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醜小鴨

2019年5月22日

前天和陳焰提了分手後，心情比希望更低落了。

以往看到我那個父親難過和煩躁的時候就會喝上兩口酒，然後喝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醉了之後就開始撒酒瘋，然後……開始和母親吵架。

酒可以麻痹人的神經，刺激大腦，從而達到短暫的愉悅心情的效果。

短暫的心情愉悅。

真的重要嗎？

或者說。

它真的可以帶來短暫的愉悅嗎？

昨天，我嘗試着買了些酒。

開始學着父親的模樣，喝了一杯。

苦的。

有些澀。

好難喝。

怎麽這麽難喝。

他怎麽會喜歡這種東西。

我強撐着喝了一杯，然後又續了一杯。

一杯、一杯又一杯。

一瓶、一瓶又一瓶。

喝得越來越多。

人也越來越懵。

短暫的愉悅？

都是騙子。

根本沒有愉悅的快感。

我的心還是好難過。

比之前更難過了。

我将酒瓶扔到一旁。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又去冰箱裏取了一瓶。

我想。

是不是我喝得不夠多？

我又喝了一瓶。

心情更難過了。

終于。

我忍不住。

一個人放聲大哭出聲。

笑笑聽到了動靜，趕過來對着我“汪汪”地叫了起來。

以往不願與我親近的笑笑湊近我，像抱着陳焰的腿一樣，撒嬌安慰。

我看着笑笑，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那晚，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我夢到了我的母親和父親。

我夢到了小時候。

父親對母親拳打腳踢，我像個木頭一樣僵在原地。

夢裏的父親踢着母親的小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罵，罵我們是一對掃把星。

夢裏。

他知道母親在飯裏下了安眠藥，他對母親下手下得更狠了。

之前沒有揮向母親的刀成功地落到了母親的身上。

鮮血瞬間浸染大地。

我望着此刻的場景大叫出聲，奔向那個如同畜生般的父親，将他推下臺階。

手中的刀被他撒開，落到了他的小腹，一擊斃命。

夢裏。

我親手。

殺了他。

我去警局自首。

來接我的人是我的母親。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才知道，原來我的時間線又倒退了。

聽周圍人談話我才明白。

我回到了母親嫁給父親之前。

父親去母親家提了親。

兩人離結婚還有一段時間。

我勸說我的母親，希望她不要嫁給他。

她問我為什麽。

我說，“他會害死你。”

可她卻說：“那又怎樣？我還是會嫁給他。”

聞聲，我十分震驚地盯着她看了很長時間，我不敢相信這是我的母親口中說出來的話，“你說？什麽？”

她說：“命運是注定的，我還是會嫁給他。”

“可是現在有了改變的機會，”我拉着她的手，乞求她，“不要嫁給他。”

她依舊執拗。

明明我已經将後果都告訴了她，她為什麽還是要堅持嫁給他？

在母親嫁給父親那天。

我聽到母親說：“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

我回眸看她。

我們不是在見面嗎？

我疑惑着。

只見她的手慢慢移向了小腹。

原來，她說的見面是這個見面啊。

在夢裏。

她再一次為了我，放棄了她本可以逃離的人生。

她怎麽那麽傻啊。

醒來後。

我一睜眼就看到了端着醒酒藥走來的陳焰。

我望着陳焰。

陳焰望着我。

我們相顧無言。

做夢的時候我說夢話了。

陳焰說，我提到了我的母親。

我将陳焰請了出去。

既然提了分手，我就應該做得決絕一些。

2019年5月27日

陳焰這些天總是堵在我家門前。

他是沒有班上了嗎？

2019年5月28日

陳焰說他想和我好好談談。

他說，他會勸好他的母親。

我說，我們已經結束了。

2019年5月29日

陳焰又來了。

他說他将他的母親送回微晴市了，他想和我心平氣和地聊一聊。

2019年5月30日

陳焰說，他的母親願意給我們一次機會。

我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但是他母親不是。

因為微晴市人真的将編制看得非常重要。

陳焰娶了我。

我們将來的孩子是不能考公考編的。

陳焰的母親不過是給了他一套暫時讓他安心的說辭罷了。

我将心中的話通通說與了陳焰聽。

我說，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

2019年6月1日

今天是兒童節。

陳焰買了好多糖果放到了門口。

我把家門密碼改了，他進不來。

他在門外等了我許久，他說，他會一直來。

他買的糖我嘗了。

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糖。

2019年6月2日

陳焰在門前站了一天。

笑笑聞到了陳焰的味道，它要去給陳焰開門，被我制止了。

2019年6月3日

陳焰又來了。

2019年6月18日

陳焰真的好堅持。

他不用趕618大促嗎？

2019年6月20日

或許我真的該跟陳焰好好談談了。

2019年6月22日

昨天我将陳焰請進了屋內。

我同陳焰喝了些酒。

明明只喝了半瓶。

我卻喝醉了。

許是因為酒精上頭。

我的情緒變得越發不穩定。

我在陳焰面前發瘋，說了許多不好聽的話。

同時也說了，我為什麽要跟他分手，以及好多好多我小時候經歷的事情。

陳焰照顧發酒瘋的我照顧了一晚上。

可是酒醒後的第二天，我還是将陳焰請了出去。

我的态度依舊是堅持分手。

可陳焰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真的好堅持。

他問我。

明明我還愛他，為什麽要跟他分手呢？

我說。

跟他在一起是為了快樂。

分開也是為了快樂。

如果這份愛讓我感到沉重，壓抑，我會毫不猶豫地抛棄這一切，哪怕我的內心依舊痛苦。

痛苦只是暫時的。

随着時間的流逝，所有的痛苦都會被時間所麻痹。

他會被我遺忘，慢慢地變成一個陌生人。

有時候愛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離開或許是另一種愛。

他說。

我只是在逃避罷了。

沒錯。

我确實是在逃避。

逃避對我來說雖然可恥，但是它真的有用啊。

2019年6月30日

陳焰怎麽這麽堅持啊。

2019年7月2日

陳焰的母親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她希望我勸勸陳焰，勸陳焰回去上班。

是啊。

自從我跟陳焰提分手之後，陳焰每天都在我的門外，他哪兒來的時間去上班呢？

2019年7月3日

我将陳焰請進了屋內。

2019年7月4日

門前終于清靜了。

好想他。

2019年7月5日

陳焰的母親又來微晴市了。

她又來警告了我一番。

2019年7月6日

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了。

之前只是夜深人靜時才會流眼淚。

現在怎麽看個喜劇片也流眼淚了。

不行，我得振作起來，我還有紀念我和陳焰的新書沒寫呢。

2019年7月7日

新書該怎麽開頭呢？

我怎麽想不好呢？

2019年7月8日

中午做飯的時候，我看着案板上的菜刀出了許久的神。

不知怎的，我的腦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我在想。

這把刀割破手腕是什麽感覺。

那麽想着。

我也蠢蠢欲動起來了。

若不是笑笑及時出聲制止，這把刀估計就落下了。

2019年7月11日

陳焰又來了。

他說，他還是放心不下我。

我說，沒事，我挺好的，畢竟我還有笑笑。

2019年7月12日

那種想法又湧上心頭了。

我感覺我活得好累啊。

是不是該吃藥了。

2019年7月15日

我吃了幾天藥，怎麽感覺沒有好轉呢。

晚上去遛笑笑的時候，總是走着走着就出神了。

2019年7月17日

好累啊。

不想再堅持了。

2019年7月19日

今天遛笑笑的時候路過藥房了。

2019年7月20日

我去醫院了。

去醫院拿了一些平常吃的藥，還有……

安眠藥。

2019年7月21日

我一直在想。

吃一瓶安眠藥。

是一種怎樣奇妙的感受。

2019年7月23日

陳焰說，他的母親給他安排了一場相親。

我望着手腕處求來的紅繩苦澀地笑了笑。

2019年7月24日

感覺人生沒有希望了。

要不走了算了。

2019年7月25日

我是不是應該寫封遺書？

2019年7月26日

房子就留給陳焰吧。

笑笑也留給他。

畢竟我真的沒有朋友。

而我傷害了他那麽多。

不過，他應該不敢住死過人的房子吧。

再添一句，讓他把房子賣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