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久不見姐姐
好久不見姐姐
從班悅的角度看，輕易能捕捉到對方眼中的一絲錯愕，這個發現足夠挽救剛剛被人看見了窘态的氣勢。
心理被極大取悅，班悅終于莞爾，大發慈悲地擡了手：“逗你呢~服務員！換杯咖啡。”
前臺的男生應聲過來，躬身端起桌上的咖啡：“您好客人，我們店咖啡免費續杯，稍等。”
“謝謝。”
班悅這才又看回對面的男人身上，相親見過不少人，侃侃而談的有，油膩吹噓的有，腼腆社恐的也有，面前這一款，卻是特殊的那一個。
你說他內向吧，他能不動聲色坐在熟睡的自己面前等着，然後在她驚醒的瞬間開口。
你說他外向吧，面對她一句無意的挑逗卻也能愣怔得答不上話。
稀奇。
想着，她笑吟吟又問：“對了，弟弟，你知道今天我們是來做什麽的吧？”
“嗯。”對面點點頭， “相親。”
她清了清嗓子來了興致：“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好。”男人坐正了些，表示洗耳恭聽。
“這第一呢，我不跟弟弟談戀愛。”
班悅的目光滑過對面的眉眼，卻并沒有從那裏捕捉到什麽。
“第二，我不想跟沒畢業的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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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對面似有所覺，那雙眼透過墨鏡輕易攫住了她的視線。
班悅本能地停頓，而後才繼續道：“我的意思，你明白？”
沉默不過一瞬，對面目光撤退，班悅的視線也跟着落到他搭在杯沿的手指上。
耳邊，是男人低低的一聲：“明白。”
繳械得幹脆，萬分乖順的模樣。
班悅卻是一眼不錯地盯着那修長的手，鬼使神差地，她傾身往前。
然後，在對方追随的目光裏重新開口。
“但是，如果弟弟過分好看，我也可以試一試。”班悅擡眸，彎了眉眼，笑靥如花，“你覺得呢？”
咖啡杯清脆地“叮”了一聲，是銀質的調羹敲上杯沿。
眼前帶着墨鏡的女人實在像個得逞的小狐貍，包括那唇角勾起的弧度，都在輕描淡寫地揮霍着風情。
只是——實在狡猾得還不夠娴熟。
片刻，此禮也跟着淺淺一笑：“可以呀，姐姐。”
這一聲姐姐喊得輕巧極了，班悅唇角跟着一滞，對上他長睫下的笑眼。
也是這一瞬間，她無比清晰地意識到，眼前的男人分明不是什麽小白兔。重新看住那張臉，也是，這樣的臉，該是大學裏很受歡迎的類型，又怎麽會是完全的純情。
但是——這不正好？
她班悅社會裏摸爬滾打出來的，又怎麽會屈于這一聲姐姐。
“既然如此，”她推了下墨鏡，“那我們——培養下感情？”
邀月工作室。
老妖正在指導韻韻修圖，一邊吐槽無糖可樂頂級詐騙：“這兒，這光影調一下，對對對，再暗一點——湊，這麽甜，無糖個鬼啊？！”
“只是沒有蔗糖，人工甜味劑還是有的。”韻韻百忙中回應了一句。
“差評！”老妖罵完一擡頭，瞧見人進來，頓時眼睛又亮了，“回來啦？！”
“嗯。”班悅有氣無力，直接倒進了沙發裏，“急诏我回來幹嘛？”
“哎哎哎，你慢點坐行不行？剛做了手術呢，眼睛不要了？”老妖一驚一乍地過來要扒拉某人的眼睛。
班悅一把隔開了作亂的手：“行了行了，二次手術都快兩個月了，你正常點。”
“人家擔心嘛~”老妖突然委屈，“乖，我看看。”
班悅一整個雞皮疙瘩起來，差點跳起來：“你給我坐下！再近一步我動手了啊！有事說事！”
老妖這才消停下來，端莊無比地坐在了懶人椅上：“那個，這次的跟妝要的急，小兩口都是二次元，想要辦的是二次元婚禮，但是家裏老人又想要傳統婚禮，小兩口一商量想要兼顧，這迎親的時候啊，走中式秀禾服，古典妝容，等到婚禮現場，就布置成漫展那種。但是這麽搞的話，不僅要給新娘新郎變妝，這個……還有伴娘伴郎什麽的啊，也得現場變。”
不等班悅回應，老妖就先按住了她：“別激動別激動，我知道難度特別大，我也說了，你這眼睛剛手術不久，墨鏡都不大摘的，最近又累得厲害，不好這麽操持的。但是人家說了，就只要咱們，說一般的婚慶公司聘的化妝師都不行。你問韻韻，這電話打得啊，我想挂都挂不掉。”
突然被cue的拍攝加修圖師韻韻終于擡頭，不過他只是昂頭看了班悅一眼：“嗯。”
老妖跟着哎了一聲：“你看，人說咱們雖然是寫真工作室，但畢竟是做cos起家的，出妝有保障。這兩口子倒是不差錢，給得實在太多，我就給他們說，咱們商量商量……”
“商量什麽？”班悅閉了眼，“接。”
“啊？”
“我說，有錢不賺活傻子。”
老妖受寵若驚：“你答應了？！”
“嗯。”
“啧！你放心，這把我跟韻韻陪你一起去，絕對不會叫你受一點委屈！肯定給你照顧好好的！”老妖一躍而起，搓了搓手，“你這眼睛還要不要點藥水什麽的？我現在就給你備着！”
這殷勤獻得，班悅揮揮手，示意退下。
誰料這手一把被人給逮了，老妖：“剛剛忘了問，我有沒有打攪到你的相親啊？”
“……”
老妖見她不說話，眨巴眼又湊近了些：“啊？”
“拜您所賜，本來是要培養感情的，臨時叫停。”
班悅算是半個工作狂，所以咖啡廳裏接了電話不等那人回應就一口幹了前臺送來的咖啡，直接做了告別：“不好意思哈，我有點急事，感情的事，下次咱們再培養？”
好在對面絲毫沒有介意，只是起身讓開路：“好。”
“不送不送！”說完，她晃晃手機，“再聯系！”
老妖的八卦雷達向來敏銳，一聽屁股又挪不動了：“不得了，這語氣聽着，還有點遺憾？”
班悅也沒什麽好瞞的：“可惜了。”
“怎麽就可惜了？”
“可惜是個弟弟。”
“包女士都不怕自家女兒姐弟戀，你自己較勁什麽？”
一語點醒夢中人，班悅托腮翹起半個身子看老妖，老妖也無比真誠地看她。
“你講得對。”她坐起來，“所以，我是不是應該先加他個微信？”
“你倆還沒加微信？！”
說話間，手機叮了一聲。
老妖的腦袋先湊了過來。
好友申請，來自一個頭像漩渦鳴人的賬號。
打招呼：此致敬禮。
老妖：“新客戶？”
工作室有不少二次元的粉絲，所以瞧見這動漫頭像老妖直接事業心覺醒。
“嗯。”班悅點了同意，“算吧。”
下一秒，她伸手将手機按下：“去對接客戶，別打擾我補覺。”
“沒勁。”老妖無比妖嬈地撤回了一個腦袋。
班悅拽了條毯子蓋上，等人走遠了才換了個姿勢躺好重新打開手機。
筆電邊的手機亮起，捏筆演算的手停下。
【邀月工作室：弟弟~】
不知為何，眼前仿佛又浮現起那女人勾起的唇角。
手指無意識地點了點屏幕，此禮思索了一下，卻沒來得及回複，有人不給機會。
【邀月工作室：今天不好意思啦！】
【邀月工作室：最近有點忙，可能沒空見你喽！】
【邀月工作室：但是我會想你噠！】
【邀月工作室：你已經答應姐姐了，可不能背着我認識新的小姐姐哦~】
【邀月工作室：好不好呀？~】
班悅連續轟炸了一串，半晌沒等到回複。
聊天框上方顯示的“正在輸入中”，可見對方是瞧見的。
想起早上那雙長睫輕閃的眼，某悅心情莫名有點好。
怕不是被自己的熱情吓到了？
逗弟弟就是快樂啊。
剛要繼續，聊天記錄推進了一行。
【此禮：好的】
呦。
眨眼間又多了一行。
【此禮：姐姐】
好的，姐姐。
班悅捧着手機，習慣性推了推墨鏡。
臉上有點點熱。
嗯，果然人還是得睡覺，不然容易頭暈。
發了個可愛的表情包，重新按滅手機閉了眼睛。
此禮對着屏幕上歡快扭着的小狐貍，有些忍俊不禁。
片刻，手指一動。
修改備注——“狐貍姐姐”。
班悅倒不是沒話找話，這接下來的一周她确實都忙極了。
小兩口的婚禮就在下周，加上伴郎伴娘，一共有四個cos妝，需要提前敲定試妝，還要确定與接親妝容的改妝銜接。
工程量浩大，畢竟是婚禮，這麽隆重的時候不容有失，班悅又是向來精益求精的，所以光是新娘妝就試了三次。
加上之前就接的寫真拍攝，邀月工作室的三個人基本連軸轉。
累得想發癫。
班悅回家等電梯的時候，幾乎是閉着眼的。
視頻裏，老妖還在交待明天的安排：“明天是伴娘伴郎試妝，佐助和鳴人的仿妝有想法沒啊？”
“伴娘怎麽不扮春野櫻或者雛田？”
“伴郎好像是确定了鳴人的，但是伴娘覺得雛田的衣裳不好看，就決定扮佐助了。”頓了頓，老妖腐女基因上線，“再說了，佐助和鳴人也不是不可以嘛嘿嘿~”
“……滾蛋吧。”
身後的公寓門開了又關。
“咳！看我！”
視頻裏，老妖突然作妖。
班悅這才微微睜開眼，将手機往上舉了舉：“幹……嘛？”
尾音一顫。
屏幕裏，老妖的腦袋藏在一件衣裳後邊，而右上的小屏中，突然闖入的半道身影。
班悅手機的角度剛好只收入了一點下颌，是俊朗極了的輪廓。
然後，在身側人似有所覺的前一秒，她猛地掐斷了通話。
電梯适時打開，班悅目不斜視地進去，點了樓層。
她站得近，就在按鍵邊。
“幾樓？”她問。
“七樓。”嗓音莫名熟悉。
愣了半息，她扭過頭去。
男人也看着她笑：“好久不見，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