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親手做鞋可願嫁
第九章親手做鞋可願嫁
“噠噠噠噠噠”的腳步聲從二層驟響。
和羽舒的皮鞋鞋跟有些急促地敲擊着地面。
她的手臂繞過木梯扶手的欄杆,梳妝打扮完的和羽舒小步輕跑,被鄭夢麗喊住:“怎麽了,羽舒。步伐這般快,不怕摔着了?”
洋裝裙擺随着和羽舒的跳躍,如同那朝着地面綻放開來的花瓣,前後甩動。
她的話裏有些着急:“娘,我去看看阿辰還在不在。”
看她飛奔而去的模樣,鄭夢麗在她身後搖頭:“你啊你……反倒臨近婚期,還着急起來了,阿辰還能跑了不成?”
客房內,姜胤辰不在。
詢問下人們姜胤辰是何去向時,魁岸之姿身着黑色西裝,一手插兜,一手拿着花束,逆着高陽跨進前廳門檻。
她的粉靥轉憂為喜,摟着姜胤辰的腰身:“你去哪兒了?我以為你一大早就去商會了。”
回擁她的柳腰,他低笑:“着急見我?”
把花束遞給她,花朵襯得她笑容更嬌。
姜胤辰挑着她下颌:“早起去買花,老板娘說,茉莉花代表堅貞不渝的愛情……”
面前佳人羞答答,捧着花束,牽着他的手朝着客房跑去。
他送花。
她卻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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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胤辰看花束被她放下,拿着刮胡刀摁住了他的身子,“上回,我可答應了你的。”
挑眉不語,姜胤辰安分靠坐在沙發。
剃須的泡沫糊在臉頰,和羽舒被他的樣子逗笑。
和羽舒怕自己手生傷到了他,姜胤辰卻一動不動,有種任由她來的意味。
他睜眼望着她的鼻尖,她微翹的嘴角,不安分的指尖朝她的面頰伸去,滑過她的側臉,伸到了嘴角。
和羽舒呼氣錯亂了一剎那,緊抿着嘴唇,停下了手中的舉動,“真不怕我傷到你?”
姜胤辰稍稍直起了一些身子,和羽舒替他刮完了胡茬,擦幹淨了臉。
見她要走,姜胤辰跟在身後,把她抵在門板,偏頭起了逗她的心思:“你要是喚一聲‘夫君’,命都給你,要不要?”
“油嘴滑舌……”
推搡不開,反倒兩手被姜胤辰禁锢。
飽滿的嘴唇互相觸及,她的身子融化在姜胤辰的懷裏,他問:“油嗎?”
見她不語,他又伸舌去撩撥她的唇齒,熱情又陶醉,室內有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連吻都是甜的。
偏要使壞用舌尖舔舐她的耳廓,又再深入。
酥癢襲遍全身,她逃避瑟縮在他懷裏,姜胤辰還是沒有松開她手腕的意思。
膝蓋一頂,介入她的玉腿。
将她抵在門板按壓不動,和羽舒聽他輕喃了一句,她羞得臉都快熟透,別過頭去,“你說什麽呢……”
還是那般不經逗,姜胤辰嘴上痞笑着,但她這副模樣,我見猶憐,只能讓他看見。
松開了她的手腕,姜胤辰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又忽然回身吻在她下唇,“先饒過你,昨夜你提到的普通工人家庭每月開支,你了解了大概?”
和羽舒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喝着,心卻還是撲通撲通跳得很快。
“平日裏在家慣了,才知道他們為了衣食住行,柴米油鹽傷透腦筋。”
二人坐在窗前,姜胤辰一手摟着她,讓和羽舒枕在他的臂彎,“一家子如果三口人,租個小院的單個屋子,都大概是五塊大洋,柴米油鹽菜差不多十塊大洋,衣着鞋子三塊到五塊大洋,還要燈火開銷,冷、熱水三、五塊大洋……一個月裏,那小小三口之家就要近三、四十大洋,這都還沒算上他們生病,還有養孩子的開支,其他七零八碎的……”
聽着和大小姐說起普通人家的生活,這般娓娓道來,姜胤辰說:“底層工人的生活不易……”
和羽舒的腦袋換了一個位置枕着,指尖觸碰自己的“傑作”,現如今觸摸起來光滑無比,“要過上正常日子,兩夫妻就得好好掙個五十大洋,才算中上的寬裕日子……”
朝着和羽舒的指尖吻了吻,“你爹該把你帶去商會謀個職位。”
和羽舒直起身子,連連搖頭,“都是叔伯,我去那做什麽……這不是想為阿辰分憂麽……我不想你太累了。”
姜胤辰:“這件事,等這幾日忙完我們的婚禮一事,與你一同查。”
她點頭之際,又想到另件事:“阿辰,把文槿姨接過來吧。”
她額前卷翹的發絲被姜胤辰拂過,“我娘有我娘的顧慮,羽舒,我們都知你的心意,但也要尊重她的意思,不必強求。老江醒來了,我得去一趟仁慈醫院。”
“阿辰,忙完就回來,好嗎?別住商會。”
深怕姜胤辰又獨自一人跑去睡那,和羽舒千叮萬囑。
姜胤辰點頭,溫柔應和:“好。”
——
清樂府沒了一個嫣語,自有人頂上。
鄭夢麗帶着和羽舒來珠寶店時,恰好遇到了這位眉如柳,唇如櫻的小美人。
恰好不巧的是,二人看上了同一對長款白鑽耳環,老板說,全城內打造的只此一對。
鄭夢麗聽說“雲雀”年方十八,不止歌聲甜美,還進了電影圈,一時麻雀變鳳凰,清樂府的人還能有這般出息了。
雲雀愛不釋手,只不過雲雀聽了老板報價,雖然心癢癢,內心也只能先作罷,卻丢不起人。
聽老板對二人的恭敬言辭,雲雀知曉這洋娃娃是和家的大小姐,和羽舒。
她聲色亦如雲雀般動聽,主動喚了和羽舒一聲:“姐姐,你喜歡,妹妹便不奪人所愛,這首飾看着還是适合年長些的人,妹妹讓給你。”
誰敢和清樂府的人做姐妹?
她竟還提起年長二字。
和羽舒柔柔婉拒道:“自兒時起,我爹娘便給的就是有價無市的物件,今兒不過只是随便瞧瞧,僅此一對,卻不合我眼緣,你不必謙讓,買下便是。”
沒有為難雲雀的意思,可她非要同和羽舒較年齡的勁,和羽舒也不願退讓一步。
雲雀亦眼饞和羽舒身上的那項鏈,卻偏又買不下這僅此一對的一萬大洋耳環。
鄭夢麗牽起和羽舒的手:“咱去雄和大廈瞧瞧別的。”
二人離開,沒空和雲雀費口舌。
——
總巡捕房門口,有人攔着雲雀的去路。
雲雀瞪了一眼二人,“你們總巡捕萊恩先生,前些日子求着見我我都不賞臉,現在你們攔我,等下一不小心沒命,別說我沒提前告知你二人!”
氣急敗壞地扭着腰進入,一堆男子的巡捕房內,看到清樂府的雲雀酥\胸如兔裹衣裳,眼珠子都快粘在她身上,哈喇子流一地。
推開門,萊恩正和屬下談事,愠怒之色正要拔槍相向,誰敢這麽大膽不敲門進入?
一看是心上人,萊恩立即吩咐了手下去落實,笑臉相迎雲雀的到來。
萊恩眼神示意衆人撤離。
撒腿就跑的一幹人等給雲雀和萊恩關上了門。
雲雀邊走邊解開了旗袍的衣扣,朝着萊恩的身上坐下,萊恩哪頂得住雲雀這般主動,先前怎麽撩她都無動于衷。
萊恩急不可耐地吻去了雲雀嘴上的嫣紅,捏疼了雲雀身上的肌膚,扯碎了衣布。
雲雀捧着萊恩的臉問道:“你娶我,好嗎?萊恩,你不是很喜歡我嗎?”
她不要再待在清樂府供人玩樂了,她不要因買不起一件首飾被人瞧不起……進了電影圈又如何,本以為吃穿不愁,已是滿足了,奈何清樂府抽成過多,到她手上的,所剩無幾。
可如今,她急需萊恩這張牌做靠山,帶她逃離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将她捧到最高處。
萊恩哪忍得住不動雲雀,對她問了什麽絲毫不在意,嘴上随意敷衍了幾句,就把雲雀扔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上。
萊恩俯視雲雀的神情,這女人定有所求,怕是不知逢場作戲玩玩的道理。
雲雀的聲音卻故意放大,響徹巡捕房。
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誰的人。
二人從辦公桌,滾到了桌下。
萊恩是個渣滓,穿着一身制服睥睨跪着的雲雀,他又怎會放過雲雀身上任何一處。
事後,雲雀躺在萊恩辦公室的沙發。
來了一個西洋醫生,見雲雀遍體鱗傷,萊恩所需的藥被他從西洋醫生手中奪過,一把塞進了雲雀的嘴裏。
萊恩抽着煙,看雲雀掙紮着最終吞下,他給了自己能給的承諾:“You can be my mistress, but you can't have my children. I'll send you back.(你可以做我情人,但不能有我的孩子,我派人送你回去。)”
馮義明來找萊恩的時候,恰好上樓。
雲雀下樓,二人正好擦肩而過。
雲雀披着萊恩的外套顫腿走下臺階,彼此眼神交接,雲雀瞥了一眼他的肩章。
——
阿力被姜胤辰派到碼頭盯着拆除監牢一事,也順便,給所有的工人重新評定他們各自的潛質和本領。
姜胤辰到了仁慈醫院,老江見到他時頗為激動,“阿辰!”
他妻子提醒,“現在要叫‘姜副會長’了。”
姜胤辰扶起老江,讓他靠坐在床背上,“老江,你還是喊我‘阿辰’就好。”
老江恢複的還算不錯,姜胤辰在仁慈醫院了解了老江的病情,也跟老江說,可再多些時日休息,待到病全好了再做工不遲,老江夫婦甚是感激。
姜胤辰也并不會多給,多了,他們也不會要。
彼此之間說起了近日的變化,皆感慨世事無常。
閑談一個時辰,姜胤辰去了雄和大廈。
姜胤辰派人向和宗煜彙報了自己行蹤,興許會多耽擱幾天。
和宗煜反複和手下确認了好幾遍,确定是否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手下回複皆是一致。
素青再見到姜胤辰時,途徑此地,他換了行頭。
身後的徒弟認出姜胤辰,素青又想起在報上的名字,和宗煜給點煙的,就是他?
徒弟告知自家師父他的身份是誰,素青趕忙換了一副嘴臉相迎,這面前的人可是懔城和家商會和宗煜的女婿阿。
“這,姜副會長阿……您怎麽不早說,先前,我也不是刻意為難您……”
姜胤辰搖了搖頭,“不必多言,我懂。我今日來,是做鞋。”
他強調了一句:“女士皮鞋。”
姜胤辰走近店內,給了素青足長的尺寸,她這下明白,原來他是要給和大小姐做皮鞋。跟和大小姐扯上買賣關系,豈不日後賺得盆滿缽滿?
款式應有盡有,随便一雙拿出手,都是不菲的價格。
姜胤辰挑中了一個款式,便問素青:“能教我怎麽做嗎?婚禮雖還有幾日,但我怕來不及了,想連夜自己做。”
素青前三年覺得姜胤辰是個執着的人,被他愛着的姑娘該是幸福的,只不過,他一身窮酸樣。
如今,懔城的人說他是個瘋的。
眼下素青苦笑着,他不買任何衣裳鞋子,還得倒貼她自己手藝的,興許舉國上下就他一個問得出口了……
姜胤辰專心致志的打造婚鞋,這過程,就像他對和羽舒那般,溫柔、細致、小心翼翼,姜胤辰絲毫不敢出差錯。
可他食言了,與和羽舒說好,忙完就回和家。
但是一連五個晚上,他全是在素青這兒親手做鞋子。
素青不得不佩服姜胤辰,做雙鞋十幾道工序,手上都不經意被紮成了千瘡百孔,他還是不放棄,廢了幾塊料子,姜胤辰也給了些大洋。
這些天,素青真是被姜胤辰感動了。
一個男人若是能為她這般做一雙鞋,她不論如何都嫁了。
——
“爹,商會這般忙?阿辰好幾日不回了。”和羽舒在飯間問和宗煜,畢竟,她近日似乎看到和宗煜的機會也不多。
本不想在吃飯的時候開口說話,和羽舒還是忍不住問了。
和宗煜耐心哄着:“你再等等,別急。”
和羽舒哪能不急,打去商會電話也沒人接,又沒有只言片語讓人捎來……想着想着,便想偏了些。
莫不是……喜歡了他人?
可這念頭不該有,姜胤辰如此待她……她怎能這般想。
垂睫欲泣時,電話鈴聲忽然響起,管家接起後,立馬笑着喊道:“大小姐,姜少爺的電話。”
和羽舒飛奔出門時,和家夫婦笑着說,哪見過和羽舒這模樣。
——
風在推着車走。
車裏的佳人,心被牽動着,她急了。
到了姜胤辰買下的二層小洋房,和羽舒見洋房古樸風格,且還有留些前朝的味道。
和羽舒穿着最為華美白色綁帶紗裙,她置身于一整片洋房的藤蘿之下,花園裏,還有一個西式的秋千。
這地方雖比不上和家別墅的十分之一大,可和羽舒笑着仰頭轉着圈,月光穿透了粉色的藤蘿,她驚呼:“哇……這藤蘿,俨然是天上花海啊。”
花瓣紛飛,她與之嬉鬧。
再低頭時,她笑着撇去遮擋視線的眼前花瓣,望着她的愛人正單膝跪地,低着頭,用手擡起了她的腳腕,将她的玉足放在溫熱的手心。
穿上他所打造的那雙婚鞋,和羽舒一瞧,這鞋面上,可是價格不菲的鑽石啊……
意外的合腳,和羽舒瞠目結舌,這得多少大洋?!
姜胤辰虔誠地望着和羽舒,執起她的手,“羽舒……這小洋房不是新造,一對老夫妻遠洋,被我纏着多日,終是答應折價賣給我,修葺房屋,我花了不少。”
“這雙鞋……”
姜胤辰難以啓齒。
和羽舒彎下腰,發現他的手指微腫,血泡遍布。
她淚如雨下,姜胤辰不知所措地為她抹去眼淚,說道:“老板娘素青說,她把店的名聲,都砸在你的鞋面上了,這鞋,我做得頗為不堪,最終她看不下去,幫我做了調整。”
和羽舒嬌小的身子抱起他極為困難:“你起來……”
他望着和羽舒,她此時淚眼婆娑,姜胤辰哽咽了一聲,起身将她抱在懷裏:“和羽舒,姜胤辰此時……僅能給你這些,眼下這般的我,你嫁嗎?”
泣不成聲的點頭,和羽舒早就确認了自己的心意。
幾日不見,他是為了她的婚鞋,和羽舒暗罵自己還有那些不堪的想法,她真是該打。
主動摟着姜胤辰的脖頸,踮起腳尖,貼着他的唇軟聲回答:“我嫁,阿辰。”
心意交織在了一處,如同此時難舍難分的唇齒。
握着姜胤辰的手,試圖減輕一些他指尖的疼痛。
草坪上,皆是散落一地的櫻粉花瓣,和羽舒以花瓣做枕,草地為床,躺在那享受姜胤辰親吻的膜拜。
軟語輕喃在他耳邊,姜胤辰與她耳鬓厮磨。
草坪上,二人翻過一圈又一圈,姜胤辰大口喘氣,不敢直視這天上月的神顏。
“羽舒,你再接着吻我。”他哀求。
她僅能貼合他的唇,卻不能似他那般瘋狂放浪。
他挑逗的每一下唇舌,都是挑動了她的心弦。
他每每會像一個迫不及待尋求水源的人,只盼她口中甜液傾灑在他舌尖。
和羽舒的手攀附在他肩背,彼此半睜着眼互吻,攪亂各自心神,她柔緩之舉,撫着他後腦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