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林追野今晚會出現, 對于蘭檸是意外之喜,本以為他會被網上的熱搜絆住腳步,無暇顧及這邊。

他一出現, 這場戲就變得更有趣了。

只看林家人憤怒和害怕還遠遠不夠, 林追野才是能刺疼他們的那把刀,才會傷了他們的元氣。

蘭檸不斷提起熱搜的事,林追野不樂觀地回答,讓林家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聽得他們又心慌又肉疼,唐曼又開始呼吸急促,手撫上了心口。

雖然他們不知道記者是誰找來的,但心裏清楚丢人的是他們, 現在網上所有關于林追野的負面言論也都是這件事帶來的。

林追野事業受挫,收入必定會跟着下滑。

林氏集團是林景深和林顯原的命, 而他們得靠着林追野這棵搖錢樹續命。

林追野賺不到錢, 他們拿什麽擴展投資,還怎麽把林氏做大做強。

林景深已經把自己當成林氏的主人, 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資産出現危機, 急到顧不得害怕,火急火燎的撲倒林追野面前:“這次的影響真的很嚴重嗎?那趕快撤掉熱搜,你們公司不是有專業反黑的團隊嗎?他們在幹什麽?一群廢物,這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林追野皺着眉頭躲開他,臉色陰沉的吓人:“反黑?你說起來容易, 真實黑料擺在那兒怎麽反?怪別人處理不好,你怎麽不怪自己弄出這樣的事來?現在已經熱度已經破百萬,詞條都刷屏了, 你有本事倒是說說怎麽壓下去?”

林景深打了個趔趄,扶住椅子才站穩, 呆愣半晌後,轉頭惡狠狠地盯着唐曼和林顯原:“都怪你們,你去酒店鬧什麽?還有你!養了野女人生出孽種還不夠,還鬧到人前丢人!現在事情影響這麽壞,後果你們負擔得起嗎?”

唐曼一直認為自己的是受害者,現在被自己的養大的兒子指着鼻子罵,氣到失控:“林景深我是你媽媽,你怎麽能這麽說我!這件事又怎麽會怪我?難道我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丈夫去見野女人不管?這全都是林顯原的錯!”

禍是一起闖的,現在甩鍋一個比一個甩得快。

他們永遠都看不到自己的錯,永遠會把責任推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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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顯原被他們母子倆輪番指責,憋了一晚上的火氣再也壓制不住了,霍然起身,掀翻了面前的餐桌,大吼:“夠了!我只是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你們母子倆這些天一直不依不饒,監視我,限制我出門,現在出事了又把所有事都怪罪在我的身上,這件事和我有什麽關系,你忘了誰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掀翻的餐桌,滿地的殘羹以及碎裂的碗盤,就像這個家一樣,混亂不堪。

所有人都處在怒火中,他們憤怒咆哮推卸責任。只有蘭檸在一旁興趣很濃的看着。

狗咬狗,有趣。

林追野臉色比冰還冷,如此不堪的場面和家人,他不想在這個家多待一秒,攬住蘭檸的肩膀,帶着他避開滿地狼藉,不去看林家的任何一個人:“我們去醫院。”

林顯原剛剛耍過威風,一掃這幾天被編排管制的陰霾,又找回之前當家人的感覺:“等等,你不能帶他走。”

林追野聽到他的阻攔,捶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轉身盯着林顯原,眼底寒意湧動:“你又要做什麽?”

林顯原瞥了眼蘭檸,略有忌憚地快速收回視線:“既然負面言論撤不掉,我們可以找人發表些正面的,改變一下公衆印象。”

說完看向蘭檸:“你以林家養子的身份發些內容,就說我們心善收養了你,這些年對你很好,我們都是很善良的人,網上那些完全都是偏見。”

蘭檸被他這不要臉的話氣笑了,原來他們說公開的身份是這麽個公開法:“你TM……”

林追野發火的聲音蓋住了蘭檸的話:“你怎麽好意思說出這樣地話?”

放開蘭檸的肩膀把人嚴嚴實實的護在身後,他今天就是帶着火氣回來得,事情比他們想象的嚴重的多。

現在卻沒有一個人認為自己錯了,他沉聲質問在場的每一個人:“你們對他好過嗎?你們對他有一點點的好嗎?現在憑什麽拉他出來做擋箭牌!”

林顯原理虧哽住,半晌後豎着眉毛,開始道德綁架:“我是你爸,我會害你嗎?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

唐曼也覺得林顯原這個主意不錯,在實打實的利益面前,她還是會站在林顯原一邊,如果這次的事沒法挽回,林追野因此收益受損,以後她的珠寶名包誰來買單。

林顯原唱黑臉,她心髒不舒服喊不動,開始扮紅臉,又變成了溫柔的母親,柔聲慢語的:“小野,不能這麽和你爸說話,你不能傷父母的心,我們把你培養的這麽優秀,為你付出太多了,你這樣沖我們發火,會讓我們寒心的。

你爸的這個辦法很好,抵消負面言論,對你以後的事業發展都有好處。”

“所以你們就能在這個時候把蘭檸推出去?實話告訴你們,我料到你們會打他的主意,今晚趕回來就是為了帶走他的,把他拉進來的事,想都不要想!”林追野拉着蘭檸出門:“去我那兒,以後都不回這裏。”

林顯原眼見着他要把人帶走,火急火燎的沖過去擋在門口:“你剛剛說要帶他去你那兒?你那兒是哪啊?你在外邊有房子?”

“不用你管,讓開!”

唐曼和林景深對視一瞬,忙跑過來拉住林追野:“小野,你這樣做爸爸媽媽會很傷心的,你之前為了蘭檸和我們吵架,甚至動手打你大哥,我們都沒有和你計較,一直覺得你年紀小不懂事,都原諒你了,你不能仗着我們對你好,就一直任性下去。

而且你爸爸說的對,你哪裏有地方安頓蘭檸?你不會真的在外邊瞞着我們偷偷買了房子吧?”

蘭檸嗤了聲,看來他們一家子對這個搖錢樹控制欲很強,怪不得柳競寒說林追野參股季揚公司的事沒人知道。

買個房子都要刨根問題,這要是知道林追野背着他們投資了公司,不得氣死。

林追野并沒有因為唐曼的話心軟,态度強硬地甩開唐曼的手:“我已經成年了,錢也都是我自己的賺的,這些不用你們管。”

手被甩開,唐曼踉跄着差點摔倒,手又捂住胸口,眼圈泛紅:“小野,你說出這樣的話,太讓媽媽難過了,你和我說實話,你的錢沒有全部給家裏是不是?你還瞞着家裏偷偷買房子了,那麽多錢,你怎麽能亂花,你真是……”

“夠了!”林追野厲聲打斷他的話,吓得唐曼一激靈:“那是我的錢,我想怎麽用就怎麽用。

我問你們,我三歲開始接廣告拍戲跑劇組,賺得錢都被你們收走了,那些錢你們一分都沒花嗎?”

“我們都給你攢着。”唐曼雖然心虛,但不耽誤她的撒謊。

林追野一步步走近她逼問:“都攢着是吧?我現在已經成年了,你們可以還給我了,現在就還給我。”

讓他們把錢吐出來,無異于在割他們的肉。

但蘭檸非要在他們的肉上下刀子,幽幽開口:“買包買珠寶也算是攢着吧,還有你大哥給你攢了一車庫的車,還有你爸,他攢錢方式有點小衆,給你攢了一群小媽。”

林家人被抓住短處,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唐曼尖銳爆鳴:“你住口,這個家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你!”

蘭檸好笑地看着她:“你們把他的錢花完了卻說都因為我?行,你等着!”

說完蘭檸推開擋路的林景深,騰騰跑上樓。

衆人想追過去,但林追野這邊還沒解決,幾番權衡,還是選擇留下安撫林追野:“小野,你別聽他胡說,我們才是一家人,他是在故意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

林景深把受傷的手舉給他看:“他就是個瘋子,你看,我的手就是他弄傷的。”

林追野看都沒看一眼:“你自找的,上次羅毅的事,他對你做什麽都不過分。”

林景深賣慘卻碰了釘子,看得林顯原很是惱火:“小野,你怎麽胳膊往外拐?一直偏袒一個外人。”

無論什麽時候,蘭檸在他們的眼裏,永遠都是外人。

“我沒有偏袒他,我說的和做的都是做為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不正常的是你們。把他接回家的第一天你們是怎麽說的?”林追野譏諷地盯着他:“你們說他父母都去世了,也沒有親人,無依無靠,在孤兒院長大很可憐,不忍心看他受苦,才把他接回來。”

林顯原心虛地躲開他的視線,但是卻被林追野揪住領口,強迫着擡頭:“但你們真的好好對他了嗎?你們不是真心同情他,為什麽還要把他接回來?就因為他沒有依靠好欺負?

我一直在用正常人該有态度對他,每次我因為你們惡劣行徑和你們起争執,你們就要給他扣帽子。

說他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為什麽不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麽?難道他就不該被善意對待,他就該走到哪裏都處處被欺負?憑什麽?”

面對林追野的質問,林家人一聲不吭。

這時忽然一聲巨響從二樓傳來,把本就心虛的一家差點吓得背過氣去。

林追野推開擋路的人,急匆匆向二樓跑去。

林家其他人回過神兒,也跟着跑上二樓。

蘭檸這會兒正牟足了全身的勁兒,在推一個……保險櫃。

這櫃子實在太重了,他沒法搬下來,只能從三樓一路推着,剛剛的巨大聲響就是保險櫃從樓梯上滾下來的聲音。

看到三樓的保險櫃竟然被他弄到了二樓,唐曼什麽都顧不得,飛身撲過去,死死壓在保險櫃上:“住手!你快住手!”

蘭檸把她從保險櫃上拉開:“讓開,我推櫃都費勁,推不動你。”

說着又開始吭哧吭哧推大櫃子。

唐曼還想再撲上去,卻被林追野拉住。

這讓她徹底陷入癫狂,那櫃子裏是她這二十幾年攢下的全部家當,珠寶首飾和黃金名表全在那裏邊。

每天睡覺前她都得打開擺弄一會兒,不看它們根本睡不着。

而且,那裏邊還有一個她守了二十八年的秘密。

如果這件事被知道了,她不敢想象以後會變成什麽樣。

她不管不顧,瘋了一樣想要沖過去阻止蘭檸,林追野都有些招架不住。

蘭檸這會也累到喘粗氣,很愁沒人能幫忙。

這保險櫃是指紋的,一時半會沒法打開。

他想着是搬走以後暴力拆開,但是看到張牙舞爪的唐曼他又有了新的主意。

沖林追野擺手示意:“你把她放開。”

唐曼發瘋力氣大的驚人,林追野不過是看蘭檸一眼的工夫,她就掙脫了胳膊,再次撲到保險櫃上:“你不能碰它,別碰它!”

蘭檸什麽也沒說,默默讓開。

唐曼像個八爪魚死死趴在保險櫃上,見蘭檸讓開,她才松了一口氣。

但她萬萬沒料到,離開的蘭檸又突然轉身,拉住她的右手按在指紋鎖上。

唐曼掙紮着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晚了,已經被蘭檸試到了正确的手指。

“指紋正确,櫃鎖已打開!”平直的電子音響起。

唐曼被掀開,蘭檸地動作比超市搶打折雞蛋的大爺大媽還迅速,保險櫃裏的袋子盒子一股腦的全被他拽了出來。

看到一堆鑽石黃金,蘭檸覺得剛剛的力氣沒白費。

上次穿成古代文裏的皇子,死了後陪葬都沒這麽多。

發財了,發財了。

蘭檸回頭看林追野:“你媽真給你攢了不少。”

是唐曼剛剛把帽子都扣在他頭上了,既然說錢沒了是因為他,那他今天就要把這些用錢買來的全部拿走。

他把保險櫃裏邊墊的絨布抽出來鋪開,金銀細軟鑽石名表通通打包,一件不留,一鍋端走。

唐曼撲上來還想往回搶,嘴裏又哭又喊:“我要報警!林景深,林顯原,你們還看什麽,快來幫忙!”

父子倆還沒上前,就被林追野攔住:“不是說錢給我攢着嗎?利息都不止這麽點吧。”

蘭檸忙得不亦樂乎,忙點好啊,愛這麽忙。

畢竟他們以後還要繼續依靠林追野賺錢,不能讓他覺得這點東西都拿不走。

最主要的是,這些不是他們的,只要不動林氏公司,這些東西拿走能穩住林追野,很劃算。

父子倆誰也沒幫忙,唐曼根本搶不過蘭檸,很快東西都被打包好,蘭檸扛上肩頭。

轉身間,一張紙從墊布的隔層裏掉出來,蘭檸彎腰撿起,但還沒來得及打開,唐曼這次不要命一樣撲過來,比剛才要激動百倍,猙獰的表情下全是驚恐與慌亂。

蘭檸直覺這張紙對她非常重要。

既然這麽重要,當然不會給她。

唐曼嘶吼着,尾音都劈叉了:“給我!還給我!”

蘭檸把手高高舉起躲開:“這裏是什麽?”

唐曼完全失去理智,拼命拉扯他的胳膊:“給我!快給我!”

看來這張紙一定藏着重要的秘密,那就更不能給了。

蘭檸衣袖被扯到變形,他另外一手還提着剛剛搜刮來的金銀細軟,也不能撒手。

林追野拉住唐曼,伸手過來:“我看看。”

“不許看!不能看!”唐曼一副中了蠱的瘋癫模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張紙。

她的過激反應,也讓林景深和林顯原起了好奇心,林顯原上前想扶她一下。

手剛剛搭在她的胳膊上,唐曼像觸電似的彈開好遠,眼裏的恐懼更重了:“別過來,別碰我!”

林顯原詫異地看着她反常的舉動,心裏對那張紙更加好奇:“那到底是什麽?”

“你別問了!”唐曼繞開他又朝蘭檸撲去。

當她再次奔到蘭檸跟前時,卻發現那張紙并沒在他手上,突然間不見了。

其他人剛剛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閃神的空檔誰也沒注意到蘭檸把那張紙放在哪了。

唐曼開始在他身上下尋找,邊找邊自言自語:“哪去了?哪去了?”但就是找不見。

她越說越激動,到後來自言自語變成了尖叫:“你把那張紙放哪兒了!拿出來!拿出來!”

拿是絕對不能拿出來的,蘭檸随手指了指三樓:“團成團,丢三樓了。”

唐曼像見到腐肉的喪屍,根本沒了思考能力,聽到他說扔去樓上,就連滾帶爬的朝樓上跑去。

她前腳爬上臺階,蘭檸把布包甩上肩頭,撒腿就往樓下跑。

他跑到樓下唐曼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又轉頭來追他,但已經來不及,蘭檸已經跑出門了。

他一點沒猶豫,一路奔去車庫,找到自己的小蛙車,剛拉開車門,被林追野抓住手腕:“我的車在門口,坐我的車,你這個開出去太慢了。”

唐曼瘋了一樣追來,的确來不及了,她一定會擋在車前不讓離開。

不做他想,蘭檸果斷關上車門,掉頭往門口跑。

由于剛剛太着急,關車門的聲音很大,他邊跑邊給小蛙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砸疼你了,我下次輕輕的。”

林追野跟在他身後:“道什麽歉,你剛剛沒碰到我。”

“誰跟你道歉了,我在和我的車道歉。”唐曼已經離他們很近了,蘭檸加快速度:“你還廢什麽話,快開車門。”

開了車鎖,蘭檸拉開後車門,一個起跳彈射竄進車裏。

林追野關上車門啓動加速,在唐曼沖上來的前一秒揚長而去。

即便車開走了,唐曼依舊沒有放棄,一路追在車後,雙眼猩紅,邊跑邊嘶吼:“還給我!我鯊了你!”

但人終究追不上車,眨眼之間她已經被甩開很遠。

不顧在外邊馬路上,唐曼瘋狂嘶吼咒罵。

但車子并沒有因為她的呼喊減速,很快駛遠轉彎,徹底消失不見。

等林顯原和林景深追過來時,只看到她神情麻木,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

林景深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勸她:“媽,別追了,追不上了。”

林顯原質疑地審視着她:“那張紙到底是什麽?你至于這麽緊張。”

唐曼目光躲閃,根本不敢去看他眼睛:“沒什麽,沒什麽。”她低低念了幾聲後失神轉身。

林顯原顯然不會相信她這麽敷衍地回答,如果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她怎麽會緊張成這樣,不依不饒地拉住她追問:“到底是什麽?你為什麽瞞着我?”

唐曼眼神慌的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沒什麽,你別問了,別問了!”

林顯原用力将她拽了個趔趄:“說,你到底瞞着我什麽!”

“別問了,沒什麽。”唐曼開始掙紮:“別問了!”她越說動靜越小,一口氣沒喘勻,白眼向上一插,暈了過去。

幸好林景深手快将她撈住,才沒摔在地上。

無論是打一千還是罵一萬,唐曼終究還是他母親,林景深彎腰将她打橫抱起,沖林顯原大喊:“你還愣着幹什麽!快去醫院!”

眼見着林家人被越甩越遠,蘭檸微微挑起眉尾,露出一抹笑,拍了拍放在一旁的布包,今天賺了。

不枉他這兩天累死的那麽多腦細胞。

瞄了瞄外邊的街景,這裏離林家已經很遠了,他們一定追不上來:“停車。”

林追野透過後視鏡看他:“怎麽了?”

“停車,我下車。”蘭檸餘光掃了眼一旁鼓囊囊的布包,琢磨着自己應該找個安保好一點的酒店,別當過路財神,再被別人搶了。

車速慢了些,林追野趁着等紅燈的機會回頭看他:“我先送你去醫院,把手包一下,然後再送你回家。”

回什麽家,哪有家,蘭檸想也不想就拒絕:“不用,我去別的地方。”

“你帶着這些東西想去哪兒?”

蘭檸把布包抱在懷裏,一臉戒備:“怎麽了?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紅燈變綠,林追野重新啓動車子,沒回答他的話,也沒按照他說的在路邊停下。

蘭檸盯着他背影琢磨一會兒,手伸進包裹裏掏啊掏,掏出一個鑽戒來。

戒指上嵌着的鑽石有小指甲那麽大,瞄了眼林追野,發現他正在專心看路,于是又悄摸摸地把戒指又塞回去,繼續掏。

過會拿了一塊兒玉牌出來,通體碧綠,玉中好似鎖着一汪春水,瑩潤純淨,品相一絕。

蘭檸略略猶豫後,把玉牌丢在前排副駕駛座椅上。

林追野瞥了眼他丢過來的東西,有些詫異:“怎麽了?這塊不好看,不要了?”

“分給你的。”

“分給我?”林追野笑了一下“我不要。”

“你嫌少啊?”蘭檸心裏清楚,按道理來講,這些東西自己拿的名不正,言不順。

但是話又說回來,蘭檸自認自己不是什麽講道理的人,所以名不正,言不順他也要拿。

分給他一塊玉牌,已經很大方了:“剛剛保險櫃你可一下都沒幫我搬,分一塊可以了,你還想要多少?”

林追野騰出一只手把玉牌又丢了回去:“我不要,都給你。”

“愛要不要,不要拉倒。”蘭檸把玉牌接住揣兜裏。

他對玉石不是很了解,即便是門外漢,也看得出這玉牌的種水很好,随便賣賣也要大幾十萬,他房子正裝修的呢,這冰箱洗衣機熱水器什麽的不都有了。

誰能和錢過不去,反正他不能。

林追野又開出一段路,蘭檸見他還沒有停車的意思:“停車。”

林追野舒了口氣,揚下巴示意他往前看:“前邊有個醫院,去消毒把手包紮一下,然後我送你去我那兒。”

“我不去,你聽不懂話?”蘭檸對他一直沒什麽耐心,說着說着又急了。

車拐進醫院的停車場,現在已經很晚了,停車場的空位很多。

将車停穩,林追野半側過身子看他:“你帶着這些東西去哪兒?我那兒沒人,我待會還要回公司,剛剛是偷跑出來的,今晚不回去。”

邊說眉頭邊皺了起來:“不止今晚,這兩天恐怕都回不去。”

蘭檸板着臉沒出聲。

林追野解開安全帶:“你去我那兒安全些,我又不會去打擾你,東西你可以先鎖在我卧室的保險櫃裏,等有時間再處理。”

蘭檸還是不為所動。

“省了住酒店的錢和銀行的保存費,你這些東西沒有發票沒法保價,寄存很麻煩。”

蘭檸琢磨了一會兒:“你這幾天不回家?”

“不回,這次的事很棘手,現在還沒商量出解決辦法。”林追野推開車門下車:“把東西也帶着吧,放車裏不安全。”

蘭檸勉為其難的答應,提着布包下車。

這會醫院裏沒什麽人,挂號就診都很快。

醫生替他清洗消毒傷口,好在傷得不嚴重,傷口不深,創面也不大,不需要縫針,包紮就行。

蘭檸包紮時,布包交給林追野暫時保管,一包紮完又拿回來。

林追野好笑的看着他:“都說了全給你,我不會突然拿跑。”

蘭檸才不管他怎麽說,錢財乃身外之物,一不留神兒就飛了,所以更要仔細看管。

不然就會像今晚的唐曼一樣,辛苦攢了幾十年,一朝被他給罷園了。

重新回到車上,林追野開車回他的房子。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出聲,蘭檸側頭看着窗外。

回憶起自己離開時唐曼的瘋癫模樣,想起被自己藏起來的那張紙。

開始低頭解自己的腰帶。

林追野無意間掃到他的動作,訝然道:“等我!等我停車,在車裏不行。”

蘭檸不解:“什麽不行?”

“你不是要去廁所嗎?”

蘭檸翻了個白眼:“我有病?我能在車裏撒尿?”

林追野也覺得荒唐:“那你幹什麽突然解褲子。”

蘭檸用一種“你指定有什麽大病”的眼神看他:“神經,我找東西。”

林追野更費解了:“你解褲子找什麽?”

“剛剛那張紙。”在林家那會兒一時情急,他渾身上下又沒有口袋,要麽塞嘴裏,要麽塞褲子裏。

塞嘴裏怕把紙給弄壞了,只能塞褲子裏。

他一提林追野也想起來紙的事,他也很好奇,那張紙上到底寫了什麽,會讓唐曼那麽緊張:“找到了嗎?”

“等會。”剛剛跑了那麽遠,又去了趟醫院,紙不知道蹭到哪去了。

摸索了一陣,發現在褲腿裏,頓時一陣慶幸,幸好自己懂得養生穿了秋褲,還是緊腿的,不然丢哪兒了都不知道。

摳摳搜搜掏了半天,終于把那張紙給拿出來,秋褲辦事很穩妥,紙被保護得很好,一點沒破。

“紙上寫了什麽?”林追野問。

蘭檸把紙打開,上面寫着‘出生醫學證明’。

“出生證明。”蘭檸仔細看了看,發現是林景深的出生證明。

林追野将車速降下來:“我哥的還是我的?”

“林景深的。”蘭檸仔細看了看,就是普通的證明,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

他很疑惑,一張沒有特別之處的出生證,明唐曼為什麽要那麽緊張?

又仔細地看了一遍,還是沒發現哪裏不尋常。

林追野見他擰着眉頭遲遲不說話,又開口問:“怎麽了?哪裏不對嗎?”

蘭檸搖頭,就是因為沒有哪裏不對,他才更覺得不對。

這出生證明一定有問題,唐曼才會緊張成那個樣子:“你看看。”

“等等。”林追野把車停在路邊,接過出生證明仔細看了看:“這出生日期錯了。”

“日期不對?”蘭檸順着他指的地方看去。

“我哥是五月二十二的生日,出生日期應該是一九九六年五月二十二,這上邊年份是對的,但是日期是二月十八,早了差不多三個月。”

蘭檸默默聽着,又拿過證明仔細看了一遍,又發現一處不尋常:“這個蓋章,為什麽是春城,而不是北城?”

“春城?我看看。”林追野也有些疑惑:“我也不太清楚,沒聽我父母提起過在春城生活過,而且我記得我哥應該是在陽城出生的,這個我父母倒是經常提起。”

“陽城?他們在陽城生活過?”這些事蘭檸一點都不知道。

“我父母老家就是陽城的,他們是未婚先孕,懷了我哥以後就結婚了,那時候還沒有現在的公司,我父親在北城打工,條件不好,我母親就和他兩地分居,在陽城養胎。”

蘭檸對林顯原和唐曼的事不感興趣,他只好奇唐曼在陽城養胎,為什麽要跑去春城生孩子:“你母親那時候也有工作?在春城?”

林追野搖頭:“沒有,我母親沒出去工作過,先是照顧我哥,後來我出生了,又開始照顧我,我三歲以後開始接廣告拍戲,她一直随組照顧我的生活。”

林追野的解釋,并沒有解開蘭檸的疑惑,唐曼沒有出去工作過,難道專程跑去春城生孩子?

可是林家人又一直認為林景深是在陽城出生的,那也就是說,她一直瞞着去春城生孩子的事。

蘭檸雙手按在太陽穴上,神色凝重。

林追野有些擔心:“怎麽了,你頭暈嗎?是不是剛才傷口流血太多了?”

“閉嘴,我在長腦子。”蘭檸白了他一眼,剛剛留得那點血,喝的話還不夠一口,怎麽會頭暈。

林追野到是聽話,讓閉嘴就閉嘴,默默啓動車子。

蘭檸長了一路的腦子,終于被他給琢磨出來點東西:“你媽生你哥的時候你爸在身邊嗎?”

“不在,這件事我媽這麽多年還一直埋怨他,怪他沒有陪産,我哥都快周歲了才第一次見到爸爸。”林追野将車拐進江邊的一處小區裏:“那時候我爸工作忙,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

出生日期不對,又瞞着林家人偷偷跑去離陽城很遠的春城生孩子,說明這孩子的月份有問題。

蘭檸恍然開悟!

這麽說林景深有問題!他可能不是林顯原的孩子。

大概是唐曼和林顯原聚少離多,懷了別人的孩子,索性就用了未婚先孕的借口,和林顯原結婚了。

但是由于孩子懷的早,如果在老家陽城生會被發現,所以偷偷跑去沒人認識她的春城生。

林顯原一年回不了幾次家,不照顧孩子,對孩子長大的變化沒概念,就被唐曼這麽糊弄過去了

這也能解釋的通為什麽唐曼今晚的反應會那麽大。

她怕林顯原也看到這張出生證明,事情就瞞不住了。

“到了。”林追野打斷了他的思緒,推開車門先下車。

蘭檸仔細收好那張出生證明,提着布包也跟着下車。

沒走幾步就停住了,看着眼前的房子:“這是你的房子?”

林追野點點頭:“嗯,三年前買的,送給我自己的成年禮物。”

蘭檸又打量了房子一番,江景大別墅,還是三層的,院子快趕上半個公園了。他對自己很好啊,懂得怎麽愛自己。

蘭檸摸了摸甬路旁的欄杆,質地潤滑,不像水泥或者石頭的雕的,倒像是玉的。

看完房子,蘭檸又打量他一番:“全款嗎?”

林追野站在門前開了鎖:“嗯,貸款分期還不起利息。”

放屁。

蘭檸跟着他進門,又得到了一點點震撼,這客廳大的能修個籃球場,旁邊還能擺兩張桌球案臺。

蘭檸的目光慢慢變成了審視:“你稅.務方面沒問題吧?”

他知道娛樂圈薪資高,但是一邊被林家吸血,一邊還能瞞着他們買這麽大房子,還是全款。

林追野引着他往裏走:“當然沒問題。”他停在樓梯口:“二樓三樓都有卧室,要住哪一間你自己選吧,我就不上樓了。

房間有睡衣浴巾什麽的,是新的,都過水消過毒了,放心穿。”

然後又帶着他繼續往裏走:“我不經常來住,二樓三樓的冰箱都是空的,只有這個有飲料和吃的。”說着拿出手機給蘭檸發了條消息:“這個是密碼,房子裏所有帶鎖的都是這一個密碼。”

他邊說邊看手機,眉頭越皺越緊:“我得回公司了,樊姐把揚哥都叫去了,再不回去揚哥要來抓我了。”

林追野急匆匆的往外走,蘭檸遲疑一下,叫住了他:“你等等。”

林追野轉身:“怎麽了?”

蘭檸提着他鼓鼓的布包跟上來:“我也走。”

“你走?你去哪兒?”林追野扶住他肩膀往回推他:“不是說好了?我最近幾天不會回來,不會打擾你,我們下次見面估計就是在海島了,你住你的。”

蘭檸躲開他的觸碰:“我不能住在你這兒,我心裏不舒服。”

“你還在因為上次的事生氣?我那天就是一着急說錯話了,我沒有想限制你和什麽人接觸,我就是……我就是……”他糾結了一會兒:“我就是看你和鄒馳宇在一塊相處的很高興,想問問你是不是喜歡他那種性格的人,你要是喜歡他那種性格的,我就……我就向着他學學。”

“你為什麽學他?”蘭檸用‘你有病’的眼神看他。

“你不喜歡我,你煩我。”林追野的語氣很無奈:“我能感覺出來,其實你每次都不太想和我說話。”

蘭檸看着他沒作聲。

“當然,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林追野神情暗了暗:“我知道是我家人的原因,他們那麽對你,換做是我也不會喜歡他們的兒子。”

“對,我不止不喜歡你,我還很讨厭你。”蘭檸看他現在的樣子心裏很煩躁:“你沒有必要學鄒馳宇什麽,你學了我也不會喜歡你。”

林追野耷着眉眼,忐忑又可憐,他甚至在用手指扣着衣角,很無措的模樣。

蘭檸極讨厭看他這個樣子,他委屈什麽?他有什麽好委屈的!

越過他徑直朝門口走去。

即将開門的出去的時候,手腕被林追野拉住:“我知道了,我以後盡量少在你面前出現,等錄完這次綜藝,我會避開和你見面的,這幾天我一定不會打擾你,再不濟,你在這裏只将就一晚,今天太晚了,你明天找其他去處。”

蘭檸決然地甩開他的手:“林追野,你以為自己是在發善心行慈悲嗎?可憐我無家可回,我不需要你可憐我什麽!”

他越是擺出這副樣子挽留,蘭檸的火就越大。

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的同情,唯獨不能接受林追野的,揪住他的衣領,強迫他擡頭看着自己:“你知道熱搜的記者是誰找來的嗎?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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