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感情
第38章 感情
直播過後的很多天, 北歌都有點難以适應。
衛姝大概是患上了壞毛病,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這樣這樣。比如, 每次北歌想要工作的時候,腿上就會出現一個小人, 黏着要坐她大腿, 坐上來也不老實, 非要抱着腰不撒手。
北歌晚上熬夜的時候, 小人會趴在她背後蹭她的臉頰, 還是用軟乎乎的嘴唇。
就像昨天晚上, 明明是可以好好商量的事情,睡不睡一個屋子什麽的,可衛姝偏偏要穿成這樣同人說話。
北歌後知後覺, 才發現這招的厲害之處。
那就是讓北歌在發表意見之前就喪失思考能力。
北歌自認不是貪圖美色會讓美色誤國的昏君,直到衛姝這招但凡使用都有奇效後, 才讓她不得不正視起自己的問題。
“今天去複查, ”北歌醒來的時候, 身邊的人睡得真酣,嘴角還有點晶瑩的東西, “九點前得出門。”
衛姝的晚睡晚起被北歌調教成了早睡晚起,睡眠時間大大拉長, 睡眠質量不斷變好,随之而來的, 就是起床的困難度節節攀升。
尤其今天還是周末,衛姝打定主意要睡到日上三竿, 這會兒正處于深度睡眠,被北歌搖晃醒來不足一秒, 又睡了過去。
北歌嘆了一口氣,怪她昨天晚上定力不夠,被衛姝一攪和,睡覺前就忘了提醒她。
看樣子,這個小懶豬肯定早忘了。
北歌任勞任怨起床洗漱,用幹淨的冷毛巾給人擦臉,拉着她的胳膊讓她坐起。
體位的變更,涼水的刺激,衛姝再想繼續睡,也不得不清醒過來。
“沈岚這周出差,剛好周末回來,你的複查已經推遲好幾天,今天必須去。”
面對衛姝眼含熱淚的控訴目光,北歌平靜解釋,不為所動。
衛姝又打了個哈欠,淚水直接掉出來。
她指着床上一滴暈開的生理性淚水:“喏,你惹哭我了。”
北歌:…
睡不飽的女人真可怕。
醒得早,早飯就沒有胃口,北歌給她打包了蟹黃包和豆漿,在路上吃。
“飯呢?”
兩人正要出門,于晴像個鬼似的游蕩出現,飄進廚房裏找早飯。
“你醒啦?”衛姝稀罕道,“昨天你去哪兒玩啦?啥時候回來的?”
于晴回國是有工作的,可她愛玩,一天天的恨不得都浪在外面,時間很不夠用。
于晴終于翻到面包,從袋子裏撕下一塊塞嘴裏:“我可沒有出去玩,我去錦城博物館了。”
衛姝的嘴巴張成“O”形。太陽打月亮後面出來了?于晴什麽時候和博物館的仙氣沾邊?
于晴嘆了一口氣:“你那個寵物百繪圖,我想着去博物館找找靈感,你們錦城不是有自己的特色動物嘛。”
原來是這樣,還錯怪她了。
“那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才八點多,不多睡一會兒?”衛姝說。
于晴搖了搖頭:“你不是今天複查麽,陪你一起去。”
衛姝眼神亮了亮:“好呀好呀。”
本以為今天是兩人獨處的北歌:…
衛姝把北歌給自己帶的蟹黃包拿出來:“我的早餐,一起吃。”
于晴難以置信地盯着蟹黃包,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裏幹巴巴的面包,瞬間不平衡。
她把面包扔回去,和衛姝勾肩搭背出門,一邊走一邊掏蟹黃包,衛姝還開心地讓她多吃點。
北歌:……
她該如何委婉的告訴衛姝,蟹黃包不是她點的外賣,是她一早起來親手做的呢?
于晴進了車裏,嘴裏還殘留蟹黃包的鮮香味:“這是誰做的,太好吃了。”
衛姝也捏了一個慢慢吃,小口吹着氣道:“不知道,北歌說是點的外賣。”
于晴三兩口解決一個,現在差不多飽了,想了幾秒搖頭道:“應該不是。這餡兒裏沒添別的料,就是純蟹黃,要是商家做出來賣的,肯定不會什麽都不放。”
批量生産,不可能保證每個螃蟹都蟹黃都好吃,為了均勻鮮味,就會添加點東西,可她吃到嘴裏的卻只有蟹黃的味道。
衛姝的嘴巴沒有于晴刁鑽,聞言眨了眨眼:“那是誰…北歌?”
北歌剛進門,就聽見衛姝喊她,偏頭道:“嗯?”
“沒什麽,”衛姝見于晴點了點頭,心裏暖暖的,沖北歌燦爛一笑,“就是喊你一聲。”
北歌見她笑得好看,也忍不住跟着笑:“嗯。”
于晴撇了撇嘴:“戀愛的酸臭味。”
北歌調整座椅,帶上安全帶,從後視鏡裏看于晴:“有本事你也戀愛,琴姐可是有很多人惦記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追孔琴!”
于晴炸了,扭頭懷疑衛姝:“是不是你說的?”
衛姝反應有點慢:“哈?”
北歌笑出聲,故意帶着點嘲諷:“呦,看,她急了。”
于晴扒拉上後座:“北歌我警告你,我會鎖喉。”
北歌聽她說話就能聞到蟹黃的味道,心情頓時不妙,絲毫不讓地挑釁道:“你追個人又不是什麽秘密,藏什麽呢?”
任何以“?”為結尾的回答都帶有攻擊性,于晴眯起眼睛,開始列自己的暗殺名單。
衛姝擔憂道:“你們不要吵架。是北歌自己猜出來的。”
于晴松手坐回去,審問衛姝:“老實交代。”
于是衛姝就把前幾天的事情說了。
主要還是因為于晴太過反常,天天去姝色點卯,又不和衛姝一起吃飯,每次北歌去接人,就能看見于晴游竄在衛姝和孔琴的辦公室之間。
加上她現在一副陷入戀愛中自得其樂的樣子,北歌稍微一猜,就想到她春心萌動。
“我不理解啊,我真的不李姐,”于晴靠在後座,要不是有安全帶綁着,她都想躺平攤開自己,很是不忿道,“為什麽你們一個兩個都不帶震驚的!”
北歌瞄她一眼:“有什麽好震驚。”
于晴說:“我不喜歡女人啊…”
衛姝沒說話。北歌也沒說。三秒後,兩人忍不住,一齊笑出聲。
這笑聲,嘲諷意味絕了。
于晴:……
“你們笑什麽!”
衛姝嘆了口氣:“妲己啊,不是我說,你為什麽一直覺得自己不喜歡女的?”
此時說來話長,還牽扯到一些丢人的陳年往事,于晴向來拒絕陳述。
可今天,眼看兩人都要把她笑話死了,再不說怎麽挽尊?
于晴一咬牙一跺腳:“那是因為我上初中的時候,被一個女同追求過,她簡直是個瘋子,天天堵我,我爸媽還以為是我的好朋友,把人請進家裏來,她在我床底待了一下午…真的很吓人诶。”
于晴開竅晚,估計初中的時候還不知道感情的事,遇到這種人被吓到,确實挺可憐的。
于是北歌配合着露出憐憫的表情。
“你這是什麽目光!”于晴繼續炸毛。
北歌想了想,直接問:“那你排斥我和衛姝嗎?”
于晴愣了一下,下意識搖頭:“不啊。”
“也不覺得我們惡心,對吧?”衛姝問。
于晴點頭:“嗯啊。但是這有什麽關系呢?”
北歌與衛姝在倒車鏡裏相視而笑,很有默契地齊聲道:“說明你就是個小姬佬。”
這種粗暴的推論令于晴半天都摸不着頭腦。
衛姝繼續說:“真正恐同的人,能允許周圍都是姬佬?而且我天天和北歌在你面前秀恩愛,你能不反感?別說是朋友,要是真的排斥,親生父母都會排斥。”
衛姝這話說的倒是不假,于晴一直認為她和衛姝北歌是好朋友,見她們在一起習以為常,并沒有所謂的排斥厭惡的心理。
“而且你天天吆喝着自己不喜歡女的,一會兒說自己是直女,一會兒又說自己恐同,”衛姝看向她的目光混雜了一種奇異的憐憫,“其實我早就發現你很姬,只有你自己一直在掩飾,掩飾的還不那麽高明,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于晴徹底沒話說。
“好吧,”于晴從四仰八叉的姿勢恢複坐直,幽幽地望着窗外,“原來你們都看出來了。”
北歌說:“所以琴姐答應你的追求了嗎?”
于晴涼涼道:“幹你何事?”
北歌閉上嘴,三秒後笑道:“估計把你當小屁孩了。”
于晴:“……北歌我和你沒完!”
衛姝連忙按住自家閨蜜,給她順毛:“別,你雖然看起來壯,但你矮啊,打不過北歌的。”
于晴還沒來得及反應,衛姝又說:“哎她說的也不錯,你這樣的,明眼人一看就發愁,好不容易明白過來自己喜歡女的,第一個挑戰的目标就是地獄難度,啧啧。”
婦婦兩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功力向來很到位。
于晴閉上嘴巴閉上眼,一路上都不想和這兩人有任何交流。
到了醫院,例行拍片,沈岚仔細查看衛姝的病情進展。
“挺好的,小了點,”沈岚指着腫塊對北歌說,“你發現沒,小了一圈呢。”
北歌還是看不太出來具體哪裏小了,但兩張片子疊在一起,倒是能看出細微的變化。
沈岚先報喜再說憂,斟酌着說:“不過你的吸收速度有些慢,比我預料中要慢很多,按理來說,大腦的結構精密複雜,這種腫塊要是沒有壓迫神經,不會傷害到腦細胞,會很快被當做廢料給吸收處理的,可你怎麽這麽慢。”
沈岚只挑好話說的時候,北歌已經擔心得不行,現在聽她這麽說,當即就吓得一個激靈:“那是怎麽回事?”
于晴也看了過來,目光緊張。
倒是衛姝,一直都很冷靜平淡,好像她們在聊的不是自己的腦子。
“你先別着急,”沈岚安慰道,“暫時沒有問題就是最好的消息。”
北歌擰眉,剛要挑剔,就見沈岚扭頭問衛姝:“最近睡眠質量怎麽樣,有沒有頭疼,腦海裏會不會記起以前的片段?”
“睡眠挺好,有一次做噩夢,回想夢境內容的時候頭疼過一會兒,”衛姝一條一條回憶,“以前的事情沒有具象的記憶,但能感覺到情緒,有時候會忽然開心,也會忽然難過。”
沈岚點點頭:“噩夢是你的潛意識體現,不用怕。至于情緒變動,你要試着去感受,最好能把記憶引導出來,刺激大腦的記憶區域。”
也許醫生各種疑難雜症看多了,面對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腫塊,自然能以平常心看待,可北歌和于晴就不一樣,聽她這樣說,一時間眼神都很擔憂複雜。
沈岚再沒什麽話要囑托,低頭記下病例,擡頭的時候兩個人還在瞅她。
沈岚:?
北歌皺着眉,遲疑不決地想了幾秒,起身對沈岚說:“你跟我過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于晴本來在衛姝後面的椅子上坐着,見她們二人出去,便坐到衛姝旁邊,指了指兩人離去的方向。
“這是誰?北歌和她很熟嗎?她們兩人要聊什麽?”于晴三連問。
衛姝好脾氣地同她講:“是北歌的大學同學,十五歲上大學,本碩連讀,專業素質很強的。”
于晴皺起眉頭:“她們兩人背着你聊天,你不吃醋?”
衛姝也皺起眉頭,不過比于晴要平靜一些,少了點義憤填膺,多了些平靜的愁悶。
“她倆經常這樣出去聊,都是當着我的面出去,”衛姝波瀾不驚道,“估計在聊我的病情,北歌沒什麽安全感,尤其對我失憶這件事。”
于晴不太理解:“那她和沈醫生聊,能聊出安全感來?”
“那就不清楚了,”衛姝聳了聳肩,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你別管,讓她倆去聊吧。”
“你還不清楚?”于晴頓時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貓膩,她起身離開,對衛姝說,“我去個廁所。”
于晴自己身為衛姝的閨蜜和北歌的舊友,在兩人之間向來自覺充當粘合劑,就算有時候看北歌不順眼,也只會單方面針對她。
言行舉止不要破壞別人的感情,是于晴為人交友的一大原則。
她這樣約束自己,是以很看不慣将自己和伴侶之間的事情拿出去到處說的行為,尤其還可能在背後诋毀。
北歌和沈岚都不知道自己被于晴誤解了,也沒注意到身後有人。
于晴悄悄出門,恰好瞥見兩人一閃而過的背影,她順着扶梯跟了上去。
三分鐘後,醫院頂樓。
沈岚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兜裏,和北歌面對面站着。
“說吧,你這幾天情況怎麽樣?”沈岚道。
北歌故意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沈岚叫過來,就是不想這件事讓其他人知道。
“先別說我,吃着藥能睡,你先聽我說別的事。”
沈岚翻了個白眼,在沈岚看來,北歌現在失眠的問題才更嚴重。但北歌這樣着急,她也懶得打斷。
“這件事我只和你說,你保證捂嚴實了,別讓小姝知道。”北歌神色嚴肅道。
沈岚風輕雲淡地瞅她:“行行行,你還不知道我嗎,有事快說。”
于晴躲在陽臺後面的陰影裏,內心陡然升起一股憤懑。
果然如此!竟然避着衛姝說悄悄話!
于晴咬着衣角繼續聽。
北歌清了清嗓子,又移開視線,幾次糾結,不知道要如何張口。
沈岚不耐煩道:“你還說不說。”
北歌眉頭緊鎖:“不知道怎麽說…”
沈岚無奈,猜測道:“關于衛姝的,要麽和她的現在有關,要麽和過去有關。而我很不幸地,不僅知道你們的過去,還參與了你們的現在,你可以和我說很多事。所以,你到底要問什麽。”
北歌苦澀張口道:“是當年的事情,也影響現在。我發現她當年也許比我猜測的情況還要嚴重。”
北歌将她最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包括陳曉千和自己母親。
沈岚聽着聽着,神色就變得嚴肅起來。
“你說不要讓我給她錯誤的心理暗示,”北歌閉了閉眼,“所以我當做什麽也不知道。”
沈岚一語中的道:“這就是你這幾天連續失眠的原因?”
沈岚比很多人更了解北歌,北歌這個人看起來很可靠很有責任感,但她其實有點付出型人格,善于在付出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這樣的人容易走向另一個極端,就是在慢性的自我壓抑中,喪失自我。
衛姝的風吹草動,都會在北歌這裏演變成一場海嘯、地震,這種關系其實并不健康,也不利于長期維系。
只是這次,沈岚并不知道,衛姝前些年的經歷,在北歌這裏到底演變成了哪種風暴。
但從北歌嚴重的失眠,和現在肉眼可見的焦慮情緒來看,估計影響不小。
北歌輕聲開口:“我想說,我騙了她。”
沈岚靜靜地看着北歌,北歌繼續說:“衛姝有過一個前任,在國外,叫Doris。前些天,我冒充了Doris的身份。衛姝不記得她,可我記得。”
“我還知道她當年受到了傷害,來自我和我的母親。”
“我虛假地把自己僞裝成一個深情的角色,演着一出情根深種的戲碼,卻任由小姝藏在表皮之下的傷口腐爛化膿,爛到骨頭。”
沈岚沒有意料到她會這樣想:“不是這樣的,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我知道,我為什麽不知道,”北歌狠起來連自己的記憶都能欺騙,“那麽明顯的特征,只能吃海鮮,越濃郁的海鮮味越好,甚至濃郁到刺鼻,令人作嘔,她都不介意。她不喜歡與人親近,明明喜歡小貓卻要送回來。這一切的痕跡都是那樣明顯,而我故意裝作看不見,因為這樣我就不用承擔內心的譴責,不用去體諒她這些年的不容易,從而在道德上獲得解脫!”
北歌越說越激動,聲音卻被她壓在喉嚨裏,像一支顫顫巍巍崩在弓弦上的箭。
“可當年錯的人明明是我,是我給了她地址,卻沒能接住她。”
“是我給了她承諾,卻沒有做到。”
“我抛棄了她,她還願意回到我身邊,但我卻像一個卑劣無比的小人,在內心深處狠狠嫉妒那個叫Doris的人,嫉恨她能獲得小姝的愛,甚至開始埋怨小姝為什麽要在我們領證前和她通話……我就是那個卑鄙不堪的人,太卑劣了……”
陽臺外,一片衣角默默移開。
沈岚蹲下來,扶住抱膝痛苦的北歌,輕輕嘆了一口氣。
嘆氣很輕,馬上消失在空中。
沈岚說:“你以後,每周兩次,來我這裏進行心理咨詢吧。”
北歌沒說話,沈岚一字一頓道:“北歌,你現在有很嚴重的焦慮,而且,不排除你有潛在心理問題的可能。我相信你自我調節能力和抗壓能力都很強,但你面對的是衛姝,在你心裏,衛姝的一舉一動比動辄上億的商戰還要耗費心神,所以你必須重視起來。”
北歌迷茫地睜開眼。沈岚是她這些年唯一還在聯系的老朋友,她的話北歌自然相信。
“你能幫我處理好小姝的問題嗎?我信你說的,但現在最嚴重的是小姝,不是我。只要她能好,我就能好。”
沈岚恨鐵不成鋼:“她現在有什麽問題,有問題的是你!”
北歌搖頭:“我能感覺到她很不安,她的記憶漸漸恢複,遲早有一天我們要面對過去的問題,我不想到時候束手無策。”
“那就到時候再說,”沈岚把北歌拉起來,強型命令,“我把時間騰出來,你必須過來接受治療。”
等幾人回去的時候,衛姝已經有些困倦。
近些天她雖然睡眠多,但還是會困,見北歌過來,蔫兒蔫兒起身走到她身後。
“我們該走了吧?”衛姝問。
北歌沒有回答,神色有些猶豫。沈岚說要給她開一些安眠的藥,讓她等一下再走。
沈岚瞅了她倆一樣,主動開口說:“北歌還有一些事要說,你和那位朋友可以先離開。”
衛姝剛想點頭,但就在此時,一股沒由來的煩躁襲擊了她。衛姝立刻住口,她能預感到,如果此時開口,絕對會說出不好聽的話。
北歌見衛姝沒有說話,給了沈岚一個“下次再說”的眼神,馬上拉着衛姝的手出去。
衛姝皺眉掙開她的手,仔細感受了一下剛才突如其來的情緒。
“哪裏不舒服嗎?”北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有點擔心。
衛姝搖了搖頭,眉頭緊蹙道:“不知道,可能是沒睡好吧。”
說完,她連忙走到前面,快速邁進車裏,對北歌道:“你等一下于晴吧,我有點困,想睡一覺。”
北歌遲疑着點頭,見衛姝沒有別的不适反應,這才離開。
衛姝并不困,也不想睡覺。她只是發現心裏那股煩躁愈演愈烈,尤其聽見旁邊有人說話,會讓她焦慮恐慌,那種恐慌又會馬上變成煩躁。
她怕北歌再不走,自己會忍不住發起火來。
醒來這麽長時間,這是她第一次情緒不受控制,令她萬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