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畢業
畢業
十二月末，再有幾個月就到畢業季了。
在這個時候，金城言被父母要求規劃自己的未來。
金城夫婦覺得規劃未來可以讓兒子對未來抱有更多希望，不再被動等待使命的到來，把使命當做唯一要做的事。
這确實有道理，然而金城言不擅長，以至于新一天上學的路上還在苦惱。
未來啊……
金城言一直回避和父母談論這個沉重的話題，二十歲極有可能是他的終點。
世界意識不會做虧本買賣，他的二十年是不死的二十年，身體會自動摒除負面影響，既不會生病，也無法在身體上留下傷痕，天生運轉着反轉術式。
他難以想象世界意識定下的愛标準有多高，他為父母對他的愛感到惶恐。
只有二十年的人生還有規劃的必要嗎？基本上在他達成和世界意識的約定後，能活着的時間就不剩下多少了。
嘛，還是盡力去試試吧，金城言想。
思考着，吱呀吱呀的踩雪聲在身後響起。
“我發現你了。”金城言停下腳步戳穿道。
“我當然知道！”來人的語氣卻有些氣急敗壞。
泉太一每次試圖偷襲金城言都會被發現，每一次的挫敗疊加在一起越發讓他不甘。
啧，腳步多輕都沒用，就跟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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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太一捏了個松散的雪球朝金城言砸過去，砸到了，但雪球也散成了雪沫，金城言衣服上連個印子都沒留下。
“今天去訓練嗎？”
因為這個插曲，金城言心情好了不少。
“當然去。”泉太一回答的毫不猶豫。
想成為排球名門聖道中學的正選可不那麽容易，他絕對不想到時候只有自己進不了正選。
雖然兩人都是新手，但金城言的身體天賦很強，作為主攻手的他靠着高度和力量就可以在正選裏占據一席之地，而選擇了二傳手位置，想要給金城言托球的泉太一處境就要艱難一些。
二傳手是技術最好的人才能打的位置，同時很需要經驗。
如果泉太一不想坐冷板凳，就得抓緊時間提升自己。他也确實這麽做了，從确定要打排球到現在的半年時間裏，他在專業教練的指導下一直努力着。
吱呀吱呀，咯吱咯吱，周遭這會兒寂靜的仿佛只能聽到腳步聲。
泉太一低頭盯着自己腳下，昨天夜裏下的雪本來像餅幹上的糖霜一樣完美，而現在這上面踩了兩列整齊的腳印。
再過一會兒，他們的腳印又會被新的腳印覆蓋。
他突然有些可惜，東京難得下這麽大的雪呢。
上學的路漫長又短暫，不知不覺間學校已經到了。
“體育館見。”
“嗯。”
打完招呼，兩人在樓梯口分別。
泉太一剛踏進教室，他的後桌佐佐木就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跑過來攬住了他的肩膀。
“哼哼～你不會又是和金城一起來的吧？泉，你和金城得給喜歡你們的女孩兒一些機會啊！”
佐佐木是足球部部員，再加上是同班同學，可以說是泉太一學校裏除金城言以外關系最好的人，不過他這個第二位比起第一位實在沒有什麽份量。
毫不讓人意外的，泉太一皮笑肉不笑的把佐佐木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給扯了下來。
“下次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哎呀泉君你說什麽呢？我們可是隊友啊！”佐佐木故意和泉太一耍賤。
泉太一沒理他，都退部了還說什麽隊友。這家夥越理越來勁，還是晾一會兒吧。
“我說真的，已經有好幾個女孩子讓我幫忙遞情書了。”佐佐木從桌兜裏抽出了三個信封，像扇子一樣拿着在泉太一眼前晃了晃，“這些全部都是給你的。”
“長得好真占便宜啊，你也是金城也是，那家夥做出那種事還能被女生上趕着追求。”
“什麽那種事，言醬只是不想收情書。”泉太一忍不住糾正。
“可是那個‘喜歡我的人請當面和我告白，不要放情書，清理起來很麻煩’，未免也太奇葩了吧。”
佐佐木回嘴，這個宣言以便簽形式貼在鞋櫃上貼了有一年多。如果寫便簽的不是金城，肯定要被女生們給罵死了。
“那是因為言醬都有好好處理那些情書，後來數量太多已經給他帶來困擾了。難道你覺得那些情書出現在垃圾桶裏比較好嗎？”
泉太一想到這個就火大，與其因為這個被人罵，言醬還不如直接扔進垃圾桶呢！
“欸？！原來是這樣啊！！金城這家夥意外是個好男人啊！是我想岔了，抱歉！”
佐佐木說這些只是出于一點兒嫉妒，他人不壞，知道原因就立馬道了歉。
“蠢貨就是蠢貨，沒有一點兒思考能力，只會人雲亦雲。”泉太一很刻薄的說道。
“……真是毒舌啊。好像只有金城沒被你罵過。”
佐佐木有些神經過敏。
球場下的泉很好相處，看他犯賤那麽多次都沒什麽事兒就知道了，只要不短時間連續犯賤，泉的容忍度很高。
但球場上的泉只能用他的外號來形容，球場上的魔王，除了金城這個例外，大家都被他罵過。
渣滓廢物蠢貨，不會思考的草履蟲什麽的，能多難聽有多難聽。
至于金城為什麽是例外，除了金城足球踢得好，這兩人畢竟是幼馴染嘛。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和兄弟姐妹有什麽兩樣，互相維護很正常啦很正常。
“因為我喜歡言醬。”
等等等等，這個語氣好像不太正常。
佐佐木打了個激靈，他不敢問下去，萬一問出什麽不可承受的東西就完了。
他怎麽這麽倒黴，天照大神耶稣聖主！如來佛祖太上老君！有誰來救救啊！
“特別喜歡，最好以後工作能在一起，買房子也挨着。”
呼，還好，是兄不對弟控啊。
聽到後續的佐佐木很是松了一口氣，代入一個愛弟成癡的兄長就正常多了。
臨近畢業升學，少男少女們都躁動了起來。
金城言一上午連續被兩個人找上門告白，被同班同學看夠了熱鬧，他本人倒是沒受什麽影響，兩個女孩臉紅的要命。
為什麽都這樣了還要勉強自己來告白呢？想問，但再無神經，他也知道不能當衆問這個問題。
太受歡迎不是什麽好事，金城言還是比較喜歡自己之前平靜的校園生活。
忍耐着忍耐着，終于到了畢業式當天。
因為金城言的父母也在，這次倒沒有人上來告白了，但金城弘作為棒球明星被人認出來，現場變成了粉絲見面會。
“叔叔真受歡迎啊。”泉太一感慨場面的壯觀。
“确實，要是爸爸媽媽能一直待在我身邊就好了。”
這樣就沒人會注意他了，金城言真心實意的這麽希望。
雖然是血脈相連的父子，但他和父親性格完全不同。父親需要也享受別人的肯定，而他不想要也完全不需要。
單從這點來說，确實就像媽媽說的那樣，爸爸是需要她小心保護的寶貝。
金城言覺得，如果說有什麽樣的愛能達到契約标準的話，那大概就是他父母之間的感情了，可惜并不能抄作業。
畢業式圓滿結束，金城和泉兩家人聚在一起吃飯慶祝。
兩家大人如今也成了朋友，不過兩個爸爸的友情一直卡在初級沒更進一步。
這也正常，泉太一的父親泉雅紀是漫畫編輯，工作和金城弘八竿子打不着，兩人也沒什麽共同的愛好，聊的只有孩子，能發展出更深厚的友情才怪了。
而比起同性相斥的男人，女人似乎天生更容易拉近關系。
愛麗絲和泉美樹的關系就要好得多，前者現在是家庭主婦，後者是漫畫家，她們經常會在一起逛街、做保養。
“這次是太一任性了，謝謝你們能同意言一起去聖道中學。”泉雅紀真誠道謝。
與金城家的輕輕揭過不同，泉太一放棄踢足球這件事在家裏引起了地震。
作為泉太一的足球啓蒙，泉雅紀以前是足球社團的正選，高中時還和隊友們拿過全國冠軍，盡管他最後放棄了足球，但他很樂意見到孩子踢足球。
泉太一踢了五年多的足球，好好的突然說放棄就放棄，接下來還打算學習排球，怎麽看怎麽不靠譜，知道這孩子還拐了朋友一起去學排球，泉雅紀都想好要怎麽向對方上門質問的父母賠禮道歉了。
結果最後什麽都沒發生，他說不上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心裏更沒底了。
雖然從事着漫畫編輯這樣需要與人溝通的工作，但泉雅紀本人并不是個社交達人，很不擅長和工作以外的人相處。
“這有什麽好謝的，學校是言醬自己選的。我們作為父母只能支持孩子不是嗎？”
金城弘為人爽朗，說話也直來直去。
他這句話的本意是好的，卻容易引發誤會，聽在別人耳朵裏好像在不滿似的。
“聖道中學是個好學校，不過是不是離家有點兒遠？”愛麗絲突然說道。
“是啊，得騎自行車吧？”泉美樹附和。
因為兩個媽媽的話，餐桌上的氣氛陡然輕松了下來。
一頓飯吃完，狀況外的金城言和泉太一各得了一輛自行車。
接下來的日子，泉太一在家準備聖道中學的考試。
聖道中學是私立中學，對學生成績有不低的要求。為了初中入試，他臨近考試這段時間練習排球的頻率都減少了。
泉太一每天學習學到吐的時候都會嫉妒自己的幼馴染。
以金城言的成績，東京都內的學校都可以穩上，而他有比較嚴重的偏科，必須得補習才行。
可惡，寶貴的練球時間都被浪費了。
好在一切付出都有回報，泉太一最後還是考上聖道了，錄取的名次還不低。
“那麽依照約定，我未來的三年就交給你了。”
金城言在看到公示上泉太一的名字後說道。
或許在別人來看有些短，但三年對金城言而言差不多是他能承諾的極限了。
“我絕對不會讓你後悔。”泉太一暗暗捏緊了拳頭，他想要的可不止是這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