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人站在高處,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顧鳶就看見了,且非常精彩。

柳如煙落水後,激起千層浪,消息呈圓形一層層傳出去。目睹和臨近柳如煙落水的,有人當即被吓了一跳,有人假裝驚駭,錦帕捂着嘴,眼裏全是看熱鬧的好奇。

遠處一些的,發現周圍的異樣,紛紛問着,“怎麽了?剛才什麽動靜?發生什麽事了?”

或者猜測着,“落水的聲音,有人落水了!誰落水了?怎麽就落水了?難不成有人把誰推下去了!”

隆慶帝也坐在高處,他習慣遣人去看看,不一會,小內侍傳回消息,“官家,兵部侍郎柳千山的嫡女柳如煙落水了。人剛被救上來。”

“怎麽回事!”

做得再高一點的人,不會輕易下結論,也不會看到這樣細枝末節的事如何發生,他們也不必在意,因為會有許多人告訴他原委。

小內侍繼續道,“聽周邊的人說,柳姑娘落水前正和太子妃殿下說話,不知怎的,柳姑娘就落水了。”

隆慶帝目露薄怒,“把相幹人等都帶上來。”

秋意漸起,湖水冰涼。柳如煙從湖裏被救上來時,渾身瑟瑟發抖,此時裹了件黑色大氅,帽檐壓低,只剩一雙小兔般無助的眼眸露在外面,身體虛弱難行,由自家婢女攙扶着走過來。

“民女叩見官家,叩見皇後、太子。”雖是扶柳之姿,禮數卻仍周到得體。

相較于她,慕容霄面色鐵青,似是一口悶了只蒼蠅,說不上的憋悶,他總以為這些時日見識了些後宮的腌臜手段,不說能應付的得心應手,總不會再吃虧,

因此,他真的是信心滿滿去找柳如煙,思量着恩威并施穩重她。

只是他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只不過是潛意識裏認為柳如煙性情溫柔好欺負,這一兩個月受了些悶氣和打擊,想在她身上找回些成就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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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煙哪裏是個任人揉捏的,狠狠咬了慕容霄一口。

這一口,徹底咬掉了慕容霄最後的自傲和信心。

他雙目呆滞而頹然,愣愣跪下,“拜見父皇、母後。”

隆慶帝看了眼永安侯,收了收怒意,問道,“怎麽回事?”

柳如煙貼身婢女首先哭訴,“官家,我們姑娘剛才安靜地在那作詩,太子妃殿下忽然就走過來了。告訴我們姑娘太子殿下多麽寵幸她,說我們姑娘想進東宮就是癡人說夢。我家姑娘身份雖然低微,也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正哭着,太子妃殿下非要給我家姑娘擦淚,其實是想把我家姑娘推進湖裏。”

多歹毒的心思啊!

在場衆人竊竊私語起來,永安侯面色漲紅,難以置信問自家女兒,“鳶兒,真是她說的這樣嗎?”

此時的慕容霄耳中嘶鳴,哪裏聽到他們在說、在問什麽,只木讷地跪在那裏,不言不語。

“鳶兒你說話啊!”永安侯焦急地催促。

皇後睨着眼前這出,掩蓋不住心中的竊喜,“永安侯別着急,太子妃做沒做受害者在這呢!”

說着,柔聲撫慰柳如煙道,“你別怕,盡管把實情說出來,官家和本宮都會替你做主!”

柳如煙發間湖水滴答,發絲全貼在臉頰邊,她緊抱着雙肩,唇白如紙還在不停地顫抖,分外凄慘,

“官家、皇後,都是民女的錯,是民女沒有站穩,怨不得太子妃殿下。請官家和娘娘不要因為臣女責罰了太子妃殿下。”

這話無疑坐實了太子妃推人入水事實。

安靜怯懦地跪在一邊的柳千山這才見勢發作,“官家和皇後為我女兒做主啊!臣雖官職低微,比不得永安侯府,可臣的女兒也是捧在手心上長大的啊!她今日受了這麽大的委屈,臣,臣無能啊!”

“柳千山,你胡亂攀咬什麽呢!”永安侯憤然站起,“官家,如果是小女的不是,我們敢作敢當,要怎麽處罰,我聽着。如果不是小女的錯,也別想冤枉了鳶丫頭。”

“不是太子妃惡語相向,将柳如煙推下湖裏,難不成她還會自己跳進湖裏,污蔑太子妃不成。”皇後繼續煽風點火,

後宮這些年,終于熬成婆。這些蠅營狗茍皇後最清楚不過,可越是這樣,她越鐵了心幫柳如煙一把,日後她還指望柳如煙進門,繼續給太子妃找不痛快呢!

自己教訓幾句太子妃,兒子就甩臉色。可如果是因為太子妃做錯了事,她這個做娘的,到時候只要主持公道便好了。

永安侯哪裏說得過皇後,氣得雙手發抖,偏生自己閨女像木樁子似的杵在那裏也不說話。這小妮子今日也不知怎的,平日裏犯了錯,為了不挨打,無禮都能争三分,

着實反常。

“顧鳶既然嫁到了東宮,今日便是後宮之事。”皇後寸步不讓,咬住太子妃不放,“官家,不如就交給臣妾處理吧!柳如煙在這次秀女名單裏,後日便要入宮,不如就當後宮事處理。”

隆慶帝捋須沉緩言道,“後宮之事不涉前朝。就交給皇後處置吧!”

于永安侯府來說是提點打壓,也給足了永安侯府面子。只是,永安侯半分都想不到這一層,只因為自己女兒的默不作聲氣得吹胡子瞪眼。

皇後得了這等機會,爽快應下,板起眼道,“太子妃行為失當,但念在剛入宮,不再重罰。就罰她跪在此處直至宮宴結束吧!”

當衆罰跪,受衆人指點。

口口聲聲說不重罰,實則是拿此事結結實實打永安侯和太子妃的臉。

聞言,柳千山和柳如煙連忙叩謝聖恩,心中狂喜,出了口大大的惡氣,最起碼在這第一局,她贏了太子妃。柳如煙顫巍巍起身前,在慕容霄耳邊低語,

“咱們來日方長。”

看完了滿滿一出好戲,顧鳶仿若剛回過神,意猶未盡地整理衣袍,坐直身道,“太子妃受不得罰。”

話說得輕,卻無人敢忽視。

柳如煙腳下一頓,回首望向太子,可太子眼中,只有太子妃。

“太子,這種場合,說話注意分寸。”皇後氣不打一處來,沉目低喝。自己的兒子和自己不一條心,這是要把她氣死啊!

顧鳶連一個冷眼都沒給她,走到太子妃身邊把他拉起來,自己反而跪下,

“父皇、母後,太子妃是兒臣的妻子,她犯錯,兒臣願替他受過。”

“荒唐!”皇後拍案而起。氣火攻心又起猛了,皇後只覺眼前發黑,身形晃動,差點又跌回座位上。林嬷嬷趕緊上前扶住,才勉強穩住了氣焰。

隆慶帝倒沒什麽怒意,反而對自己的兒子有些刮目相看,替妻受過,這是男人的擔當。他疑聲問道,“太子妃為什麽受不得罰?”

“禀父皇,太子妃有孕了。”

“什、什麽!”一直神色呆滞的慕容霄終于回過神來,顧鳶的話如晴天霹靂般砸在他身上,

整個人都要裂開。

在場的人也都吃了一驚。

隆慶帝最先反應過來,命人傳太醫。這可是他第一個皇孫,怎麽能不高興呢!

聞訊而來的顧母也跟着欣喜。

只是柳如煙和皇後的臉上,紅黑青紫一片,開了染坊般漂亮。

院正親自來的,把脈很仔細,太子妃确實有孕了,約麽兩個月的身孕。

洞房之夜一擊即中?!慕容霄心裏不知是喜是悲。

他只知道,如果再不換回身體,他一個大男人,就要生孩子了!

中秋宴變成了喜宴,衆官員紛紛向官家賀喜。太子率先有子,如果是男孩,那麽他的儲君之位又穩固了一截。

太子妃的責罰免了,可顧鳶沒有起身,丢的是太子的臉,氣的是皇後,沒必要替他們省了。

慕容霄現下無心理會這些,他莫名其妙因為肚子成了今日萬衆矚目的焦點,面前的一應食物全換了樣兒,身邊院正親自試菜驗毒,連顧母都進不得身前,只能隔着書案與自己的女兒敘話,囑咐他有孕有哪些禁忌。

因太子跪着,來來回回不少達官貴胄攜夫人擠到慕容霄面前道賀。慕容霄起先漫不經心應着,心裏早已亂成了一團亂麻。可當他看到欽天監時,心中頓時清亮,

“欽天監,聽說前些時日天象曾有異?”

欽天監二張和尚摸不着頭腦,“敢問太子妃殿下指哪方面?”

“星隕。”可以緩一緩的換身體心思如今又變得急不可耐,“什麽時候還還會有星隕的天象?”慕容霄一改往日說幾分留幾分的說話策略,直截了當問道。

欽天監對答如流,“明日夜晚有此天象,只是這次星隕很少。殿下,臣近日夜觀天象,發現太子星慘淡,有兩星直逼之勢。希望太子妃殿下代臣向太子殿下言明,早做防備。”

接下來欽天監說了什麽他沒聽見,慕容霄只聽見了明日有星隕。他早已開始謀劃換身體的事情。

父皇對他贊嘆有加,天象重現星隕。

天助我也。

慕容霄握着茶盞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心裏狂喜難耐,可他盡量表現出鎮定自若。

這次,他格外安靜。

做足了一擊即中的準備。

“母親。”慕容霄眼眸漸亮,目光再次看向顧母時露出綻放的笑顏,探身握緊顧母的雙手道,“母親,我突然想吃辣肉脯了,讓姨娘做了,明日下午你送過來一些可以嗎?我現在有孕,怕是難出東宮了。”

顧母拍拍她的手背,“什麽時候和娘這麽客氣了。多做點明日我給你送去。”

這是慕容霄誘勸顧鳶同房的第一步:顧母送來的辣肉脯她定然會吃,将合歡散拿給顧母,讓她做辣肉脯時倒在裏面,就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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