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驚愕過後, 魔尊壓下烏睫,詭異的反色雙瞳定定盯着霜翎, 如暴風來臨前短暫平靜的海面。

“不,你不是主人。”

稅利如鷹的男子壓低頭顱,眸泛冷光,愈發森然。

“神女出世,吾必摧之。”

霜翎渾身血液頃刻凍結。

如同發響號令,她喚着鹈鹕轉身便跑,這煞氣滿盈的魔尊, 一看便是嗜殺之人,顯然不會聽她狡辯!

她還未來得及與靈獸會合,一片濃墨便翻旋至她身前, 漆黑冷刃泛着森光,毫不留情地自她眼前一掠而過。

霜翎心髒驟停, 殺氣侵襲至她體內每一寸筋肉,叫她動彈不得。

剎那間, 她仿佛已經預料到了近在眼前的死亡。

男子冷厲的雙眸就在那一線寒光之外, 不喜不怒, 唯有與生俱來的嗜戰之狂傲。

她動不了了。

兩耳風聲雷動,然而如同人瀕死之時的走馬燈,霜翎此刻的意識卻異常清晰。

幾乎是靠着向死而生的本能, 她咬緊牙根, 面目猙獰, 神識催動身軀, 如彈撥之弦瞬閃, 避過了男子斬斷生機的一刀。

“嗯……”

驚闕看死寂之物般的雙眼浮現一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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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微側頭看着霜翎,沒有繼續出刀。

霜翎以撣杵地撐着身子, 如同在水底憋悶許久,一朝得見陽光便拼命喘着氣。

在那毀天滅地的壓迫下,堪堪逃過一劫,渾身都使不上勁了。

好在,神女秘傳皆依靠精神力發動,即便她靈力枯萎、體力耗盡,只要意識清醒、精神尚在,她還能博一線生機。

“方才你所用之招式,出自神女秘傳?”

男子聲音低冷沉悶,即便是問句,也聽不出半點疑問之意。

霜翎緩着呼吸,左手扶住發酸的腰間右側,略顯吃力地反問:“閣下見過?”

驚闕:“不曾。”

霜翎刻意與他拖延時間,扶在右腰的手悄然将一張傳訊符捏在掌心。

“這的确是神女秘傳的功夫,但什麽新任神女……咳咳……不過是謠傳,我只是個普通弟子罷了。”

“閣下貴為魔尊,居然還會聽信這等無稽之談……為難一個修為低弱的平常人,也是魔尊的秉性麽?t”

她的激将未曾動搖面前淩厲肅殺的男子。

他涼薄看着霜翎,如在蔑視翻身掙紮之蝼蟻。

“習得神女秘傳,便非平常人。”

“本座不會允許這世上,再有人能動搖魔族之根基。”

霜翎惱得龇牙,這算什麽,一朝被蛇咬,三千年怕井繩,神女秘傳最多也不過是複刻神女分毫力量,這也能動搖魔族根基?

獲得“神女眷顧”的她,好像搖身變成了個大冤種。

驚闕:“但,看在你尚有幾分血性,本座給你光明戰死的機會。”

墨衣魔尊眯起雙眸,低聲無情。

“站起來。”

霜翎捏緊撣柄的手不住顫動,她搖晃着直起身,擡眸目光堅定。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逃竄毫無意義。

她并沒有學會跑路的本事,所掌握的僅有應戰之術。

只能繼續拖延時間了。

魔尊出刀速度之快,根本不給她醞釀的機會,不惑真言在此刻無法發揮,她只能指望其他招式。

驚闕淡漠看着她站起,冷聲道:“你先出招。”

霜翎閉唇不言,目光銳利,精神力均集中在自己接下來的戰鬥上。

屏息,她驟然持撣刺出,使出一招“六方劍”。

驚闕不動如山,擡手橫刀一揮,輕易将霜翎彈開,而在同時,劍勢卻從他身後與四周刺來,擦破了周身的衣衫,也在男子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他略微擡眉,稍感詫異地側目而看,伸手扯了扯肩領。

魔尊攻防皆高,霜翎絲毫不敢放松。

這招六方劍是她從神女秘傳中學來的新招式,揮劍之時,可操控劍勢從上、下、左、右、前、後六個方位攻出,可将攻擊方向與自己的動作錯開,攻其不備。

但這一招劍卻有極大的弊端,若敵人猜中了劍勢襲來的方位并格擋成功,将對她造成同等劍勢傷害。

說到底,是個賭狗招式。

敵人賭她的劍勢從何處發來,她賭敵人能否格擋成功。

她因自己只學過劍法,所以才去挑了《六方劍》回來學習,哪知道,這好端端的名字之下,居然是本高風險的劍法。

劍勢最多可從五個方向刺出,但敵人只要格擋成功一個方向,她照樣會收到反傷。

霜翎方才是趁驚闕并未見過六方劍,才刺出了五道劍勢,下次再使出同一招,對方必然防備,她便不容易得手了。

讓過霜翎一招,驚闕凝緊雙瞳,持刀迅身而出,刀鋒帶着必殺之意斬過腰間,霜翎連呼吸都不敢分神,凝緊神識,身軀再度一閃,堪堪避過。

魔尊并未再給她喘息之機,下一刀揮過頭頂縱劈而下,霜翎看準時機,再次成功閃避。

《閃擊步》,神女秘傳第十七號,分為“蓄勢”與“發勢”。

“蓄勢”乃是極限閃避的神通,若在敵人攻擊襲來的一瞬進行閃避,即便刀刃穿過身軀,亦能毫發無傷。

但蓄勢閃避的生效期僅有半秒鐘,必須在對方的攻擊即将觸碰到自己時發動,否則便錯過閃避時機。

霜翎這三年,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訓練自己的戰鬥意識和反應力上,閃擊步的極限閃避乃是無傷神技,但若是沒有足夠的精神力支撐……或是判斷失誤半分,面對此時此景,她便小命休矣!

“嘎!”

大聰明張口噴出鬼炎,又為霜翎争得一時喘息,驚闕掠身閃過,未曾移目,眼中唯有與霜翎的戰鬥。

“能在本座手下撐過九招,你也算有些本事。”

男子神色淡定,唯有雙瞳惡如修羅。

“但也到此為止了。”

驟然天雷響動,墨衣魔尊橫刀在前,頓時風雲變幻。

烏雲旋繞,如龍盤旋在男子上方,電閃陣陣,正如巨龍睜眼,動天駭地。

霜翎擡手遮擋飓風,身體幾乎要被掀翻,她吃力地擡眸看向半空化身殺神的冷厲男子,頓時心如擂鼓。

前九招,驚闕根本未曾施力。

接下來這氣浪滔天的一招,才是他的真本事。

她一定要閃過……一定要閃過……

“此即終結。”

男子倏然張眸,刀勢席卷風雲,吼嘯着傾軋而來。

霜翎緊張得無法呼吸,渾身都在顫抖,她目眦欲裂地瞪着上空,血絲不滿眼球,幾近迸裂。

半秒……

一定要閃過!!

漆黑刀光掠至眼前,吞沒了天地間的一切。

浪潮洶湧,耳畔只餘隆響與嗡鳴。

墨衣魔尊懸于半空,凝眉垂睫,冷若霜刀地看着下方翻滾的煙塵。

許久過後,煙塵消落,少女半躬着身呼吸起伏的身影若隐若現。

驚闕微微擡起眼睫,分明該詫異,內心卻不知為何,仿佛早有預料。

“若你非神女傳人,本座便不會殺你。”

“可惜。”

魔尊說着什麽,霜翎都聽不清了。

盡管她費盡全力避過了這驚天動地的一招,刀勢劃破大地的巨響卻讓她耳鳴不息。

煙塵消散,少女身後被劈開的萬丈溝壑赫然顯現。

“不知現在的我……是否有資格……讓閣下見證我的一招。”

霜翎聲音嘶啞,斷續的氣息說起話來十分吃力。

魔尊回答了什麽,她聽不見。

但她能看見,那柄駭人無比的墨刀垂在男子身側,沒有移動。

她雙手握撣,調整呼吸。

閃擊步蓄式,每次成功閃避,都會積累一層氣勁,力量等同于對手該次攻擊威力的兩成。

她成功閃避了驚闕十次攻擊。

這十層氣勁,源于對方之力,現在便由她将其融合,一擊而出。

此即“發勢”!

霜翎驀然擡首,躍步上前,長撣墨光纏繞,運盡她畢生之力,猛然揮出。

驚闕驟然睜大眼眶。

那女子擡首沖來的一瞬,又叫他看到了另一張臉。

堅定無畏,氣勢凜然,那目光好似正是……

反擊而來的墨光淹沒了驚闕的視線。

他沒有躲避,亦沒有回擊,任由那源于他的刀勢劃破胸膛。

霜翎詫然看見那不可一世的魔尊伫立在前方,生生靠□□接下了她這一招。

魔尊上身衣衫破落,被斬裂的胸膛半隐半現。

奇怪……分明被她劃出那麽深的傷口,卻一滴血也沒有流下……

“咳……咳……”

反倒是霜翎支撐不住,高強度使用精神力,暈厥感如潮湧來。

她猝然倒地,迷蒙間看見墨衣魔尊降落地面朝她走來,她咬着舌尖刺激自己,确是半點應對的力氣都沒有了。

咻的一聲,嚴寒漫遍,冰藍氣劍劃破虛空,直逼得驚闕閃身後撤。

霜翎被撈進寬厚溫涼的懷抱,熟悉的氣息頓時撫平了她緊繃的神經。

“師尊……”

她迷糊看着近在咫尺的仙尊的臉。

“為師來晚了。”

遙寄雪小心将她扶到樹旁,撫了撫她的額頭,一步擋在她身前,氣劍如屏繞在周身。

他凝眉盯着墨衣魔尊,愠怒壓在胸口。

驚闕身上的傷……莫不是翎兒所致?

即便她領悟了幾部神女秘傳,但終究修為尚淺,經驗欠缺,面對魔道第一人,能撐過幾招已是極限,如何能将驚闕傷到這個地步。

難以置信。

半刻前他從傳訊符中,聽得霜翎遇上魔尊驚闕時,天知道他有何其慌亂。

好在,終究是趕上了。

驚闕垂眸看着白衣仙尊身後被掩去大半張身子的少女,又定定将目光落在遙寄雪的雙眼。

“來得正好。”

“便由你同本座戰上一場。”

筆直的墨色橫刀微微偏轉,映出一縷森寒之光。

遙寄雪淡淡垂睫,寂靜的眸裏再難掩鋒利。

正合他意。

“師尊小心……”

霜翎虛弱吐出,聲音細弱蚊吟。

白衣仙尊側首點了頭,擡手自身側氣劍中握住一柄,下一刻,黑白兩道身影便碰撞在風中。

刀光劍影,天地将摧。

霜翎對魔尊驚闕的了解,僅限于知曉他是個孤高自傲的嗜戰之人。

有師尊作為對手,他的注意力似乎便沒有停留在她身上了……

兩人的身影模糊在視線,霜翎強撐着精神,漸漸的卻也如行屍走肉,只看得見畫面如水湧動,勁風不時掠過身周,辨不明其他了。

戰鬥不知持續了多久。

霜翎意識剛從混沌中抽離,精神恢複些許,感覺已經睡過了幾百個年頭。

她移目看向周圍,除了她腳下的方寸之地尚還完好,四處的風貌截然大改,幾乎快認不出了。

兩名男子仍在争鬥,霜翎扶着腦袋吭了聲,驚動了身旁毛茸茸的一團淺藍。

“嘎——”

鹈鹕拿嘴頂了頂她的下颌,霜翎伸手撫起它的羽毛,心中感動。

頂端強者相鬥,氣勁浩蕩如天劫,如此危險之境,大聰明還寸步不離地窩在她身邊,不枉她大魚大肉地養它。

括弧,盡管都是它自己抓的。

霜翎支t着身子勉強站起,她好似真的睡了很久,盡管身心依舊苦痛艱難,但至少能夠清醒地行走。

她一動作,半空刀劍相拼的二人皆有察覺,迅速分割開來。

霜翎疑惑歪着頭,這二人這麽有默契嗎,要停手就真停手了?

白衣仙尊降落至地面,握起她的手腕把脈片刻,放下心來,雙肩略微垂落。

“還好,已無大礙。”

“師尊,你可有受傷?”

霜翎趕緊掃過男子全身,即便山川轟裂,仙尊的白衣依舊纖塵不染,皎潔如月。

遙寄雪略一搖頭,溫柔看着她淺淡笑笑。

墨衣魔尊亦落在兩人三丈之外的位置,上衣殘破,卻是先前被霜翎斬碎的,那深深一道傷痕依舊彰顯在胸前,看着可怖心驚。

霜翎看看遙寄雪,又看看驚闕,兩人狀态不相上下,但看起來,魔尊衣服質量沒仙尊好,生活好像不太富裕的樣子。

看過了霜翎的狀态,遙寄雪轉身睨向驚闕,目光再度染上嚴寒。

驚闕亦凝眉注視着二人,反色雙瞳天然便有懾人之威。

“三年之內,本座不會對其再下殺手。”

說罷,魔尊利落轉身,褴褛披風高揚,毫無留戀地化煙離去。

“師尊……就這樣讓他走了麽?”

霜翎愣愣看着驚闕消失的方向,對這幹淨爽快的結局感到莫名其妙。

遙寄雪:“除非戰到二人力竭,否則為師與他無法分出勝負。”

“對待魔族首領,現下還并非背水一戰的時機。”

遙寄雪掐訣收回氣劍,長身直立,宛有真仙之姿。

霜翎頓了頓,“那驚闕也該知道這個道理,卻還挑釁師尊一戰。”

遙寄雪:“從他開口那刻起,我便知他并不想一戰到底。他只是天性好戰罷了。”

霜翎點點頭,“懂了,是瘾上來了。”

遙寄雪收回目光,看向霜翎時,眉目不禁又溫和一分。

“為師先前便告訴你,莫說不吉利的話,這下當真一語成谶,剛下山還沒多少時日,你我便相見了。”

霜翎面頰微紅,赧然遮起半張額頭,小聲道:“師尊都會開玩笑了……”

仙尊輕輕歪頭,他只是敘述事實,不理解為何她會當作玩笑。

“不過,你能在驚闕手下支撐到這個地步,反将他擊傷,如此表現,實讓為師驚訝。”

霜翎腼腆地低頭笑笑,歷來同門對她誇贊,她總覺得虛無缥缈,并非她本人的實力。但這次她可是實打實野戰了一場,師尊此時表揚的,才是真正傳達到她心底的。

“徒兒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但很奇怪,我擊傷他那一招,他不避不擋,像是發呆一樣,否則我怎麽可能做到那個地步……”

遙寄雪聞言擡高了眉頭,心下詫異,這如何都不似他所了解的驚闕。

片刻後,他回了神,認真看着霜翎。

“經此一劫,翎兒,你當真還要獨行?”

霜翎捏了捏仍舊酸痛的肩頸,笑道:“我都能和魔尊交手十招了,再有危險,還能敵得過這?師尊就別太擔心了。”

遙寄雪凝眸少焉,伸手一點少女眉心,寵溺而無奈:“切勿得意忘形。”

霜翎笑吟吟地活動筋骨,驚奇地嘀咕:“明明昏倒前還到處疼得要命,怎麽感覺恢複得這麽快。”

仙尊抿着唇沉默了片刻,“其實……”

霜翎不解看向他。

遙寄雪:“其實先前我與驚闕已戰完一局,而後為師便來對你略施治療。”

霜翎詫然,難怪感覺自己狀态好了大半。

“可我醒來時,見到你們還鬥在一塊兒啊。”

遙寄雪:“……救治過後,你仍未蘇醒,那厮便道,閑着也是閑着,趁着機會難得再打半局。”

霜翎:“?”

震驚:“然後師尊就答應了?”

遙寄雪微微昂頭,神情略顯僵硬。

“……我也怒氣未消。”

霜翎猝不及防地張開嘴,發出輕輕一聲:“啊?”

她怎麽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能在仙尊和魔尊二人身上,看到臨近麻将館閉館時搓麻人們争先恐後再搓一局的上頭舉動。

霜翎:“那……驚闕臨走前說的話,能信麽?”

遙寄雪看出她的惴惴不安,淡笑:“雖是個蠻橫沖動的危險人物,但他不會違背承諾。比起魔域一些同族……驚闕其人,反倒純粹得多。”

霜翎愣了愣,那厮砍她的模樣,她的确感受到了“純粹”。

——純粹的殺意。

霜翎咂舌,這二字用在魔尊身上,就不是啥好詞。

一番叮囑過後,霜翎拜別師尊,遙寄雪目送她駕鳥遠去,捂住胸口壓制翻湧的氣血,終于破除冷靜露出難忍之色。

良久,方緩下呼吸,額上細汗涔涔。

雖說難分勝負,但與那位魔尊交鬥數個時辰,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

煙霧如濃墨墜水,翻滾擴散,最終于巨樹之上凝成修長冷峻的人影。

驚闕立在枝上,攏眉低目看着胸前的傷口,覆手墨光旋繞,傷口緩緩恢複的同時,漆黑破爛的衣衫也随之漸漸複原。

風聲輕動,玄衫少年踏步落在他身後枝幹,起身擡睫。

“您受傷了。”

驚闕神色分毫未變,低聲淡然:“并無大礙。”

少年睜着明亮的圓目,歪頸探頭,試圖從背後看到驚闕的側身。

“你去盯着她。”

墨衣魔尊未曾回頭,持續療愈着傷口,仿佛只是随口一說。

玄衫少年爽口應下,而後才轉了轉眸思考片晌,問道:“目的為何?掌握神女秘傳的情報,還是測試她與神女绫的牽連?”

墨衣魔尊緩緩擡起了眸。

“本座從她身上,感受到魔主的氣息,兩次。”

“魔主霜……?!”

玄衫少年詫然張大眼眶,微啓的薄唇欲言又止地動了動。

半晌後嘟哝道:“這也太奇怪了。”

驚闕沉下一口氣,聲音低冷:“正因虛渺怪異,本座才無法确認。”

他按在胸前的五指微微攥起。

“但本座并不認為那是錯覺。”

少年低着眸若有所思,片刻後屈膝行禮,擡臉正色:“阿星定會探個明白。”

-

霜翎狀态不佳,不敢帶傷亂竄,路過一處市鎮後便停腳歇了幾日,回複完好後再度上路。

那長夢州地處西域,風土與祓惡山所處的中部地區截然不同,草原與荒地錯落交織,光是目之所見的範圍,青黃便交替了三四層。男女衣着皆露着手臂,喜好以繁複的金銀飾物裝點外觀。

霜翎初入此地時,恍有一種置身異世的錯覺,好似這裏不是修仙之士的領域,而是奇幻王國。

天氣略熱,霜翎路過一處鎮落,見到街邊茶棚,便坐進去歇歇腳。

此處人跡顯然不如她先前路過的城市繁多,對于如何打聽妖族的下落,她還沒有頭緒。

“客官,茶來了。”

照料茶棚的婦女動作輕緩地給霜翎斟上了茶。

好在此地居民的語言與霜翎所掌握的并無差別,這修真界雖廣闊無比,但卻好似不存在方言與口音,人人說話都是一個風格。

安撫了因水土不服而精神不振的大聰明,霜翎端起桌上比腦袋還寬的大碗茶,仰頭慢飲。

“這麽巧啊林雙道友,當真在這兒碰見你了。”

輕快爽朗的聲音驀然響起,霜翎差點一口茶水嗆在喉嚨,她頓時放下碩大的茶碗,俊俏的玄衫少年赫然就坐在她的桌對面,與她不到三尺之隔。

霜翎雙目圓睜,盯了眼前人半晌,神态逐漸鄭重。

“你怎麽也在這兒,你跟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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