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完美婚禮(下)
第42章 完美婚禮(下)
看着神情難得激動的秦珏, 田譽笑聲拉長,帶着些尖銳,仿若地獄爬出來索命的惡鬼一般。眉眼間的陰鸷也不太掩飾。
“我很好奇黎旻憑什麽就口口聲聲仲父而沒人懷疑。”田譽鳳眸一眯, 似刀尖一般, 迸發着寒芒:“因此我仔細想了又想, 發現一旦被貼上神經病的标簽,在外人眼裏神經病不管幹什麽都挺正常的。”
說完自己總結出來的大道理後, 田譽再一次彎腰看向端坐如松柏的秦珏,定定的看着人深邃的眼, 緩緩開口:“所以,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呀,咱家的的确确是他的仲父。”
秦珏豁然一下子站直了身,目光死死的盯着田譽。
田譽此刻就穿着睡衣而已,可忽然間整個人的氣勢真的徹徹底底改變了。比站在雲城新聞發布會的講臺上,比豁出去捐出千億的家産,比……比任何時候都耀眼。可又不像高懸在天的太陽, 引人向往。反而因為田譽眼底帶着的瘋狂, 會讓人覺得像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修羅, 帶着令人畏懼的恐怖氣息。
這樣的氣息, 讓他秦珏猝不及防的又想起了第一次初見的時候。
田譽手中是握着刀片的。
田譽是要反抗的。
田譽恍若蟄伏的毒蛇, 悄然無息的吐着蛇信子。
讓人心生提防。
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去探究。
想着,秦珏發現自己好像是被刀片硬生生的割開了胸膛, 被掏出了心髒。
有那麽一瞬間,心空空蕩蕩的。
“還記得咱家為什麽那麽迫不及待婚前體檢, 尤其是看中生殖科的報告嗎?”田譽鳳眼熠熠生輝, 帶着顯而易見的炙熱, 薄唇輕啓, 傲然的自問自答着:“因為從前,我是無根之人,是個太監啊。”
他從前漂泊無依,現如今終于有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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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守護田家,他這個曾經害怕穿書秘密被人發現的九千歲,都可以把自己的秘密堂而皇之的說出來,當做武器去攻擊所謂的天道寵兒——主角攻。
聽到田譽甚至還舉例說明,秦珏緊繃的弦“崩”的一聲徹底斷裂。
頃刻間秦珏腦海裏充斥着訂婚後的畫面:田譽開口談及聯姻談及周公之禮,看到報告甚至哭泣,百度看病,忽然間還學刺繡……點點滴滴的細節串聯在一起,像是在無聲的佐證着田譽此時此刻沒有說謊。
但眼前的田譽,又的的确确跟秦珏第一眼撞見田譽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手下意識的抓緊了玉扳指,抓緊了秦家家主的象征,秦珏像是從中汲取到了源源不斷的力量,迫使自己積攢了力氣,喘勻了氣息,一字一頓,擲地有聲道:“田譽,你可以罵我甚至可以打我罰我,但請你不要抹殺曾經的自己。你的習慣甚至你的眼神,我哪怕相信你是重生,但也不相信你是個竊據靈魂的人。”
最後一句,秦珏邊說還挺直了脊背,企圖用自己最熟悉最強勢的姿态,讓田譽閉嘴,收回先前的話語。
田譽看着訴說的铿锵有力的秦珏,緩緩後退幾步,拉開與人距離,像是要更加清楚的打量秦珏的一舉一動。
不急不緩重新在沙發上坐下,田譽姿态肆意,仿若看客一般,翹着蘭花指,笑着問道:“秦珏,你還在自欺欺人嗎?或者說你依舊在自我感動?”
說完,田譽也不去看秦珏此刻是什麽表情,像是在找什麽東西,左右看了一眼。然後,他緩緩擡手拿起茶幾上的婚禮行程表,對準秦珏的方向高高揚起,活像是捏住了證據。
“除卻安防工作外,你還想添妝?”田譽眼眸一沉,怒火燃燒:“我寧可讓其他房企搞一個九百萬添個妝的活動,也不願意你插手,免得讓這個活動遭了晦氣。”
——我這個活動是想要測驗是否存在信仰之力。佛道體系中都有願力,或者信仰之力成神的說法,比如城隍。都是生前守護城池的人,死後被人供奉,成為一地城隍,守護一方平安。因此,他若是真發現這個世界又玄而又玄的力量,那麽就可以集結這一股力量去對抗所謂的劇情意識。
若是沒有,那這個活動順利進行的話,以後爸媽出什麽差錯,至少可以“萬民請願”。
不管是玄學上還是政治問題上,都可進可退。
田譽想着自己編織的舉國之網,雙眸燃燒着的火焰就更深了幾分。對父母,他要溫和的勸說安撫着,對秦珏對或許“搶”他功勞,壞他布局的秦珏,便是壓根不想有任何好顏色。
甚至還想借此直接撕破臉皮,壓榨完人屬于“主角攻”的價值。
狠狠剮着“主角攻”,田譽表情愈發狠厲了些,“咱家手裏的東西,咱家自己創下來的東西,誰敢搶,我敢誅他九族。”
看着田譽如此絕情狠厲的模樣,秦珏唇畔都泛着些青紫,咬着牙竭力讓自己呼吸平穩。
萬千的話語想要說出口,想要按着各種愛情套路的話語先安撫情緒激動的田譽,但是秦珏一張口,轉眸間撞見田譽高舉的婚禮行程表。
行程表大紅的封面,刺眼奪目。
見狀,秦珏瞳孔猛得一縮,話語不經意間就脫口而出:“田譽,你現在的模樣跟當年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一模一樣!”
聽人第二次如此篤定的開口,田譽雙眸冷冷,定定的看了眼秦珏。從對方額頭突起的青筋,眉眼間的絕然篤定,緩緩看向了秦珏的脖頸。
田譽盯着那情緒激動以致于特別明顯的動脈,看了又看。
根據《法醫》等警匪片介紹,脖子上有一對頸動脈。
這動脈,是心髒向大腦輸送血液,還有氧氣的關鍵通道。
一旦別人拿捏住,通俗說法是掐住脖子。
便必死無疑。
秦珏現在死了,田譽倒是不介意寡夫。
就在田譽琢磨的時候,便聽得耳畔一聲聲叫魂一樣篤定呼喊,當即表情冷戾,宛若看死人一樣,看着渾身緊繃的秦珏。
“所以,田譽,你就是田譽!”
連聲篤定的重複後,秦珏聲音都不自禁拔高了些,迫不及待的繼續說自己的證明辦法:“我問過你喜歡我到底是愛情還是恩情。你回答是愛情。可我還是不敢信,因為我第一眼看見你就是這麽狠厲的眼神。哪怕你眨眼間就消失了,可我确定自己看清楚了。甚至你手裏還有刀片!”
說着秦珏摸着玉扳指,覺得自己像是捏着刀片,整雙手都被割得鮮血淋漓的,“那時候我是懷疑你打着一見鐘情的名義尋求庇佑。因此哪怕我拒絕你的表白,可也沒趕走你。當然,也是我高中的時候幼稚,還有些英雄情結。”
“我也的确是去見過楚知秋,因為我心裏的确迷茫。迷茫的點便在于為什麽……”秦珏想着自己當時聽到一句歌詞“守着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眼裏的絕望都快要溢出來了,緩緩開口,聲若蚊蚋:“便在于我為什麽不趕你走。我要想趕你走,我有無數辦法讓你讓田家離開燕城。”
霸道的話語配合絕望的表情,田譽看着還有些想笑,緩緩替人開口,“你不會說自己愛我吧?”
秦珏聽得耳畔傳來的笑聲,聽得一聲“愛”,瞳孔都有些渙散開來,但他又覺得自己還是挺清醒的,能夠毫不猶豫的開口道:“我不知道幽閉恐懼症會不會人格分裂,但我知道田譽你自始至終便不是像你表現出來的那樣人畜無害。”
田譽聽得“人格分裂”一詞,嘴角抽抽,覺得自己剛才總結的大道理沒有錯——一旦有病,其他人總會先入為主的找到科學的解釋辦法。
迎着田譽淡然的表情,依舊一副像是旁觀者看八卦的表情,秦珏自我剝析的速度更快了一分,聲音決然開口:“我作為秦家的繼承人,防着你,我自認為沒有錯。”
“可我錯在還是挺喜歡你,喜歡你眼裏的熱情,肆意又純碎。哪怕我不懂愛情,但我想要這樣的目光,想要這樣的目光在身邊。所以我答應了聯姻。”秦珏說着眼角不經意間染上了些殷紅,聲音都有些顫音,帶着哽咽:“若是我挽救的方法不對,若是我的的确确不被你喜歡了,也求……”
第一次開口說求這個詞,秦珏發現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麽難以啓齒的。這個詞說出口,哪怕再卑微了些,但是他起碼可以去争取保存年少的愛戀。
“也求你不要再開口否認過去。”
“也不要說田譽死了的話。”
“我……”
舌尖轉了又轉,秦珏又緩緩視線停留在婚禮行程表上。
大紅的封面讓他下意識的想起沖天的火光,秦珏不由得擡手揉了揉額頭,聲音越發低了些:“田叔叔說我不會說話。或許我真不是個會說話的人。”
“但是我真很會檢讨,很會學習,很會很會很會……”秦珏一聲一聲的疊在一起,像是在表達自己的決心。
偌大的會客廳內頃刻間就飄蕩開了低沉幽怨的一聲聲會,仿若烏鴉餓肚子後凄厲的叫喊,帶着滲人的鬼魅之氣。田譽聽得不由得揉揉自己的雞皮疙瘩,“你叫魂?”
秦珏渾身一僵,擡手死死按住自己的額頭,沉聲去回答田譽這個問題,“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說。田叔叔告訴我要一起辦事,不管是刷卡還是路邊攤,只要表達出自己的心意,你才會開心。”
“我爸不可能再要你這個女婿。”田譽果斷無比開口,“別拿他當做借口,否則我更加惡心你。在婚禮儀式上就能上演離婚撕逼的戲碼。”
秦珏聞言面色灰白,擡手不經意間摸了摸自己似乎都沒有跳動的心髒,開口解釋道:“沒有,田叔叔是很讨厭我。但他還是教了幾句的,我回去後檢讨過自己了。”
“所以,婚禮結束後,我會想辦法辦好離婚手續的。”秦珏一字一字的開口,視線死死盯着田譽,像是害怕人真消香玉損,“你不要再否認過去。我不想聽你提死這個字。”
“我想過用時間綁住你,一年後還有一年,只要我想,只要利用你的弱點,我總有辦法的。甚至我還可以跑到領導面前。畢竟我算半個烈士遺孤。在合法合情甚至你漫長九年的倒追情況下,他們也會勸你的。”秦珏說着,嘴角倏忽間一勾,露出一抹陰恻恻的笑容,“只要我想,你終究不如我。”
“我也有爸爸護着。”
田譽忽然間覺得毛骨悚然,眼角餘光落在了秦珏的腦袋上,覺得人真被逼的創傷應激症暴發了。
迎着田譽眼神有些變化的目光,秦珏表情瞬間一變,緩緩道:“所以,田譽你變回原來的樣子吧。哪怕沒有對秦珏的愛了,可精神奕奕的,看起來也很好。”
“不要像現在這樣,不好看。”
“真的。”
秦珏啞着聲,做了最後的總結:“我以為只是喜歡你,可看你這模樣,我發現自己确切說是愛你的。”
“想要你變得更好。所有愛情故事裏都形容過這樣是愛情,一起慢慢進步,一起經營出一個溫暖的小家庭。”秦珏說着,眼裏帶着些殷切的向往。原本蒼白的面色都詭異的泛起了些殷紅。
瞧着秦珏整個人活像是回光返照一樣,帶着難以形容的亢奮,田譽靜默了片刻,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肚腹,呵呵笑了笑。
不知道秘密的人,真好。
能夠活得輕松肆意。
只糾結恩情是什麽,喜歡是什麽,愛情是什麽。
聽得耳畔傳來輕蔑的笑聲,秦珏一下子恍若脊椎骨被人狠狠抽走了一般,瞬間渾身帶着些疲倦,小心翼翼的看向了田譽,最後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心意:“所以你真不願意見到我,真不願意維持聯姻關系了,那我們離婚吧。”
把公司送給人,叫喜歡。
那秦珏不想把那個眼裏有光的人,拉入深淵之中,一起變成了賺錢的機器。
這樣,應該是愛情了吧。
如此铿锵有力的話語,聽得田譽笑意加深了幾分,不急不緩的開口:“挺好。你倒是沒有黏黏糊糊的勁頭。那前任就該有前任的樣子,順帶再祝福我一句早日找到能夠白頭偕老的太太。”
這一聲不亞于尖刀刺向了秦珏,讓他再一次面色大變:“太太?”
以田譽在秦家都讓管家喊先生的态度來看,若是找……找找新人,也應該是先生,而不是太太。
“沒聽過心靈雞湯說,愛一個人不在意性別?田譽喜歡你,所以他是gay。”田譽語氣平靜,“咱家可不是。一開始嘛玩玩而已,畢竟玩男寵對咱家來說也很正常。但好不容易活在這個世界了,還有了失而複得的寶貝。自然是要過正常人的生活。”
“秦、角、先生,你說對不對?”
秦、角、先、生:“…………”
秦珏回想起自己從田譽通訊錄看到的備注名,下意識的回眸看了眼田譽,就見人依舊是神色平靜,無悲無喜,好像真……真的是外來的靈魂,完完全全沒有田譽的影子。
不信邪的又一遍遍的回憶田譽訂婚後的一舉一動,秦珏只覺得有一股寒氣似乎從骨子裏溢出來,能夠瞬間把他腦子冰住,迫使他中斷了思考。
田譽看着瞬間眼神呆滞,整個人瞬間沒有一絲光芒,甚至捂着耳朵,蜷縮成一團的秦珏,眉頭一挑,頗為好心的給秦爺爺打了個電話。
畢竟,田譽到底還是秦家的當家主母。
沒有直接聯系季總的道理。
當然也不忘給秦母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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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帶着秦家助理趕到的時候,田譽正在翻看婚禮行程表,盡可能的讓自己的婚禮完美無瑕。
秦母一看秦珏呆呆愣愣,沒有任何生機,整個人仿若木頭樁子一般,當即面色帶着惱怒,剮向了田譽,“你到底跟小珏說了什麽?把他逼成這個樣子?”
“秦老夫人,您注意用詞。秦董忽然間這般,我率先打電話給你們,是秦老讓我不許打120的。”田譽神色淡淡:“我已經竭力維持秦家的顏面,您作為老夫人,是不是該維持您的身份,別大吼大叫有失身份?”
秦母聽得身份,老夫人等詞彙,面色青一陣紫一陣,憤憤的看着田譽。她從來沒想到過田譽竟然會有如此牙尖嘴利的一天。
秦爺爺握緊了拐杖,看着季總帶着人小心翼翼的攙扶着秦珏離開,才回眸橫掃了秦母,神色冷冷:“婉儀,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最簡單的道理你都忘記了嗎?”
帶着告誡說完,秦爺爺緩緩擡眸看了眼田譽,瞧着人嘴角含笑,一如既往溫柔的模樣,緩緩籲口氣:“小譽啊,我也算倚老賣老了,你現在陪我去一趟醫院,這情面還有吧?”
田譽聽到這話,靜默一瞬後,笑着開口:“當然。”
“那就走吧。”
田譽跟着到達醫院,神色依舊平靜。
秦爺爺側眸看了又看,發現人眼裏真的沒有了任何的光芒,不由得籲口氣,自己視線看向緊閉門診大門,緩緩籲口氣,沉聲訴說自己隐瞞多年的秘密:“他也有病,創傷應激症。”
寂靜的走廊裏忽然響起帶着蒼老的一聲,以致于聲音顯得十分響亮。
田譽聞言哦了一聲,眼角餘光掃了掃依舊緊閉的大門,眉頭一挑,笑着開口問道:“您想說他屬于美強慘嗎?秦爺爺,其實您老了就服老吧,年輕人的事情,還是讓我們自己解決。”
邊說田譽視線一掃。就發現不知何時周遭除卻了秦家的保镖外,整個走廊空空蕩蕩的。好像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呢。
“或許你不在意,但是我還是想提一句。他對待你對待知根知底發小态度不同源于這個病。”秦爺爺握緊了拐杖,訴說着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處:“他爸是個天真的人,以為商業競争就那麽些手段,也不看看他擋了多少蠻夷的路。”
帶着憎恨用最古老的蠻夷形容外國人,秦爺爺繼續道:“所以死了。死在一場精心設計的爆、炸中,那司機被收買了進行自、殺、式、引、爆。汽車爆、炸的熱浪當即把周圍的小轎車全都掀翻了。我兒子秦珏他爸就這麽被掀翻了。”
盡可能輕描淡寫的訴說從前那不亞于人間煉獄的一幕,秦爺爺聲音喑啞起來:“哪怕華佗再世,也回天無力。”
“甚至還因此牽連了十三名無辜的人離世。”
“當時是幼兒園六一活動,小朋友們正排隊呢,也見到了這場襲、擊。所以這事最可恨的是,十五個家庭因此分崩離析。這恨意,我到現在還不敢忘。”
說到最後,秦爺爺滿面陰狠,“哪怕同态報複,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聽到這個詞彙,田譽擡眸看了眼神色狠厲的秦爺爺,沉吟了片刻,視線再一次飛快掃了眼緊閉的大門,慢條斯理的開口問:“然後呢,我需要為這件事買單嗎?”
看着田譽眼裏的冰冷,秦爺爺眼眸閃了又閃,最後濃濃嘆口氣,“從此後他背負愧疚,但那時候秦家沒了主心骨,我忙着商業忙着追查殺我兒子的罪魁禍首,婉儀……”
說着秦爺爺神色複雜:“她忙着哭。整個秦家一團亂,唯有小珏的姨媽注意到了小珏自閉了。”
“小珏走出來後,我把他送訓練營,尤其鍛煉刑偵方面的才能。唯恐人被騙了。或許是灌輸了太多世間的陰暗面,告訴他必須率先惡意去揣摩人心,我矯枉過正了。因此,他更喜歡跟知根知底的發小們在一起,顯得自己像是個正常人。”秦爺爺聲音加重了幾分,“這些年來,小珏一直按着“家主”的身份辦事,想把自己融入正常人的圈子裏。但其實骨子裏還是劃好了個各種标簽定位。”
“你是第一個讓他迷茫的人。”
田譽再一次點點頭,“所以,我應該感到榮幸?”
“田譽你……”
田譽冷冷打斷秦爺爺的話,笑着道:“您或許一年前跟我說這話,我會深受感動,想着跟秦珏坦誠布公的談一談。或者秦珏的嘴巴不那麽嚴嚴實實,偶爾透露些年少過往。或許我也會心疼他。可現在,我不會。”
聲音一路既往的溫柔,田譽繼續開口:“我認真複盤過我和秦珏的點點滴滴了。他竟然說愛我,我信他。畢竟他不屑說謊。我也能夠忍受他對情愛關系開竅晚。但是秦爺爺……”
田譽故意拉長了音調,靜靜的看向秦爺爺滿臉的褶皺,薄唇輕啓,冷聲道:“這些都晚了。我和他的主要矛盾,在于他不信我。”
“您跟我說他有病,他身份尊貴,而我家只是暴發戶,甚至還瀕臨破産。這樣的情況下,從客觀角度來說秦珏的确要提防我,免得我是看中秦家的錢財。從繼承人的角度來說,我甚至覺得他是優秀的。”田譽說這話的時候,客觀的帶着贊賞。
“我們相處了九年,他依舊不信我的真心,我能夠忍受。畢竟誰叫我主動。先愛上總是輸家。”
“我當晚就說過我是設局的,說過我爸媽都攔着我打孩子。因為他們也想要香火繼承,因此您更在意孩子,哪怕秦珏更加在意孩子,我都可以理解,甚至心平氣和的接受。”田譽說着,神色溫柔,笑着垂首摸了摸肚皮,“哪怕沒有人在意我的身體健康。但誰叫我自己也老古板一個,喜歡孩子。”
秦爺爺聽到這話,忽然間發現自己前所未有的心跳加速了起來,有那麽一瞬間像是回到了當初驟然聽聞噩耗的時候。
下意識的看向了田譽,秦爺爺就見人嘴角噙着微笑,不急不緩的開口:“可秦珏不信我,更信他自己的判斷,無視了種種的提示。因此我們都沒了孩子。”
“這一局,我輸的徹徹底底,因此我選擇退出。”
“我不愛秦珏了,您和秦老夫人,對我來說也就是陌生人。是我田家目前不可攀附的存在。以後也不會有交集的存在。”
“所以有什麽冒犯的地方,對不起。”田譽緩緩站起了身,朝秦爺爺一彎腰,畢恭畢敬的道:“但請你們一碼歸一碼,商業和家務事分開。不然像我這樣的瘋子,也指不定幹出些什麽瘋狂的事情。”
“還有您別開口戳秦珏的心肺管子了,他自己說的,我們婚禮過後,就離婚。”
秦爺爺聞言不可置信,手不經意間拐杖敲了兩下。
咚咚的聲音在靜寂的走廊蔓延開來,聽得所有人心跳都不自禁跟着噗通噗通加快跳動起來。
當然除了田譽。
田譽聞言依舊笑容燦爛,和聲重複了一遍,“我們離婚。您要是想要曾孫,想要孩子,可以找其他人,比如……”
“比如什麽?”秦爺爺氣得面色鐵青,“我真要曾孫,還怕沒有?你和秦珏在一起,他好歹還有些人煙氣,能夠有些表情。你們兩個有孩子,我……我是老古董了些,關心孩子。可不是你的孩子,我要來幹什麽用?”
田譽冷笑:“那就我活該犯、賤給您孫子當舔狗嗎?秦老,沒有這個說法。”
秦爺爺急急忙忙解釋:“你們不是互補嗎?八字病例性情,都合。”
田譽:“…………”
田譽:“…………”
田譽一時間啞口無言,後退了好幾步,直接敲了敲房門,聲音冷得跟冰渣子一樣,“秦珏別偷聽了,我覺得你爺爺比你還需要看心理醫生,接受輔導。”
聽到這毫不猶豫的敲門聲,秦珏緩緩打開了房門,整張臉白得吓人,眼神甚至都有些躲閃的看着田譽,小心翼翼的問:“你……你怎麽知道我……我在偷聽?”
原以為告訴田譽過往,田譽會理解的。爺爺季叔叔甚至醫生都覺得可以。但萬萬沒想到迎來的又是當頭一棒。這一棒,比從前所有的疏離,更令人痛徹心扉。
“因為隔牆有耳這個詞歷經過無數遍。”田譽微笑:“我要是連這點敏銳都沒有了,那就是白混了。”
說完,田譽笑意加深,語重心長:“秦董,相信我一次吧。”
“其他的我會改,會信你,但是你不要否認過去。”秦珏迫不及待想要去握田譽的手,眼裏第一次帶着哀求,“不要否認過去,我确定肯定你就是田譽。”
“那你就繼續自欺欺人,再見。”
田譽毫不猶豫掰開秦珏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燈光的照耀下,田譽絕然離開的背影,就好像一道光,一道即将被風吹滅的微弱光芒。秦珏看着,手死死扣在了門板上,眼裏的光芒徹底消息,整個人恍若望夫石一樣,靜靜的看着田譽離開。
“你擺這個表情幹什麽?追啊!”秦爺爺回過神來,瞧着自家孫子如喪考妣的模樣,直接催促道,帶着自己都察覺到的火氣。
秦珏漆黑的眼珠子緩緩轉了轉,“爺爺,還記得你給我将《小王子》的故事嗎?爸爸給我講到了一半,姨媽,您和季叔叔還有管家繼續給我念。”
“可小王子縱然歷經小狐貍的調、教後,明白自己喜歡玫瑰花。”
“可再也見不到玫瑰了。”
秦爺爺聞言只覺得自己腦仁疼:“你有結婚證,幹什麽要答應離婚?”
“那起碼我還有小狐貍。”秦珏嘴角緩緩一勾,瞳孔迸發出一抹詭異的光亮,依舊看着田譽離開的方向,铿锵有力着:“【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彼此需要了。】”
秦爺爺捏緊了拐杖,面無表情的盯着自己的大胖孫子。
秦珏要不是他孫子,他肯定要罵一聲,“神經病!你們年輕人談戀愛真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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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根不知道這番對話,也完全不想知道這番對話,田譽笑眯眯的回家後,躺在床上盤算着自己今晚的收獲。于是愈發開心的籌備婚禮。
很快,10月28號這大喜日子降臨了。
在田家進行的出門儀式,依舊在小譽有家APP上直播。
因此天剛蒙蒙亮,便有不少田家粉絲以及八卦愛好者蹲守在直播間——
【啊啊啊啊,真不愧是田爸爸房地産,豪宅,可真大】
【嗯,這裝修風格,我……我感覺可以理解為什麽田氏樓盤精裝修都是土黃土黃的】
【已經有五萬份申請了,不知道幸運閨女有沒有我,好激動】
【新婚快樂,清譽小分隊打卡】
【這……這是明制婚禮吧?有種把博物館搬進現實的既視感。秦家怎麽不直播?據說秦家大宅還是仿古建築,豈不是更加古色古香?】
【樓上是在白日做夢嗎?多看看八卦消息,秦家樹大根深的,沒準賓客偶爾露一面,就得馬賽克呢。】
【…………】
化好妝,田譽笑着站在巨大的屏幕前,在進行首付款開獎前,笑着開口:“我知道大家都是來送祝福的,也知道不少人因為喜歡我們,所以還有西皮粉。我也是年輕人,不排斥大家進行某些同人創作。但某些言論以及臆想太過份了。”
“大喜日子,我不想放出某些黑稱以及某些令人惡心的畫面。”田譽冷聲道:“因此,我同人授權給了綠晉江,請大家按着他們同人以及寫文的規矩進行創作。”
“在其他地方平臺創作,我将提及訴訟。”
聽到這話大多數網友們都紛紛刷着彈幕表示贊同,唯有少數網友驚恐萬分,急急忙忙刷【小譽霸總,綠晉江馳名老抽!咱們換個平臺,不,給他換個服務器吧】
【換個服務器吧】
請來觀禮的賓客們有納悶的,跟旁邊人交流,“這搞醬油的?李董的供應商,還能寫同人文?誰啊,你認識嗎?我跟老李合作多年都沒聽過。”
“你們是老李那邊的朋友?我跟你說,這網絡平臺,我女兒在上面寫小說呢。說要攢錢把它收購了。每月抽一回。”賓客低調的炫耀着,“我閨女可有名了,寫美食文的。你們要不投資一下,我們一起拉個贊助,拍個戲?”
“你是老田這邊的?你們搞房地産的可真多元化發展啊。”
“現在年輕人花樣多。不多元化跟不上發展!聽說了沒,老李的餐飲打算讓新郎官接手呢。”
“…………”
田譽聽得賓客們的議論,再看看彈幕議論,嘴角一彎,朗聲道:“醜話說前頭說完了,馬上就九點鐘了。也該請新郎官登場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被這話勾、起了興趣,看向大門外。
然後嘩然一片——
“怎麽,新郎懷裏抱公雞啊?”
【作者有話說】
【】引用小王子感謝在2021-03-23 00:01:47~2021-03-23 23:51: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抱樸守一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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