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程錦州把其中一位飛行嘉賓拉離人群, 确定其他人聽不到他們的說話內容以後,才停下腳步開口:“嘉賓中有個叫蘭檸的,他是我的朋友, 我想和他開個玩笑, 整蠱他一下。”

飛行嘉賓是位牧民,英氣魁梧,性格熱情豪爽:“想讓我給他找一匹跑不快的小馬嗎?待會兒你們牧羊的時候,讓他走在最後。”

“不是。”程錦州滿眼嫌棄,顯然是看不上牧民提出的幼稚整蠱方法。

他将聲音又壓低些,和牧民說了幾句,由于隔着一段距離, 蘭檸沒聽清他前邊說了什麽,只聽到後半段:“你能幫我把這件事辦好, 我可以給你這個數。”他說着伸出一只手。

牧民皺起眉頭連連推拒, 神色凝重地打量着他:“不行不行,你說的絕對不行, 先生你不要和朋友開這種玩笑, 太危險了,真正的朋友之間不會開這種玩笑。”牧民轉身就走。

程錦州不肯罷休,強拉住他:“你怕什麽,出了事我負責,又不是要他的命, 摔一下不會怎麽樣。”

牧民又高又壯,程錦州的泰迪身板根本拉不住,人家掄胳膊一甩, 就把他搡出好遠,牧民表情嚴肅, 十分不悅:“從馬背上掉下來是會摔斷骨頭的,不行就是不行,先生你不要再說了。”

聽了牧民的話,蘭檸大概猜出這雜碎是想讓牧民在馬匹上動手腳,錄節目時讓自己摔下馬。

牧民帶着火氣離開,程錦州還賊心不死的圍在馬群周圍,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沒憋好屁。

這裏沒有監控攝像,嘉賓在化妝,各組工作人員都在忙,他現在趁亂對馬匹動手腳,待會錄制時真出了問題,他也可以完美隐身,當做不知情。

他在馬群附近站了會兒,轉身走開,但很快又回來。

周圍依舊無人理會他,他變得比剛剛更大膽,裝作好奇的樣子摸摸馬背,順順馬鬃,走到馬群裏側,借着馬身做遮擋,掀開一匹馬的馬鞍,在下邊放了東西。

蘭檸用手機拍下了他的一舉一動。

猜他放的應該是針一類的尖銳物,等人胯上馬背,坐在馬鞍上,下邊的針就會受力紮進馬背裏。

馬很膽小,吃痛受驚,一定會發狂驚厥,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程錦州在那匹馬的馬鞍下放了不止一根針。

蘭檸拍完照片後收起手機,彎腰在腳邊找了幾塊雞蛋大小的石塊。

他投石頭的精準度程錦州在卧龍山落水時就見識過。

像他這種卑鄙的陰溝老鼠,應該再見識一次。

程錦州在這側馬鞍放完針,還想繞到另外一側繼續。

他站在馬群中,只顧着避開面前這匹馬的屁股,完全忘了旁邊還有其他馬。

在他走到另外一匹馬屁股後面時,蘭檸果斷擲出手裏準備好的石塊,石塊極速飛出,精準地打在馬耳根處。

耳朵根是馬痛覺最敏感的地方,被打中的馬受到驚吓長嘶一聲,本能地尥起後蹄,不偏不倚,剛好踹在程錦州的肋骨和腹部。

巨大的沖擊力下他來不及出聲叫喊,像一塊被風卷起的破布,飛起後又重重摔在另外一匹馬腳下。

其他馬受到驚吓,躁動不安地在原地踢踏躲閃,程錦州手捂胸口蜷縮在地上,又被馬匹踩了好幾腳。

此時的他根本無力躲閃,疼到不到呼吸,臉色青紫,冷汗順着額角滾落。

蘭檸見狀沒再多留,轉身從蒙古包後側繞回化妝間。

馬群的聲響驚動了一旁的嘉賓牧民,等他們過去查看時,程錦州已經昏了過去。

走進化妝間,蘭檸不聲不響地找了個角落坐好,衆人都在忙着換衣服做妝造,誰也沒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又在角落裏坐了多久。

蕭詩詩替鄒馳宇化完妝,不經意瞥到他,立刻向他招手:“乖乖來,到你了。”

蕭詩詩站在他身後,透過鏡子打量他:“等挺久了吧,鄒馳宇劉海兒有個發旋兒,不好做造型。”

蘭檸認為自己也不是什麽磊落的君子,程錦州背地裏想搞他,他以牙還牙,也沒打算把事擺明面上,所以并沒否認蕭詩詩的話,順水推舟只說自己不着急。

剛說上兩句,化妝間的門就被大力推開,眼鏡劇務慌慌張張:“不好了,程老師被馬踢了!”

羅毅這兩天話一直很多,嗤了聲:“馬踢的?明明驢更适合他,确定不是驢馬?”

眼鏡劇務一臉篤定:“不是驢 ,是馬踢的!”

季揚和柳競寒對視一眼後,同時在房間裏尋找,看到蘭檸正坐在化妝臺前,二人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隋希夢頂着做了一半的頭發沖向眼鏡劇務:“踢哪兒了?沒踢腦袋吧?”

“人昏倒了,具體傷在哪兒不太清楚,不過已經送去醫院了。”

“昏倒了?!”幾位嘉賓異口同聲,這時才意識到嚴重,紛紛走出化妝間,蘭檸也随着人群出去。

程錦州已經被車拉走,牧民和導演在現場,正在講事發經過。

被程錦州拉走的那個牧民嘉賓是這群馬的主人,此時一臉不忿:“一定是他做什麽事吓到馬,他人品有問題!”

隋希夢匆忙擠進人群,她和程錦州是合作多年的夥伴和朋友,現在出了事,隋希夢一定會替程錦州打抱不平:“你說的是什麽話?你想推卸責任也不能說這麽離譜的借口!”

牧民這會兒也在氣頭上:“我推卸什麽責任?他剛剛找到我,要求我給馬鞭裏加鐵鈎,想要害一個叫蘭檸的人墜馬,我不同意,他就一直圍着馬群轉。”

聽了牧民的話,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站在人群裏的蘭檸。

蘭檸昨天和程錦州發生的争執,大家心裏清楚,牧民的話不是空穴來風。

隋希夢一時哽住,半晌才回答:“他只是說說,也不能證明他真的對馬做了什麽!”

牧民被她無理也要辯三分的态度氣到,拉住導演:“既然你們不信,我們一起去看!”

牧民拉住導演,半拖半拽地把人帶去馬群旁,其他人紛紛跟在他們身後。

牧民松開導演後,自己親自去馬群中檢查。

他檢查得很仔細,馬的缰繩和馬鞍都逐一檢查。

導演心裏也沒譜,只能等着看檢查結果。

終于,在檢查到一匹馬的馬鞍時,牧民發現了不對,手在馬鞍下摸索一陣後,立刻用随身帶着的刀割斷馬鞍繩扣,提着來到衆人前。

隋希夢看着他手裏提着的馬鞍,表情一變再變,神情不再堅定。

牧民把馬鞍翻過來遞到導演跟前:“我沒有冤枉他,你們自己看!”

導演神色凝重地接過來,手剛一探到馬鞍上就被紮得縮回手,臉色愈加難看。

隋希夢和其他人也湊過去,靠近了仔細看,兩側麻布鞍鞯上紮着好幾根針。

在看到針的時候,隋希夢臉上的神情一變再變。

事實就在眼前,牧民被氣得摘下一根針怼到她面前:“你好好看看,這馬鞍就是被人動了手腳。

如果誰騎上馬,這些針就會刺進馬背,馬一定會發狂把背上的人甩下來,我會給我自己找麻煩嗎?而且這種針我都沒見過。”

季揚也擇下一根針放在掌心,大家才看清針的樣子。

不是普通的縫衣針,而是那種珠針,一端和縫衣針差不多,另外一端是圓形小珠子。

導演不好直接拍板定責,只能緩一步棋:“大家都來看看,對這種針有沒有印象。”

人群中有人回答:“珠子上有印字。”

隋希夢接過牧民手裏的針,看清珠子上的字以後失神道:“不用看了,這針是程錦州的。”

針上的那顆圓珠上印有他們品牌的縮寫。

她的臉上滿是失望。

她和程錦州從小就認識,長大後關系也沒有疏遠,一起合作創建了服裝品牌,都說朋友不要合夥做生意,但她和程錦州這麽多年,從來沒因為生意上的事鬧過不愉快,而且事業越來越好。

隋希夢知道程錦州花心愛玩,可印象裏他從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但事實似乎不是這樣。

有了隋希夢的指認,事情處理方向就變得明朗,可事關合同和錄制進度,導演也不好單方面宣布處理辦法。

他再三道歉安撫好牧民嘉賓,之後組織主創和其他幾位嘉賓開了會。

衆人剛剛落座,隋希夢最先開口:“蘭檸,我代程錦州向你道歉,真的十分對不起。”失望歸失望,她和程錦州是利益共同體,不可能坐視不管。

她的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蘭檸。

蘭檸清楚,這是道歉,也是臺階。

節目已經錄了兩期,預告也放了出去,首播日期定在這周六,這種情況下換人基本是不可能的。

即便知道程錦州已經威脅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導演也沒有換人的打算。

他輕輕做了個深呼吸:“沒……”

“道歉都是廢話。”林追野不假思索地接過隋希夢的話:“說點實際的,你們打算私了還是走法律程序?”

隋希夢稱贊蘭檸懂事識大體的話都已經想好,沒料到半路殺出個林追野氣勢洶洶地和她唱反調。

她略顯尴尬地掃過季揚,清了清嗓子:“我覺得事情還沒有鬧到要走法律程序的程度,我們……”

“那就是選私了了?”林追野冷眼睨着她:“私了也可以,程錦州向蘭檸道歉,然後退出錄制。”

隋希夢愕然地看着他:“林先生,蘭檸他都還沒說什麽,柳先生也還沒發表意見,怎麽也輪不到你來做主。”

說着又把壓力轉嫁給蘭檸:“蘭檸,剛剛我是很真誠地向你表達歉意,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道歉,以後節目錄制時……”

“沒有以後,你和程錦州必須退出錄制。”林追野音調高了幾分。

隋希夢的話兩次被打斷,令她十分惱火,當即一拍桌子,分毫不讓,嘲弄着:“林追野,你是蘭檸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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