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流言蜚語（四）
因為劇組男性居多，情人節當天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照樣忙忙碌碌地拍戲。
到了中午，化妝師的男朋友捧着二十一朵紅玫瑰前來探班，才在劇組掀起小小的波瀾。大家善意地取笑他們，化妝師一邊害羞地說你們真讨厭，一邊笑得春風滿面，抱着玫瑰花不停地拍照。
這種場面下，哪個女孩都會虛榮。
我羨慕得不行，後知後覺地感到失落，又在心裏安慰自己——已經擁有了最好的男人，怎能再貪心地想要所有。
林立翔偏偏還雪上加霜：“這種日子還不秀一下恩愛？”
心事被說中，我沒好氣地睨他：“都說了他害羞！”
話音剛落，卻見場務一臉八卦，捧着一個大盒子風風火火地向我跑來：“編劇，你的情人節禮物！”
她嗓門大，周圍的人剛被化妝師勾起八卦之心，全都圍過來看熱鬧：“是什麽呀？”
方才的失落立刻被滿心歡喜替代，看到盒子上的品牌我已經明了，盒子裏十九朵玫瑰嬌豔地盛放。
大家紛紛贊嘆和起哄，有不識時務的男同事小聲嘀咕了一句：“才十九朵啊……”
男人不懂這些也不出奇，我被幸福淹沒，完全沒在意，顏顏出言嗆他：“土不土啊你！知不知道這個牌子一生只能送一個人，這一盒賣兩千塊錢呢！”
她的話引來了更大的贊嘆聲，好幾個不懂這些的男人都饒有興味地湊過來看。
“哎哎，等一下！”劇務姑娘故弄玄虛地擠眉弄眼，“送禮物來的人說，這才是禮物诶！”
她揚了揚随玫瑰花盒一起送來的牛皮紙文件袋，把它塞到我的手裏。
玫瑰花已經足夠令我欣喜，普普通通的文件袋反倒令我不安，這麽薄薄的一個紙袋能裝什麽東西？
該不會是……房産證？！！！
我默默上演着豐富的內心戲，圍觀群衆的起哄聲已經一浪高過一浪，連杜雲芊和林立翔都興味盎然地站在一邊等着看好戲。
要是這時候把大家趕走，好像也太不會做人了……于是，我硬着頭皮打開了文件袋。
周圍一下子陷入了奇異的寂靜，大家都和我一樣，覺得外表越平凡無奇，內容可能就越聳動。
我顫抖着手拿出裏面的文件，竟真是一份贈與合同。
我對這樣的文件太陌生，腦子裏又亂作一團，白紙黑字在我眼前支離破碎。
一片細聲碎語中，有女生疑惑地問：“灣流G550是什麽啊？”
“靠！”林立翔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看着我。
好幾個人更茫然地看着他，燈光師興奮地說：“私人飛機？！編劇，可以啊！”
周圍一下子炸開了鍋，我卻什麽也聽不見，腦海裏只有十一個字無限循環：
黎華送了我一架私人飛機。
我愣怔地被他們追問着、推搡着，直到有人指着簽名的部分問我：“這鬼畫符是什麽啊，你男朋友叫什麽名字？”
我下意識地看下去——“Leon Au”，他簽的是英文花體字，難怪他們看不懂。
我回過神，猛地将合同塞回去，掩耳盜鈴地說：“是飛機模型啦！哈哈！”
最後一聲幹笑太做作，我自己都嫌棄。大家露出一臉“當我們傻X啊”的表情，更加肆無忌憚地起哄。
“若绮，你男朋友該不會是首富他兒子吧？他好像就喜歡找‘網紅’女朋友。”
“啊對！”燈光師附和道，“我就是在新聞裏看到首富的私人飛機是這款才知道它的。”
大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神經病啊！”顏顏仗義地為我說話，“什麽網紅網紅的，網紅有本事出版小說當編劇？！若绮這種內外兼修的美女怎麽會看上那種太子爺？！再說了，太子爺再有錢，跟他爹比那就是九牛一毛，送得起私人飛機？！”
我不要臉地頻頻點頭。
顏顏話鋒一轉：“若绮，別賣關子了，快告訴大家你的真命天子到底是誰？”
我對着大家殷切的目光，一個借口都想不出來。
“準備休息到什麽時候啊！”在這個劇組，能一句話鎮住場子的也只有王瑞恩了。
大家掃興地作鳥獸散各歸各位，王瑞恩和煦地朝我笑了笑，我趕忙道謝：“王導，謝謝你幫我解圍。”
他點頭，一臉認真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未來老板娘，不敢得罪。”
玩笑開得一本正經，我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拍攝開始之後，我躲到一旁去給罪魁禍首打電話。
罪魁禍首在電話裏依舊雲淡風輕：“禮物收到了？”
“你吓死我了……”我哀嚎道，“送花就夠了，不用送飛機，真的！我連車都不會開……不，我連自行車都不會騎，真的不用送我一架飛機。”
“放心，你不用學開飛機，”他戲谑道，“文件袋裏有一張名片，是我的私人特助，每次要飛你事先聯系他就行，他會安排好一切。”
“我買機票就可以了……”
“所以，你不喜歡這個禮物？”
……他贏了。收了價值幾億的禮物，要是再說不喜歡，也太不知好歹。
“喜歡……就是貴得太吓人……”
“你喜歡就好，不用考慮錢，我什麽都買得起。”
真是財大氣粗……我在腦海裏勾勒他自負的神情，心不知不覺地就軟了：“凱華，情人節快樂。”
“情人節快樂。”他的語氣比午後的陽光還要溫柔。
“我可以把玫瑰的照片發到微博上嗎？上次我說我有男朋友，還是有媒體揪着我不放，說是我的公關托詞。”
“當然可以，需要飛機的照片嗎？”
“不用了……你都不知道，剛剛你的禮物送來的時候大家正在休息，都看到你送我飛機了。”
“那剛好，”他的聲音很愉快，“他們可以知難而退了。”
我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好吧，那以後你別再送我這麽誇張的禮物了。”
“如果你的黑卡有正常的消費記錄的話，我會考慮。”他固執起來簡直不講道理。
通完電話，我給玫瑰拍了照片，發到微博上：“人生中第一次收男朋友送的花，情人節快樂[心]”
這條微博不出意料地引來了極大的反應，評論數一路狂飙，而被贊到第一條的回複是——
“一生只送給你一個人，情人節快樂。”
用戶名是“LeonLeonLeon”。
這條下面的回複也已經有幾十條：
“男朋友真身？！”
“情敵！來戰！”
“冒充的吧？”
……
我點進他的主頁，注冊時間是今天，只關注了我一個人，只轉發了這一條。
真假難辨，我發短信給黎華：“你注冊新的微博號了嗎？”
他很快回複：“原來的號不是已經成了可愛的女孩子？”
我噗嗤笑出了聲，那個號自我們打賭那天起再也沒上過，原來他什麽都知道。
我很想吐槽他那簡單粗暴的用戶名，可仔細想想，如果用生日、姓氏等信息做用戶名的後綴，都有可能會暴露他的身份。
我評論并且轉發了他發的這唯一一條微博，加上了一個親吻的表情。
然後不用看都知道，大家的反應有多麽激烈，他的粉絲數上漲得有多快。
這一天的戲收得還算早，九點多就已經拍完，不知是誰起的頭，要我這個“神秘富豪的女朋友”請全組人吃宵夜，這回連王瑞恩都站在他們那一邊。
反正都已經昭然若揭，我帶着大家浩浩蕩蕩地殺到酒店餐廳，随他們點了一大堆中看不中吃價格貴到死的菜，最後在衆人或豔羨或震驚或玩味的目光下，拿出黑卡買單。
雖然天價賬單看得我腿軟，雖然拿卡的動作一點也不潇灑利落，但這種擁有全世界的感覺，還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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