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有車駛進院子, 蘭檸将手機放在一旁,起身走向門口。

蘭檸猜他們該知道的應該都知道了,不過本來也沒想瞞着他們。

車門剛好在此時被推開, 林景深最先下車, 拉着一張驢臉朝蘭檸走來,看架勢要似乎拼命:“蘭檸!你……”

蘭檸看他這傻X樣,嗤了聲,開口打斷他:“站那別動。”

洶洶氣勢頓時萎了一半,剎住腳步,他臉上被唐曼打過的地方還沒消腫,幾道紅印子看得清清楚楚。

自從蘭檸把羅毅帶進家門那時起, 他就是開始想美事,這兩天有白日夢滋潤, 養出了點精氣神, 經過今晚這麽一折騰,散了個精光, 低眉臊眼地黑着臉, 衰神附體的命短樣子:“你要幹什麽。”

蘭檸從口袋裏拿出火機,彎腰把事先準備好的爆竹點燃。

驟然響起的爆竹聲淹沒了周圍一切聲音。

喜慶喧嚣和安靜的夜割裂開來。

就像此時蘭檸和林家人的心情。

林景深看着爆竹在腳邊炸開,青煙彌漫緩緩上升,臉色從訝然到憤怒。

林顯原和唐曼也從車上下來,三人都憤怒地盯着蘭檸, 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兩串爆竹很快燃盡,蘭檸站在青色的煙霧中,笑盈盈的看着他們。

他明明笑着, 但在林家人來看,卻與現實形成詭異的割裂感。

林顯原氣得手腳打顫, 指着他:“你這是在幹什麽!你發什麽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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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檸随手接住半空中飄下的碎裂紅紙,撚在指間,聲音清悅而歡快,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愉悅情緒:“慶祝啊,你看不出來嗎?”

“你在笑話誰?”唐曼氣勢洶洶地向他走來,想用打林景深的氣勢打蘭檸。

不過可惜,蘭檸不是林景深,唐曼剛擡手就被蘭檸制住:“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打我一下,我就還你一刀。”

他語氣輕飄飄的,但眼底的狠意卻陰冷駭人,唐曼喘着粗氣同他僵持半晌,終究是沒敢再動。

蘭檸甩手将她推出很遠,林景深伸手将她扶住。

“今晚的事是你在搗鬼對不對?”林顯原掃開腳邊碎屑,怒氣沖沖地走過來:“這一切都是你故意設計來害我們的!”

蘭檸笑着承認:“我是在幫你們。

“你們不是一直很希望林追野有熱度,有名氣嗎?現在我送你們全家都出道了,熱搜前五都是你們,今晚你們的人氣比一線明星還要高,應該謝我。”

林家人還不知道事情已經被曝光得盡人皆知,聽了蘭檸的話,幾人臉色青白交替。

林顯原氣到說不出話,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的發抖。

蘭檸伸手擒住他的胳膊,強硬地拖着他往屋裏走:“別愣着了,我們該好好慶祝。”

林顯原根本無力反抗,如果換成別人說要動刀子,他不會被吓住,但是換成蘭檸說,林顯原是真的相信他能做出來。

蘭檸像拖狗一樣把他拖進屋裏。

林景深扶着唐曼,唐曼撫着心口,母子倆恐慌地站在原地幹看着,一動也不敢動。

蘭檸注意到他們的視線,回頭冷下臉:“你們怎麽不進來?也想讓我去請你們嗎?”

他那哪裏是請,簡直是拖去受刑。

母子倆像被閻王點了卯,吓得渾身一激靈,半個字也不敢言語,灰溜溜地小跑跟在蘭檸身後。

蘭檸一路拖着林顯原走向餐廳,把人甩在椅子上,示意傭人:“上菜。”

轉頭看向身後瑟瑟發抖的母子倆,提了一度音調:“要我拉椅子請你們坐嗎?”

唐曼吼得連連後退,低着頭連看也不敢看他,動作麻利的坐好。

林景深戰戰兢兢,躲開蘭檸,走去最遠的角落,正要坐下,就被蘭檸一個眼神吓得停住動作。

又灰溜溜地回來坐到唐曼身邊。

一家三口動作統一,低着頭像被點了穴,不敢動,更不敢看蘭檸。

傭人一路小跑着把菜上齊,逃難似的躲進廚房不敢出來。

蘭檸瞥了眼桌子上的菜:“沒有酒不行啊。”

說着起身去酒櫃旁,拿了瓶紅酒回來,停在他們三人中間,一手搭在林景深肩膀上,一手提着酒瓶壓在林顯原肩頭,笑着問:“你們怎麽都哭喪着臉?都成名人了,還不開心嗎?”

林顯原僵硬轉頭看了看壓在自己肩上的酒瓶,嘴唇哆嗦着沒敢出聲。

蘭檸拍拍林景深的肩膀,又問:“你不開心嗎?”

林景深怕到想死,哪裏敢說不開心,點頭如搗蒜:“開心,我開心。”

嘭!蘭檸把壓在林顯原肩頭的酒瓶放到他面前:“既然這麽開心,我們就多喝幾杯,把酒打開。”

林景深戰戰兢兢地伸手去拿酒,但是發現手邊并沒有開瓶器,誠惶誠恐地看向蘭檸,哆嗦開口:“你稍等,我去拿開瓶器。”

蹑手蹑腳地把酒瓶放回桌上,一邊觑着蘭檸臉色,一邊慢慢站起身。

屁股還沒離椅子多遠,就被蘭檸一把摁了下去,蘭檸幽幽道:“拿什麽開瓶器,多麻煩。”

不等林景深坐穩,蘭檸抓起他的手直接狠砸在酒瓶上。

酒汁伴着玻璃碎渣崩裂四散,林顯原和唐曼被吓得抱頭躲避,林景深吓得最狠,瞪着眼睛呆住,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敢動,甚至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手掌被劃破也毫無知覺。

蘭檸手背也被迸濺的玻璃碎片劃傷,血滴氲出皮膚,在手背上開出幾朵刺眼的血花。

但他根本沒在意,拿起餘量不多的半截酒瓶,将混着碎玻璃渣的紅酒,給他每人倒了倒了一杯,還很貼心推到他們面前:“來吧。”

一家三口看着面前的紅酒像在看毒藥,遲遲不肯舉杯。

蘭檸剛剛還帶着笑的臉色瞬間就冷了:“怎麽不喝?”

林景深用沒破的那只手哆嗦着端起酒杯,杯子裏的紅酒都快被他晃成起泡酒了。

在蘭檸的注視下,咬牙硬着頭皮湊到嘴邊喝了一口。

蘭檸繃直的嘴角輕輕勾了勾,随即把目光轉向唐曼和林顯原:“你們呢?”

他倆同時一激靈,拿起酒杯,每人喝了一口,随即心驚膽戰地看着杯底的碎玻璃渣。

蘭檸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沒有像他們那麽哆哩哆嗦,仰頭将酒喝得一滴不剩。

原本還抱着僥幸心理的三人頓時如被雷劈,紛紛看着自己手裏的酒杯。

蘭檸偏頭把嘴裏含着的一顆玻璃渣吐了:“這麽怕疼?不敢喝?啊!”

真正割破皮肉時的疼不是最難熬的,被割破前,那種無力反抗的恐懼才最讓人痛苦。

時間被拉長,恐懼被無限放大,這比真正割破他們的皮肉更加煎熬。

唐曼第一個受不住了,痛哭出聲:“我錯了,你別折磨了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蘭檸揶揄的看着她:“這是演哪兒一出啊?怎麽突然哭了?”

林顯原也熬不住服軟:“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不該那麽對你,明天我就發公告,公開你的身份,我們以後會對你好。”

蘭檸冷眼看着他們,又哭又求。

但這些話,對于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林顯原和唐曼越哭越大聲,蘭檸繞過餐桌,抽出紙巾遞給他們:“別哭了。”

林顯原和唐曼愣了一下接過紙巾,止住哭聲:“你願意原諒我們了?”

蘭檸還在笑着,只是語氣涼薄:“不,不會原諒,只是覺得你們哭的太吵了。

再哭下去,影響我心情,我會忍不住發火。”

說完抓起一把面前的菜怼到林顯原的餐碟裏,手背的傷口因為抓握的動作迸開,血留得更暢快了,淋淋落落滴在菜上,蘭檸卻很滿意自己的二次加工,笑着把一片沾了血的肉湊到林顯原嘴邊:“來,吃菜,高興的日子別說那些掃興的廢話。”

他也沒慢待唐曼和林景深,給他們每人都抓了一大盤:“快吃,我抓着菜都涼了。”

一家三口對着狼藉的餐桌,木着臉,不敢哭,也不敢出聲。

在蘭檸的凝視下,拿起筷子,每吃一口,都像在受刑。

蘭檸正準備給他們添菜時,門鎖轉動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林追野行色匆匆地進門。

看到桌上碎裂的酒瓶,鞋也沒換,大步走到蘭檸身邊。

蘭檸側身躲開他,林追野意識到他的動作,開口解釋:“有沒有傷到?”

蘭檸抹了把受傷的手背,不甚在意:“死不了。”

林追野皺着眉頭看他的手背:“割破了,讓我看看。”急急撈住他的胳膊,但手上的動作很輕:“我們去醫院。”

蘭檸反手甩開他:“都說了死不了。”

林追野拿過一旁的擦手巾幫他止血:“傷口還在滴血,別和自己身體較勁兒,等處理好傷口,你想怎麽發火都行。”

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林家人瞬間緊張起來,但不敢吭聲,甚至連個眼神都不敢遞,默默繃緊了背脊,戰戰兢兢地看着自己面前一片狼藉的餐桌。

林追野又拉了拉蘭檸的胳膊,軟下語氣,半是商量,半是懇求:“走吧,和我去醫院。”

蘭檸還是沒有動,看着林追野,轉了個話題:“網上的熱搜你看了嗎?”

“知道。”林追野回答時呼吸緩了一拍:“我剛剛就是去處理這件事了。”

蘭檸露出戲谑的笑,追問:“然後呢?”

林追野視線掃過坐在餐桌旁的林家人,眉頭緊鎖:“很棘手,公司那邊還在開會商量。”

蘭檸彎起眉眼,笑了出來:“那你知道消息是誰透露給記者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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