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簡單
不簡單
平複了一下剛剛一瞬的熱血上頭,班悅就這麽拉着人回了自己房間。
一個優秀的有腦子的女士此時雖然來不及撒開抓着人家的手,卻聰慧地選擇了繞過客廳,避開另外三個開始熱烈交流的人。
并且非常謹慎地關上了門。
“坐着。”她說,然後松開爪子去包裏翻藥。
因為刻意地沒有看對方,所以也不知道此禮是什麽表情。
單是聽見身後過了一會,才傳來窸窣的聲響。
班悅抓了一盒子的藥轉身,瞧見男人正坐在床角。
……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一個次卧裏,一張椅子都不擺啊?
啊?!
心梗。她硬着頭皮看他。
男人剛剛清洗過的胳膊此時因為袖管卷起,正随意撐在床沿,露出一點經脈。
如此情境,如果忽略掉粉嘟嘟的床單的話,會更誘人。
阿門。
感謝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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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了一眼,走近了些。
男人也跟着坐直了身子,留意到她手中的藥盒,少有地遲疑了下。
班悅好心安慰:“或許,你聽過久病成醫麽?”
“願聞其詳。”
很好。
班悅将藥盒放在床邊:“那我先替你看看?”
“……好。”
得了應承,班悅便就沒再扭捏,伸手去挑開他的碎發。
只是頂燈昏暗,她一上前,便就覆上一層影子,更暗了幾分。
本能的屈膝墊在床沿,更欺近一步。
一只手擡起他下巴,迎着光線,另一只手撐開那只紅了的眼。
好在沒有受傷,也虧得卸妝及時。
“除了又疼又癢,能看清楚麽?”
“能。”男人一出聲,班悅才發現二人的距離暧昧。
氣息就在鼻翼。
同一時間,指下的眼睫似是掙了一下,輕易從她指尖溜走,輕輕撣過。
班悅心裏忽得錯了位。
“那什麽……沒什麽大事。”班悅退了一步,收膝站好,躬身去拿藥盒,嘴裏也沒閑着,“cos妝一般都很濃,加上大多時候都要戴美瞳什麽的,有時候甚至要戴兩三層,所以,常有過敏或者是結膜炎的情況。”
說到這,她拿了一支左氧氟沙星出來,繼續道:“當然,今天這事也怪我,應該先戴美瞳的,我估計是化妝品進了眼——你平時有幹眼症麽?”
“沒有。”
“那行,先用這個。”她抽了一根棉簽出來,公事公辦地重新直面他,“閉眼,擡頭。”
她很緊張,有點稀奇。
不過,此禮還是聽話照辦,閉上眼,甚至聽見某人呼了口氣。
接着,下眼睑被棉簽輕輕壓住。
“往上看。”
某人發號施令,他自然順從。
眼睛裏清涼極了,藥水瞬間熨入。
眼下的棉簽撤離。
俨然一個熟練工。
“就這麽仰着頭,兩分鐘後再睜眼哈。”班悅交待。
“嗯。”
而後,她趕緊趁着這人暫時瞧不見的時候拿手背壓了壓發燙的臉。
真是秋老虎啊,熱得慌。
收拾随身藥箱的時候,床上人又問:“眼睛現在還疼嗎?”
手指頓住,班悅回頭,發現那人閉着雙目,根本瞧不出具體神色來。
約是沒聽見回答,男人又問了一句:“兩次手術,應該很疼吧?”
此禮微微偏頭,以免錯過她的回答。
半晌,才聽見一聲無所謂的笑:“那倒也沒有,我找了全市最厲害的主刀呢。就是恢複期要點的藥水太多,五六種藥水,有的四小時一次,有的六小時,有的八小時,哎,記得我腦袋疼。”
耳邊嘩啦啦一響,是藥盒被人晃了晃。
“你聽,現在偶爾還會用上呢。”
班悅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之前好像是提過一嘴,不過那會兒到底是存了逗他的意思,沒想到現在還能被拖出來鞭屍。
這人真是不叫人省心。
思及此,她隔空揮了揮拳頭。
然後下一秒,閉着的眼驟然睜開。
此禮:“……”
班悅:“……”
此禮:“今天謝謝了。”
班悅:“哈哈。不客氣。”
友好的客套後,男人終于離開了身後與他格格不入的粉床單。
班悅不知道能幹什麽,只能送他去房間門口。
開門之前,男人回身。
班悅:“怎麽了?”
“我的藥水,幾小時一次?”
“六小時吧……”
“好,明早見。”
哎?什麽意思?
垂死夢中驚坐起,班悅猛地錘了下枕頭。
不是,他不會是準備明天早上也來叫她上藥吧?
我真該死啊,她郁悶地想,為什麽當時沒把藥水直接塞他口袋?!
只不過,留給她懊惱的時間并不多。
房門突然被人哐哐敲響,老妖的魔音貫耳:“班班!快出來!”
裝死。
“韻韻,走!我們進去!進去把你班班姐拽起來。”
“不好吧。”
“那不行!她都好久沒陪我喝酒了!”
“我是男的……怎麽好進班班姐的房間啊……我……”
“廢物!”老妖這一聲頗有氣勢,“本宮叫你去,啰嗦什麽!”
瑪德,這麽多年的狗血古裝算是沒白看,這反派演得真利索。
于是,韻韻正面對上了他班班姐拉長的臉。
老妖嘻嘻一笑,過來一把摟住班悅的肩膀:“你陪我喝酒!”
“你喝多了。”
“我沒有,我還會走直線呢!”老妖點她,“你一點也不可愛!”
班悅懶得跟酒鬼廢話,轉而看韻韻:“翁臻呢?”
“喝趴了。”韻韻伸出手,“幹了八瓶啤的,一瓶紅的。”
“你也喝了?”
“我沒啊,我吃過敏藥呢不是。”韻韻撇清關系,“就他倆。”
忽覺不對,他嚴謹道:“主要是妖姐。”
“……”
打發韻韻去照顧翁臻,班悅把賴在身上的死女人推進去了衛生間。
什麽命啊,還要伺候這祖宗。
老妖這會兒倒是不鬧了,她任由班悅給她卸妝洗臉。
然後,倒進被窩。
折騰到這一步,班悅也是服氣。
準備關燈,某妖突然迷迷瞪瞪睜眼,回光返照似的。
“班班。”她說,“嘻嘻嘻嘻。”
她說話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手機來,賊兮兮的。
“你倆背着我們幽會,哎嘿嘿~”
老妖就是妖孽啊,笑得班悅毛骨悚然。
然後,就看見了屏幕上明顯偷拍的照片。
穿着睡衣的女人拉着一個男人推門進屋,身後的男人目光柔和,落在女人身上。
正是她和此禮。
“你看錯了。”
“胡說,我開紅酒的時候親眼瞧見的。”
“你眼花。”
“所以你在上還是弟弟在上啊?”
雞同鴨講,班悅下了死手,拿被子把人捂住了,順手扣下她的手機,班悅:“睡覺,不然賺不到錢。”
“湊。”悶悶的一聲,某個瘋女人扒開被子。
也不知道這一段是不是夢話,總之,一個湊字之後,老妖竟是接着就打起了鼾。
真牛。
班悅等了好一會兒,這才按着死女人的爪子重新開了手機。
找到照片,删除。
等等,此禮這眼神怎麽還真有點不簡單。
腦子突然一抽,然後在班悅自己都還沒意識到的時候,手指就已經重新開始動作。
恢複,找到自己的微信頭像,發送。
删除一條聊天記錄。
删除照片。
永久删除。
然後,摁開自己的手機。
鬼使神差的,把剛剛用老妖手機發送來的照片保存下來。
幹完這些,班悅突然覺得,她比身邊的瘋女人更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