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改變

改變

東京都大賽之前,金城言被教練選入了首發。

泉太一雖然也被寄予厚望,但他現在還沒有超過首發二傳江之島的實力。

意料之中的事,泉太一也沒有想自己一年級就能當上首發,對此早有心理準備,更打擊他的是不能和金城言一起練球。

他可以不聽江之島的建議,但教練也這麽說。

“泉,你得讓自己慢下來。”

泉太一知道自己的問題,為了追上言醬,他太着急了,基礎還沒有打牢固,身高也不夠突出,在別校的排球部或許夠用,但在聖道這樣的排球名門不行,比起他,聖道有更好的選擇。

想到這裏,紛亂的念頭充斥着他的腦海,果然不加練是不行的,他得更努力。

“別胡思亂想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與此同時,一罐冰飲料突然出現貼上了他的額頭。

“言醬?”

泉太一驚訝的轉過身,因為匆忙帶的凳子與地面之間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他接過飲料拿在手裏,表情還有幾分狀況外,這是金城言第一次在課間找他。

雖然班級離得不遠,但他們都一起上下學、一起吃午飯、一起參加社團活動了,課間這點兒時間沒必要還黏在一起。

對金城言來找他這件事,泉太一有些不妙的預感。

“你好像老是想很多,和我做朋友對你來說是負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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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感應驗了,這個問題一聽就超級不妙!

來了啊,超直白的言醬。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說謊,逃避也不能說謊,要逃避嗎?現在這種情況可以逃避嗎?

“請回答我。”

因為金城言的追問,泉太一頓時失了分寸。

金城言天生缺點兒求知欲,追問的次數屈指可數,但追問了就一定要得到答案。

“絕不是負擔!是動力!或許有一點壓力……”

看着金城言的眼睛,泉太一說不下去了。

“是嗎?”

然而金城言這次沒有像以前一樣揭穿這個謊言,也沒有固執的要個答案。

泉太一并不覺得安心,反而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我……”

對此,金城言難以自抑的感到失望,他們的感情似乎只能到這個地步了。

“我回去了,放學再見。”

如果泉太一都不行,他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達到标準了,除了父母以外有誰會比泉太一更在意他嗎?他覺得沒有。

但這不是泉太一的錯,是他擅自給予了他太多期待,完全是他自己的問題。含糊不清的标準,總想要對方更喜歡自己,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感知他人情緒的變化并不能讓他更理解對方。他那時候以為足球對泉太一很重要,不想他壓力大才放棄足球,結果呢?也是經此一事他才意識到,在泉太一心裏他大概是比足球重要的。

可他還是不能理解,如果他比較重要,為什麽泉太一非得那麽在意他的實力?好麻煩,無論是踢足球,還是打排球,泉太一總是那麽苛刻的對待自己,他這次是真的有一點兒生氣了。

“等等!言醬!”泉太一追到了走廊上,他不敢放任這個狀态的金城言離開。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對金城言是特別的,他被允許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但是這份特殊對待來的太輕易了,他害怕失去也這樣輕易,所以總感到不安。

如今發生的這一幕正印證了他心中的恐懼。

“抱歉,我……”

怔忪間,一個刺耳的問題鑽進了泉太一的耳朵。

“足球也好排球也好,你一直這樣。能告訴我嗎?為什麽你會這麽痛苦?”

金城言突然很想要一個明确的答案,因為他所見到的泉太一确實在為此痛苦,還是痛苦的不得了的那種痛苦,他沒見過有什麽比這更讓他痛苦的了。

“我只是……害怕,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只管往前走就好,我會追上去的!”

當衆說完這些話,泉太一感覺臉都丢盡了,但他現在也不在乎有臉沒臉了。

可迸發的勇氣只是一時的,送走金城言再回到教室,泉太一面對如此慘淡的現實只覺得自己已經社會性死亡了。

最後這件事的風聲還傳到了排球部,雪村榮吉為此專門找了金城言談話。

“金城會像放棄足球一樣放棄排球嗎?”

雪村榮吉對這倆人跑來打排球的理由略有所猜測。

“不會,因為和太一約好了這三年要打排球。”

如果沒有約好就會,雪村榮吉聽出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後嘆了口氣。

“金城你天賦很好,我個人很希望你能留下,說實話我不在意你喜不喜歡排球,但不要在隊裏擴散這種言論,好嗎?”

喜不喜歡的不重要,能成為可利用的力量就好,但前提是金城不能擾亂軍心。排球部有很多是真熱愛排球的人,他們聽到金城的言論一定很傷心。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金城言不能不低頭認錯,畢竟事情由他而始。

他沒想到自己的話會被傳到排球部,明明他和太一吵架的時候周圍并沒有排球部的人,只能說有些人真是多事。

“江之島最近看你不順眼,小心一點兒。”

看他認錯态度良好,雪村榮吉好心提醒。

不是他想說江之島壞話,這是事實,江之島這個排球癡肯定看金城這種對排球無感卻在打排球的家夥不順眼。

“是,謝謝前輩。”

雪村榮吉是對的,然而這之後金城言只察覺了江之島似乎有些讨厭自己,根本沒意識到江之島在訓練裏的針對。

因為江之島不會把私人情緒帶入訓練,他的所謂針對也就是把很難打的球交給金城言處理。而金城言認為自己既然能打好這種球,那麽江之島作為二傳手選擇把球傳給他是信任他的表現。

隔岸觀火的近藤嚴造覺得這情況挺可樂的。

他本來也有些不滿金城言對排球的态度,而且他讨厭天才,但這件事發生後,他覺得和這樣的傻瓜們置氣真是很傻。

兩個二年級首發事不關己,或者心裏有什麽想法但沒說出來,表面功夫做的很好。

在這樣的氣氛下,聖道排球部先後迎來了東京都大賽、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

東京都大賽第一場,頭一次站在正式比賽賽場上的金城言沒一點兒緊張的表現,大概是因為他并不覺得旁人的注視有什麽特別的,發揮出了應有的實力。

有了金城言加入的聖道排球部勢不可擋,理所當然的拿下了東京都優勝,然後是關東優勝,直至最後的全國優勝。

就算和三年級對比,金城言的表現也十分出色,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的穩定,很自然的,金城言成了他人口中熱議的對象。

外面鋪天蓋地的贊美,部內的聲音卻因為先前的事件不太和諧。

這些議論不管好的壞的,金城言都不在意。

可他不在意,有人幫他在意,泉太一就是這個人。

泉太一充分利用自己繼任二傳手的身份和好人緣幫金城言穩住了岌岌可危的風評。

從小到大,泉太一總是這樣保護着金城言。他知道金城言不在意,可他不能也不在意。

金城言怎麽可能不喜歡這樣的泉太一呢?

在泉太一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成了金城言心中和父母一樣重要的存在。

而之所以發展到這個局面是一點兒也不意外的。

金城言接觸世界的窗口一開始是父母,後來加上了泉太一,而泉太一後來者居上,慢慢的反而比金城言的父母更靠近他。

金城夫婦自然很關心他,他們幾乎是無私的在愛他,但父母也只是父母。大人的事小孩不懂,小孩的事大人也不懂,即使他們都經歷過,可在他們為人父母後也基本忘的一幹二淨了。

金城言固然不普通,但他也只是個小孩,無論前世還是現在,他都是沒有成人的、正在對外界建立認知的小孩。

又因為前世極端的成長環境,金城言與正常孩子相比甚至是存在嚴重缺陷的,只有和泉太一相處時,通過學習、感受對方所感受到的,他仿佛也有了一顆纖細敏感的心,可以說他的殘缺一定意義上被這個同伴給補足了。

他知道泉太一對他的在意,也回饋了同樣的在意,他們比血緣兄弟更親密,所以不難理解的,他把自己能不能再活十年的注全壓在了泉太一身上。

這不是個聰明的決定,當把愛和其他目的挂鈎,計較并過于在意愛的多少,帶給金城言的只有折磨,現在的他已經不想去在意這回事了,成功也好,失敗也好,他都接受最後的結果。

全國大賽後過了一段時間,泉太一發現金城言對他的态度有了一些變化。

或許之前就有改變,但那時候忙于比賽還不明顯,現在已經無法忽視了。

“打擾了,美樹阿姨,我來還漫畫。”

明明看到了卻無視他,是在生氣嗎?之前那回事還沒過去?

泉太一說不上來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如何。

學校裏還交了能約飯的朋友,他們倆都好幾天沒在一起吃午飯了,不爽。

不爽歸不爽,泉太一倒沒有阻止金城言交朋友,即使想要建立無法割舍的聯系,他也沒想過把對方鎖死在身邊。

不如說,面對這份改變,泉太一心中反而更有種大石終于落地的放松感。

以前的金城言好像随時能消失一樣,讓他非常不安。就像放風筝,雖然風筝線在他手裏,但他和風筝離得太遠了,細細的風筝線還有斷裂的可能。

現在的金城言則凝實了很多,雖然還不太真切,但他好像能抓到一點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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