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看着陷入癫狂的羅毅, 蘭檸甚至幻視出他身上似乎出現了裂紋,輕輕一碰,他就會變回本體, 碎成一堆渣渣。
羅渣渣, 那個形态更适合他。
蘭檸大發善心給他助力:“羅總,不要帶着答案問問題。”走出幾步回頭補充:“別懷疑自己,就是你心裏想的答案。”
那晚,高冷的羅總瘋了。
開機宴散場時,有好多人目睹羅總在山莊的景觀園撕掉了自己禁欲的白襯衫,卸掉了高冷的僞裝。
他邊撕邊罵,邊罵邊撕, 場面一度震懵了所有人。
大家回房以後,談論的還是這件事:
“羅總今晚撕衣服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 我還拍照了。”
“他當時的樣子好吓人啊, 要不是小趙攔着我,我都要報警了。”
柳競寒也看到了那一幕, 荒誕的畫面讓他回到房間還在琢磨。
蘭檸回房時, 他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出神。
見蘭檸進門,才回過神:“小檸,你不是先走了嗎?怎麽才回來?”
蘭檸給自己倒了杯水:“我……我剛剛辦了點事,耽誤了一會兒。”
“你去辦什麽事了?”柳競寒下意識追問:“是夏青果或者有其他人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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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檸喝了口水,順便琢磨了一下用詞:“我剛剛, 去标記了一個人。”
柳競寒費解地看着他:“你标記了一個人?”
他記得标記這個詞,他妹妹和他說過,是一種叫ABO的小說設定:“标記了一個人?小檸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
蘭檸小說不僅看的多, 穿過的也很多,立刻明白了柳競寒理解的标記和他說的标記不是一回事兒。
如果ABO小說裏的A用他這種方法标記小O, 世界全都亂套了。
設想一下,一個優秀英俊的A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O,為他甜美醉人的味道着迷,墜入愛河。
A熱情大膽地把小O邀請到浪漫溫馨的房間,然後……然後尿了小O一身。
那這個世界一對AO戀人都不會有,一對都不會有!
蘭檸拉回脫缰的思緒,認真地回答:“嗯,我以後少看點,盡量不亂标記。”
柳競寒粗枝大葉,沒繼續多問,而是把話題轉向剛剛看到的畫面上:“你回來時遇到羅毅了嗎?”
蘭檸目光閃了下,沒有正面回答:“怎麽了?”
柳競寒表情變得嚴肅甚至有些怪異:“羅毅剛剛在景觀園那邊發瘋,把自己衣服都撕了,褲子也撕了,被我和季揚送回房間的。”
這是有潔癖?打擊這麽大嗎?
活該。
“然後呢?”蘭檸後悔自己走的太快了,這樣的精彩瞬間沒看到實在可惜。
柳競寒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觸目驚心:“後來他還薅自己頭發,還抓自己臉皮,嘴裏叨咕着什麽料,有什麽料的。
他當時情緒太激動,瘋了一樣,口齒不清,我也沒太聽懂。”
蘭檸:“……”口齒不清?他剛剛還喝到了?
他琢磨着羅毅應該說的不是料,而是……
雖然破譯了羅毅的瘋言瘋語,但他沒打算告訴柳競寒,這種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畢竟不是什麽值得流傳的美事。
柳競寒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還在嚴肅分析:“你說這山莊裏是不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啊,羅毅那樣子像中邪了。”
偶像包袱三噸重的柳競寒實在無法理解,羅毅出門要墊八厘米增高鞋墊,偶像包袱和他一樣重的霸總,怎麽會當衆做出那樣出其不意又丢人現眼的事。
他覺得除非有人尿在他身上了才會那麽崩潰,否則無論如何也不至于當衆發瘋脫衣服。
可現在是理智又文明的社會,怎麽會發生被別人尿在身上的虛浮事件,還是相信他中邪了比較靠譜。
蘭檸尴尬笑笑,轉移話題:“應該不是中邪,他丢鞋還差不多。”
他的回答雖然離譜,但柳競寒覺得有道理:“墊那麽厚的內增高确實容易丢鞋。”
話題被引開,蘭檸趕緊把他的注意力拉遠:“明天我們幾點出發?”
聽劇組那邊安排,第一集要去往另外的拍攝地點。
柳競寒攤手:“具體時間沒定,說是明天會有工作人員來通知。”
按照劇組早上七點就上妝的時間理念,估計明天也要起早。
蘭檸最痛苦的就是早起,沒敢和柳競寒聊太久,早早洗漱回房間。
這一夜睡的還不錯,但被敲門聲叫醒讓他不爽,随手抓了個東西砸向門口。
但門外只安靜了幾秒,林追野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蘭檸,起床了,要出發了。”
蘭檸煩躁地掀了被子,抓過手機看時間。
八點一刻,節目組今天還算有良心,沒七點就準備出發:“知道了。”
下床換洗漱換衣服,出門路過客廳時,林追野坐在沙發上等他
蘭檸掃過他:“寒哥起了嗎?”
“寒哥已經被節目組帶走了。”林追野穿戴整齊,身邊放着一個熒光黃的包。
蘭檸視線着重放在包上,十分嫌棄:“你在哪弄了那麽個醜包?”
林追野指了指門口的攝像頭,示意他:“節目組統一發的。”
蘭檸下意識地看向門口,昨天還沒有這東西,看來是今早才安上的:“已經開始錄制了?什麽時候安的?”
林追野邊擺早餐邊回答:“應該是今天淩晨綁架boss的時候。”
蘭檸怔了兩秒鐘:“綁架?”
林追野幫他把牛奶吸管插好遞給他:“溫好了,是劇組設計的劇情,四組老板都被半夜綁走了,需要我們去營救。”
既然是營救,估計會有時間限制,蘭檸吃完早飯和林追野一起趕去前廳,半路遇到鄒馳宇。
這段路沒有攝像跟拍,蘭檸刻意放慢腳步,和鄒馳宇打招呼:“早上好。”
昨天鄒馳宇先離開,并不知道後邊發生的‘标記事件’,今天一見到蘭檸,眼神心虛又糾結。
蘭檸則哪痛往哪兒踩,張口就問:“馳宇,你有話要對我說。”
他的口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鄒馳宇本來就心虛,現在被問得臉都白了,避着他的目光,支吾半天:“蘭先生,你,你為什麽這麽說?”
“你表情那麽明顯,說吧,什麽事?”蘭檸在為自己争取機會。
只要鄒馳宇把昨晚羅毅說的話告訴自己,就代表着和他的關系又近了一步。
鄒馳宇掃過前面的機位,放緩了腳步,陷入更深的糾結。
蘭檸跟着放慢腳步,但沒再繼續催他。
向前一步是争取,向前很多步就變成了逼迫,如果逼得太緊,只會适得其反。
眼見着機位越來越近,鄒馳宇的步子一緩再緩,最終停了下來,叫住蘭檸:“蘭先生,你最近多留意網上的消息。”
蘭檸佯裝意外:“為什麽?”
鄒馳宇深吸一口氣:“我不能說太多,反正你一定要多留意。”說完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走了。
蘭檸看着他的背影,耳邊傳來林追野的聲音:“他糾結成那樣,估計是羅毅要黑你,不過你別擔心,我來處理。”這種事他的公司會處理。
蘭檸繼續裝意外:“為什麽這麽說?你怎麽知道的?”
林追野揉了一把他的頭發,把他故意挑起的眉毛撫平了:“跟我不用演。”
既然被看出來,蘭檸索性不裝了,嫌棄地揮開他的手:“你是冬天出生的,怎麽總凍手凍腳?”
他的諧音梗把林追野逗笑了:“我五月十七生日,是春天,不是冬天。”
聽到他說起生日,蘭檸快步向前走去,當做沒聽見。
林追野追問:“你呢?你什麽時候生日。”
五月十七,也是蘭檸的生日。
蘭檸望向前方,沒有去看他,輕聲道:“十二月六號,是我的生日。”那天是他重生回來的日子。
林追野意外于他的生日竟然是那天:“你來我家的那天,是你的生日?”
蘭檸意味難明地笑了下,只是目光流轉間,藏着些他自己也不曾感知的苦澀。
前世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孤兒院的記錄都是看護随便寫的直到回了林家,他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五月十七。
他遲遲沒作聲,林追野主動提議:“等這期錄完,我送你禮物,給你補過生日。”
蘭檸加快步子,不耐道:“用不着。”
林追野追着他:“你最近有沒有什麽喜歡的?表嗎?還是車?要不送你一套飾品,你不用再帶柳競寒的……”
“說了不用,你煩不煩!”蘭檸打斷他的話。
林追野讪讪地閉上嘴,沒走幾步還是不甘心:“飾品也不喜歡的話,要不我送你顆裸鑽,做項鏈還是做戒指你自己決定。”
蘭檸停下,避開攝像鏡頭:“真想送的話,給我一個小目标,我看看誠意,別送那些廢物給我,我嫌占地方。”
林追野愣幾秒,随後竟然真的點頭:“可以,回了北城我轉給你。”
“神經病。”蘭檸嗤了聲,加快腳步,轉眼進了山莊前廳,有乙組導演正等着他們。
甲組已經跟着“老板們”先出發了。
蘭檸和林追野剛到不久,程錦州也到了,四組員工嘉賓到齊,導演開始宣布規則。
他們的老板被一夥身份不明的人帶走了。
營救範圍定在卧龍山的一個村子,但具體位置,就需要他們自己查尋線索。
出發前,節目組給了他們每人發了一個醜不拉幾的熒光黃的包,裏邊裝着統一的物品。
有一套衣服和一張地圖,一部衛星電話和少量現金。
現金真的很少,每人兩百塊錢,并且要沒收他們的私人電話,意味着手機自費支付也不可以。
物品檢查完畢,導演宣布出發,但卻被程錦州喊停。
他今天像只開了屏的孔雀,就很……花枝招展。
穿着一件墨綠色絲質襯衫,神秘又貴氣,襯衫顏色襯得他皮膚很白,領口開得十分大方,快到肚臍了。
頭發也是精心打理過的,不僅做了造型,發絲紋理上還抹了亮晶晶的發泥,身上的香水味道老遠就聞得到,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從他出現開始,蘭檸就一直在躲着他,因為蘭檸暈水生調的香,剛好他今天用的就是水生調的香水,聞多了頭暈,甚至有些想吐。
他叫停了指令,蘭檸下意識皺眉,不動聲色地往通風的門口挪,他真的受不了了,再聞就要當場哕出來了。
程錦州卻将目光瞟向他:“我們需要分組行動吧?”
有分組就有競争,這樣會增加看點,乙組導演覺得是個好提議:“當然可以,你們可以兩個人一組。”
林追野和程錦州同時看向蘭檸,也同時出聲:“我和蘭檸一組。”
“嘔~”蘭檸終究還是沒忍住,要開口拒絕,卻先哕出來了。
他緊閉着嘴,瘋狂擺手,表示拒絕。
見他突然這樣,倆人又同時關心地往他跟前沖。
程錦州靠得越近,蘭檸的頭就越暈,連忙伸手制止:“別過來,我和馳宇一組。”
說完也不管他們同不同意,拉着鄒馳宇奪門而出。
再待下去可就不是哕一下那麽簡單了,他真的會吐出來。
蘭檸拉着鄒馳宇一路跑出好遠,周圍那陣香水味兒徹底聞不到他才停下來。
鄒馳宇一臉擔憂,從包裏翻出水來遞給他:“蘭先生,你不舒服的話,要不要和導演說休息一下?”
“謝謝。”蘭檸接過他的水喝了一大口,把喉嚨的癢意壓下去:“我沒事兒,剛剛來的路上走太急了。”
因為有攝像一直跟拍,蘭檸不能直接說出自己受不了程錦州的香水味道。
這是錄播節目,搞不準節目組後期會怎麽剪。
蘭檸拉着鄒馳宇先一步離開,只剩林追野和程錦州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程錦州斜眼掃過林追野,不鹹不淡地哼了聲。
林追野還張望着門口,一直到蘭檸的身影徹底不見,他才心事重重地收回視線,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
程錦州把背包甩上肩頭,自言自語:“真是,那個助理有什麽好的,又呆又木,蘭檸選人的眼光差了點。”
林追野聞言轉頭盯着他,失落褪去,神色不善:“他要怎麽怎樣和你無關。”
程錦州停下腳步,略帶興味兒的打量着他:“說他又沒說你,你急什麽?”
林追野冷着臉,完全沒了平時那副好說話的模樣,目光灼灼,帶着侵略性。
程錦州滿眼戲谑,非要踩在林追野的雷點上跳:“可人家拉着那個助理跑了,根本不想理你。”
程錦州的話把林追野剛剛的心事又重新拉回來,看上去比剛才更低落。
深深地看了程錦州一眼,抓着手裏的背包,先一步離開。
***
離開山莊,以防林追野和程錦州再跟上來,蘭檸選了條小路,直到看到林追野匆匆忙忙地過去了,他才出來。
走出一段,鄒馳宇翻出地圖開始尋找路線。
但由于人生地不熟,邊城的地形複雜,很多街道路口的名字也很拗口難記,只是确定卧龍山的方向就琢磨了好一會兒。
和他的認真比起來,蘭檸則放松的多,喝了幾口水已經不再反胃,這會正四處尋找。
時間有限,鄒馳宇想找蘭檸商量一下路線,卻發現他正站在路邊,和交警在說話。
鄒馳宇不解地看着他,因為有一段距離,聽不清蘭檸和交警說了什麽。
直到他看見蘭檸把地圖遞給交警,才明白,他是在問路。
鄒馳宇絞盡腦汁琢磨半天,蘭檸卻走了捷徑。
幾分鐘以後,蘭檸拿着标好線路的地圖回來:“走吧,往東走有公共汽車站,坐到烏亞站下車,那裏有滑索,可以到卧龍山附近。”
蘭檸提着背包邊走邊算:“走路十分鐘不花錢到汽車站,到烏亞的車費20,滑索每人28,我們還剩152。”
鄒馳宇快步跟着他,在路過一家超市時,蘭檸卻停了下來:“保險起見,買點吃的。”
鄒馳宇聽從蘭檸的安排,順利坐上了去烏亞的汽車。
車上的乘客并不多,他們倆選了個挨着的位置,駛出市區的路不好走,搖晃很厲害,攝像師拍過上車的鏡頭以後就關了攝像機坐好。
離開鏡頭,蘭檸找了個話題:“昨晚聽寒哥說,你家總裁發……發脾氣了?”
提起昨晚,鄒馳宇表情十分複雜:“是,羅總回房是臉色很難看。”
鄒馳宇的說法還是比較含蓄,更确切地說是難堪。
羅毅被送回房間時身上只穿着一條褲衩,據說是他自己脫成這樣的。
鄒馳宇給羅毅當了五年助理,還是第一次見到羅毅如此不體面,甚至他去游泳時,都比這穿得多。
蘭檸佯裝意外:“聽說當衆把衣服都脫了,他這是怎麽了?”
鄒馳宇眉頭皺成一團:“我當時沒在他身邊,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他回房間就進了浴室洗澡,一直到我睡了都沒出來,我沒來得及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蘭檸哦了一聲,沒想到自己‘标記’的後勁兒這麽大。
鄒馳宇那邊還是皺着眉頭,兀自糾結了一會兒:“我今天早上和你說的事,你一定要留意。”
蘭檸見他又主動提起,會心地笑了下,但笑意并沒讓鄒馳宇發現,看向他時,卻一臉擔憂:“我盡力吧,但我在錄節目,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網上那些傳言,要是能盡快找到助理就好了。”
他一直注視着鄒馳宇的神情:“對了,上次拜托你的事有消息了嗎?薪資待遇我還可以再提高的。”
鄒馳宇雖然避着他的視線,但是卻沒有像上次一樣敷衍,而是在認真考慮:“蘭先生,你下一步是有自己做工作室的打算嗎?”
“你是怕我付不起助理的工資嗎?”蘭檸的打算可不止開一家工作室這麽簡單。
林家的人不能留,但是那些産業倒是可以留下,總不能和錢過不去。
但是現在這些,還不能和鄒馳宇說。
鄒馳宇一向懂分寸,并沒有一再追問:“只是想了解一下,蘭先生如果不方便說,也沒關系的。”
蘭檸帶着笑意看他,不經意間流露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即将得手的獵物,他有意湊近幾分,避開前邊的攝像,壓低聲音:“如果是馳宇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或許是距離太近,又或許是蘭檸這招特反客為主過于突然,鄒馳宇呼吸不受控地亂了一拍。
一向穩重的他罕見地慌亂後退,頭撞到了座椅上:“我不是,蘭先生,你別誤會。”
還有攝像在,蘭檸并沒有在繼續說,只是笑了笑,靠回自己的椅子上。
車子搖搖晃晃,蘭檸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迷蒙間,聽到司機報站,烏亞村到了,蘭檸一行人走下車。
映入眼前的是大片竹樓,和阡陌縱橫的小路,蒙蒙雨霧籠罩在上空。
邊城是旅游區,但顯然還沒開發到這邊,這裏還是最原始的村落模樣,他想不出,節目組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蘭檸走去攝像小哥身邊:“導演是怎麽想到來這裏錄制的?”
其中一個攝像小哥正忙着取景收納素材,另外的一位回答蘭檸:“這裏是咱們總導演老家。”
這個答案讓人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每人個都會對家鄉有特殊的濃厚感情吧。
蘭檸看着遠處的影影綽綽的山影,目色幽幽,等處理完該處理的人,一切安定下來,得了空閑他要四處走走,選一個最喜歡的地方,把那裏當做自己的老家。
缺失的東西,他會慢慢地彌補給自己。
身後傳來的車笛打斷了他的思緒,回頭看見一輛邊城市區的出租車停在他們身後。
林追野和程錦州他們到了,這倆人財大氣粗,打出租車過來的。
兩組能在這裏會合都有些意外,林追野下車後像有急事一樣,三步并兩步走到蘭檸這邊走。
但他和程錦州坐一輛出租車,一路上都腌入味了,蘭檸胃裏又開始不舒服,趕忙退後:“你別過來。”
要不是有攝像在拍,蘭檸真想把他倆的衣服扒了塞他們鼻子裏,自己聞不到嗎?
林追野本就不大高的情緒肉眼可見地跌到谷底,不甘不願地收住步子,只敢把手裏的袋子往前遞,很愁悶地看着蘭檸:“出發前我看你好像胃不舒服,給你買了藥。”
“我很好。”蘭檸很敷衍地回了句,然後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就十二點了,我們快走。”說着拉住鄒馳宇往滑索的方向趕去。
林追野垂下胳膊站在原地,看着蘭檸和鄒馳宇并肩離開,神色幽暗。
林追野被嫌棄,程錦州在一旁看得很開心,這會兒又開始幸災樂禍:“看起來蘭檸和鄒助理同組合作很愉快。”
林追野繃着嘴角沒出聲,目光落在鄒馳宇身上。
一旁的劇務見兩人之間氣氛不對,急忙打圓場:“兩位,我們也去滑索那邊吧,時間确實不早了。”
***
滑索在村子的另一邊,蘭檸和鄒馳宇帶着兩名攝像師和劇務們先一步到達村口。
對岸是連綿不斷的山,中間橫亘這一條河。
這側岸邊有一處向外延伸出去的斷臺,那裏就是滑索的出發點。
這會兒那裏站着一些人,看打扮應該是當地村民,要過河去對岸。
交警指路時只說了坐滑索過河以後就離卧龍山不遠了,但并沒有具體路線,河對岸山連山,一眼望不到邊,第一次來這邊,想要找到正确的路很難。
蘭檸加快腳步,想和這幾名村民搭個伴,找起來也方便些。
誰知剛走到一半,蘭檸就被眼前見到的一幕吓得剎住腳步。
剛剛站岸邊的村民,有兩人跳了下去。
這一幕不僅吓到蘭檸,同行其他人也同樣心驚。
蘭檸還是幾人中最先回過神兒的,快步趕去岸邊,拉住一名村民:“剛剛的人怎麽跳下去了?”
村民被他緊張的樣子搞得一頭霧水,指指下邊的河水,說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話:“回家,他游回去。”
蘭檸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發現河岸離水面并不高,也就四五米的距離,而且河水并不急,與其說是河,不如叫做湖更恰當,只不過這湖的面積要比尋常的大上許多倍。
被蘭檸拉住的村民也開始整理自己背着的袋子,确定沒有漏水的地方,扒開蘭檸的手:“我也回家。”
說完就在蘭檸眼前跳了下去。
雖然知道不會有危險,但看到他從自己眼前跳下去的時候,蘭檸還是緊張了一下。
但其他村民對于眼前的場景絲毫沒有反應,已經司空見慣。
這時,身後的竹棚裏走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見到蘭檸和他同事先打量一陣,指着攝像機問到:“你們做什麽的?電視臺采訪嗎?”
劇務主動上前去溝通,蘭檸則和一旁的村民攀談:“他們這麽跳下水不會有危險嗎?”
村民不在意地笑笑:“有啥危險的,幾輩人都是這麽跳着游過去的,這滑索才安了幾年。”
“那為什麽不坐滑索過去?”
“不劃算,來回五十多塊,夠全家吃糧了。”
一邊聽着村民的話,蘭檸一邊看着水裏越游越遠的身影:“那老人和孩子怎麽辦?冬天呢?”
“游不了的就不出來,冬天也少出山。”
說話間,又陸續有幾名村民跳下水,朝着對岸游去。
劇務那邊已經和管理滑索的人說好,不過他們人多,滑索一次只能載兩人,要分幾批到對岸。
被安排先過去的是劇務和一個攝像師,蘭檸和鄒馳宇被安排在第三組過去。
等待時,鄒馳宇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向水裏,剛剛那群村民已經已經到河的中心了。
“蘭先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景吧。”其實鄒馳宇見得也不多。
蘭檸收回視線,并沒有作答。
鄒馳宇嘆了口氣:“這裏和北城景色不同,生活狀态也不同。”
“是。”蘭檸正了正自己的背包,轉身走去和村民商量,自己可以付他們的滑索費用,他們過河以後幫自己指一下去卧龍山的路。
正和村民商量着,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聞到了香水味兒。
林追野和程錦州都冷着臉,一前一後隔着段距離。
蘭檸拉着村民大哥走遠了些:“大哥,你說到了對岸離卧龍山還要很遠?那天黑能到嗎?”
大哥卻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身後:“你同夥……呃不是,你同伴吵架了。”
蘭檸回頭看,程錦州和鄒馳宇沒說幾句就争執起來。
但蘭檸只是瞥了眼,沒理會,愛吵就吵好了,找好向導要緊,他不想在山裏趕夜路,他左跨一步擋住吃瓜大哥看熱鬧的視線:“大哥,先別管他們,天黑前我能到卧龍山嗎?”
村民大哥被擋住視線,沒有吃到瓜,讪讪地咂咂嘴,但眼神還是時不時地往蘭檸身後瞟:“有人帶路可以,但是你要是自己走的話得抓緊時間,怕走錯路……诶!好像要動手。”
蘭檸深吸一口氣,把村民大哥又拉遠了些:“那你熟悉去卧龍山的路嗎?能不能……”
“打起來了!動手了!”蘭檸把人拉遠也擋不住大哥吃瓜的熱情,這回大哥的眼睛都亮了,湊近去近距離吃瓜。
蘭檸做了個深呼吸,忍無可忍。
媽的!
他身後已經亂成一團,程錦州和鄒馳宇打作一團,攝像和劇務手忙腳亂地拉架。
但兩人情緒都很激動,鄒馳宇平時那麽随和的一個人,這會也目漏兇光,林追野正拉着他。
程錦州情緒激亢,分毫不讓。
蘭檸快步朝人群走去,劇務忙迎過來:“蘭老師,快勸勸吧。”
蘭檸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讓開:“我來。”
說着扒拉開人群,語氣平靜地叫大家都讓開。
林追野見他過來,放開鄒馳宇,護着他:“別過來,傷到你。”
蘭檸沒理會他,走到程錦州和鄒馳宇旁邊,一衆人都沒做出反應的瞬間,一人一腳。
穩準狠,全踹下了斷臺。
“啊!”
“卧槽!”
噗通兩聲!水花濺起老高,甚至濺到了臺子上。
吃瓜大哥目瞪口呆,無意識捂住自己後腰,生怕自己也被踹下去。
世界瞬間都安靜了,無論是勸架的吃瓜的,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愣住。
林追野先回神兒,吶吶道:“……勸住了,我們……”
蘭檸哼了聲打斷他的話,也給了他一腳:“我們個der,你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