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這不是完結大結局正文完

這不是完結大結局正文完

神女绫看着不動如山的青年, 玉指沿着他嘴角的血流緩緩劃下,而後點在自己朱唇中央。

“懷疑, 掙紮,只會帶來無邊苦厄。”

她疼惜而無奈地望着他,新點的唇妝格外豔麗撩人。

“寄雪,莫要再傷害自己,好麽?”

遙寄雪緊抿雙唇,望着女子擔憂的面容,雙目開始澀痛。

他緩緩擡起手, 落在女子細膩如脂的臉,似瞻仰一件聖物般,小心翼翼地摩挲。

愛執在男子眸中的土壤瘋狂滋長, 赤色根須鋪滿眼仁,好似染血。

女子溫柔地回望着他, 握住他的手,笑容透露滿足。

她輕輕倚靠上男子的胸膛, 手掌撫上心口, 那裏的跳動亂而沉重。

“寄雪, 你年少時的愛慕,我一直都知曉。”

“如今終盼得我歸來,你心中……可感到喜悅?”

“愛慕……”

青年低垂着眸, 環臂擁住女子身軀, 愈來愈用力。

“是。”

“卻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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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頭梗塞, 聲音沙啞而顫抖。

他貪戀地懷抱着紅衣神女, 閉目之時, 極力維持的鎮靜終有破損,一絲哽咽溢出音喉。

剎那間, 六柄冰藍氣劍洞穿神女之軀,懷中女子發出痛苦的嗚咽,極力昂起的面容寫滿錯愕與絕望。

“為……何……”

仙尊寂然啓開血目。

“你不該窺視本尊……更不該扮作她的模樣。”

“妖邪,休得惑我道心。”

話音淩厲落下之際,紅衣女子頃刻散作塵埃。

仙尊踉跄幾步,搖搖欲墜,終是不得已以手撐地,血跡蔓延白衣。

他吃力地喘息,眸中猩紅未褪,眸光渙散,好似方才的處刑用盡了他全部的氣力。

女子的笑靥與悲鳴仍舊萦繞在五感之間,仙尊固執地睜着澀痛的眼眶,淚血交融,已然忘卻了該有的冷淡神情。

片刻之前,他所感知到的一切皆在讓他說服自己,那便是他數千年來,苦苦思念而不得之人。

可他尚存的微薄理智,卻在負隅頑抗。

神女,不會回應他的愛慕。方才的一切,不過是他欲念的縮影,是埋藏至深又無法消磨的危險利刃。

遙寄雪狼狽跌坐在地,痛苦地掩上面容。

即便如此,他直到最後一刻行刑前,內心都在掙紮翻騰。

若他的理智只是自負的固執,若這并非幻夢,而是真實……他的舉動,将對他心念之人造成何等傷害。

剎那之間的無數個念頭,都在勸他放棄。

他将最終的決定交給了殘存的理智。

真正的神女绫,不會躲不開他的劍。

他并未犯錯……

仙尊染血的修指緊緊抓住胸前的衣襟,渾身壓抑着顫栗。

他不該猶豫那般久,以致在掙紮中損傷了心脈。

為何,只是誅滅一道幻象,都會有如此撕裂之痛……

“寄雪……”女子的哀怨之聲幽然響起。

遙寄雪倏地擡起眼眸。

“你竟負我……寄雪……”

那聲音充滿絕望,游蕩在識海邊緣,不知從何所起。

“不……”遙寄雪怔然出聲。

“這份業果……必由仙道報償!”

女子之聲驀然轉為憎恨,仙尊雙瞳驟凜,愠怒沉聲:“休得惑我!”

-

海上。

霜翎愣坐在靈舟中,拼湊了半路的思緒。

從幻境中離開後,她便總覺着自己忘記了什麽重要之事,大腦卻好似被抹去一塊似的,怎麽都想不起來。

“霜翎小友,這麽久了,為何都未說上一句話?先前你我相談甚歡,我還以為你是個靜不下來的主呢。”對面的藍衣女子冷不丁笑道。

霜翎回過神,支吾道:“啊……哦,我在想事情。”

宗絮雙眉輕挑,“何事值得你如此出神,莫不是在想情郎?”

霜翎無奈地扭了扭眉頭,“宗盟主說笑了。”

“回到祓惡山後,小友可有何打算?”宗絮驀地問道。

霜翎略顯遲疑,“祓惡山……不知道。”

被她遺忘的事,似乎就與祓惡山有關。

她不由得看向始終沉默的白衣仙尊,也未從中得到半點靈感。

宗絮:“既然小友并無安排,不如回到陸地之後,你直接随我到斷岳盟做客如何?盟中聚集着許多江湖義士,各懷本事,小友也是灑脫之人,也會些新奇本事,或許你與我們都很合得來呢。”

霜翎“哦”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宗盟主統領的勢力,想來也都和您一樣,性情超凡脫俗。”

宗絮聞言,頗為舒心地笑了笑。

和她交談着,霜翎心中卻始終想着祓惡山之事,試圖從這三字中找回那一閃而過的靈感印象。

忽然,她靈思一動,終于想起了被她一直遺忘之事。

“宗盟主,師尊……我們最初來到海上,是為了做什麽來着?”

白衣仙尊幽幽擡起了眸,鎮靜反問道:“翎兒竟忘了麽?”

霜翎幹扯了下嘴角,目光在他二人之間徘徊,等待他們的回應。

“小友該不是在幻境裏弄亂了意識,記憶損失了?”宗絮也抱起雙臂注視着她。

“我……”大腦一陣裂痛,霜翎捂住腦袋,努力回想。

宗絮見狀關憂道:“莫要費勁了,小心傷了腦子。”

“我們是受人所托,前來盤虬海域誅殺虬龍的,結果在那怪島上休憩時,落入了莫名其妙的幻境。”

她聳了聳肩。

“是嗎?”霜翎狐疑出聲。

宗絮扶上她t的肩膀,溫和道:“你已被幻境耗盡了心神,就莫想那些了,躺下休息一陣,就什麽都好了,路途還長着呢。”

“啊……哦。”

霜翎木然垂着眸,謹慎地躺去靈舟中央,視線遮蔽了海色,只有木板搖搖晃晃。

在她即将入睡之時,觸腕般的紋路悄然自靈舟後方探尋而來,妖異的金色眼睛注視着躺倒的少女,邪獰在無聲中蔓延。

金紋攀上少女的後背,船上的另外兩人好似全然未察。

觸腕的末端停留在背部與心髒相臨之處,而後,游行至此的金色觸腕愈來愈多,它們扭轉着,探尋着,試圖侵入少女的心髒,然而動作許久,都未能成功。

金目氣急敗壞,觸腕如海草亂舞,半晌過後,它眯了眯眼,轉瞬撤離,靈舟上再找不到半塊金色紋路。

意識即将入睡消泯時,霜翎突然想起了海上之行的真正目的。

她驀地直起身來,定定望向遙寄雪。

“三師兄和四師姐失蹤了,我們是來尋他們的!”

白衣仙尊神色清冷,淡然道:“翎兒許是記錯了,祓惡山從未有人失蹤。”

霜翎雙瞳驟然震顫。

不對……!

她汗毛直立,這裏仍是幻境!

“到底有完沒完?!”

她當真出離憤怒了!

不顧船上二人的全族,霜翎二話不說跳入海中,不願再與虛假幻象多費半點口舌。

憤怒宣洩的一刻,第四重幻境驟然破碎,她剛感受到海水的沖刷,下一刻卻落在了平地之中。

虛空中的一抹染血的白奪走了霜翎的視線。

她向前望去,只見白衣仙尊無神坐在地上,身影蕭索,惝恍好似離魂。

“師尊……”

她下意識呼喚,脫出口的一瞬卻又神識一緊,光風霁月、不染纖塵的師尊,怎會是如此狼狽易碎的模樣?這莫不又是迷霧編造出的幻象不成?

少女微弱之聲在寂靜的虛空中格外突兀,遙寄雪木然轉過了臉,泛紅的雙眸怔愣注視霜翎半晌,才略微恢複光澤。

“翎兒……是你麽。”

霜翎心頭驀然一震,“是我!”

她急忙跑上前,扶住男子的臂膀,看他這好似花敗凋零的模樣,頃刻紅了眼眶。

“師尊……你怎會傷成這樣?”

她的意識清楚訴說着,眼前這一身狼狽的仙尊,不是虛幻。

如此,她愈發心痛,為何偏偏幻境中的虛相們完美無缺,她的師尊卻受到如此重創。

“都是為師自作孽……”

仙尊低聲呢喃,伸手想要安撫揪心的少女,看見自己手上凝結的血污,又恹然落了下去。

霜翎:“徒兒先給師尊療傷。”

即便有滿腹話語,霜翎此刻卻無心去說,她釋放冰霖玉之力,生機覆蓋男子周身,片刻之後,她感受到仙尊肉身已無殘損之處,方松了口氣,輕聲問道:“師尊,可好受些了?”

遙寄雪輕垂眼眸,淡淡牽起唇角。

“為師已無礙,讓你受驚了。”

霜翎跪坐在他身旁,垂首默了片晌,低低出聲:“當真是将徒兒吓壞了。”

仙尊但笑不語,寂靜眼眸之中無意洩出郁色。

“師尊也陷入了幻境?”霜翎輕輕擡睫。

遙寄雪眸光輕晃,“是。”

霜翎:“我在此地倒沒遇上什麽纏人的怪物,只是幻境層出不窮,惑人神識,侵占意志,惱人得很……”

洩了憤,她又困惑道:“可師尊那般高深的心境,怎會被區區幻境所傷?”

仙尊沉默着,雙眼如渾濁之鏡,映着少女模糊的身影。

“還記得,為師曾在鎮劍峰上說過什麽讓你意外的話麽。”

霜翎回想無果,愣然靜聽。

“為師說過,‘我又何曾放下過私心’。”

“私心,即便對于堅不可摧之人,都會成為致命的弱點。”

“我戰勝了幻境,敗給了私心。”

仙尊望向虛空,頹敗的眸光之下,蘊着糾纏複雜的不明情緒。

霜翎看着那雙複雜的眼睛,心中驀然觸動。

她想起了在第三重幻境中,以神女绫的雙眼所見證的一切。

霜翎:“難道師尊遇見的……是那位神女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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