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太子生娃

太子生娃

皇後聞聲望去,見慕容焱身披湛黑色大氅,裹挾着風雪推門而入。

幾乎未留給對方一息的喘息機會,皇後橫眉喝道,“這裏是東宮,還輪不到你做主。”

說着朝身邊人揮手,“把他攆出去。”

林嬷嬷得了令,帶着幾個粗壯的婆子和內侍,掐腰撸袖朝慕容焱走去,奈何剛走了一步,便聽見一個冷潤潤的嗓音傳來,如寒風穿透耳膜,

“那我呢?在東宮,我可做得了主?”

慕容焱讓開一道,顧鳶同樣裹着一件黑色大氅,帽檐壓得極低,擡步跨入殿中。

他眼簾微垂,長長的眼睫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目光透着一股難以言說的淡漠,不容置喙的威壓令氣勢洶洶的一衆人脊背一凜。

“太子殿下。”幾乎是雙腿不自抑地發軟,跪倒在地。

曾幾何時,還是只會抱怨害怕,匐在娘親膝頭撒嬌的兒子,如今站在自己面前,氣度威壓竟與自己平起平坐,甚至隐隐壓她半頭,

“霄兒,這都什麽時候了,別任性,聽話,她肚子裏的可是官家第一個兩個嫡皇孫,不能有任何閃失。”

“聽你話的是您的兒子,現在這裏站着的不僅是你的兒子,還是隆慶朝的太子,太子妃的夫君,東宮之主。這裏,我說了算!”

許是剛醒身體羸弱的原因,顧鳶的嗓音極輕,卻無人敢忽視。

皇後站在那裏,像一根幹枯的木幹,進也不是,退也不行,心裏擰巴得如同手裏的帕子,一瞬間她以為太子已經知道了她想過繼孩子的想法,

可她必須要否認。

“霄兒,你說的什麽話,你這是要戳為娘的心嘛!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娘也是這樣熬了五日才把你生下來的,為此烙下病根無法生育。”說罷,已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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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老一套。

可她似乎沒有認清眼前的形勢,她面對的可不是她那個沒用的兒子。

顧鳶臉色沉了一分,緩緩走過皇後身側,與她擦肩連個冷眼都沒給她,走到主座上坐下,

“不然,母後怕是也不會扶持霄兒這個廢物當太子吧!”

皇後駭然,像是當衆被人扇了一巴掌,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雙目怒呲,宛如一個炸了毛的獅子,

“放肆,你是在跟誰說話!”

當皇後多年,早已習慣了阿谀奉承,哪裏受過這樣的屈辱,吼完,她眼前一瞬的發黑,身形晃動被林嬷嬷扶住,緩過來後,胸口像是被重錘猛擊一錘,悶得氣差點沒提上來,

“這些年,看我太縱着你了,讓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今日說開了更好,劉答應今日也生産,誕下的皇子将是你嫡親的弟弟,你如果實在扶不上牆,就讓你弟弟繼位,給你封個封地,後半生保你衣食不愁。”

“那我真的要感謝母後了。”顧鳶端起熱茶啧了口,暖着胃,分了些心朝寝殿裏望,聽見穩婆正在用力催産,收收心再道,

“母後這麽好的打算,沒有想過會落空?”

皇後心口忽地落了塊巨石,砸出晴天霹靂的一道巨坑,

“你什麽意思!”

顧鳶輕笑不語。

慕容焱淡聲道,“皇後怕是還不知道,劉答應下午便生了個皇子,父皇進了嫔位,孩子自己撫養。”

“什麽!”皇後瞬時蒼老了好多,跌坐在圈椅裏,指着顧鳶,雙唇白如紙,顫道,“是你,是你!不可能,你明明一直在昏迷。”

“是你!”皇後調轉了矛頭,怒不可遏地看着慕容焱,恨不得食其肉喝其髓,

“慕容霄,你竟然聯合一個外人,對付你的母後!你大逆不道!”

“不,不不不,你不是我的霄兒,你不是。”皇後這刻想起太子妃和她說的話,忽然意識到,那些可能不是太子妃的胡言亂語,

身為娘親,她感覺得到,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自己的兒子!

“霄兒——!”伴随着一聲凄厲的嘶吼聲,皇後跌跌撞撞朝寝殿沖去,顧鳶嘴角輕勾,幾名粗壯婆子将皇後和一幹人等全部架住。

“你還本宮的霄兒,顧鳶,你個妖婦,本宮知道是你,你還我的兒子。”哪裏還有母儀天下的端莊儀态,發起瘋來,跟市井潑婦又有什麽區別。

顧鳶神色淡漠,宛如靜谧的湖面,吩咐,“皇後娘娘操勞過度,以致于神志不清,自願請去城外寺廟靜養。我自會去禀報父皇。”

“顧鳶你這個妖婦,本宮是堂堂皇後,你敢私自軟禁本宮,本宮要見官家。”皇後在婆子手裏一蹦三尺高,叫嚷得顧鳶心煩。

她輕眉微蹙,“請皇後娘娘閉嘴。”

“你敢!”

顧鳶擡目看她,眼中掩不住的輕蔑與不屑,“你看我敢不敢。院正,聽說刺穴可讓人得啞症?”

“是。”院正微怔,立馬拱手應着。

顧鳶沒再說話,意思顯而易見,院正手抖,顫巍巍看向慕容焱,見他微一颔首,即刻捏了銀針刺了皇後啞穴。

皇後犬吠般的叫嚷只剩嗚嗚嘤嘤的哭泣。

*

晨微破曉,先後兩聲嘹亮的哭啼,慕容霄終于生下了孩子。穩婆抱着襁褓中的兩個嬰孩到顧鳶面前報喜,

“恭喜太子殿下,是兩位小世子,母子平安。”

雖是第二世看見兩個兒子,即使不是自己親自生的,可見到時,顧鳶心中的喜悅與感動如駭浪翻湧而來,眼角激起一尾紅。

她一手抱過大兒子,另一只手抱過二兒子,拿臉頰輕輕地去蹭兩個兒子的額頭,一旁的穩婆看見太子的模樣,谄媚地說着好話,

“太子殿下果真是人中龍鳳,與普通的漢子不一樣,我見過生了仨的漢子都不敢抱孩子的,沒想到太子殿下頭一次抱,就這麽熟練,就像……”

“就像什麽?”顧鳶故意呷着眼問她。

穩婆聽得出好賴話,撲通跪下告罪。

就像生了好幾個孩子那樣。

慕容焱心中也是這樣認為的。

只是,念頭一閃而過,顧鳶便把一個娃娃遞了過來,“你抱抱。”

“我?”慕容焱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窮兇極惡的山匪在前、血海橫屍戰場在前,他都不曾退半步,

現在他頭一遭慌了神。

顧鳶雙目就這樣瑩瑩亮地看向他,看得他無法拒絕,慕容焱再三定了定神,才端正地伸出一雙手,工整肅穆地,顧鳶恍然覺得他捧了一把無形的弓給她,

顧鳶失笑,“沒想到馳騁南北,游刃于朝堂的二皇子,竟然也有不知所措的時候。”

但她卻沒就此放過他,“一個手擡高,一個手放低。”

慕容焱雙臂輕輕擺動,兩三次後,終于停在了顧鳶滿意的位置,他看着自己雙手大大張開,一高一低奇怪的姿勢,

臉黑了一層。

陳漢悄麽聲地往殿門外挪,幾步碰到一個軍杖般的東西,脊背登時挺直。

“跑什麽?”

聽見是雪雁的嗓音,陳漢才松下神,拉她到角落輕聲說道,“你沒見我主子的臉色嘛!怕是窘得恨不得找地縫鑽,他不舍得遷怒于太子殿下,遭殃的還不是我們這些。”

雪雁噗嗤一笑,“你這皮猴子還怕打?整天沒個正形,就應該讓你主子使勁給你松松骨頭。”

兩人鬥嘴的功夫,李忠也湊了過來,“要說還是我主子厲害,你主子聽我主子的,連皇後都被他送出城了。”

雪雁心裏最得意:你們知道什麽呀!真正厲害的是我主子。

這廂不知是顧鳶有意還是無心,将大兒子遞到慕容焱手中,“一手放在頭頸處,一手托着屁股,對。”

嘴上說着對,怎麽看都覺得哪裏別扭,顧鳶拽着慕容焱兩個胳膊左擺弄右擺弄,弄得自己滿頭大汗,終是放棄了。

手裏一空,慕容焱整個人靠在圈椅裏,比練了一日的兵還要累,找了個話聊,

“起名字了嗎?”

“思賢思哲。”幾乎脫口而出。

說完,顧鳶也發覺哪裏不對。

整個大殿裏,一瞬的寂靜。

她看見慕容焱的眼底閃過一絲晦澀不明的神情。

看他先前試探的态度,慕容焱雖然是獻祭起陣之人,可他似乎并不知道重生之事。

各人心中多種思量,可惜沒人想起寝殿裏,還躺着一個大腦一片空白的呆人。

思賢思哲出生後,遵從太子的吩咐,太子妃親自撫育孩子,奶水不夠時,才喝奶娘的奶水。

慕容霄生産後,雪雁以為他會變本加厲地折騰,日日寸步不離看着他,萬萬沒想到,慕容霄這下全然不一樣了,他不僅不折騰,而且整個人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坐着月子,喂養世子,

就像個提線木偶。

聽話,可雙目沒有了任何光亮,生氣全無像兩個黑洞。

雪雁只以為他是終于想通了,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人,除了自家主子,他倒是靠不住誰了。

太子妃生産後,龍顏大悅,賜了萬千賞賜,顧母特恩過來看了好幾趟,顧鳶和慕容焱整日沉浸在團圓祥和的寧靜日子裏。

這日,慕容焱帶來了一則消息:徐慶被官家親判了流放,流放南蠻。

一南一北,總會不再與糧草扯上關聯了。

明面上是二皇子求了情,徐老尚書知道其中幹系,親自登門謝太子高擡貴手,決定舉家南遷,遠離京城是非之地,經商為生,安享晚年。

顧鳶只說了四個字:不涉軍糧。

送走徐老尚書,兩人正往春晖殿走,卻見雪雁急得滿頭大汗跑來,撲通跪地,

“主子,不好了,他上吊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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