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流言蜚語（二）
如果非要為緋聞找一個罪魁禍首，那麽就是我。
假如我在發那條微博之前稍微多看一眼其他人的微博，就不會在林立翔剛發完教堂的照片幾分鐘後發了一張幾乎一樣的照片。
而且我們在閑逛時，也被路人偷拍了照片發到網上。
兩個巧合加在一起，就成了證據确鑿。
而王瑞恩最讨厭兩件事，一是演員不勤奮，二是演員鬧緋聞。他視電影如生命，所以容不得半點玷污。
大家哄搶着吃菜，笑鬧着拼酒，沒有家人在側的除夕夜，唯有如此苦中作樂。
但我和林立翔如坐針氈，王瑞恩始終板着臉，既不看我們，也不怎麽吃東西，沒過多久，他就獨自離席了。
“對不起啊，”我對林立翔說，“我真沒看到你發的那條……”
“不怪你。要是你先發了，我大概也不會看到。”
“要跟王導解釋嗎？”雖然是我們兩個一起上新聞，可畢竟林立翔是演員，每天都要看導演的臉色工作，日子比我難過得多，想到他之前為我解圍，我大義凜然道，“要不我去找王導說吧！”
“不用了。”他看起來比我冷靜得多。
“你明天還要繼續拍戲，這樣能行嗎？”
“王導是不喜歡劇組有緋聞，但他肯定不會讓這些事影響到拍攝的。”
我覺得有道理，可心裏還是不踏實。草草地賠着笑吃完飯，大家興致高昂地等着過十二點，我就先回了房間。
剛好我媽打電話來，東扯西扯地聊了些。幸好她幾乎不看娛樂新聞，所以不知道我和林立翔的緋聞，否則一定把我罵到狗血淋頭。
電話裏塞滿了各種群發拜年短信，也有很多人八卦地來打探消息。
我又上網看了看，竟有媒體翻出幾個月前歌唱比賽時我為關古威和網友打賭的事，還提到了上個月關古威新專輯發布會我為他錄了VCR，夾槍帶棒地說我周旋于兩個男人之間。
我簡直要氣瘋了。
大過年的，不知道黎華看到這些會怎麽想。
他沒有聯系我，連發一句新年快樂都沒有，不知道是太忙根本沒看到新聞，還是在生氣。
我拿起手機要撥他的電話，可對着他的名字又猶豫了半天。
最後我放下手機拿了衣服，在浴室好好地洗了個澡。
出來時手機裏有兩條短信，一條照例是群發祝福，一條來自莫筱筠。
我回給了莫筱筠，而後心一橫，撥通了黎華的電話。
“喂。”
他接得太快，我有些措手不及：“凱華……”
“嗯。”
他短短地應了一聲，聽不出什麽情緒，通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果然還是生氣了吧……
我深呼吸了一下，低聲軟語地向他道歉：“看到新聞了嗎？他們是亂寫的，你別生氣……”
“看到了，我沒生氣。”
“哦……”我辨不出他說的是不是真話，“你好像有點冷淡，所以我以為你生氣了。”
他的聲音有了笑意：“若绮，我剛才在外面陪父母看電視，現在進房間了。”
“哦……”他聽起來的确不像在生氣，我松了一口氣，“劇組今天白天放假，我自己在外面瞎逛，剛好碰上立翔，就一起逛了一會兒。發那張教堂照片的時候，我還沒遇到他，發的時候也沒有細看，所以不知道他也發了。”
“下次小心一點，他是公衆人物，你也算是，還是要多留個心眼的。”
“嗯，因為今天外面幾乎沒什麽人，所以就沒太注意。那些記者寫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呀，竟然把關古威都給扯進來了，還三角戀呢，寫得像小說一樣，怎麽不索性把王瑞恩也寫進來。”
我越說越氣憤，最後一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可黎華的沉默讓我心下一慌。
“你很想跟王瑞恩傳緋聞嗎？”隔着電話，我都能感到那頭的寒意。
“呃……不是啦，我就是随便打個比方……”
“我記得你說過，王瑞恩是演員的時候就很喜歡他，長得帥演戲又好，還說，他比我帥。”
他竟然記得！他竟然都記得……這個男人真是小氣到可怕。
當初我說這些的時候，怎麽會想到自己會跟黎華發展到今天的關系……
我百口莫辯，只能撒嬌：“他才沒你帥呢，他好兇啊，今天出了緋聞之後，你都沒看到他看我的眼神，太可怕了！還是你對我最好！”
黎華嘆了一口氣，說道：“若绮，視頻吧，讓我看看你。”
“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挂斷了電話，下一刻，視頻請求就跳了出來。
我在睡衣外面穿了一件酒店的浴袍，頭發亂糟糟地披散着，毫無形象可言，但也沒有時間再去整理，認命地按下了接受。
黎華穿了一件煙灰色的毛衣，比平日裏一身正裝的他柔和了不少，琥珀色的眼眸被襯托得分外漂亮，我看得出神。
他也沒有說話，嘴角彎着好看的弧度，就這麽靜靜地看着我。
“凱華，你真好看。”我還是說出了口。
他笑得竟有一絲腼腆。
“真的，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其實我想說，你好看得讓我一輩子都看不膩，可是怕太唐突。
“彼此彼此。”
我不知道他是出于禮貌還是真心，但我還是很高興。
“我能看看你的房間嗎？”
“好。”
他拿着手機轉了一圈，卧室不太大，米白色的牆壁，黑色的衣櫃和床頭櫃，是他一貫喜歡的簡潔風格，他坐在寬大的飄窗上跟我聊天。
“窗外呢？窗外有什麽，江景嗎？”
他笑着把鏡頭對着窗外：“沒有江景。”
不遠處是市區著名的寺廟，這一帶的房價也很高，但我還是很意外：“我以為你們有錢人不是別墅就是江景房呢！”
“這是我父母的房子，我在S城的房子，”他頓了一下，笑意更深，“确實在江邊。”
“我就說嘛……東邊還是西邊？”
“西邊。”
“能看到四件套？”
“很清楚。喜歡嗎？”
“當然，S城能看到四件套的江景房啊，誰不喜歡呀！”
他微微眯起眼睛：“你在諷刺我？”
“沒有，我在感慨你太有錢。”
“還沒習慣？”
“全國富豪榜前十啊，這要怎麽習慣呀……你看，排在第一的那位，兒子每個星期都跟不同的網紅女朋友出入奢侈品店。”
他聽得饒有興味：“然後呢？”
“排在第二的那位，你的香港同胞，兒子花幾億找了個貌美如花的女明星替他生了三個孩子。排第七的那一位，用錢砸出了一支亞洲冠軍足球隊……”
“你對這份榜單真熟。”
“可是……排在第八的這位，說他愛我。”我說出口，臉還是熱了。
“也許将來在別人嘴裏會變成一種很浪漫的說法，”他的表情很專注，仿佛就在我面前，注視着我的眼睛，“排在第八的那位，為了實現心愛的姑娘的夢想，創辦了亞洲最大的影視公司。”
我害羞地笑道：“我喜歡這個故事。”
“我也喜歡。”他微微仰着頭，目光深情，又隐約流露出自負。
“進來。”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我剛想問他怎麽了，聽到他母親的聲音：“吃湯圓。說接個電話怎麽就不出來了？大過年的還工作？”
“謝謝媽，”黎華淡定地說，“我在跟若绮視頻。”
我一驚，生怕他母親要看，卻聽她說：“行，你們慢慢聊，有時間帶她回來。”
上回黎華去我家，我媽轉頭就告訴了七大姑八大姨，黎華的母親會知道我們的事也不意外。
“聽到了？”待他母親出去，他問我。
“嗯……你媽媽可真好，要是我媽，非把手機搶過來看你。”
“女兒和兒子當然不一樣。過完年找一天回來吧？”他問。
“好。”他已經見過我的父母，禮貌上我确實應該見見他的父母，可心裏還是很忐忑。
“別緊張，他們會喜歡你的。”
“你老舉着手機，累吧？也沒法吃湯圓了，要不我們就挂了吧？”
“你想挂了？”
“呃……”當然舍不得。
“等等，我換個地方。”
他把手機立在了書桌上，然後把湯圓端過來：“這樣就好了。你鑽被子裏去，別着涼。”
他的語氣霸道，我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爬上了床，蜷起腿，把手機擱在腿上。
“哎，我也好想吃湯圓，晚飯因為王瑞恩生氣了，我都沒敢好好吃。什麽餡的呀？”
他拿手機照了照碗裏：“芝麻的，還有肉的。”
“圓的是芝麻，尖的是肉？”
“嗯。”
“跟我家包的一樣，我最愛吃肉湯圓。”
“我也是。”
他慢慢地吃着碗裏的湯圓，此時此刻，他仿佛只是個最平凡的男人，在這個應該團圓的日子裏，與我閑話家常。
他吃完湯圓，發現我在傻笑，也笑了起來：“你笑什麽？”
“大一的時候我住在宿舍裏，有一個室友跟她男朋友異地戀，每天都捧着電腦視頻，一聊就是幾個小時，我們當時總笑她，但心裏又很羨慕她，現在我終于也體驗到了這種感覺。”
“感覺怎麽樣？”
“感覺……還是在身邊更好。”
他笑出了聲，說：“若绮，新年快樂。”
我看了一眼時間，剛好十二點，因為禁放鞭炮，外面一點聲音也沒有，不知不覺竟已經踏入了新年。
我終于明白，今晚他是特意陪我一起跨年的。
“新年快樂，凱華，謝謝你。”
謝謝你陪我度過這個難熬的新年之夜。
謝謝你讓我暫時忘記緋聞的困擾。
謝謝你，愛上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