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蘭栀被蘭檸拖着走向海邊, 聽了他的話,拼命掙紮扭動,像一條缺氧的帶魚, 嘴裏不斷發出嗚嗚聲。
那聲音開始透着憤怒, 漸漸地變成哭腔,眼圈通紅,眼淚斷了線似地往下流。
蘭檸被他咦咦嗚嗚的哭聲吵得心煩,停下腳步拽着蘭栀的頭發強迫他擡起頭,咚咚給了他兩腳,笑着提醒他:“聽話,把眼淚憋回去。”
蘭栀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一顆接着一顆滾下來,滿眼乞求。
蘭檸伸出食指從蘭栀眼角接住一滴眼淚, 剛剛還笑着他頓時冷了臉:“你怎麽還哭?你不願和我一起去玩了?”
蘭栀瘋了似地搖頭。
但意識到蘭檸的眼神越來越冷時, 吓得不敢再嗚咽,又開始拼命點頭。
蘭檸拍了拍他的臉:“一會搖頭一會點頭, 看來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拽住他的頭發, 把人拉近自己:“你不知道想要什麽沒關系,我們只要玩的開心的就行了。”他盯着蘭栀的眼睛,眼底翻湧着偏執與瘋狂:“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看到你有一滴眼淚。”
蘭栀驚懼地看着他,愣了幾秒後乖乖點頭。
***
程錦州躺在沙灘上曬太陽, 看着隋希夢和羅毅抱着沖浪板走過來,半撐起身子和他們打招呼:“嘿,你們兩個怎麽去那麽長時間?”
隋希夢望向遠處的海岸, 隐約可以看見一個人蹲岸邊,腳邊橫着一條東西。
海浪反複湧來, 不斷沖刷着橫在他腳邊的東西。
程錦州随着她目光看過去:“那誰啊?在哪洗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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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希夢白了他一眼:“蘭檸嘛,你沒看出來啊?”
聽到是蘭檸,程錦州立馬來了興致,嗖地坐正身子,欣喜道:“蘭檸到了啊,他怎麽剛來就在那兒洗東西?”
“哪洗東西了?”隋希夢和羅毅一口同聲。
程錦州站起身,眯起眼睛仔細看了好一會兒,剛好看到蘭檸提起一個濕淋淋的東西在海水裏涮洗:“洗拖布呢嗎?他可真愛幹淨,剛來就打掃房間衛生。”
蘭栀頭發挺長的,濕了水一绺一绺的,的确神似拖把頭。
羅毅聽了他的話,沒忍住笑出聲:“你近視就戴眼鏡行不行?還洗拖把,虧你想得出來,你再仔細看看那是什麽。”
程錦州的确近視,度數還不低,但要下水游泳,沒戴眼鏡也沒戴隐形。
他跑出幾步,費勁地眯着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驚恐叫出聲:“卧槽!那好像是個人!”
轉身招呼隋希夢和羅毅:“走!快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個人。”
說着就要往蘭檸那兒跑,隋希夢揪住他衣服把人給拽回來,:“別去了,這回沒看錯,是個人。”
程錦州看着他倆都如此淡定,更加驚恐:“人能那麽玩兒嗎?會出事吧。”
羅毅攔住他:“蘭檸有分寸。”
“就這還有分寸呢?你倆也夠癫的。”程錦州還是不放心,伸着脖子張望:“這又是誰想不開惹他了?鄒馳宇嗎?”
他上次和鄒馳宇争執的事一直記在心裏,兩人暗自較勁兒,誰也不理誰。
隋希夢無語地看着:“你把蘭檸當天罰了,對着許願呢?當然不是鄒馳宇。”
程錦州很是失望:“太可惜了,那到底是誰?蘭檸和劇組裏的人關系都挺好的。”
羅毅彎腰綁好沖浪板,準備下水:“是這期的飛行嘉賓,他一開口說話,我就覺得自己掉羊圈裏了,正好讓蘭檸管管他說話。”
如羅毅所願,蘭檸正在這邊對蘭栀嚴加管教。
海浪将整個人吞沒,蘭檸摁着頭鼓勵他,就像小時候他把蘭檸的頭摁進水池裏那樣:“蘭栀加油!已經92了,馬上就一百了。”
蘭栀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嘴巴被堵住,想咳也咳不出來整個人痛苦的蜷縮在水裏。
只有在海浪退去時,他才能重新呼吸。
蘭檸笑意漸濃,透着愉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好玩吧,我記得小時候你最喜歡了。”
蘭栀來不及搖頭,又一個海浪湧來将他淹沒,又被嗆了一大口水,一連串泡泡從他鼻孔裏升起。
“一百。”蘭檸拍拍手站起身,把他從海水裏拖出來:“今天我們就玩到這兒。”
蘭栀渾身都在顫抖,忙不疊的點頭。
蘭檸順手扯掉他嘴裏堵着的內褲,冷冰冰地看着他:“你抖什麽?不開心嗎?”
小時候每當蘭栀把蘭檸從水池裏提出來的時候,也會問他開不開心。
只要蘭檸回答慢了,或者回答不開心,他就會再把蘭檸的頭按進水池裏。
蘭栀喘息着,看得出他在極力隐忍,抿住嘴唇好一會兒,才啞着嗓子開口:“蘭檸,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小時候不懂事,打你罵你,給你留下童年陰影,讓你一直恨到現在。”
蘭檸眉尾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後呢?”
“所以你怎麽對我都是應該,我不會怪你。”蘭栀一副大義凜然的慷慨模樣,目光裏透着哀傷:“我只擔心你,你恨小時候的我,用小時候我做過的事報複我,那你呢?”
蘭檸垂下眼睫,拖住他的下巴:“我怎麽樣?你繼續說。”
蘭栀眼圈又開始泛紅,多種情緒自由切換,句句情真意切:“你變成了小時候的我,你變成了自己最讨厭的人。”他越說越入戲,聲淚俱下:“你聽過那句話嗎?屠龍少年終究變成了惡龍,多可悲,我不希望你唔……咕嚕嚕……”
蘭檸把他的頭按進水裏:“想道德綁架我?嗯?”一串氣泡從水裏升起破裂,才又把他的頭提起來,逼視着他:“可是我沒有道德,你綁架不了我,如果我變成龍會噴火,第一個煉了你。”蘭檸丢開他,站起身。
蘭栀眼裏悲傷裝不下去了,浮現出滿滿的怨毒:“蘭檸,你會遭報應的。”
“你都不怕報應我怕什麽?要死大家一起死。”蘭檸轉身離開。
蘭栀見他走遠,顧湧着起身想跑。
但蘭檸很快提着鐵鍬又回來了。
看見他手裏的鐵鍬,蘭栀吓得不敢再跑,很識趣地主動退回到蘭檸旁邊。
蘭檸二話不說,開始彎腰挖坑,沙子松軟,很快一個坑就挖好了。
蘭檸把他拖進坑裏,鐵鍬壓在他頭頂,幽幽道:“我勸你最好別動,要是敢動,我就拍你。
而且我鐵鍬用的不熟練,把你腦袋拍出坑啊包啊的,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蘭栀抿着這嘴,瞪着眼,一臉不服氣,行動上卻是個慫批,老老實實坐着不敢動。
蘭檸開始揮鍬填土,順帶構思:“你知道我要做什麽嗎?”
想說的話蘭栀剛剛已經都說了,本以為他會被自己說動,沒想到他油鹽不進。
蘭栀拉着臉,不出聲。
蘭檸哼了聲:“我要堆個沙雕,你是內核。”
蘭栀把頭轉到了另外一邊。
蘭檸發散思維,潛心構思,很快一座栩栩如生的沙雕堆建完成。
蘭栀看着投映在地上的沙雕影子,氣得呼哧帶喘。
蘭檸用心把細節修理好,又在旁邊堆了幾個迷你版,和主雕相映成趣。
大功告成,蘭檸戳戳蘭栀露在外的臉:“你不喜歡嗎?”
蘭栀臉都快氣變形了:“你堆的就是一坨屎!”
蘭檸并不在乎他的評價,拖着鐵鍬走了。
看着他走遠的背影,蘭栀氣到牙都快咬碎了。
蘭檸把鍬還給沙灘管理員:“大爺謝謝你。”
大爺挺喜歡蘭檸的,有禮貌态度還好,不像之前有個近視眼,不戴眼鏡走路絆樹根摔倒了,非要投訴他沒把沙灘清理幹淨。
大爺接過鍬:“這麽快就堆完啦,我看看你堆了個……”大爺興致勃勃地往沙雕的方向看過去。
當看到不遠處的沙雕,先是一愣,表情逐漸微妙:“堆了個呃……屎啊,你這孩子可真……奇思妙想。”
大爺顯然是個是情商高還特別要強的人,誇不出來也要硬誇。
蘭檸被誇得還有點不好意思:“主要是有靈感來源。”
大爺眼皮一抖,視線下意識掃過他肚子:“孩子你肚子不舒服啊,快去吧別憋壞了。”
蘭檸和大爺告別,回到組裏安排的房間。
剛剛挖沙子衣服上沾了不少,他沖澡換了身衣服。
正準備休息一會兒,就聽見門外傳來聊天聲,柳競寒和季揚邊走邊聊。
見到蘭檸在,柳競寒先開口:“你回來了,那個夾子呢。”
蘭檸指了指窗外他的作品:“還在外邊呢。”
柳競寒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一大坨是你堆的啊?你把他塞裏邊了?”
“嗯,我堆的。”蘭檸點頭,轉而看向季揚,開口打招呼:“揚哥好。”
季揚神色疲憊,臉色也不好,并沒有去欣賞蘭檸的鬼斧之作,只拍拍他肩膀,矮身坐在沙發上。
柳競寒遞了杯水給他,接着他們之前的話題聊:“你臉色太差了,這兩天都沒怎麽休息吧?待會兒睡一覺。
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也太上火,小野出道時間是不短,但是也才二十歲,年齡小,免不了叛逆愛沖動。”
提起林追野,季揚愁容更重,頭疼的按住眉心,看樣子還是沒消氣:“他這次實在是太任性,完全不考慮後果。”
柳競寒坐到季揚對面:“我剛剛看他眉毛那怎麽破了一塊兒?”
“我打的。”季揚滿臉的無奈:“這件事情影響太壞了,前天晚上我大哥還有顧澤淵都去了公司。
小野當着他們的面承認,記者是他自己找的,就因為和家裏人賭氣,闖這麽大禍,我當時不打他給他們出氣,如果落我大哥手裏,可不是破塊皮就能過去的。”
柳競寒眼睛瞪成了倆燈泡:“什麽什麽??他自己找的狗仔?”
“開始我也不相信,後來他把那個爆料的狗仔記者找來了,确定是他做的。”
吃瓜時,人的求知欲是最旺盛的時候,十萬個為什麽也不夠問:“他這次為什麽和家裏人鬧翻了?”
提起這個季揚又嘆氣:“一直被家裏吸血換成是誰都會忍受不了,但他這個辦法太蠢了,也毀了他自己。”
蘭檸坐在一旁默默地聽着他們聊天,目光無意間掃到窗外,發現沙雕旁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林追野。
他似乎發現了蘭栀,正在彎腰和他說話。
沒一會兒就看到他開始扒沙子,似乎在幫忙把蘭栀挖出來。
蘭檸隔着窗戶,嗤了聲:“果然是狗。”就會被屎吸引。
柳競寒和季揚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怎麽了?”
蘭檸收回視線:“沒什麽,揚哥寒哥,你們聊,我困了去補個覺。”
柳競寒點頭:“去吧,晚飯我叫你。”
幸虧有柳競寒叫他,不然他也許一覺睡到後半夜。
這次嘉賓到的都比較早,飛行嘉賓比上期人多,一共有四位,都是在圈裏剛冒頭的新人。
主創和嘉賓被安排在一桌,桌上沒有放名牌,羅毅和季揚還有導演都沒有入座,其他人都聚在他們左右聊天。
尤其是這期的四位飛行嘉賓,他們經紀人正在向幾位大佬賣力推銷自家藝人,要是真得了這裏那位大佬的青睐,以後就不愁資源了。
人群中,蘭檸看到蘭栀,他和另一名飛行嘉賓很乖巧地站在一名女士身後。
和機場時的打扮全然不同,他臉上化着精致的妝,穿着很正式的禮服,看來他對今晚的首次劇組露面非常重視。
他也看到了蘭檸,目光掃過他時透着散不去的幽怨。
柳競寒看到他,哼了聲:“吃個晚飯而已,至于嗎,穿得跟參加頒獎禮似的,一會兒還不熱脫妝了。”
程錦州和蘭檸幾乎同時到場,他站在蘭檸身後,眼神也不避諱,上上下下打量着蘭檸:“就是,我們小檸穿沙灘褲人字拖都比他好看。”
柳競寒嫌棄地隔開他:“你站那邊去,別擠這兒,怪熱的。”
人基本都到齊了,開始入席落座,季揚和羅毅坐在導演左右,依次柳競寒和程錦州在他們旁邊,再往後是監制和副導演們。
先入座的人沒有挨着坐,中間都留有空位。
柳競寒屁股還沒挨椅子就沖蘭檸招手,但程錦州比他先出聲:“小檸來來,坐我這!”
原本還沒人太多注意到蘭檸,他今天穿的實在很随意,T恤沙灘褲,睡醒頭發也沒打理。
和那些精心打扮,想顏競博出位的飛行嘉賓根本不在一個次元。
蘭檸不用讨好,也不用靠顏值谄媚任何人。
對于飛行嘉賓們是難得一遇的機會,費盡心思巴結讨好,對于蘭檸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頓晚飯而已。
蘭檸看向柳競寒和程錦州那邊,他們坐在季揚那邊,待會有條狗肯定也會坐那邊,他不想離狗太近。
于是看向羅毅那側。
羅毅接收到他的目光,立刻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坐這兒,坐我這兒。”
剛剛還高冷的霸總,這會兒卻頭發絲兒都透着殷勤,不僅把椅子拉開,甚至還主動把餐巾抖開墊好。
這一幕,把那幾名經紀人和飛行嘉賓直接看傻了。
剛才他們使勁渾身解數,也沒能讓這位霸總賞臉多說幾個字,這會他不僅主動讓位子,還心甘情願地鋪餐巾擺筷子。
蘭栀在一旁恨到牙根癢癢,其他人不認識蘭檸,還在猜他是哪家豪門的小少爺。
只有他清楚,蘭檸不過是孤兒院裏沒人要的野孩子,憑什麽被這麽多人讓着,寵着,就連他挨着誰吃飯都要幾個人争!
他憤憤地看向羅毅空出的位置,把希望寄托在左手邊兒的導演身上,那麽重要的位置,導演總不會真的讓他坐在那兒。
他心懷僥幸地盯着蘭檸的一舉一動,開始在心裏祈禱導演會訓斥蘭檸不懂規矩,要是能把他趕走才好呢。
蘭栀怨毒的注視着,蘭檸走過去坐下。
他在心裏期盼倒數,導演能冷着臉把他趕走,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丢臉。
在他殷切的注視下,導演還真開口了:“小檸,你今天喝紅酒還是白酒?”
一切都是那麽自然,導演沒露出絲毫不滿。
蘭檸遲疑了一下:“導演,我今天不喝酒。”
這種飯局不喝酒,就是在駁問話人的面子。
蘭栀在心裏又開始新一輪期盼,希望導演能冷臉,罵他不識擡舉。
“那你喝果汁,我給你倒,這個味兒的好喝。”導演倒了一杯果汁,很貼心地放到蘭檸面前。
上次蘭檸不僅用重口味降服了羅毅,也間接救了導演一次,若不然那次羅毅真追究起來,就是十個他也禁不住羅氏打壓。
蘭栀像個躲在陰溝裏的臭蟲,心裏所有見不得人的期盼全都落空。
程錦州見蘭檸在羅毅那邊坐下了,白眼快翻天上去了,小聲嘀咕:“看他那狗腿子樣兒,最看不上他,蘭檸上次就應該把那瓢豬糞……喔。”
隋希夢給他嘴裏塞了塊巧克力:“吃飯呢,閉嘴!”
其他人也紛紛入座,四位飛行嘉賓以及經紀人被安排在席尾。
陸續開始上菜,蘭檸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只顧着悶頭幹飯,打算吃飽就走。
他吃到八分飽的時候,有條狗姍姍來遲,和其他人寒暄着問候一句,坐到季揚旁邊的位置。
蘭檸眼皮兒都沒撩一下,把鄒馳宇給他剝的蟹腿吃完,筷子一放,和席間其他人告別:“諸位慢慢吃。”
這種場合,蘭檸每次都會提前離席,大家已經習慣了。
整場飯局,他都有一種随心所欲的松弛感,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更沒人覺得他哪裏有不妥。
這會時間并不晚,蘭檸沒走多遠遇到白天那位沙灘管理員。
大爺拎着漁網袋子,拿着耙子正在清理沙灘上的垃圾。
蘭檸走過去幫忙撐開袋子口,大爺一見是他,笑了:“你們不是在吃飯嗎?你怎麽出來了?”
蘭檸也笑:“我吃的快。”
大爺把垃圾收進袋子,拄着耙子和他聊天,聊着聊着忽然想起什麽了:“對了,我還想跟你說呢。”
“怎麽了?”
“你下午堆的沙子被人給刨了,裏邊拽出個人。”
蘭檸點點頭:“我知道,我看見了。”
大爺借着燈光打量他一陣:“你怎麽把人給埋進去了就走了,太危險,時間長了容易中暑。”
“他活該。”
大爺又細細地看了他一通:“他欺負你了?”大爺對他印象很好,所以主觀認為被埋起來那個人不對。
蘭檸抿抿嘴唇,點了點頭。
“誰?”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把蘭檸和大爺都吓了一跳。
大爺差點把耙子輪出去,方言都飙出來了:“咦,哪個憨批吓死俺嘞!”
蘭檸也回頭,發現是下午刨屎的那條狗。
又把身子轉回來,和大爺告別:“大爺,我回去啦。”
大爺揮揮手:“回吧回吧,我繼續幹活。”
回去時蘭檸步子加快了不少,主要是不想理身後那條狗。
走了一會兒,蘭檸不耐煩了,停下腳步:“能別跟着了嗎?”
林追野指指前邊的木屋:“我也回房間。”
蘭檸看了看他指的方向,讓開位置:“請。”
林追野并沒有動,蹙着眉頭躊躇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那個大爺說有人欺負你了?”
“對啊。”
“誰?”林追野很緊張的走近他兩步,追問。
蘭檸指指沙雕所在的位置:“我把他埋了,但是被你給救出來了。”
林追野茫然地看着他指的方向:“原來那個是你堆的,我不知道是你,以為是別人。
裏邊埋着的那個人他怎麽欺負你了?”
“跟你沒關系,別多管閑事。”蘭檸轉身就走。
林追野扣住他手腕,把人給拽了回來:“告訴我,他怎麽欺負你了。”
蘭檸甩他的手,但是從來沒成功甩開過,他也搞不懂這狗的手勁兒為什麽這麽大。
“跟我說,他怎麽欺負你了。”林追野很固執地追問。
蘭檸舒了口氣,嘲弄地看着他:“想知道我怎麽被欺負的是嗎?行,我告訴你。
他打我的頭,他叫我小聾子,他往我飯裏吐口水,他把我的頭摁進水裏,一邊看着我嗆水一邊笑。”
蘭檸越說語速越快,情緒逐漸失控,他盯着林追野的眼睛,似乎在問他,又似乎透過他質問那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苦難:“他就是這麽欺負我的,你說我該不該把他埋起來?我做的過分了嗎?我不該這麽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