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p.5 很兇的夫人

第5章 ep.5 很兇的夫人

魚年起身去洗手間補妝。

他是跟着一個女人去的。

這個女人魚年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來。

是上個片場裏的一個路人演員。

女人半路進組,但據說她原本是另外一個劇組的女主。

後來就有人傳這位女演員不肯陪那個劇組的導演吃夜宵,所以戲拍了一半就被無故請出了劇組。

這個拒絕導演吃夜宵大概只是好聽的說法,真正她拒絕的是什麽不言自明。

但這也只是一面之詞,而且這話應該是出自女人自己的口中。

魚年稍稍查了下女主先前待的劇組,是個非常小的資方拍的網劇,導演的名字他着實沒聽過。

娛樂圈說小不小,說大不大,魚年在圈中十年,也不見得認識所有人,畢竟長江後浪推前浪,每一年都有大批新人冒出來,每一年也有無數電影電視劇綜藝在推出,和娛樂圈沾親帶故的資本圈若是改朝換代,那麽也會惹得娛樂圈中震蕩不休,而更多的是那些沉底的小演員、小導演以及小編劇們,在這群人裏,有些堅持着堅持着就熬出了頭,有些在被不斷毒打的過程中放棄了,還有的在一開始或半路上被無情淘汰了,另外也有一部分人卻是在規則中妥協了。

娛樂圈就像是個濃縮的舞臺。

舞臺就這麽丁點大,可是底下卻有那麽多的人都想要擠上那個舞臺去亮相。

女人一直心不在焉。

魚年從進宴會廳開始就注意這個女人,一來是覺得她面熟,二來是他有些好奇,因為她似乎是一個人,換言之,她應該是被誰安排在這裏的,而不是被邀請來的某位貴賓的伴。

所以一開始他就直覺這個女人可以作為他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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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當女人進洗手間的時候,他也跟了進去。

女裝的時候,魚年進女士洗手間一點壓力都沒有,本來洗手間都有隔間,其實就算他恢複男性身份誤入女洗手間也不覺得有什麽,反而是女裝錯進男士洗手間的時候比較尴尬。

魚年從化妝包裏取出一支口紅,對着鏡子補妝。

女人在另一邊洗手,她低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知道我是誰嗎?”魚年忽然開了口,透過鏡子看着女人道。

女人似乎被他突然出聲而吓了一跳,她擡起頭,看向鏡子裏的魚年。

“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的先生是沈玉,你應該聽說過。”魚年說。

女人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搭讪,神情顯然有些茫然。

魚年撕了一張便簽貼在了鏡子上,那上面寫了一串號碼:“這是我的臨時號碼,僅限今晚晚宴結束前。”

女人依舊呆愣愣的,好似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魚年離開之前,對女人道:“陳梓珍,對吧?和魚年同一個劇組。”

名字被叫了出來,陳梓珍再度愣怔,然而魚年已經補完了妝,一點兒沒有廢話地就走了出去。

出來的時候,剛好到了晚宴致辭的時間。

魚年走到沈玉身邊,輕聲問:“吃東西了嗎?”

“吃了點,你吃飽了沒?”沈玉問他。

“八分飽。”魚年回答。

兩人簡短耳語了一番。

宴會廳的燈光逐漸暗了下來,打在了舞臺上。

掌聲響了起來,一人在掌聲中款款上了臺,是這次舉辦晚宴的主人,福臨財閥的太子爺,黃勝賢。

此人是韓裔,五年前從美國歸韓,繼承了家業後不滿足于韓國這一隅之地,開始往外開拓事業。

他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語,在臺上誇誇其談,竭盡全力表現自己,大談特談自己将來的目标,和想要完成的壯舉。

在魚年看來此人不像韓國人,倒像是大放厥詞的美國人。

魚年不耐煩聽這些有的沒的,一雙眼睛就四處瞟,想看看來參加晚宴的都有哪些人。

沈玉經常帶他出席類似的晚宴,他屬于不喜歡記人但基本上已經是看誰都覺得臉熟的程度。

這也沒辦法,有錢人的圈子不像娛樂圈是個速食的圈子,他們的世界雖然風起雲湧但是不可能總換來換去,而且任何一個圈子裏若是混到了頂尖,那麽就會跳出圈子的框框,不用再受制約。

是以真正有錢的人排到了前幾的,地位基本上都已經很難撼動了。

所以來來去去也就是那麽幾個人。

魚年還看到了蘇家的幾位。

蘇乾和蘇殷站的很遠,兩人明明是兄弟,卻像是兩個陌生人。

蘇妃正用仇恨的眼光瞪着自己,魚年看着好笑,因為蘇妃雖然換了衣服,也重新梳了頭補了妝,可神情依舊顯得狼狽,好似一只鬥敗了的公雞,哦,不對,是母雞。

見魚年還朝她笑,蘇妃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魚年朝她舉了舉杯,相當挑釁的樣子。

蘇妃頓時氣的渾身發抖。

魚年随後瞥到了不遠處的陳梓珍。

她站在人群最末,捏着手機,還是那副緊張不安的模樣。

黃勝賢的致辭堪比演講,他顯然說high了,直講的激情四溢,口沫橫飛。

魚年感覺臺下的人像是看熱鬧一樣看着這個人,也就只有臺側這位太子爺的跟班們相當捧場,一個個好似聽得如同醍醐灌頂般,臉上皆是如癡如醉的表情,誇張極了。

好不容易致辭結束,進入了正式的說明環節。

慈善晚宴打着慈善的旗幟,首要就是說明此次晚宴的目的。

黃勝賢自稱他的反饑餓救援基金會已經成立了七年,在美國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進行小範圍的演講和慈善募款,當他繼承家業後,更是在全球各地都展開了大規模的募款活動,每次活動他都是親臨現場,他在說明的時候放出了他去到那些饑荒國家的照片和募款活動的照片,并例舉了他的所見所聞,以增加說服力。

說明環節後,便輪到貴賓們表态。

不過這些不會放到大庭廣衆之下,而是由黃勝賢自己單獨和每位貴賓聊天。

無論到場的貴賓是不是有捐款意向,他都能通過這樣的交流認識每個富商或者集團總裁。

他的目的本來也就是如此。

到場的人大多都心知肚明。

畢竟大家都不是傻子,有錢的傻子畢竟是少數,多數都是心思彎彎繞繞、有利才起早的人。

沈玉早被黃勝賢盯上了。

在來京城之前,黃勝賢就聽說沈玉在慈善事業上的規模。

除此之外,他也聽說了沈玉結婚并包養了一個男明星的事。

他聽後對此了然一笑。

“這是我的夫人。”沈玉對外從來都是這樣簡短的介紹魚年。

魚年的美讓黃勝賢看的有些移不開目光,而且他的視線非常露骨,能看得出來他對女性一點也不尊重。

不過也難怪,韓國至今依舊男尊女卑。

對于這種人,魚年相當不齒,他也沒給黃勝賢一點笑臉,而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黃勝賢從晚宴進場開始和許多人都打過照面,其中不乏有人帶着夫人一同出席的,但是還沒遇到有哪一位是這樣對他露冷臉的,這種表現不僅不給自己丈夫面子,也有點不合禮節,這樣想的黃勝賢對于自己露骨的眼神卻好像覺得很合禮數一樣。

“你再這樣盯着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魚年冷冷地道。

黃勝賢來中國之前學過一點中文,但是沒有學的太深,因此他是等邊上的翻譯官幫他翻譯後才聽懂的,然後他臉上的笑就維持不住了,眼神也變了,他幾乎不敢相信有人會在這樣的場合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偏偏沈玉在一旁道:“抱歉,我夫人喜歡開玩笑。”

What?這是玩笑話嗎?

黃勝賢忍不住又看了魚年一眼,魚年夫唱婦随,非常的給沈玉面子:“是的,我在開玩笑。”可惜他依舊冷着臉,語氣裏也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樣子,簡直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社交達人黃勝賢頭一次卡了殼,幸好魚年的手機鈴聲拯救了他。

“失陪一下。”魚年說。

黃勝賢看着沈夫人離開的背影,突然發現這位年輕的夫人的身段是真的漂亮,他又一次看得眼睛險些拔不出來。

然後,他忽然想到了關于沈玉的傳聞。

據說沈玉有一位很寵的男明星,這樣一來,他的夫人到處給他下面子就再正常不過了。

“有這樣一位夫人,沈先生很難辦吧?”黃勝賢開口的同時,覺得自己這個下臺階竟然十分完美。

畢竟他還沒有摸清沈玉的底細,也不是很想初來乍到就得罪人,來參加晚宴的人他只想交好,沒必要的話一定不會去得罪誰。

所以他不得不重新擺出了笑臉,只是心裏已經給這位沈夫人記上了一筆。

沈玉卻避而不談,只道:“黃先生,我們先談正事吧。”

“好、正事要緊!正事要緊!”黃勝賢便覺得沈玉果然也不是很想多聊他那位愛“開玩笑”的夫人。

魚年接到的電話正是陳梓珍的,看起來她已經想好了。

她在電話那頭啜泣,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

“你、你真的願意幫我嗎?” 陳梓珍的聲音很低,語氣忐忑,生怕會被他拒絕。

“你可以說下你的麻煩是什麽。”魚年道。

“我……我現在在2099,你、你能上來一下嗎?”

魚年回頭看了看還在和黃勝賢交談的沈玉,說了聲“可以”。

月夜山莊只有兩層樓,2099位于二樓最盡頭的那間。

門開着,魚年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熏着香,是一種類似印度神油的味道,很濃,有點刺鼻。

魚年這時的外表很有欺騙性,再是自信強勢,他如今看起來依舊只是一名女子,吊帶長裙,渾身上下就只有一個小小的手拿包,無論怎麽看都沒有威脅性。

魚年自己也清楚,他很擅長利用自身的優勢,更何況,他還是個演員。

陳梓珍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擺着一瓶紅酒,瓶子裏面的酒液已經少了一半。

“他們讓我在這裏等。”陳梓珍聽到腳步聲,并未擡頭,只是低低地道:“距離宴會結束的時間還早,我實在是心神不寧,才給你打了電話。”

“知道是等誰嗎?”魚年在陳梓珍對面坐下,問她。

陳梓珍搖搖頭,道:“總歸是今天貴賓裏的其中一個吧。”

魚年看着她,一時沒說話。

“是我自己答應的,為了拿到一個角色,你說我是不是很賤?”陳梓珍喃喃地道。

“你想我怎麽幫你?”魚年卻問。

在娛樂圈十年了,這種事見得多了,不過魚年并不是慈善大使,也不是見誰都幫都救的,他就只是恰好撞見了,就會順便拉一把,至于拉不拉得動,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其實要說起來,真正自願的人是不可能有的,只是每個人被迫的情況和程度都各不相同罷了。

陳梓珍茫然地擡頭看魚年。

她似乎料不到他還會這樣對她說。

“我……我想出名,但是這樣做其實是錯的,是吧?”陳梓珍道。

“錯與對,是你自己品嘗的。”魚年說。

“那你呢?明明知道沈玉愛魚年,為什麽會選擇與他結婚?”陳梓珍反問。

“因為我愛他們的愛。”魚年這樣道。

魚年并不想做什麽苦情劇的女主角,當然只要他樂意,他就能這樣做,可是他不喜歡這個設定,什麽愛着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更何況他們情況特殊,說不定什麽時候會暴露,因此他從頭至尾都是這樣一個回答,至于旁人如何腦補,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就像不久前蘇殷因為旮旯角落裏得到的消息而擅自腦補出沈夫人被禁止生孩子,是因為沈玉用這個換取了魚年答應他結婚。

這些腦補與他一概無關。

陳梓珍自然不解魚年這句話的真實含義,但她卻覺得自己能理解這個選擇:“其實能結婚也不錯,如果是像沈玉這樣的男人,我也可以選擇不出名。”

說完,她有些愣怔,因為她忽然意識到,許多人想出名好像也就只是為了找一個很有錢的男人然後能和他結婚,畢竟女人的青春很短暫,再出名的人,她的巅峰期也就是那最美麗的幾年罷了。

她似乎也是如此。

所以,這和她現在做的決定,是否有些矛盾呢?因為一旦她決定了用身體換取名聲,那麽她還有資格挑選更好的男人并和他結婚嗎?

而事到如今,她已經把自己推到了一個這樣的境地。

其實她一點也不想面對接下來的事——陪某個貴賓睡覺。

現在突然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要幫她,可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要對方怎樣幫她?

這都是她自己做的選擇不是嗎?

“我聽說,魚年是被沈玉一手捧紅的,是嗎?”陳梓珍的語氣裏帶着十分的羨慕,其中還夾雜着赤裸裸的嫉妒。

“是。”魚年替自己回答。

“你難道不嫉妒他嗎?他那麽幸運。”陳梓珍好奇地問他。

“嫉妒又能如何?這世上就只有一個魚年。”這實在是一句大實話。

“是啊,并不是誰都能像魚年這麽幸運的。”陳梓珍的話言下之意像是在說:如果那個幸運兒是我就好了。

魚年不置可否。遇到沈玉,他的确是幸運的,至于沈玉捧紅他這件事,那只是因為他恰好想去娛樂圈而已,如果他不想去,那麽沈玉還會為他做別的事。

不過在外人看來,都只會以為沈玉捧紅他所以他才會跟沈玉在一起。

這世上只有沈玉一個人知道他們兩人的過去是魚年為數不多卻最珍貴的記憶,他将這些記憶深藏在心底,從不會拿來與人說。

外人始終是外人,他們做任何事任何決定,都與外人無關。

只要他們自己樂意就好。

魚年很清楚這世上沒有人是不會被誤解的,所以他永遠都不需要向誰解釋。

而像沈玉這樣清楚他的所知所想,了解他如他自己一般的,又根本無需他做解釋了。

“喝點酒嗎?”陳梓珍問他。

魚年搖頭。

“那喝點水。”陳梓珍起身給魚年開了一瓶礦泉水,放在他的面前,又給他取了一只一次性紙杯。

魚年卻什麽都沒有碰。

陳梓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

“我和公司簽了約,如果違約要付一大筆錢,但如果我不想被雪藏,我只能這麽做。”陳梓珍放下玻璃杯,又道。

“你這麽做,公司就能讓你出名嗎?”魚年反問她道。

陳梓珍搖頭:“不知道,但公司确實捧紅了幾個女明星。”

“她們叫什麽?”魚年問。

被這樣一問,陳梓珍又卡殼了。

要多有名才算是有名呢?她所知的被公司捧紅的那幾個女明星,算出名嗎?

她想要的出名就只是那樣而已嗎?

陳梓珍自嘲一笑,說:“不說了,她們和魚年比起來,連他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了。”

魚年看着她,并未開口。

“不過,我覺得和她們比起來,我要更幸運一點。”陳梓珍又道。

“哦?”

“因為我遇上了你。”陳梓珍忽然站了起來。

魚年擡起頭看着她。

“你的的确确能夠幫助我一舉成名。”陳梓珍笑了起來,這是魚年今天第一次看她笑。

“有人答應了我,只要今天這件事我能辦成功,那麽她就會全力把我捧紅。”陳梓珍居高臨下看着魚年。

魚年這時的眼神逐漸變得迷離,就好像不勝酒力似的。

可他明明沒有喝酒。

“你是不是奇怪,為什麽明明什麽都沒有喝,卻還是渾身無力,身體越來越熱?”陳梓珍問他。

魚年配合地點頭,同時還要點出一絲無力感。

陳梓珍笑了起來,說:“你應該喝一口的,是你自己不願喝酒。”

“是因為……熏香?”魚年吃力地開口。

“不錯,這是專門針對女性開發出來的香料,濃度百分百的催情香,只要是個女人,都會變得無法抗拒。”陳梓珍依舊在笑:“我喝了那麽多酒才能保持清醒,而你,卻滴酒未沾。”

“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可別怪我!你說要幫我,這就是在幫我!我非常感謝你,沈夫人!”陳梓珍這樣喚了一聲,随後很快糾正自己:“哦,不對,說不定很快你就不再是沈夫人了!”

正當陳梓珍覺得勝券在握的時候,魚年忽然站了起來。

他的眼神哪裏還有半分迷離!

“這話我可不大認同。”魚年這樣說。

陳梓珍見狀愣住了。

魚年搖搖頭,嘆息着道:“我覺得我幫不了你。”

陳梓珍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麽會?你怎麽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魚年也不同她解釋,只是說:“很可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大善人,不過我覺得在另一件事上,還是可以幫你一把的。”

陳梓珍猶自不敢相信為什麽熏香對魚年毫無用處。

魚年轉過身,陳梓珍以為他要離開,趕忙上前一步欲抓住他,不過被魚年快一步躲了過去,反而是陳梓珍一個沒站穩,倒在了地上。

魚年也懶得理她,他并不是想離開,而是四處看了看,最終扒拉下浴室裏的晾繩,把陳梓珍扒到只剩下內衣,然後綁了起來丢進了浴缸裏。

陳梓珍瞪大眼睛看他,正要說什麽,又被魚年用毛巾塞住了嘴巴,她只能一個勁“嗚嗚”地叫。

她完全不敢相信,簡直驚呆了,她不明白這位沈夫人到底是怎麽生的,不僅外頭的熏香對他毫無用處,力氣還出奇的大,居然能将她單手拎進浴缸裏。

“你就在這兒待着,最好別出聲,我看看一會兒都有誰上門,來一個逮一個。”魚年拍了拍手,“唰”的一下拉上了浴簾,還關了浴室的燈,留陳梓珍一個人在黑暗中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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