧看了個經過,內心暗叫又跺腳,老命差點哽住交待在原地。

她還是備了傘,不懂年輕人的把戲,“大小姐,大小姐!撐把傘!還有一個月不到成婚了,別生病了阿!”

苦口婆心的一番話,和羽舒接過傘撐起,雨水暫時遮住了二人的身軀。

林媽急急忙忙又進屋讓人去拿睡袍,這二人可真是要淋出病來了!

被姜胤辰打橫抱起直到花房,花房附近的兩排綠樹紅花,被雨水沖刷地胡亂點着頭,又似乎是跟着美妙的雨水樂聲起舞。

姜胤辰脫了自己的西裝,那外套還能擰出半桶水來。

他将她臉上的雨水用掌心抹去,清麗的容顏被他捧在手心。

那雙寶石般晶瑩透亮的眸一直注視着他,笑容噙在嘴邊不減一分 ,她的嬌顏,真是比他的一只手掌還小。

目光灼灼,姜胤辰大口喘着氣,望向她。

“我還以為,你今日就這麽離開了……”嘟着嘴,她對着他,總是忍不住要撒嬌。

姜胤辰側頭,眼神示意木桌上的瓜,“怎會,我娘說你路上看到有人賣冰棍想吃,但她說那東西不幹淨,讓你別貪涼,我找來了水井瓜給你消暑。”

和羽舒睜圓了眼,“文槿姨好厲害,我才往那看了一眼!”

“啪——”的一聲,姜胤辰稍一用力,徒手劈開了瓜。一掰,又成兩大瓣。

她蹦跳了兩下,鼓掌歡呼:“阿辰,你好厲害!”

紅瓤豔紅,瓜香清甜氣沁人心脾。

她仿佛從未見過有人這麽吃瓜,又瞧了瞧自己的手,這一下下去,換作她,可不得廢了手?

這呆楞吃驚的模樣逗笑了姜胤辰,是了,眼前的她,是什麽事都不會破了規矩,吃東西更是。

和羽舒憶起,往常這種瓜,鄭夢麗都要讓下人切成三角,整整齊齊,寵溺和羽舒過甚時,還會讓人切塊去籽,讓和羽舒拿着叉子吃。

那一大塊西瓜在姜胤辰手裏,和羽舒想知道他怎麽吃。

只見他埋臉啃了幾口,鼓起腮幫子,瓜肉便被他吞入腹中。

和羽舒躍躍欲試,舔了舔唇瓣。

像他一樣先捧起了西瓜,宛如一只小兔子竭力張開了自己櫻桃小口,一口下去,甜膩還鑽入了她鵝脂般捏出的鼻子裏。

她睜大着眼睛,鼓着粉腮咀嚼,仰頭看向姜胤辰,好似在問——“這麽吃,是嗎?”

瓜的汁液沾了她一臉,姜胤辰擦了她的鼻尖,指腹挑開了她嘴角的發絲,發絲間,此時有瓜甜,也有她口中津香。

汁水朝着她嘴角滴落而下,姜胤辰一邊吃着,一邊不急不躁地為她一一拭去。

只是滴在她的睡裙,他卻沒招了……

一眼望去,恰好又發現她被雨水打濕的胸前若隐若現,姜胤辰慌忙轉身抹了一把臉,暗罵自己不該讓她往陽臺跳下來。

“我,我去幫你拿毛巾,你頭發太濕了。”

撂下一句話,姜胤辰撐着傘跑出了花房。

和羽舒傻在原地,難道是自己的吃相太難看,吓到他了?

林媽讓下人送來浴巾和睡袍途中,遇到了姜胤辰,“姜少爺,林媽讓我送來的,這天下雨真不好說,你和大小姐趕緊擦擦,讓小姐也快回房歇着吧。”

但這頭和羽舒完全沒在乎身上的白裙被染了紅,坐在那照舊把姜胤辰給她的那塊瓜給吃完了。

“傻不傻,吃不下別吃了……”毛巾附在和羽舒後背的長發,姜胤辰把青絲放在毛巾裹着輕拭,生怕弄壞了她每一根墨發。

“阿辰給的呀,這瓜好甜好甜……我從沒吃過這麽甜的瓜。”她誇贊道。

她擡頭,他恰好低頭。

和羽舒覺得仰着脖子說話好累。

姜胤辰忽而又覺得站在她身後是個錯誤,毛巾覆蓋在她胸前将她包嚴實,姜胤辰又動作利索地坐着解決了大半個西瓜,目不斜視,沒敢再看和羽舒一眼。

這會兒和羽舒才慢半拍意識到,他耳根為何紅了。

和羽舒眸光浮動,她的阿辰,竟然也會害羞啊。

花房內的燈光微弱,和羽舒的一颦一笑牽動着姜胤辰的心。

她留洋在外看多了別人用親吻對方表達愛意,纏綿不已。

她朝着姜胤辰的臉頰附下淺淺一吻。

麻了他的全身,姜胤辰艱難地吞下口中的瓜肉,啞忍繃斷了線。

花房外雷聲不斷,雨沒有停下的念頭。

潮熱的不止這片大地,還有他的心。

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姜胤辰一忍再忍:“感受到了嗎,羽舒。”

和羽舒眨眼懵懂,胸前的毛巾掉落,她忽而又睜大雙眼,方知他所言何意,想要逃離。

他粗粝的指腹揉過她仍有香甜氣息的唇,不給她離開的機會:“羽舒,你是姐姐,你該懂……這會兒的男人,是撩不得的……”

和羽舒慌了神,想推開他幾分,奈何他胸膛緊緊貼着她。

“我,我不……不太懂。”

嬌軟的身軀抱在懷裏,姜胤辰想,是否如同她給他在席間夾菜的那塊魚肉,入口即化,回味悠長……

話風朝着她的幾絲急促的呼吸攻去,“那你現在要懂了。”

臂彎的力道箍緊和羽舒的肋骨,疼得她逼出了眼中的淚。

吃一塊瓜而已,姜胤辰也并未想這般……

可情不自禁,他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不是淺吻,是掠奪。

不是淺嘗辄止,而是如同外面的狂風暴雨正席卷這座城的一切,他的唇舌也席卷着她檀口中的一切。

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吸盡她每一聲嗚咽,每一滴因為愛他而生的津液。

密密麻麻地吻落在她的耳後,和眉眼。

放在她後腦的手移至柔嫩的脖頸,他亂了分寸。

于理不合!

不該這樣。

舌尖滑出她的唇角,他大口喘息抱着和羽舒,在她頸後克制呼吸。

他真想一口狠狠咬住她的側頸,學着那些清樂府的渣滓一樣!讓她為他哭泣,快樂的哭泣,讓狂浪席卷二人的身軀,哭出悅耳的仙樂……

隐約感受到和羽舒抽泣的身子,姜胤辰松開了一些力道,驚慌失措抹去她掉落的淚珠:“對不住,弄疼你了,羽舒……我錯了,你打我。我不該對你這樣……”

聽他不斷道歉,和羽舒只是摟抱着他,一言不發。

等姜胤辰躺在自己的床上時,暗想自己的過分舉動,憤懑的一拳砸在牆面。

而從未自己親自洗過衣褲的和羽舒,這下卻是方寸大亂,不停用水沖洗,用雙手揉搓……

她害怕極了,怕極了姜胤辰帶給她的那種臨近瀕死的歡快親吻。

那一晚,夢裏盡是她和姜胤辰徜徉在一片名叫溫柔的海裏,浮浮沉沉。

——

朝霞映着傾城河,照亮了和羽舒的睡顏。

今日,她和鄭夢麗準備去山上避暑幾日,姜胤辰親自來送她們上留風山。

和羽舒戴着帽子,穿着洋裝,讓姜胤辰看不清她的眼神。

上車前,二人在車前等着鄭夢麗出來,氣氛微妙,明明可以坐在車裏等,就連他們自己也不懂為何要站那幹等着。

姜胤辰打開話匣子:“我這幾日恰好也有事,分包碼頭的事還沒處理好,你和你娘在山上多留幾日,等我來接你。”

和羽舒看着二人影子于地面合并在一起,低喃了一聲:“嗯,知道了。”

乖巧得過分,姜胤辰卻覺得不對勁。

他低頭彎腰挑起她下颌,皺眉道:“這幾日不理我,生我氣了?”

和羽舒經受不了他的力道,蠻腰往後壓了又壓,直到被摁到了引擎蓋上,她別過頭去,又想起羞惱之事:“我……我沒有生氣。”

口是心非。

臉上寫着什麽都明明白白的。

引擎蓋被太陽曬得灼熱,但姜胤辰的吻比和羽舒後背感受到的溫度更熱燙,卻小心翼翼。

他俯視着她的反應,紅着臉,氣息不穩。

她并不抗拒,所以姜胤辰也不懂和羽舒這幾日跟他暗暗較什麽勁。

罷了,讓她去山上清靜幾日也好。

姜胤辰攬起她腰身,輕捏她的臉,忽而起了壞心思在她耳邊輕聲問:“莫不是……因為我叫了你一聲‘姐姐’,在生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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