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借刀殺人

第34章 借刀殺人

随着田父的怒吼, 下一秒助理的解釋,盛霖祯的驚訝,秦珏的提醒, 還有黎旻執拗的聲聲仲父, 各種聲音彙聚在一起, 以致于會客廳熱鬧無比,跟菜市場一樣。

也跟田譽記憶中的朝堂一樣, 熱鬧。

田譽眯着狹長的鳳眼,靜靜的看着黎旻。瞧着人眼裏帶着些激動與執拗, 田譽眼眸不自禁閃了閃,情緒難得有些波動,顯露在外。因為他此刻竟然無法将黎旻跟記憶中的帝王聯系起來。

少承帝黎旻,駕崩的時候才12歲。

12歲,是小皇帝該親政娶妻的年紀。

也是奸佞田公公該還權皇帝的時候。

作為一個閹奴,扪心自問田公公那個時候還沒有權傾朝野的雄心壯志。畢竟治天下太難了,除了要盤算人心外, 權衡利益得失還需要不少專業知識, 要懂得土地、稅收、律令、兵法……這些內容完全超出了一個閹奴的學習範圍。但朝臣步步緊逼, 逼出了田譽骨子裏的自卑自傲, 于是田譽毫不猶豫就學了起來, 反過來挑釁朝臣。

那時候,田譽還心存着一絲的念想, 覺得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會站在自己這邊。

但現實很可笑,少承帝對田公公心生芥蒂。

咬了咬唇畔, 田譽硬生生逼着自己停止回想早已深埋在內心深處的晦暗記憶, 垂眸看向自己的肚腹, 雙眸帶着柔光。沉默了三秒, 田譽緩緩看向黎旻,仿若對待一個陌生的客人一般,客客氣氣的開口:“黎董,您別開玩笑了。秦珏提過您的身份,我琢磨着您應該清楚我的身體情況。因此您貿貿然開這樣的玩笑,會勾起我的傷心事。”

一聽到這話,秦珏望着田譽眉眼間帶着的柔光,心理湧出一股無力來,呼吸也漸漸紊亂了起來。

與此同時,本來無視衆人拉扯的黎旻此刻早已恍若被人掐住了咽喉的小雞仔,瞳孔猛得一震,随後迫不及待擡手想要去抓田譽的手,眼裏帶着惶恐與哀求。

他不會認錯人的!

仲父每當情緒變化的時候,就愛翹着蘭花指!

仲父鳳眸狹長,眼尾稍微一挑,便帶着淩厲的殺氣,讓朝臣充滿了壓迫感,再加上蘭花指一翹,氣勢淩然。外加上仲父還喜歡穿紅衣。因此整個人看起來都像燒紅的烙、鐵,帶着灼燒人肌膚的兇狠之氣,讓人光看着便膽顫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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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仲父,對于年幼的黎旻來說是充滿安全感的。但當黎旻長大了,明白什麽叫帝王後,心理終究有了那麽點點的意見,幼稚的想要試探田譽到底為什麽待他這麽好。

然後,黎旻就死了。

想着早已回憶過數千萬遍的前塵過往,黎旻雙眸猩紅,死死抓着田譽的手不放,無視秦珏的拉茶,目光帶着一絲的陰郁,執着的開口:“您就是我爸爸!”

這一聲飽含了無數的情緒,像是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來最真摯的感情。帶着濃濃的情誼,甚至還能引人共情。光聽着,都感覺不像是一般人格分裂能夠腦補出來的愛恨情仇。

秦珏暗中點評着,眉頭緊蹙,帶着審視看着情緒激動的黎旻,眼角餘光瞄了眼神色平靜的田譽,沒有一絲訝然的田譽,心中一驚,腦海剎那間閃過萬千的畫面。

摩挲着玉扳指,秦珏咬着牙讓自己冷靜下來,逼着自己先解決眼前的尴尬場景:“黎董,你爸爸被你攥着手疼,能不能先松開?你這樣的表現,也不像是個孩子的表現,反而瘋狂的會讓親人擔憂。”

盛霖祯聽得秦珏的形容,覺得自己被惡心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喘着氣,盛霖祯剮着秦珏,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秦珏,你別趁機偷偷給自己漲輩分!”

秦珏聞言眼皮都沒掀一下,只顧幽幽的盯着被黎旻緊握住的手,眼眸黯了黯。田譽的手很白很纖細,握在手裏,柔若無骨的,卻又莫名的很溫暖。

腦海回想着自己在外赴宴時與田譽十指相握時的觸感,秦珏眼眶都有些微紅了,擡手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硬拉黎旻,想要把人從田譽身邊拽開。

這樣的舉動太過兇猛,以致于田譽撩着眼皮斜睨了眼秦珏,面色沉沉。

——秦珏剛才不是挺會換位思考的?雖然說的不是什麽人話,語氣也硬邦邦的。可到底能夠切合黎旻此刻的心理,是順着黎旻的思路哄着黎旻來的。

可秦珏對待田家夫婦呢?

是順着自己的心意來,唯一替田家夫婦考慮,便是拿着公司來威脅田譽不許離婚。

越想,田譽覺得自己的殺意都要無法掩飾了。

敏感的捕捉到田譽一閃而過的殺氣,但又無比熟悉令人安心的殺意,黎旻回想着飄蕩在耳畔“你爸爸”三個字,當即恍若溺水兒童抓住了救命稻草,狠狠松口氣,擡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田譽,露出個燦爛的微笑,“爸爸。”

然後又瞥了眼秦珏,呵呵一笑,黎旻內心極其滿意的點點頭。只要有共同的仇敵,尤其像父皇這種渣男,仲父完完全全就會護着他。

田譽:“…………”

緩緩籲出口氣,田譽神色冷冷的看着終于被打了鎮定劑平複情緒的黎旻,嘴角抽搐了兩下,幹脆開門見山道:“黎董,黎念譽既然是你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夠好好教導,而不是随随便便養孩子,甚至被盛霖祯當做工具來利用。”

聽到這語重心長,帶着濃濃教導的話語,黎旻乖巧點點頭:“爸爸你放心,我回去就揍盛霖祯!把他揍到殘廢!”

盛霖祯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小舅舅。

他小舅舅腦子有病,病得不輕那種!別人家的天才,生個病最起碼是展望宇宙星際,探索外太空。他舅犯病,是給自己找個爸爸,還是封建時代的說法,要叫仲父!

光想想就嘈心!

但偏偏老天疼憨人,小舅舅打小腦子就好使,尤其是在醫藥研究方面上,能耐的跟華佗轉世一樣。還時常仗着自己身邊有人看守,就幹脆在自己身上試藥,把自己活生生搞成個病嬌。

就在盛霖祯思緒偏飛,恨不得把拖後腿的舅舅給扔掉時,田譽聽到黎旻如此言之鑿鑿的話語,斜睨了眼呆若木雞的盛霖祯,薄唇微啓,慢慢拉長了音調,帶着些尖細。

這樣的聲音讓某個人一聽,便能夠分辨出是否仲父了。

心理盤算着借刀殺人,田譽悠悠道:“打殘就不必了,別讓他出現在我面前。或者,你可以把他丢綜藝節目去,讓盛總也歷經被淩霸的苦楚。”

“好的,我保證辦妥!”黎旻果斷應下,話語還帶着些邀功,“爸爸我現在可厲害了!國家特殊人才!我提什麽要求,院長他們都會滿足的!”

“…………”田譽止住自己翹蘭花指的沖動,擡手按了按額頭的青筋,幹脆下逐客令,“那你加油!研究出典雲到底下了什麽藥,鑫花茶到底有什麽作用。”

一聽到田譽還給自己下任務,就跟從前一樣,雖然面色嚴厲,可眼裏還隐含着期許,黎旻立馬點頭若小雞啄米,“爸爸您放心,我保證研究出來。”

田譽冷冷嗯了一聲,耐着性子又聊了幾句,催着人趕緊回去研究。

黎旻恍若得到了聖旨一般,什麽都不管了,昂首挺胸就往門口走。

盛霖祯目送着跟打了雞血一樣的小公雞舅舅,又回眸看了眼面色冷峻的秦珏,沉默一瞬後,湊穆念譽耳畔說了幾句話,就毫不猶豫撒腿往外跑,邊道:“外公外婆,這大胖孫子您照顧着,我還有事先走了。”

被莫名晉升輩分的田父田母:“…………”

屋內其他人:“…………”

田譽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看了眼沖着大人讨好微笑的穆念譽,示意管家先把小孩子帶下去,才表情凝重的看向秦珏,問的發自肺腑:“這種……這種智……智慧人物真是醫藥天才?”

——他明明記得,黎旻雖然讀書比不過狀元,但到底還是正常人吧?

難不成被毒、傻了腦袋?

迎着田家衆人難得朝他望過來的好奇目光,沒有這些天的冷漠,秦珏緩緩籲口氣,想着愛情套路裏的萬千辦法,打算滿足衆人的好奇。

仔細想了想黎旻的研究成果,秦珏擡眸掃過牆壁的新書架,舌尖一轉,讓自己盡量言語通俗,解釋黎旻行為有異的原因:“黎家算科研世家了。黎旻的大哥是研究宇宙空間的。據說把黎旻帶實驗室去玩耍,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以致于黎旻發了一場高燒,然後黎旻就……就有點時空認識錯誤,還分裂出了第二人格。據說人小時候還以為自己是皇帝。黎大哥就專門找了戲班子陪人演戲。長大後雖然不口口聲聲喊自己是皇帝了,但說自己有個仲父。”

田譽聽着忍不住鼓掌,“我覺得當時應該打一頓,他就清醒了,而不是陪着他演戲。”

看着田譽眼裏帶着的八卦之氣,絲毫不像剛見到黎旻時的沉默,秦珏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一些,懷疑自己先前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疑神疑鬼的,認為田譽真認識黎旻。

心理檢讨着揣測着,秦珏邊回答田譽的話,“據說黎旻醒來後還有厭世的表現,經常想吃橙子自、殺。所以只能順着來。”

田譽嘴角抽搐了一下,心理忍不住算算黎旻到底有多少狗屎運。

得虧穿過來的時候是個小孩子,否則就黎旻幹的這些傻逼事,不被切片研究了,都算人命大。

內心感慨萬千,田譽矜持的翻個白眼,開始為自己先前的呆愣表情收尾。于是毫不猶豫的翻舊賬,田譽刺激着秦珏:“所以秦董就學會說人話,就能夠順着神經病的思維思考,沖着黎旻一口一個“你爸爸”的,打算讓我認個大胖兒子?”

話語硬邦邦的,帶着田譽濃濃的厭惡,聽得一直沉默無言的田家夫婦心中咯噔一聲,眼含擔憂的看向田譽。

秦珏瞧着田譽眼裏的不屑,心中咯噔一聲,仔仔細細斟酌了一番,才開口回答自己當時順着黎旻的原因:“我沒把握直接砸昏他。在他情緒激動的情況下安撫是最好的辦法,否則他傷人,我們沒法告他。”

“他還沒過生日,未滿十八周歲,連成年人都不是。”

田譽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這神經病舅舅和外甥,我就拿他們沒辦法不成?”

“可以讓他們互毆。”秦珏沉聲建議道。

田譽靜默一瞬,擡手指大門:“你也滾!”

秦珏聽到這話,迎着田家夫婦同樣望過來同樣催促離開的眼神,想了想,弱弱補充一句,帶着鄭重開口:“其實我也可以跟他們互毆的。”

——大家都是神經病,一樣的起點!

思緒一閃而過,秦珏摸着玉扳指,止住了洩露自己最大隐秘的思想,看向田家夫婦,一臉誠懇的解釋:“叔叔阿姨,穆念譽這個孩子我先帶回去。黎家還是有其他正常人的。且算算年紀,他也是要上學的。不能留您家裏。”

穆念譽眼眸都瞪圓了,憤怒的看着要把他送幼兒園的秦珏,“天才都是不用去幼兒園的。”

田譽揉頭:“還天才?趕緊送回去好好學習!”

秦珏矜持的點點頭,示意助理抱着掙紮的穆念譽往外走。

瞧着客人們都走了,田父狠狠松口氣,拉着田譽的手,發自肺腑的感嘆:“兒啊,做個普通人其實也挺好的。”

田譽握緊了田父的手,像是借此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垂首遮掩住眼裏一閃而過的決然。

不管是誰,都不能打擾到田譽現代的正常生活。

渾然不知自己被人“盯”上的黎旻早已興致勃勃沖回了實驗室,研究。盛霖祯看着攔着自己入內的工作人員,憤憤咬牙往回走。

眼神帶着些精芒,盛霖祯盯着實驗室大門好一會兒,思忖着該如何入侵實驗室的系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當然再幹這件事之前,得聯系自己的表弟,讓人發揮小紅娘作用。

穆小紅娘看着《咪咪特工隊》淚眼汪汪,“表哥,我不要上幼兒園。”

盛霖祯:“…………”

收到消息前來的季總看看在客廳裏邊哭邊打電話邊看動畫片的穆念譽,聽得孩子特有咯咯的笑聲,面色都不自禁溫柔了些。

和聲叮囑助理看好穆念譽,季總才打開了書房的門。

一入內,季總被煙霧嗆的咳嗽了兩聲。揮着手驅趕着煙霧,季總瞥了眼煙灰缸滿滿的煙蒂,一時間都有些不敢去看面色頹然的秦珏,只道:“把孩子帶回來這事辦得不錯,絕對不能留孩子田家刷同情分。”

頓了頓,季總又不得不感慨:“盛霖祯可真夠無恥的!但老話說的好,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聽得靜寂的書房終于有了些人聲音,秦珏緩緩籲出一口煙,緩緩擡眸看向自己信任的季總,眼裏帶着茫然,聲音低啞:“季叔叔,我已經按着套路大全,賣過慘甚至還拿公司拿政策道德綁架,斷了田譽離婚的念頭。也算争取到一年的時間。論無恥,我也不輸給盛霖祯!”

說到最後三個字,秦珏眼裏閃現過一道狠厲,下一瞬間又發現自己腦海猝不及防的浮現出黎旻握住田譽左手的一幕,氣得眼眶都猩紅了起來,“我誰都不輸!”

瞧着秦珏說話間神色陰狠,活像是要去争地盤的野獸,殺氣騰騰。

季總看着,欣慰間又有些惶然不安,只能開口緩和秦珏激動的情緒:“這招不錯!再接再勵!”

聽到這聲篤定的話語,秦珏的怒火更深了幾分,“我能夠從自己生氣的情緒中分析出來我對田譽還是有最基本的占、有、欲的。甚至能夠回想着訂婚時,回想着從前赴宴會的所有場景,我都盡可能攔下盛霖祯,免得田譽見到他受到刺激。”

一聽到這話,季總眼眸都睜圓了些,“你你你對田譽去坦誠剝析啊!這完全就是愛而不自知!”

說完季總篤定的點頭,“肯定就是這樣的心理。咱們現在把誤會全都說清楚。一切都還有回旋餘地。”

“但是季叔叔,我想不明白,明明是田譽提出的領證,他為什麽能夠這麽狠絕的提離婚?”秦珏擡眸直勾勾的盯着眼眸含着希冀的季總,瞳孔的光芒都漸漸潰散開來,“婚姻不是最穩定的關系嗎?不是比愛情更加可靠?”

說完這些話,秦珏聽得書房裏飄蕩着自己茫然無措的餘音,擡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這段時間他硬逼着自己去工作,甚至工作完後編寫程序,也不願讓自己腦子放松。因為一放松,腦子裏就好像有數以萬計的螞蟻在啃噬,疼得他整個人都要炸裂了。因為他想不明白田譽為什麽能夠提離婚,親手斬斷這段曾經夢寐以求的婚姻。

季總聽得這接連的提問,聽得秦珏關注的重點在田譽,在他們小兩口的婚姻關系上,而不是孩子,不由得渾身一僵,表情也越發凝重起來。

随着季總的靜默,無聲的壓抑彌漫在整個書房。

秦珏按着額頭的力氣又更重了幾分,覺得自己背後捆着一座座大山,讓他有一瞬間的想要一死了之。

“一想我就頭疼。這些日子,越想越頭疼,我理不清楚,我想不明白,這動機這邏輯。就好像我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是gay?”

最後一詞說出口,秦珏瞳孔驟然一縮,眼前猝不及防的浮現出秦家祠堂上的牌位。

一塊又一塊的,不管先人是不是頂門立戶,發揚光大秦家,亦或是敗家玩意,讓秦家搖搖欲墜。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性——有後代。

秦家一代代的家傳,傳到了今天。

看着面色疼的都有些變青的秦珏,季總眼裏帶着疼惜,忙不疊道:“我馬上婚戀論壇上問問,咱們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秦珏:“…………”

迎着秦珏幾乎都快猩紅的眼珠子,季總心中捏了一把冷汗,但面上卻不顯,從容不迫,傲然着開口:“叔也沒談過戀愛啊。但叔理論豐富,我最近還報名參加了離婚調解中心的志願者,等我混上三個月,保準給你總結出一套高效的追妻大法。”

“…………給我報名參加線上調解吧。”秦珏将不知何時燃燒殆盡的煙蒂往煙灰缸一丢,維持着最後一絲的理智,低沉着聲,客觀而又理智的總結道:“我也已經集中過網友的智慧了。田譽不是項目,我用談判的方式拿得下一時,拿不下一世。”

瞧着秦珏如此積極主動的自己查愛情法則了,季總眉頭一挑,遮掩住孩子長大的欣慰,一本正經的開口:“咱們有結婚證!只要你不想離婚,田譽那邊有的是人去做通他思想工作。”

秦珏聽得耳畔如此铿锵有力的話語,甚至帶着一絲的威脅,不由得眼眸閉了閉,深深籲口氣,覺得自己壓根沒有一點快樂感:“這樣叫雪藏吧?但……我……我不知道……”

從來沒有過結結巴巴的時候,但這一次,秦珏發現自己真的猶豫了,乃至不安起來,“把人困在身邊一輩子,我沒辦法去推理出那時候我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我答應結婚,本意是……”

話語戛然而止,秦珏腦海猝不及防的閃現出自己結婚領證前言之鑿鑿的話語——爺爺不要顏面,田譽也不可能同意。

那時候面對田譽可以和爺爺領證的消息,他竟然是更相信田譽對秦珏的愛意。

作為被偏愛的一方,他算得上有恃無恐了。

回想着自己曾經沒有留意過的點點滴滴,秦珏下一秒雙手都按壓在自己腦袋上,重重往辦公桌上一砸。

咚得一聲巨響,震得季總整個人都慌了。

急急忙忙上前拉住秦珏的雙手,季總小心翼翼的看着秦珏的雙眸,卻發現自己還是晚了一步,就見秦珏睜開的眸子裏已經毫無生氣,仿佛下一秒就能閉着眼離開這個世界。

見狀,季總當即心跳噗通加快了起來,彎腰注視着秦珏的雙眸,溫柔又篤定的開口:“秦珏,就算你是gay,你也有社會價值,也能發揚壯大秦家,所以不用背負任何內疚。”

說完,季總又一遍又一遍飛快而又篤定的開口,重複着,但心理卻恨的要死,恨不得去掐死八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同性婚姻雖然還沒有合法,但已經處于試點推行中。于是就有不少人趁着這個機會,鼓足了勇氣朝家人出櫃了。

秦珏也在這個出櫃浪潮中,表達了自己的性取向。

秦家的獨苗苗繼承人竟然是gay,這件事把他們所有秦家核心利益相關人士吓了個半死。畢竟,秦家到底是家族企業。繼承人無後,公司的未來不也迷茫了?

老爺子打過罵過勸過也罰過秦珏跪祠堂。所有的辦法用盡了,最後是他,打聽到了打着心理診所名義的戒同所。

顧名思義,戒掉同性戀傾向。

經過調查,這樣的診所不少。尤其是試推行同性婚姻法後,更是恍若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

那時候他們都瘋魔了一樣,鬼使神差的就把秦珏送了進去。

哪怕秦珏只在診所呆了一個星期,老爺子就後悔了。

但是秦珏卻變了。

便得更加冷漠,甚至冷冰冰的恍若個賺錢機器,眼裏再無其他。

他們經過認真的調查後,才發現各種名稱高大上的專家都是假的。

治療的手段跟曾經赫赫有名的網瘾治療所差不多,都是電擊、恐吓、服用一些不知成分的藥物、進行心理暗示……

秦珏受過專業的偵查訓練,對心理專家的暗示壓根不在意,卻因此成為出頭鳥,被診所視為“一顆老鼠屎壞一鍋粥”,給打了不明成分的藥物。

回想着往事,季總想想自己這些年苦學的醫藥知識,心中的懊悔依舊一重重來襲。這一回田譽能夠有孕,或許還與秦珏體內殘留的藥物有關。

越想季總越發不安,聲音也更加輕柔,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秦珏,訴說着人存在的價值。

寂靜的書房內,回蕩着對秦珏來說溫柔又有力量的回複,讓人有一瞬間的覺得自己找到了可以喘息的機會。

半個小時後,季總看着眼底微微簇着一些光芒的秦珏,狠狠松口氣,小心翼翼道:“沒事的,咱們不去多想,慢慢來好不好?”

秦珏摩挲着玉扳指,靜默了半晌,看着滿眼關心不帶掩飾的季總,開口道了一聲好。

說完,秦珏緩緩擡手握住手機,眼眸倏忽間帶着詭異的絕然,鄭重的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按下自己爛熟于心的電話,懇求道:“爺爺,您豁出去顏面,幫我個忙吧。我想見楚知秋。”

哪怕楚知秋神經病了,但外人的話,好像一把利刃,更能快準狠的刺破秦珏心中的茫然。

更別提楚知秋的神經病帶着玄學。

對于傳統文化,秦家雖然不信,卻也是敬重的。

想着,秦珏眼裏簇着些火焰。

他是一個合格的,優秀的家主。

不是個網傳的醜陋的猥、瑣、男,在腦補甚至在竊喜一個可能——田譽依舊愛着他,只不過此刻的田譽被人鸠占鵲巢了,被人奪舍了。

捏緊了手中的玉扳指,秦珏再一次在心理開口自我篤定優秀一詞後,擡手指指電腦,表情還有些憤懑:“網上言辭偶爾太不考慮現實因素了,我們還是去報名參加離婚調解中心的志願者。”

季總忙不疊點頭。

以極高的效率得了一份兼職工作後,秦調解員帶着志願者證和哈士奇的圖冊,再一次去田家拜訪。

田父:“???”

看着證書,田父倒抽一口氣,“你勸和?就你這德行,還不得勸一對分一對啊?”

秦珏言之鑿鑿,“不會,我看過最近兩期案件了,都是因為房子等經濟問題引發的矛盾。我和田譽在這方面沒有任何的糾紛,甚至我們還簽訂過協議,我會助他自立自強自己掌管企業,而不是依賴我。”

“放眼整個華夏,能讓你們沒有鳳凰男之危,屈指可數。我肯定是這些可數裏面最年輕也是最帥的一個。因此,我的綜合性價比最高。”

田父:“???”

田父氣得慌,直接兩手一背,上班去了。

一到達辦公室,田父還沒坐下來喝口茶緩緩,就見自家副董老厲推門而入,話語帶着焦慮與催促:“田董,衛星城項目就四十來天。這關鍵時期,你跑哪忙啊?”

家務事還沒捋出個頭緒來,田父聽到工作上的重點棘手項目,愈發面帶焦躁:“衛星城衛星城,我能不上心嗎?但你也得容我喝口茶緩緩。”

老厲瞧着滿臉抑郁的田父,靜默了一瞬,彎腰靠近,神秘兮兮的開口:“老田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又舊病複發,被弟妹抓住了?”

田父一口茶水嗆了個驚天東西,眯着眼看向自己的左膀右臂,也是自己的競争對手,眯着眼問:“你消息夠靈通啊!”

迎着人的審視,老厲面不改色,甚至還更靠近了幾分,“秦家家主的生日宴會上,沒有一個秦家人,主事的是季總。這麽勁爆的消息全國商圈都傳遍了,早已有人探聽到他們一家人全跑三線小城市去。”

頓了頓,老厲還自己倒杯茶,似笑非笑的看着田父,“最重要還是嫂子一反常态,把小譽帶身邊。你說說,這中間沒點貓膩,誰信?我們都在猜是不是小譽出了事情呢。畢竟那三線小城是嫂子的供應基地之一。”

聽得人分析的如此井井有條,田父莫得感情呵呵了兩聲,自顧喝茶。

“你到底什麽态度,透個口風還不成?秦家季總可是在收集衛星城項目資料,他們是打算助我們一臂之力呢還是自己動手?”

說到最後一句,老厲人如其姓,面色都帶着厲色,低聲道:“現在房市過熱,二三線城市都開始限購了,再下沉三四縣小城,咱們争不過他們本地的房企。所以必須得拿下衛星城項目,才能保證我們接下來三年有利潤。哪怕只有一塊地也好!”

聽得的的确确殘酷的行業生存壓力,田父兩手都按着額頭的青筋,“讓我想想。”

說完田父幹脆直接揮手趕人,然後讓秘書定了最早的航班,直接飛海城,找自己老師汪瑾成答疑解惑。

“老師,我也不瞞您,您說這事怎麽辦啊?”田父愁得感覺自己眼淚都能在恩師面前掉下來了,“秦珏這小子,這……這腦瓜子不正常啊!正常的認錯噗通跪地都成,他跑去當志願者!”

汪瑾成雖然也算暴發戶,但相比田父卻是風雅的人。

聞言慢條斯理的泡着茶,緩緩開口:“小田啊,你旗下的娛樂公司還在嗎?”

田父把腦袋搖晃成撥浪鼓,“缺錢的時候早就賣了。”

“那巧了,我正打算投資娛樂圈,你也投資些,我們做一檔戀愛綜藝節目,讓小譽當觀察嘉賓,看看其他人怎麽談戀愛的。我們勸孩子,可能孩子聽不了。但外人的說法,他們或許會上心。”

田父聞言仔仔細細琢磨了一會,眉頭緊擰,“可這種真人秀不是有劇本的?而且被批評怎麽辦?小譽他……”

汪瑾成看着田父滿面的緊張,笑着遞過一杯茶,“嘗嘗,上好的雨前龍井。”

田父一口喝完,急急忙忙的看着汪瑾成,“老師您能別賣關子嗎?”

看着眉眼間一如當年的小弟,汪瑾成笑了笑,緩緩籲出一口氣,和聲道:“小譽年輕時候犯過渾,但幹的也就這麽些事情。之前不是被扒個幹幹淨淨嗎?再說了,十八歲前發生的事情。誰都年輕過!”

頓了頓,汪瑾成笑意加深:“但是秦董逃婚卻是成年人了。”

“說實在的,咱們距離秦家是有些距離的。要離婚,就要在道德上立于不敗之地,讓所有人明白他們小兩口過不下去了。讓全世界都勸分手!否則,這小兩口,就白雲縣發生的事情,也會有領導來調解。咱們老一輩人是勸和不勸離的。所以,真要下定決心離婚,就徹徹底底放在明面上。”

田父聞言,在腦海裏翻來覆去想了又想,回憶着自己先前被輿論搞得頭大的日子,眼眸都瞪圓了些,“您說借刀殺人?”

說着田父一樂,端着茶杯朝汪瑾成一碰,“老師,我敬您一杯。我幹了,您随意。”

“…………”

汪瑾成瞧着牛嚼牡丹的田父,搖搖頭:“別這麽莽莽撞撞的,我還沒說完呢。但倘若秦董啊也願意跟着上戀愛節目,他們小兩口若是能過下去的,那你還得勸和。”

“我非得氣炸了。”

“秦珏到底不圖你家錢財,其他人呢?你們是獨苗對獨苗,也算數量相當。可整個商圈,有幾家是獨生子的?獨生子中還是gay,又年輕,跟小譽能夠門當戶對的有幾人?”汪瑾成語重心長,說到最後聲音也帶着些苦楚,“看看我家。我還沒覺得自己老了,兒子乃至孫子都開始有心思了。”

田父瞧着苦着臉的汪瑾成,低聲嘟囔:“那不是您跟師母離婚嘛,才搞出來的事情。”

“是啊,所以我才勸你。先以小譽意見為主,他是因為愛情選擇秦珏,沒有愛情會離婚。比如我跟你師母就離了,但你和小李還是過的和和睦睦。這中間的區別,就在于我們是只有戀愛,你們是相親過日子。目的不一樣,結果也就不一樣。”

田父聞言鄭重的點點頭,“謝謝老師,我回去好好問問小譽。”

“至于衛星城的事情,我就問你一句有那麽多資金嗎?”

田父聽到這話,撓撓頭讪讪笑了笑,但轉眸間眼裏帶着些狂熱與執念:“可只要争取到一塊地,我們接下來幾年都不用愁盈利。再說了,所有房企都在争,我現在好歹是燕城頭號扛把子的,家門口的肥肉我要是放棄了,我以後怎麽在江湖上混?”

“混混混!”汪瑾成捂着心口:“我都能被你氣到,你就不能後退一步?小譽雖然沒怎麽經商,但他白雲縣這步棋走的多好。你把這事辦妥了,退一步,去建設新農村多好。”

“新農村?”田父訝然,“這……這政策賺錢嗎?”

汪瑾成:“…………”

被訓了一頓的田父灰溜溜的回了燕城看看自家公司的財務報表,又數了數目前開發中的項目,把計算器按來按去,發現自己依舊心神不寧。

雖工作上的事情猶豫不決,但對待家務事,田父自覺取經成功。于是一下班就立馬奔回家,田父左右轉悠了一圈,沒發現秦珏的身影,便溜達到了書房。

聽得承兌彙票本票之類的經濟法內容,田父豎耳傾聽一會兒,最後默默打個哈欠。等田譽下課又複習後,田父迫不及待将汪瑾成的主意說了一遍,當然也包括了人的意見。

對此,田譽只跳對自己有利的聽,道:“師公這個建議倒是不錯。咱們投資綜藝,插、入小譽餐飲的廣告,也是擴大影響力以及我的商業價值,讓我不算空降。”

瞧着田譽還盤算上如何接管小譽餐飲了,田父一時間有些酸溜溜的,“小譽,你真确定接管餐飲,不要爸爸啊?”

田譽看着田父一副委屈的模樣,表情認真,道:“爸爸,我休息的時候也是看過商業科普的。房地産的運作基本都是靠着拿地,買房回籠資金,資金買地的模式。這樣的模式要求必須實現零庫存,也就是銷售房子回款資金這關鍵要素要求極高。一旦出現政策緊縮亦,或者某些輿論逼迫導致咱們房子賣不出去,就會資金鏈斷開。這時候若是銀行在推一把。那完全就可以玩死一個房企了。”

田父看着解釋的認真的田譽,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信息,點點頭:“小譽,你也關心家裏生意了。”

“那必須的!”田譽應得幹脆,“而房企的運作,也是要求專業素養。要是沒有一級建造師等建築行業的相關證書,我是萬萬不會參與項目運作的。因為我連最基本的圖紙都看不懂,若是有人在暗中使壞怎麽辦?”

“現在律法規定若是發生重大安全生産事故,法人是要負責要進監獄的。”田譽意味深長的看向田父,“因此,爸爸在沒有專業證書前,我是不能接手您的事業。且,我也想要您退一步。高科技衛星城,既然是打着這樣的名義建設衛星城,那建造時候采用智能化之類的東西也就越多。對智能家居這一塊,我們都是陌生的。您要跟別人合作。萬一合作商資質有問題怎麽辦?心懷不軌怎麽辦?”

接連兩個怎麽辦聽得田父心中一個激靈。

看着田父面色終于開始變化了,田譽聲音壓低了幾分,湊人身旁緊張兮兮問道:“且若是上面領導政策有變化,更改了主意,或者有人下去了,怎麽辦?”

猝不及防的撞見了田譽眼裏閃過的精芒,田父左右看了一眼,哪怕知道書房裏沒有其他人,但是田父聲音還是壓低了些,“可……可這事季總那邊接洽,早一月前就說可以幫我們一把。”

田譽聞言莫得感情呵呵兩聲,“那我們豈不是讓秦家拿捏住了?”

田父看着瞬間沉着臉的寶貝兒子,急得解釋,“不是……不是我這個意思,只是這事公司其他人都知道。我要是一意孤行,爸爸作為董事長,也要想個像樣的理由,否則董事會上不好看。”

聞言田譽一臉理解的點點頭,低聲道:“那爸爸你可以敷衍一下嗎?不是要招投标嗎?咱們偷偷力氣少用一些不就行了?這些日子,您別出去宴會喝酒的,在家裏給我籌備婚禮,怎麽樣?”

看着說到最後一臉希冀的田譽,田父糾結了一瞬,點點頭。

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下,田父對衛星城少了些狂熱,也因此留了個些心眼。等事情爆發的時候,田父回想今日,後怕的擦擦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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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家老爸終于聽進去勸說,田譽微不着痕的籲口氣,笑着跟人去餐廳吃晚飯。

等入夜了坐在書桌邊,田譽的面色帶着冷厲,敲了敲桌面。

聽得咚咚咚的響聲,田譽揣測着田家的貴人們。

小譽餐飲是因為質量問題;房地産是因為衛星城項目爛尾,以及一帶過的貴人出事。

田家的貴人,除卻師公便是林之俊了。

林家。

想起特意來迎接秦家的林家二少爺,再想想壓根沒有露面的林家大少爺,田譽腦海閃過秦珏核心朋友名單,毫不猶豫發了個消息,詢問秦調解員什麽時候有空。

說起來,他也是不懂為什麽秦珏道歉是拿着志願卡表示自己悔改了。

腹诽着,田譽琢磨着上綜藝節目能夠從秦珏或者秦家手裏壓榨多少利益。

而此刻,千裏之外的秦珏正把手機上交,通過重重關卡,看見了身患新型疾病的楚知秋。

短短兩個月時間,楚知秋整個人的精氣神全都垮了,行屍走肉的,像是游魂一樣。倒是陌生的可怕。

“楚知秋!”

被點名道姓的楚知秋有些呆的擡眸看了眼耳畔傳來的聲音,眸光還有些竊喜,“秦珏,你是來救我的是不是?”

“不是。我只是來找你問幾個問題,有關田譽。”

聽到如此絕情冷漠的話語,楚知秋瞧着秦珏雙眸帶着些的猩紅,倏忽間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般,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你也被他折磨了,是不是?我就說他不是田譽!他怎麽可能是田譽!”

說着楚知秋哈哈哈大笑,雙眸帶着大仇得報的笑意,甚至覺得自己像是在居高臨下的俯瞰又一個失敗者,“田譽那麽喜歡你,也那麽恨你,在你得到世界首富的大喜日子裏,跑到器材室去自殺報複你的。所以他重生了,也肯定是來報複你的!”

聽得病房內飄蕩着詭異的笑聲,秦珏手摩挲着玉扳指,目光如刀劍剮向楚知秋,語氣低沉又篤定:“不可能的事情。首先我就絕對不會去争所謂世界首富這種虛名!這種暴發戶才在意才會攀比的東西!誰家不講究悶聲發大財的。”

一連串的話語表達着同一個意思,秦珏壓住心中的怒火,繼續娓娓分析道:“田譽身邊也會有保镖和助理,絕對不會一個人行動!”

“可你不也信了,不也懷疑了,否則來這裏幹什麽?”楚知秋聽得秦珏連聲的否定,拿出自己這些天被訊問培養出來的反問能力,雙眸直勾勾的盯着秦珏,一字一頓,“秦董,你難道不是懷疑上了嗎?”

幾個詞如千斤頂狠狠的砸向了秦珏,他倏忽間面色一變,直挺挺的起身離開,自我篤定又困惑的開口:“不可能,我怎麽可能去争世界首富這種虛名。”

“所以,一切都是你臆想的!”

說完,秦珏無視身後的肆意的笑聲,撕心裂肺的怒吼聲音,硬是逼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出療養院。一看到在停車場等待的季總,秦珏一步步的坐進車內,表情徹底一跨。

可還沒來得及揉着自己要爆炸的頭,就聽得車載音響傳出一聲悲情卻又似乎很合情誼的歌【……最肯忘卻古人詩

,最不屑一顧是相思。守着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

最後一句話伴随着“自殺”、“世界首富”兩個詞在腦海中炸裂開來,瞬間将其他情緒都淹沒了。秦珏死死拽着玉扳指,喘着氣:“季叔叔,您說我會去争世界首富嗎?”

季總看着秦珏難堪要命的臉色,還沒來得及緊張,就撞見按着病歷本該死氣沉沉的雙眸竟然迸發出一抹微弱的亮光,當即仔仔細細斟酌了又斟酌,開口道:“或……或許?畢竟田董還挺追求這個的。”

這一句話恍若武俠小說中高手替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刺激着秦珏漆黑的眼珠子詭異的亮了亮,“你是說我愛屋及烏!”

篤定的話語脫口而出,秦珏都不用去看季總的臉色,就發現自己這一刻的心髒像是被自己狠狠捏緊了。尤其是當歌聲依舊帶着婉轉低沉的悲情【煙花擁着風流真情不在,真情不在……】

最後結尾的一聲真情不在,秦珏眼前猝不及防的就回想着那滿床的血色,想着楚知秋言之鑿鑿的器材室自殺,也想起了訂婚後的一幕幕……

下意識的秦珏便覺得喉間湧出了一股腥甜,讓他猝不及防的噗嗤一口吐了出來。

【作者有話說】

【】引用歌曲《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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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劇情需要所以引用歌詞。以後會免費贈送番外作為補償的。感謝在2021-03-14 21:47:25~2021-03-15 23:08: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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