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眼下情報還遠遠不夠, 霜翎與星雲朗分頭行動,各自去打探消息。

看見有幾個面善的合歡宗弟子正在場院裏閑談, 霜翎上前行禮,擺出單純小師妹的模樣搭上了話,虛心求教起宗門的規矩。

幾人看她乖巧,大方介紹起合歡宗的地形與建築分布,将宗主與幾位親傳弟子的性子也介紹了一二,囑咐她小心行事,莫要惹惱那幾位大人, 否則将會有大難臨頭。

親傳弟子共有四位,伽南便是其中的行四,霜翎聽了幾人的叮囑, 心中冒出一串省略號。

她好像已經惹惱過了,還變着法地讓伽南受氣。

真可惜, 她還巴不得伽南再來糾纏她一陣,免得她還要恬不知恥地湊上去扒人衣服。

“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 伽南師兄, 好似與大師兄不合?”

霜翎睜着溜圓又無辜的雙目, 将傻白甜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弟子眉飛色舞道:“四名親傳弟子,三名都做了宗主道侶,就剩伽南師兄一個, 他能不嫉妒麽。”

霜翎:“三、三個道侶?先前在大殿中看到宗中身旁的另一位男子, 也是咱們的師兄?”

雖然合歡宗幹的就是有悖倫理之事, 但親耳聽說有女修同時結交三位道侶, 還全都是自家徒弟, 還是讓霜翎大為贊嘆。

這合歡宗主,玩得花啊。

另一位弟子笑吟吟接話道:“這算什麽, 宗主還養了十只爐鼎,厲害着呢。”

霜翎目瞪口呆。

是她小觑了,同時應付十三個男人,這玩意兒能吃得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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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聽了合歡宗內這些盡人皆知的淺顯消息,霜翎回去時走路都是飄的。

那幾名弟子說着說着便起勁地聊起了八卦,什麽甲師妹的道侶被乙師姐奪去做了禁脔,丙師兄前些日組織了一場多人聯機雙修,各種震碎三觀的操作,只有霜翎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霜翎聽完,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抽出來甩在油水裏漂了幾十道。

她相信窮極自己并不能回想起的前世記憶,也不會找到第二個能與之匹敵的組織。

這破地方她真是待不下去了啊啊啊——

霜翎晃蕩着去了星雲朗的房間,玄衫少年瞧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掐下嘴角叼着的狗尾草,驚奇道:“怎麽這副模樣,打架輸了?”

霜翎僵硬地翻起了眼皮,氣若游絲:“我最讨厭打架……”

少年抿唇一笑,“喝茶嗎?吃點心嗎?”

霜翎看他鼓搗起桌上五花八門的特産,驀地挑眉:“哪來的?”

星雲朗:“出去轉了一圈,‘師姐’們給的。”

霜翎:“……”

“你還真受歡迎啊。”

僞裝成人畜無害的開朗小男孩,這模樣倒是确實會讨大人喜歡。

她聚起渙散的眸光,忽然想起一件怪異之事。

三師兄和焉南風所擁有的雲游君鑄造法器,對她并不能發揮功效,可見她天然便對認知幹擾之術有屏蔽之能,那她此刻雙目所見的少年模樣,是雲游君的本貌嗎?

好奇心沖淡了霜翎大腦的混亂,她走上前坐到桌邊,随手擡杯,抿起少年剛給她斟好的茶。

少年察覺她直白的注視,有些不明所以。

“……你這般看着我做什麽?”

霜翎輕攏雙眉,瞳孔深邃。

“我能看穿你的本質。”

星雲朗怔住,“啊?”

霜翎放下茶杯,雙手交叉置于面前,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對我進行認知幹擾。”

星雲朗狐疑地觑了觑眼,“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

不知她究竟在搞什麽名堂,他如她所說,運靈施展了術法。

霜翎盯着星雲朗看了片刻,又掃視了周圍,喃喃道:“果然,什麽都沒變。”

星雲朗詫異睜大了眼,她能免疫他的幹擾法術?

他行走世間,早就将幹擾技能刻在血肉,幾乎不會主動解除賦予自身的術法,故而在見到霜翎的第一面時,他便已是僞裝形态。

可在剛剛,他悄然将霜翎認知中的他改變了數次樣貌,她當真絲毫反應都沒有。

他從一開始……就被她看穿了?

這怎麽可能……

少年睫羽倏地顫動。

她果然不止如她展現的那般簡單。

“你竟有這等本事。”

星雲朗克制着內心的翻湧,表面看不出破綻。

真是失策,看來在确認這名少女的真身之前,他不能讓她過于接近,否則她若刻意勘察,他的魔族身份很可能便會暴露。

驚愕中的星雲朗并沒有想到,霜翎屏蔽認知幹擾的本事是她自己都沒能料到的被動技能,她那點靈力,根本做不到勘察他人,何況她所面對的是他這般修為的高手。

“你都和合歡宗女弟子交往到這種程度了,可有打聽到什麽?”

霜翎看着這一桌的投喂禮品,忍不住揶揄。

星雲朗恍然回神,略感訝異,她破解了他的術法,居然沒想着刨根問底麽。

他眼眸微動,跟随她轉換了話題:“其他都無關緊要,有一點卻值得注意。合歡宗內有座三層塔,他們稱之為‘聖塔t’,乃是七十年前建成。合歡宗以非常手段擴大規模的起始時間也是在數十年前,故我猜測,他們的目的便與那塔有關。”

霜翎訝然,“入塔之法可有聽得?”

星雲朗:“塔外設有禁止,唯有宗主賜予信物方能進入,我偷偷去看過,憑我也無法直接潛入。”

“據說在那塔中修煉合歡功法,可獲得數倍成效,近期表現優異的弟子,則有機會獲得入塔修行的資格。”

“表現優異……”

霜翎扭曲了面容,緩緩吐字。

“修合歡功的弟子,怎麽才算表現優異?”

随着她話音停落,少年的表情也微妙地流淌起來。

他動着唇醞釀了半晌,只是猜測都難以啓齒。

“呃……拿雙修當飯吃?”

霜翎:“……”

兩人不約而同地在對方臉上看到了為難。

“這個……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再想想……”

星雲朗撓着腦門陷入糾結。

霜翎癟着嘴想道,合歡宗怎會突然修成一處比靈脈效果還要誇張的修煉場所,十有八九,是得了某種利于修煉的寶物,建塔以封存。

可為何要大量吸納新人,霜翎并未想明白這其中的關聯。

“看來得與那位合歡宗主打交道了。”

霜翎喃喃道。

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待辦之事,真是讓人頭疼。

“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少年笑吟吟地咧出虎牙。

霜翎擰着眉觑他,每人一顆解藥,距離變異為行屍走肉還剩十八天,這算哪門子的有時間。

“诶,你不是對魔域的異聞傳說感興趣嘛,我行走世間可去過不少地方,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能同你講講。”

星雲朗雙手撐起下巴,明眸裏閃着熠熠星光。

霜翎擡起眼睫,他是不願看她苦大仇深的模樣,所以才岔開話題放松聊天嗎。

她淡定回複:“我不感興趣。”

星雲朗一口氣噎在喉裏。

他眉峰顫抖,她不提,他怎麽試探?

霜翎咬了口桌上的戰利品奶酥,心想她要是感興趣,早在祓惡山中的時候就将相關書籍看了個遍了。

本來她沒打算在意,但星雲朗這麽一問,她不由得又想起那個差點噶了她的冷面魔尊,頓時打了個激靈。

“說起來,這裏距離仙魔兩域交彙處僅有不到三百裏距離,等脫離了合歡宗,我帶你去觀光一番。”

星雲朗盤腿晃着半身,極其自然地切入話口。

霜翎當即搖頭如觸電,“別別別,我可不想再丢半條命。”

少年眼眸一亮,“哦?林雙道友難道和魔族交過手?”

霜翎面容僵住,光是想起那副場景,她就渾身發涼。

星雲朗笑道:“魔族雖崇尚武力,但也因此不屑于欺辱弱小之輩,所以,他們應當不會無緣無故為難你這小姑娘吧?”

……要說原因,也并非完全沒有。

都怪那操蛋的謠言害人。

霜翎:“雲游君,你見過魔尊嗎?”

少年歪頭,“當世魔尊驚闕,的确見過。”

霜翎:“那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沒發育好,智商不太樂觀?”

星雲朗:“……??”

少年面色瞬息萬變,說話都罕見地磕巴。

“你你這說的什麽話,這兒怎麽說也是魔族屬地,謹言慎行、謹言慎行!”

霜翎扯着嘴角瞥他,倆人都在這聊掃黃計劃了,她不信他沒使點屏蔽手段,謹個什麽言呢。

星雲朗拘謹着臉,低聲道:“你的評價……我不敢茍同,但我聽說過一件有關當世魔尊的隐秘。”

霜翎湊上前來了勁:“什麽隐秘?”

少年倏地擡睫,明目定定望着她,眸中可見山川萬物。

“魔尊驚闕,實際并非魔族。”

霜翎詫然張口,難以理解的話語無聲從眼底往外冒。

星雲朗注視着霜翎眼中的每一分變化,一切微小之跡都不肯放過。

他語氣篤定,緩緩出聲。

“其乃一柄橫刀化形而成,魔族初代首領——魔主霜的刀。”

少女的瞳孔因震驚而收縮,靈器化形,在這修真界內,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難怪那位墨衣魔尊會如刀刃一般冰冷,難怪他墨珠白瞳的反色雙眼那般怪異,原來他本就非人。

星雲朗将她錯愕的神色盡收眼底,他稍稍靠近,輕聲發問:“想起來了嗎?”

霜翎莫名奇妙看向他:“?”

少年疑惑,他都将尊主的真身搬出來了,她還是沒反應?

刀器真身與傳說中的魔主霜密切相關,尊主能從霜翎身上感受到魔主霜的氣息,不應該出錯才是。

或許她身上藏着什麽禁制,或許她失憶忘記了全部過去,總之他還不能如此輕易下定論。

得想想辦法……

“阿星,我有個情報也要與你分享。”

霜翎驀地說道。

少年移來目光:“什麽?”

霜翎:“北邊有處溫泉,你有空可去放松一下。”

少年展顏淡笑:“嚯,多謝告知……”

話沒說完,霜翎及時補道:“順便幫我看看伽南的□□長什麽樣。”

星雲朗:“???”

-

“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前日剛拒絕過人家,今天便饞人家身子了。”

星雲朗負手走在路上,一個勁地咂嘴搖頭。

“想看□□,她怎麽不親自去看?拿我當什麽擋箭牌。”

借他的眼睛便能突顯她的矜持了麽,女孩子可真難懂。

書裏常說的欲拒還迎,難道也是這個道理?

順着霜翎所說的方向,星雲朗找到了山中的溫泉所在。

可遠遠望去,人頭衆多,再一眼望去,竟還有女子身在其中,男女混浴,好不熱鬧。

他一把捂住了眼,扭曲着面容糾結許久,默默與良心戰了數個來回。

最終他愉快地落下了手,笑面朝天。

不要臉的是合歡宗弟子阿星,和他雲游君星雲朗又有什麽關系呢?

少年精神爽朗,大搖大擺走向溫泉。

“喲,你就是新來的阿星師弟吧。”

大咧咧光着膀子靠在池壁上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朝他打招呼。

星雲朗驀然感到羞赧起來,長這麽大,他還從來沒被這麽多裸身男女齊刷刷注視過。

還好他的幹擾術無人可破,括弧,除了霜翎,自他靠近此處起,便對所有人施展了認知幹擾,他人看他赤條條來去,可他實際衣衫完好,至少能過了自己心頭這一關。

“真是可人的小師弟,還害羞了呢。”

身姿婀娜的合歡宗女修嬌笑着靠近,星雲朗讪笑着後退,擡起雙手擋在身前,示意對方收手。

糟糕,他果然還是無法适應這般炸裂的社交場合,早知他就不答應那妮子了。

最重要的是,也沒見着伽南在場,誰知他何時會來呢?!

“唉,年輕人就是水靈,叫師姐我好生羨慕呀。”

又一女修靠近,身形輕盈,悄無聲息,毫無預兆地便貼上了星雲朗肩頭。

星雲朗登時渾身一個激靈,靠在池壁上再無退處,他僵着身體都不敢動彈,對着笑靥如花的兩名女修咧開勉強的笑。

“二位師姐……可否好好說話。”

女修笑如銀鈴,顯得愈發開心了。

“先前入門時,不是有寧卓師姐親身教導過你麽……怎麽還如此腼腆?”

少年難掩窘迫,“可師弟我從來沒見過這陣仗,總該給我點适應的時間吧。”

他皺着眉頭賠笑,心中把霜翎伐誅了百遍。

“呵呵,說的也是,懵懂之期總是最讨人喜歡的,再過一段時日,便再沒有這般鮮美咯。”

女修們不加遮攔的調笑聲也引得男子們開懷大笑。

星雲朗輕抿着唇角,緩緩吸了口氣。

正事要緊,他必須取得那妮子的信任。

星雲朗:“師姐,你們每日都會來這溫泉中沐浴嗎?”

女修:“這溫泉有養身美顏之效,平日無事,大夥都喜歡來泡上一泡。”

星雲朗讪笑:“難怪師姐們都這般美豔動人。”

這話引得女子們高興,也脫口回贊了幾句,只是她們的話術,星雲朗實在是無顏消受了。

“師姐……伽南師兄也會來這兒嗎?”

星雲朗刻意放輕聲音,讓人察覺他的小心翼翼。

提到伽南,身旁之人也變了臉色。

女修攏眉觑着他,“你問他做什麽?”

少年面露赧然:“先前被帶來宗門,是他負責看守我們,他面相很兇,脾氣也不好,老實說,我有些怕他……”

女修神色舒展,揶揄似的譏诮一笑。

“他那孤僻之人,性情怪得很,不會與我們一同入池的,你就放心吧。”

“說起來,我先前在夜裏還見到伽南來過這兒,可他撞見了我,轉身便走了。唉,真是沒趣的人啊……”

星雲朗雙眸微張,有人撞見過伽南,說明伽南也貪圖這溫泉的功效,可他不願t與人共浴,即便在場的只有一名女子都會讓他放棄……

伽南是合歡宗主座下親傳,不可能沒有修煉過合歡功法,既然如此,他在抗拒着什麽呢?

星雲朗捏着下巴,凝眸深思,驀然靈光一閃。

伽南雖修過合歡功法,卻打心眼裏厭惡與人密切相交,所以……

霜翎所謂的逃過一劫,不是她糊弄過了伽南,而是伽南晾開了她?

而遭到雙修對象拒絕的霜翎大受打擊,因此她即便抗拒修合歡邪功,卻還執着于觀看對方的□□??

好家夥,說通了。

不愧是疑似藏有魔主氣息的人,睚眦必報,色念上頭,好生狂野!

打聽結束,星雲朗抱着濕透的自己麻溜地跑進霜翎的房間。

霜翎看到突然闖入的水人,驚奇地瞪大眼“嚯”了一聲。

“穿衣服泡溫泉,你這癖好挺別致啊。”

少年唰地擡起眼,龇牙咧嘴地瞪着她。

“你去你也穿!”

看他這般奇怪,霜翎疑惑地眨眨眼,噙起微笑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星雲朗獰着一張臉走到桌邊坐下,“男男女女……赤身裸體……你也沒告訴我溫泉裏有那麽多人!”

霜翎無辜瞪眼攤手,“那我只在遠處看到熱氣,也沒瞧見裏頭的盛況啊。”

那麽多人,是多少人?

霜翎稍加想象,落在星雲朗臉上的目光逐漸趨于變态。

少年擡頭便見到她扭曲的表情,吓了一跳。

“你幹嘛這麽猥瑣地看着我。”

霜翎展顏露出聖母微笑,“小星啊,沒受委屈吧?”

少年翻了個白眼,“誰能欺負得了本君,你也不想想我何必要濕這一身衣裳。”

原來是施展了幹擾術啊,霜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雲游君,你的法術對自己也能起效嗎。”

星雲朗迷惑:“能,怎麽?”

霜翎:“那你怎麽不幹脆騙過自己,非要看裸人?”

星雲朗登時瞳孔震顫,他怎麽就沒想到,別人見他光着身,他見別人穿着衣,兩全其美!

“誰非要看了!我那不是為了你?何況對自己施展幹擾術,是十分消耗靈力的,哪能瞎用。”

他随口編了個理由糊弄,心道下次再入溫泉,他得試試。

不對,那破地方他再不會去了!

星雲朗:“那個叫伽南的,我沒見着。聽弟子說他只可能在夜間無人之際出沒在溫泉,想看□□你自己去,本君就不便奉陪了。”

星雲朗抱着雙臂擺出倨傲模樣,霜翎咧開嘴清甜道了聲謝。

她早晚得和伽南正面打交道,只是預料到合歡宗的溫泉怕不是什麽好地方,這才坑雲游君去探探路。

這下有了方向,她便能行動了。

當晚剛至亥時,霜翎便去了溫泉旁蹲守。

此時的溫泉已沒了光顧之人,想來是天黑了,是這幫合歡宗弟子換場地修煉的時候了。

她坐在山林中,透過樹間的縫隙觀看幾丈外溫泉中的景象,右手摩挲着左手腕上的銀镯,百無聊賴地等待。

伽南為人謹慎,避全宗入浴,極有可能會在下池前以神識探查周圍的人氣,以防萬一,她向星雲朗借了點本事。

可惜星雲朗此刻手中并沒多少法器,便臨時在她的配飾中注入了一縷靈力,可保她在兩個時辰內免于被他人探到氣息。

但這随手施加的buff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掩蓋她的氣息,若是她發出聲響或是不小心動用了法術,依舊會暴露自身。

霜翎等了許久實在空虛,便靠在樹旁小憩,一邊犯困,一邊又不敢沉睡,迷迷糊糊到了子時。

聽到清淺的腳步聲,霜翎尚未清醒,片刻過後,又聽見細微的水聲,霜翎驀地睜開眼,側首看向下方。

男子停在溫泉邊,蹲身探了探泉水,起身之時,一晃而過的面容正是伽南。

霜翎瞪大眼睛看,伽南沿着溫泉走了幾步,開始解衣。

霜翎無聲在內心咂了一嘴,剛才那視角将将好,他卻偏偏走到了林葉遮擋之處,她什麽也瞧不清,只能看到男子丢在泉邊的衣裳,一件又一件。

片晌後,男子入水,霜翎聽得水聲,卻半天不見伽南挪動,心焦得她直龇牙。

不行,就這麽等下去也不是辦法,那悶葫蘆跟定泉神針似的,只怕她在遲疑一會兒,他便要披着衣服離開了。

都已經安全讓對方褪了衣裳,她即便是暴露,也不能錯過這指認的機會。

霜翎屏息凝神,貓手貓腳地向下爬去。

不料,那狂躁症患者的警惕心比霜翎想象中還要高,她才小心翼翼地爬了兩步,隔着如此遠的距離與沐浴的水聲,細微的枯葉沙響都讓伽南注意到她的存在。

勁氣橫掃而來,泉中男子怒喝:“誰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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