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三次高高濺起的水花把同行的工作人員們崩回了神兒, 一群人看看水裏,看看蘭檸,整齊劃一。
動作如此反複了幾個來回, 臉上呈現出神智迷失的遲鈍感, 也可以說是吓傻了。
乙組導演恍惚着問:“蘭老師,你……你這都給踹下去了?”
“你也想下去嗎?”蘭檸向下望了望,水裏的三個人也正齊刷刷地仰頭看着他。
鄒馳宇和程錦州一臉懵,林追野則無辜又震驚,一度失語。
蘭檸對着他們,緩緩伸出手,比了個中指, 活該!耽誤自己幹正事。
程錦州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精心打理的發型已然變成塌方的雞窩, 墨綠的襯衫上挂着幾顆同色系水草, 相得益彰,有一種狼狽的美。
他沖着蘭檸叫喊:“神經病, 他媽吓死我了!你唔……”
他罵了一半, 被林追野壓住腦袋摁進水裏。
岸上的工作人員立刻發出尖銳爆鳴,在水裏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嗆水窒息,他們可就攤上大事了。
蘭檸彎腰抓起一把小石子,示意林追野:“放開他。”我來!
林追野遲疑着不松手,蘭檸丢出一顆石子打在他手腕, 重複道:“放開。”
林追野吃痛松開手,程錦州有了浮出水面呼吸的機會,捯上氣兒來第一句先罵林追野:“你也有病!”
蘭檸在岸上瞄着程錦州, 準頭十足,發發全中, 打的程錦州嗷嗷亂叫:“卧槽,別打了。卧槽!呸,石頭打我嘴裏了。”
一連挨了好多下,程錦州吓得縮回水裏:“上邊的人看熱鬧呢?倒是攔着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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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組導演忙拉住蘭檸,把他往一旁拉:“蘭老師,冷靜冷靜。”
“他罵我,你讓我冷靜?要不我送你下去和他說說?”蘭檸丢掉石子,壓着眉峰盯着他。
乙組導演忙退後和他拉開距離,賠笑着:“不是不是,蘭老師時間不早了,我們抓緊時間過河吧,離卧龍山還挺遠的。”
考慮到時間問題,蘭檸勉為其難地不再計較,轉身去找剛剛那個‘瓜農’。
大哥這次很主動,揚手示意他:“你剛剛說的事行,我給你指路。”
滑索的速度比游水快得多,蘭檸到達河對岸時,他們三人才游到河中心。
蘭檸找到向導帶路,下了滑索根本沒等他們三個,徑直走了。
‘瓜農’大哥還是很負責任的,不僅給他指了路,怕他走錯還送出很遠。
河岸這邊的情況其實沒有蘭檸想象的那麽糟,路還是有的,不用趟草林。
距離卧龍山真的很遠,他很好奇甲組那邊是怎麽來的,緩下步子問跟拍助理:“甲組也走這條路來的?”
助理這會兒累得滿頭是汗,一步一喘:“不是、甲組有直升機。”
“……”蘭檸甩手給路邊的樹一巴掌:“撕票吧,別救了。”
說歸說,蘭檸腳步卻沒停,停這兒不走,到處都是蛇蟲鼠蟻,遭罪的還是自己。
幸好蘭檸有先見之明,在邊城地時候買了些吃的,中途分開了攝像師和助理。
如果沒有這些吃的撐着,又累又餓,怕是天黑也走不到。
趕路幾個小時,終于在傍晚趕到了卧龍村。
這個村子規模不小,剛剛在山腰上看的時候,至少有上百戶村民。
由于他到時天已經黑了,而且另外三位嘉賓還沒到,不适合夜間錄制,蘭檸提前收工。
他被工作人員帶到事先準備好得村民家裏吃飯休息。
房間雖然陳舊簡樸,但打掃的很幹淨,蘭檸吃過晚飯洗漱後倒頭就睡,走了幾個小時的山路實在太累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蒙間他突然聽到房間的門被打開,有人進來。
對方腳步很輕,但蘭檸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他們的存在,突然翻身而起,和來人盡可能拉開距離:“誰?”
來人停住動作,忙回應:“是我,抱歉吵醒你了。”
“蘭先生,打擾你休息了。”
聽到是熟悉的聲音,蘭檸探身打開了照明燈,發現是林追野和鄒馳宇,兩人都抱着被子和枕頭。
“你們幹什麽?”
“劇組租用的房間不夠,劇務讓我們來你的房間住一晚。”
蘭檸睡覺前劇務的确和他打過招呼,房間有限,要幾人住一間。
蘭檸掃了眼并不寬敞的床,皺起眉頭。
林追野注意到他的表情,不等他開口,把被子放在一旁,主動道:“我睡地上。”
鄒馳宇也跟着附和:“對,我也睡地上。”
床三個人睡不下,兩個人還是可以的,蘭檸往床裏讓出些位置:“馳宇,他住地上的話,你就可以睡床了。”
鄒馳宇有些意外蘭檸會主動給他讓出位置,但站在原地沒有動,而是瞥了眼一旁的林追野,拒絕了蘭檸的提議:“我也睡地上,這邊天氣不冷,睡地上沒關系。”
“有位置你還睡地上幹什麽?兩個人剛剛好。”蘭檸把自己的枕頭挪走,指着空出的位置:“你睡外邊。”
房間裏不太明亮的燈光,卻将林追野的失落照得清清楚楚。
他抿了抿唇,沒出聲,像沒聽到蘭檸和鄒馳宇的對話。
默默地把椅子挪開,空出位置把被子鋪在地上,躺下後背對着他們,全程都沒再說話。
鄒馳宇也把被子鋪在地上:“蘭先生我睡相不好,會打擾你休息,我還是睡地上吧。”
周馳宇已經開始鋪被子,蘭檸就沒再堅持:“那好吧。”說完躺進被窩,拍拍空出來位置:“這兒我給你留着,半夜你要是冷了就上來睡。”
鄒馳宇是他一定要挖過來的人,他要當一個關愛下屬的好老板。
鄒馳宇輕輕說了聲謝謝,鋪好被子後關了燈。
蘭檸入睡速度快,關燈後房間裏很安靜,他很快又睡着了。
村子裏不比城區,天還沒亮,村民養的家禽就開始狂歡,尤其是公雞,一只開始叫,村子裏其他的公雞也跟着叫,此起披伏,一只比一只聲音響亮。
一向不習慣早起的蘭檸,六點鐘就被這群大嗓門得公雞給吵醒了。
睡在地上的兩個人比他醒的更早,他起床時,地上已經空了。
組裏通知七點開始錄制,院子裏的人陸陸續續集齊,導演開始布置今天的拍攝內容。
每人完成任務,才能獲得救援線索。
正式開機,一位熟人拿着任務卡出現,是飛行嘉賓夏青果。
夏青果先是掃過四位嘉賓,目光落在程錦州身上時,稍稍停頓了一下,但并沒有過多表示。
反倒是和蘭檸視線對上時,怯喏喏開口問好:“蘭檸哥哥……你好。”
蘭檸不鹹不淡地嗯了聲,看到他手裏拿着的任務卡:“我們要抽簽嗎?”
經他提醒,夏青果才點頭:“是的,要抽一張,完成上邊的任務會獲得解救線索。”
蘭檸随手抽出一張展開,上邊寫着“扮成廚師做一頓早餐,獲得和‘人質’見面機會,傳遞解救消息。”
剩下的三張被另外三人依次抽走。
鄒馳宇抽到放羊獲得出村正确路線。
程錦州采摘野菜結識領路向導。
林追野是去古井打水獲得離開的交通工具。
橫向對比,蘭檸覺得做飯還是不錯的,反正他也不會。
四位嘉賓帶着任務卡分頭行動。
廚房的食材已經準備好了,他今早需要準備甲組四位嘉賓的早餐。
蘭檸挽起袖子,正準備胡亂地大展伸手的時候,節目組送來菜單:“廚師,這是今天的菜單。”
蘭檸怫然,昨天坐直升機,今天還點上菜了,他們還真當成旅游了。
拿過菜單展開,林林總總的樣數還不少,蟹粉蒸肉,水晶蝦餃……
粥就點了四樣,甚至還有人點了手磨咖啡加現烤全麥吐司。
他們是把自己當成移動餐廳了。
蘭檸揪住送菜單的道具員。
他此時臉色太難看,道具員吓得一抖:“蘭老師,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蘭老師!”
“這菜單誰點的?”
道具員邊說邊往後退:“甲組那邊的大佬們點的。”
“他們知道廚師是誰嗎?”
道具師點頭:“知道,信息是同步的。”
蘭檸指着菜單追問:“這手磨咖啡和現烤全麥吐司是誰點的?”
道具師已經開始為難,趁着導演不在,悄悄告訴蘭檸:“都是羅總點的,其他也是羅總點的。”
說完趕緊又退開:“蘭老師,放我走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蘭檸松開他,還幫他把揪皺的衣服拍平了:“謝謝你。”
羅毅是在趁機為難他。
道具員離開,蘭檸開始生火做飯。
由于沒找到引火的東西,他直接把菜單燒了。
一旁攝像師和助理看着他把菜單塞進竈臺下,正要提醒他一會兒要按照那個上菜。
但下一刻看到他提起的刀,默默把嘴閉上了。
蘭檸提着刀扒拉食材,發現還挺全的,劇組還真是按照羅毅點的菜準備的食材。
魚蝦蟹都是活着的,蔬菜也都很新鮮,甚至有很多都帶着特供的标簽食材,應該是用直升機運進來的。
蘭檸扒拉了一圈,最後在鍋裏添了水,抓了一把米丢進去,然後又丢進去幾顆他叫不上名的青菜,油鹽醬醋各種調料他分不清,十分公平的一樣一勺,給這些調料平等的展示空間。
最後鍋蓋一蓋,只等上菜。
他坐在竈臺邊,挑了些燒紅的木炭,又去找村民借了一塊鐵網,做個簡易燒烤架。
把剩下的食材當成了自助廳,想吃哪個烤哪個。
并且還很貼心地分給跟拍的助理和攝像師。
開始攝像師和助理還不太好意思,但是禁不住香味的誘惑。
三人輪番躲在鏡頭外,大清早的就先來了一頓自助海鮮燒烤。
吃飽喝足,蘭檸又開始施展他的化繁為簡的精湛廚藝,粥熟沒熟根本不在他考慮範圍,随便找了個大盆,一股腦的都盛了進去。
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吃,為了不浪費糧食,他只放了一把米,剩下全是水。
端着粥盆走路,搖搖晃晃地能蕩水花來。
餐桌那邊嘉賓都已經入座,對蘭檸的到來滿含期待。
倒不是期待蘭檸真的能把那些菜都做出來,是終于能吃飯了。
蘭檸剛剛的海鮮燒烤時間有些長,都等餓了。
當蘭檸端着一盆渾濁且烏漆麻黑的水時,衆人面面相觑。
柳競寒大膽發問:“小檸,你做了……呃,湯?蔬菜湯嗎?”
蘭檸啪地一拍桌子,粥盆震得水花飛濺:“粥。”
說完看向羅毅:“這是羅總點的粥。”
羅毅和他視線相觸的瞬間,蘭檸恍惚聽到他咬牙的聲音:“我明明寫了菜單,并沒有點你做的東西。”
蘭檸拿起湯勺攪了攪盆裏的湯水:“可是我只會做這樣的粥,羅總你這麽說就是強人所難了。”
羅毅今天擺明了就是要為難他,抱着胳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說教道:“你對上司交代的事,用這麽敷衍的态度對待?你這種員工,哪個老板會雇用你?”
熟悉的人都知道柳競寒偶像包袱重,但還有一點,他還護短。
羅毅話音剛落,他就火了,蹭地從位置上站起來:“羅毅,你說話太過分了!”邊說邊走到蘭檸身邊,拿碗盛了一碗湯水:“小檸做事工作一直很努力認真,我是他老板,我就覺得他好,你狗拿耗子多管什麽閑事。”
說完把碗湊嘴邊,喝了一大口湯水。
湯水入口,他面目有一瞬間的猙獰,但偶像包袱背了這麽多年,他表情管理還是很優秀的,只龇牙咧嘴一瞬,立刻恢複正常,把湯給咽了:“他做的很好喝,我喜歡喝。”
周圍人看柳競寒的眼神從不可思議到敬佩。
蘭檸則有些過意不去,這粥的味道他自己都不敢嘗,柳競寒竟然一口幹了半碗,的确是為難他了。
羅毅陰陽怪氣地冷哼:“⑥競寒,這你都喝的下去,看來你是真的餓了。”
以防柳競寒把剩下的半碗也喝了,蘭檸從他手裏把碗拿回來,又盛滿:“羅總,這粥好不好喝,你得嘗過才知道。”
他沒理會羅毅咬牙還是瞪眼,他端着粥碗越過身邊的人,直奔羅毅而去。
羅毅見他奔着自己來了,那晚樹下的回憶又開始瘋狂攻擊他。
他像看到了鬼,沒了趾高氣昂模樣,甚至不顧霸總的冷傲威嚴,起身就跑:“你幹什麽!你別過來!”
柳競寒是不是真的餓了不得而知,他是真的怕了,蘭檸瘋起來沒底線。
經歷上次的标記事件,他是萬萬不敢再讓蘭檸近身。
導演見事态不受控制,示意攝像師先別錄了,他自己小跑到蘭檸身邊,想攔着,但被蘭檸躲開:“我給羅總送粥,你攔着我幹什麽?”
羅毅來這裏沒帶保镖和其他助理,趁着蘭檸被導演攔住,頭也不回地跑出拍攝的院子,
蘭檸哂笑着看他跑遠,繞開導演徑直追出院子。
在院子裏人多不好發揮,現在羅毅自己跑出去,可就好玩多了。
羅毅墊着增高鞋墊,走平路還能穩穩當當,但是村子裏都是石塊鋪的土路,坑坑窪窪,跑起來崴腳。
眼見着蘭檸快要追上自己,也管不了太多,脫了鞋光腳跑。
這會兒是不崴腳了,但是硌腳,跑得龇牙咧嘴。
可還是沒能逃脫‘蘭氏制裁。’
蘭檸追上後,沒拽他衣服,而是一把揪住頭發。
揪頭發更疼。
被死死揪住頭發的瞬間,羅毅感覺靈魂都一并跟着被拽出去了,身子向後栽去。
蘭檸眼疾手快,見他摔倒直接胯坐壓在他身上。
羅毅此時堪比被鬼壓,恐懼驚慌迫使他渾身發抖。
不墊增高鞋墊時羅毅和蘭檸體型差不多,蘭檸心裏清楚糾纏久了,自己不會一直站上風。
必須速戰速決。
不等羅毅回神兒反抗,幹脆利落地捏住他的下巴。
平時都是他捏別人,這次也讓他嘗嘗被捏的滋味。
兩手配合,把還剩半碗,狀似刷鍋水的粥,一股腦全灌進羅毅嘴裏。
以防他吐出來,蘭檸還細心捏住他鼻子。
吞咽本能,羅毅把嘴裏的湯水盡數咽了下去,嗆到咳出眼淚。
***
一衆人見他們跑了出去,導演邊嘆氣邊招呼衆人去追,嘴裏還在碎碎念:“羅總也是真是的,你說惹他幹什麽?”
柳競寒不滿意了:“我們小檸才委屈呢,給大家做早餐,還要被羅毅數落。”
他們一個兩個的,導演都惹不起,只能安慰一個算一算:“是是是,我們都清楚,今天這事不怪蘭檸。”
追到半路,還沒看見他們身影,只看到羅毅丢在路邊的鞋。
柳競寒踢了一腳:“小檸說對了,他真丢鞋了。”
他這一踢,好巧不巧,把鞋裏的增高鞋墊給踢了出來。
衆人看到那八厘米的厚度,均是一愣,随後又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本來羅毅墊增高鞋墊的事只有那天的幾個人知道,現在好了,整個劇組都知道了。
季揚在一旁扶額,愁得慌:“他這哪裏是丢鞋,分明是丢面子。”
柳競寒哼了一聲,把鞋直接踢進路邊的水溝裏:“他的面子,就值倆鞋墊子。”
衆人怕蘭檸和羅毅起争執動手,繼續沿路尋找。
吵鬧過後,便是冷清。
霸總的兩只鞋冷冷清清地躺在路邊的水溝裏,如果此時有人經過,一定會從它們身上幻視出茫然與無助。
一直不能見人增高鞋墊,做夢也沒想到它們有一天會暴露在陽光之下,跟做夢一樣。
比鞋墊更無助的是它們的主人,此時歪坐在路邊,眼神散亂,嘴角還挂着液體,眼神憤恨且凄涼。
蘭檸站在一旁,手裏捧着碗,很貼心地詢問:“羅總,我做的粥味道怎麽樣?還覺得我是在敷衍你嗎?”
羅毅抹掉嘴角的湯水,滿眼都是不甘的怒火:“蘭檸,你完了!”
蘭檸笑盈盈地看着他:“羅總,我都喂你吃早飯了,你怎麽還威脅我呢?”
羅毅瞥了眼趕來的人群,眼中滿是憤恨:“蘭檸,就等着節目解約,你賠錢吧!”
蘭檸聳聳肩:“好啊。”
導演一路疾跑,先去扶羅毅,沒等他開口說話,柳競寒先一步把蘭檸護在身後,雙方僵持了一陣,導演嘆了口氣,沒多說,只招呼其他人:“快把羅總扶回去。”
羅毅被兩人攙着起身,臨走前深深看了蘭檸一眼。
蘭檸則跟在柳競寒和季揚身後,走在最後邊。
季揚惆悵地嘆了口氣:“羅毅也真是的,他這麽大人了,跟孩子一樣幼稚,非要多嘴。”
柳競寒哼了聲:“什麽幼稚,他就是在故意針對小檸,小檸平時多乖啊,都被他氣成什麽樣了。”說完看向蘭檸:“你和他怎麽認識的?”
蘭檸并不想細說他和羅毅認識的過程:“偶然認識的。”
柳競寒拍了拍他的背:“沒事,別害怕,他以後再找你麻煩和我說。”
羅毅被扶回房間休息,早餐這部分只能先放下,拍下一場景。
正準備出發時,負責照顧羅毅的助理匆匆忙忙跑來,慌裏慌張:“導演,羅總的狀态很不好,你快去看看吧。”
導演剛剛放下的心立刻懸了起來,二話不說跟着助理走了。
季揚和柳競寒聽後面色凝重,也跟着去了。
蘭檸則和其他人一起走在後邊。
導演一進門,就看到羅毅閉着眼睛靠在床上,痛苦皺眉。
導演到了杯水遞給他:“羅總,您身體哪裏不舒服?”
羅毅慢慢撩起眼皮兒,喘着粗氣,又擡手蓋住額頭:“頭暈、頭疼、惡心、呼吸困難……胃也疼。”
他每說一樣,導演臉色就跟着白一分,吵吵鬧鬧的他還能應付,但真把羅毅身體搞出問題,他不僅要把這麽多年攢的身家賠進去,恐怕導演這份工作也做到頭了。
想着想着急得到手抖:“羅總,您這些症狀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聽到他這麽說,羅毅登時把手拿開,臉色沉冷:“我剛剛還好好的?!你看不到我被蘭檸硬灌了一碗東西嗎?還問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做的東西有問題,這你都看不出來!”
“啊……這……”導演支吾半晌:“羅總,食材是組裏準備的,按照您的要求選購無公害無農藥的食材,也是空運過來的,都很新鮮,不會有問題。”
羅毅深吸一口氣,用力地摁着眉心,表情痛苦:“盧導,你聽不懂話嗎?我是說他做的東西有問題,不是食材的問題。”
“有什麽問題!我剛剛也喝了粥,我怎麽什麽事都沒有!”柳競寒扒拉開導演,走到床邊:“有什麽問題去醫院檢查以後才能确定,你現在這麽說就是在誣陷人。”
羅毅耷着眼皮兒,看都不看柳競寒:“你出去,我現在很不舒服,有什麽話和我的律師說。”
“什麽就和律師說?小檸沒動手打你,也沒罵你,你找律師要起訴他什麽?”柳競寒越說越激動:“羅毅,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一直在針對小檸,你是在裝病向導演施壓,想讓小檸退出錄制。”
羅毅這會兒把握十足,嘲弄地斜眼睨着他:“柳競寒,我沒你說的那麽無聊,我确實是因為喝了他灌的東西以後身體開始不舒服的,這是事實,至于他會不會退出節目錄制,我從沒發表過看法。
盧導怎麽處理完全是他個人的決定,跟我無關。”
導演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羅總,我馬上聯系醫院,先送您去檢查,至于到底是誰的責任,我們等檢查結果出來,再決定。”
羅毅哼了聲:“請盡快,我頭疼的厲害,惡心反胃。”
導演連連點頭:“好好好,我這就去聯系醫院。”
“等等。”蘭檸扒開人群,走進房間。
他們的對話,蘭檸在外邊都聽見了。
他走到羅毅身邊,擔憂問:“羅總,您頭暈惡心是嗎?”
羅毅警惕地向床裏挪了挪身子,但想到自己現在掌握主動,又硬氣起來:“對,喝了那碗東西以後就開始出現這些症狀。”
柳競寒伸手去拉蘭檸:“小檸,你別聽他吓你,等醫院檢查結果。”
蘭檸面上還是很緊張害怕的樣子,心裏卻在冷笑。
羅毅剛剛就說過要讓自己解約賠償,這會身體出現問題,九成九是裝的。
他要玩,那就陪他玩大一點好了:“我剛剛聽羅總說的症狀很像食物中毒。”
柳競寒不悅地給他遞眼色,示意他不要亂說:“怎麽可能是食物中毒,我什麽事都沒有。”
蘭檸在衆人看不到的角度,捏了柳競寒手腕一下:“可能是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吧,要真是食物中毒,很危險的。”
導演本來就慌,聽他這麽說,被吓得都快站不住了:“我現在就打給醫院!”
蘭檸看向羅毅:“打給醫院恐怕來不及,這裏離城區那麽遠,食物停留在胃裏的時間越長,中毒的症狀就會越嚴重。”
導演已經急到手抖:“那怎麽辦?這村裏沒有醫院。”
蘭檸扶住導演站穩,看羅毅時眼底藏着笑。
羅毅和他對視,一陣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當然是玩點刺激的。
蘭檸抓住導演的胳膊,獻策道:“食物中毒最先要做得就是催吐,讓羅總把食物吐出來,以防中毒加深。”
蘭檸說的有理有據,導演又慌又懵,全聽他的:“對對對!催吐,千萬別再加深中毒。”
羅毅這會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我不需要催吐,我要等醫生來。”
“那可不行,羅總,雖然吐起來不好看,但您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一定要催吐。”蘭檸不會給他逃避的機會。
導演也跟着勸:“羅總,身體要緊,催吐吧。”
羅毅剛剛那陣襲上心頭的寒意已經蔓延全身,他又往床裏縮去:“怎麽催吐?”
導演看向蘭檸,這會已經把他當成主心骨了:“扣喉嚨?”
蘭檸搖頭:“不行,那樣吐不幹淨,導演你等我一分鐘。”
說完拉住柳競寒出門:“寒哥,你一會兒幫我按住羅毅。”
剛剛他說得有鼻子有眼,和真事一樣,柳競寒這會也有些慌:“他不會是真的食物中毒吧,你要做什麽?”
蘭檸:“寒哥,你放心交給我。”
說完他跑去找村民借東西,沒過兩分鐘,就全副武裝,端着一個瓢出現。
衆人本來還好奇他拿的是什麽,但是沒靠近,就被味道熏得睜不開眼睛。
柳競寒迎上來,先哕了一聲,然後捂着鼻子問:“嘔~小檸,這什麽?”
“豬糞湯。”
柳競寒已經要吐了:“哕!拿這個幹什麽?”
周圍人已經被他手裏的東西熏得自動讓開好遠,蘭檸一路暢通走近羅毅的房間,指着縮在床裏的霸道總裁:“催吐偏方,百試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