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炸了

翌日,天微陰,隐隐有着要下雨的征兆,泥土握在手裏,都是潤的,還帶着晨露的味道。

此刻,葉眦捏着地上的那一塊濕土,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擡起眼來,冷靜的看着蘇泯,他從懷裏摸出了一張帕子來遞了上去,葉眦接過來擦了擦手。

“是血。”她看了看盛雪樓,眼眸低沉,“雖然經過了一夜,可的确是血,沒錯。”她擦着擦着手,像是想起了什麽,張了張嘴,看向手裏的繡帕。

然後用指尖将繡帕提起來看了一眼,上面正繡着一對鴛鴦,栩栩如生,可以看得出來,這繡帕的主人,用心良苦啊。

“阿泯,這帕子真好看,哪兒來的?”

蘇泯低着頭看了看,愣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武當山下,竹姑娘送的。”他說的嚴肅認真,堅定自己說的絕無虛假一般。

她抿着唇笑笑,可是心中卻是樂開了花兒來的,什麽竹姑娘,人家來自竹葉峰所以就叫做竹姑娘了嗎?要是武巧巧知道,蘇泯連她的姓氏都不知道,也不知會惱成什麽模樣?

許是她這幅幸災樂禍的模樣太過于招搖了,連蘇泯都看出來了,不禁問了一句:“你很開心?”

葉眦面無改色道:“不,我當然不開心。”她提着手中的繡帕晃了晃:“阿泯,你覺得你收了別人的鴛鴦繡帕,我會開心嗎?說好要終于一人呢?”

蘇泯垂眸看向她手中的繡帕,語氣裏帶着幾分驚愕,張了張嘴道:“鴛鴦?我還以為這是鴨子呢。”他還覺得奇怪,為何那位竹姑娘送了兩只鴨子給他,可若是鴛鴦的話……他眼眸之中,愈加昏沉。

他伸出手來,将那張繡帕從葉眦的手中搶了過來,直接給扔到了地上,“這血不知是什麽血,帕子擦過了,便不要用了,免得多事。”

他态度強硬,倒有一些像是上一輩子的蘇泯,惹得她一愣,之後揚起了笑容來,眼波潋滟,自有風情流轉。

此時天色陰沉,可不是一個談情的好時候。

她盯着地上早已經快要被晨露沖刷殆盡的血跡,然後看向了盛雪樓頂,上面正對着的,也不知道是誰的房間。

金鈴響過了三次,因為天氣陰着,竟然有一點發冷,她回過頭看着蘇泯的時候,又換上了一副笑意淺淺的模樣來:“咱們回房說去,要是再冷的話,蓋上被子說也行。”

蘇泯:“…”

本來想到屋子裏去好好與蘇泯談一番心裏話的,卻沒有想到,回到房間,卻是有一個不速之客在,那人媚眼如絲,身形妩媚,只不過脖子上厚厚的一層白紗,将她大片的風光給遮住了。

葉眦嘴角彎起,眼神之中帶着一絲不悅,不知為何,總是覺得手心癢癢,她走進去,沉着眼睛看婉兒:“哎喲婉兒姑娘,傷好利索了?”

婉兒的媚笑一時之間凝固在了嘴角上,在不自覺的情況之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厚紗,葉眦歪着腦袋看了看,覺得……似乎紗布又比昨日厚了一些。

是傷的真的很重,還是……在隐瞞什麽?

婉兒眼神一滞,卻是将眼神放在了蘇泯身上,手中端着茶盞,一步一步走了過來,茶盞落在桌上,發出了沉沉的聲響來,女子媚眼如絲,紅唇妖豔,葉眦眯着眼睛,手指在桌上敲出了聲響來。

婉兒視若罔聞,繼續靠近蘇泯。

“蘇少俠,這杯茶,權當是妾身為那日賠罪了。”婉兒擠了擠胸,準備蹭上去的,可是在觸及到葉眦的目光之時,又退了幾步。

蘇泯眼神不動,盯着牆。

婉兒的手僵在半空中,剛想要去碰一下蘇泯,手還未到,就被人抓住了,擡起眼來,正看到葉眦眯着眼睛,嘴角微勾。

看在婉兒眼裏,那弧度極為殘忍。

“婉兒姑娘,依我看,你的脖子,怕是還需要我來看看才行。”葉眦很想知道,這層厚紗背後,究竟是變成了什麽模樣,施施然擡起手去,婉兒眼神一變,手中變換了一下,竟然掙脫開了葉眦的控制,往後退了幾步,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

蘇泯回過頭來:“我不喝茶,不原諒。”

葉眦、婉兒:“…”

婉兒退了幾步,剛想要破窗而去,可是在座的都是什麽人,江湖之中青年一代的翹楚,江湖未來的希望之光,還沒有等她有所動作,就看到蘇泯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了她的身後,臉色清冷,像是快要下雨的天氣。

就像是今天一樣。

婉兒回過頭去,看到葉眦笑眯眯的走過來,低頭一看,還能夠看到她手中正泛着銀光,她閉着眼睛笑了笑:“婉兒誠心來道歉,可是兩位莫不要過分了!”婉兒語氣裏帶着怒氣與激動,生怕兩個人就動起手來。

葉眦兩步走到她的面前來,臉上還是帶着笑意:“千幻萬變手,嗯?卻不想這鄉野客棧之中,還有人會用這武功,倒是驚喜的很呢。”

聽到葉眦說出了剛剛用的那手功夫,婉兒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剛剛情急之下,竟然用了武功,卻不想被葉眦給發現了。

這時候,葉眦突然出手,出鞘的不是手心刀,而是化拳為掌,勁風過處,淩厲非凡,婉兒一掌躲過,偏向另外一邊,卻沒有想到,另一邊突然有人出手,一把将她脖子上的白紗扯了下來。

被蘇泯扯下白紗之後,婉兒慌張地停了下來,捂住自己的脖子,可是再怎麽捂,也讓屋子裏的兩個人看清了。

那傷口壓根兒不是那日葉眦手心刀給劃得,而是密密麻麻的青紫,像是被萬蟲啃咬過的,觸目驚心,連着血肉一起,都被啃食掉了。

葉眦突然覺得胃裏一陣惡心。

這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婉兒痛苦的捂了捂自己的腦袋,房間裏發出了飛蟲的嗡鳴聲來,像是千萬只蒼蠅在不停地飛着,葉眦捂了捂耳朵,而蘇泯只是皺了皺眉頭。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嗡鳴聲終于是停了下來,可是婉兒,卻是在突然之間眼睛瞪大如銅鈴,面色鐵青如死灰,葉眦剛想要走過去,卻眼見着婉兒突然炸了。

的确是炸了,整個人都炸成了渣滓,血肉模糊,血肉四濺,血腥味一時之間彌漫在屋中的每一個角落裏,溫熱的感覺濺到了她的臉上,她伸手摸了摸,是血,而婉兒,是真的炸了。

這般突然炸掉的場景,與在武當之時,海歸炸掉的場景一模一樣!

蘇泯身上也沾了婉兒的血肉,一時之間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就差一點就要吐了出來,現在面前發生的事情,的确是太過于詭異了。

此刻,盛雪樓三樓閣樓之上,金鈴聲異常大聲,不遠處山雨欲來,黑雲壓城,閣樓邊上坐着的妖媚女子,雙腿修長,她微微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帶着一絲悲痛與漠然。

她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原本猩紅的顏色,漸漸消失不見,她深吸了一口氣,撅了撅朱紅色的小嘴,可以看得出,盛雪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怎麽?老板娘是在心疼婉兒,還是血蠱?”蒼老沙啞的聲音在閣樓裏想起來,帶着一絲回音。

盛雪轉過眼去看那個角落,昏黃的角落裏,可以看到忠叔那張帶着傷疤的臉,雙鬓染着白霜,顯得又蒼老了幾分,盛雪眉眼之間帶着妖氣,縱是極盡天下之顏色的牡丹,也比不上她的眉眼之間的美。

她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諷來:“妖女無心,忠叔你難道不知道麽。”她轉過眼來,眼神看向遠處的黑雲:“婉兒這丫頭,早晚得出事,本來還想給我的血蠱做養料的,卻沒想到,這丫頭,如此魯莽愚鈍,竟然還白白浪費了我一條血蠱來滅口。”

說道此處,她眼中妩媚之色漸漸被惡意代替,倒與天邊的黑雲有着幾分相似,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

“倒是又要重新養一條了。”盛雪輕輕一拂袖,袖中有個烏黑的東西撲了出去,趴在窗外的樹葉兒上,葉子竟然變得枯了,她站起身來,雙腿修長雪白,她看着那只蠱蟲,輕輕嘟囔了一句:“也不知,聖女那邊,怎麽樣了。”

微風吹了過來,帶着絲絲血腥味道,還有,金鈴永無止境的聲響。

婉兒炸了的消息不到一會兒,就傳遍了整個盛雪樓,連那些在一樓裏飲酒作樂的人,也跟着上來看。

有的從武當山上下來的,一眼便看了出來,這與在武當山上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聞者駭人。

于是,就有人,将矛頭指向了葉眦。

“敢問葉少主,在武當山上海歸二當家的死法也是與婉兒姑娘相似,如今婉兒姑娘死了,此刻就只有你與這位少俠在場,你又作何解釋?”

“兩次了,兩次葉少主都在場!”

“是啊……”

葉眦不明白,明明就是江湖中人,當該肆意潇灑些的,她就是不明白,怎麽這些人就喜歡叽叽歪歪說些話?七嘴八舌的,聽的人只想打人。

她秀目之中透着一絲不耐煩,手心刀在手中轉了幾圈,還沒有殺雞儆猴,就看到蘇泯走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微涼,他清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眼神之中帶着不耐,卻還是耐下性子來說:“我與葉少主,自當留在盛雪樓中,自證清白。”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每個人心中都像是流過一道冷流,打了一個寒顫。

在場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該怎麽做,大家都在找一個可以做主的人出來,還不等到這些人回應,就聽到重重人群之外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來。

“不,我相信葉少主是無辜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離燈小可愛送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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