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在春山難以置信的眼神中,馬車再次朝瑞王府行去。
沈晏閉眼靠在那裏,腦子裏一頭問號。
“這任務怎麽還突然出現了呢?”他以為怎麽着也能歇個三五天的。
系統:“可能是觸發了關鍵劇情吧。”
【主線任務: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原小說裏,此時主角知道了白月光還活着,所以跟蹤白月光,發現了白月光與別的人有一腿,所以傷心難過以後開始偷窺他與別的男人的日日夜夜。
而穿書的宿主便是從這個節點開始改變劇情的。
任務內容:你終于見到了死而複生的白月光,請向他訴說衷腸,表達你的思念之情吧。
——0/3。
任務時間依舊是十二個時辰。
沈晏喃喃:“……訴衷腸……他可能會把我的腸子挖出來踩兩腳的。”
系統:“……”
沈晏:“你說這個關鍵劇情是什麽?”
系統:“不知道。”
沈晏:“按照書中的主角來說,理應是先要見了面,或者說是他知道了那白月光與旁人有一腿,可這兩個條件都沒達成呀……”
Advertisement
系統:“不知道。”
沈晏:“可能是bug,之前完成的那次任務也是bug,說不定這次又稀裏糊塗就完成了呢。”
系統:“……祝君好運。”
沈晏:“別總祝我好運,聽着像嘲諷。”
系統:“……別說話了,說再多,也掩飾不了你內心的緊張。”
沈晏:“……”
是啊,再多的話也無法掩飾他此刻內心的緊張與彷徨。
沈晏睜開眼睛看着春山,終于還是将一直想問卻不知該如何問的話問出了口:“他,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聽着這硬擠出來的話,春山擡頭看他,反問:“怎樣是好,怎樣是不好?”
“……”
多年不見,春山說話越來越有水準了。
這話像刀子一樣紮進他的心裏,流血不止。
沈晏苦笑一聲,低下頭不再說話。
卻不知,春山這話只是單純的反問,王爺現在這般,怎樣算是好呢?
他,不知。
馬車從側門直接進了王府,到了院中後,春山着人關了門。
系統提醒沈晏:“不能進屋,不然待會兒甕中捉鼈,想跑也跑不了。”
但莫得感情的系統想多了,春山根本就沒有直接帶他進屋,而是要先去通傳一聲。
沈晏沉默地看着春山離去的背影,而馬車旁還站着兩個府衛,明顯是在看着他。
明明先前在煙雨樓喝的是上等的好茶,可現在卻覺得嘴裏發苦,這股苦味從舌尖一直苦到了心口。
苦的人渾身都似是抽幹了力氣。
沈晏靠在榻上,良久突然輕笑了一聲,呢喃:“以前,我去他寝宮都大搖大擺的去。”
“哦。”系統應了一聲。
……
蕭徹咳了半天,把自己的臉咳白了,也給劉公公的臉吓白了。
王爺好久沒有病的這麽重了。
太醫在外間寫藥方,一臉的苦大仇深:“說過多少次了,王爺這病最忌諱憂思過重,你們不要總拿閑事來招他愁悶。”
“是是是。”劉公公也苦着一張臉,他也想王爺不要憂思,可王爺的腦子也不歸他管呀。
太醫也嘆了口氣:“喝藥喝藥,日日喝藥,是藥三分毒……但病了又不能不喝藥……你們伺候的要再仔細一些,能少喝藥自然還是少喝藥才好,不等病好,人都被這苦藥給浸透了……”
太醫絮絮叨叨,劉公公便嗯嗯嗯的聽着。
末了,太醫看了劉公公一眼:“這人都回來了,還是要讓王爺寬心。”
沈晏回京一事鬧得沸沸揚揚,現下真是無人不知了。
劉公公被絮叨了半天,一直心态平和,但聞聽此言,卻怒了,瞪着太醫:“寬心寬心,你說咋寬心嘛?太醫就不能想個辦法讓王爺不藥而愈?”
太醫:“???”
你挺能想呀,他做夢都不敢做這樣的夢。
兩人四目相對,須臾後,劉公公忙鞠躬行禮:“失言失言,萬望趙太醫海涵,莫要與奴才一般見識。”
趙太醫嘆口氣,繼續寫方子:“行這麽個大禮,要吓死誰。”
劉公公跟在蕭徹身邊十幾年,而趙太醫自從蕭徹傷了腿後,幾乎日日要來王府診脈,這麽多年下來,大家也都熟識了。
有時候多一句少一句也無礙,都是為着王爺罷了。
劉公公自覺失态,給趙太醫上了一壺好茶。
趙太醫飲了口茶,又嘆了口氣。
若王爺不病一場,他們一個太監一個太醫,大概是不會這般熟識的。
人的相識相交,有時也是一場無如奈何。
春山急匆匆進來,趙太醫見他要往屋內去,立刻警惕道:“是有什麽事兒嗎?能不煩王爺就莫要煩王爺。”
春山步子一頓,一時間不知該不該進去。
說起來,王爺這病其實是他引起來的。
要不是他說那一百零三箭,主子也不會……
而現在病的源頭就在外面……
“春山,進來。”裏面傳出蕭徹的聲音。
春山瞥了一眼趙太醫,飛快地進了屋。
趙太醫氣哼哼。
劉公公忙又給他倒了杯茶,然後也跟了進去。
春山低着頭站在床邊,蕭徹半靠在那裏拿着本書看着,時不時就咳兩聲。
春山不說話,蕭徹也不開口問。
劉公公無奈,出聲道:“怎麽了?”
“我……”春山輕咳一聲,小聲道,“我,我把公,沈,沈晏帶回來了。”
劉公公驚呆了。
我的娘呀,春山出去一趟竟幹了這麽大一件事兒。
他怎麽敢的呢……
七皇子沒把人抓到,原來是被春山截了。
“他真的在青樓?”劉公公問。
這下輪到春山瞪大眼睛了:“公公咋知道的?”
這咋比他的消息還快?
劉公公:“……”還真是青樓呀……
這人……真是……
劉公公迅速看向自家主子。
自家主子手裏的書抓的很穩,還翻了一頁。
劉公公輕咳一聲,對春山道:“你且說說今日的事情。”
春山便将他一路跟着沈晏去了煙雨樓,七皇子闖進去,沈晏爬窗戶逃走被他堵住……還有那煙雨樓的姑娘說若是殺了沈晏便殺了他家主子的話原原本本都說了。
“……那姑娘生的異常貌美,應是異域女子。”
劉公公:“……”早知道不問了。
“你是說那煙雨樓的姑娘……武藝高強,卻很聽那沈晏的話?”
春山點了點頭。
劉公公臉色沉了沉。
流放五年本該死了的人活着回來了,身邊還有高手,這……讓人不得不多想。
“殿下。”劉公公猶豫了再猶豫,還是輕聲問道,“要見見他嗎?”
半晌,沒有回音。
劉公公悄悄看了一眼,恰巧看到自家王爺掀起眼皮看過來,劉公公心裏一跳,下意識低頭躲避。
蕭徹卻不是看向劉公公的,而是春山,說出口的話毫無情緒卻讓人背脊發涼:“你現在越來越有主張了。”
春山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蕭徹盯着春山看了一會兒後收回視線,淡淡道:“不見,送他走。”
“是,主子。”春山應聲,爬起來就往外走,只這一會兒,他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外間的趙太醫正磨牙呢,就見春山耷拉着腦袋出來了。
“看,挨訓了吧,活該。”趙太醫心情大好。
活該的春山沉默着來到馬車前,沉默着跳上馬車,讓人打開側門,然後沉默着将馬車趕了出去。
到了一處小巷時,沉默的春山直接将馬鞭給了懵逼的元壽,然後跳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馬車上只剩沈晏和元壽。
一陣沉默。
元壽撓頭:“少爺……這咋回事兒呀?”他以為不能活着出瑞王府了呢,咋進去又出來了呢?
系統:“什麽情況?”
沈晏抿唇,神色黯然:“他不想見我。”
系統:“哦。”
系統又問:“為什麽不見,他不想殺你嗎?”
“……”沈晏無語,“你別說話了。”系統是知道怎麽紮刀子的。
元壽愣了一會兒,恍然回神,然後便猛揮馬鞭,好不容易逃脫虎口,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元壽啊……”簾子掀起,他家少爺在他身後探頭。
本能的,元壽不想說話,也不想聽他家少爺說話。
“元壽啊……”
別說話,你別說話。
“壽啊……”
元壽哭喪着一張臉:“幹嘛呀,少爺,趕快回府吧,該吃晚膳了,這都出來一天了……”
……
春山下了馬車後,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府裏走。
完了,他這次怕是闖禍了。
王爺這些年深居簡出,越發沉默,以至于他都忘了以前的王爺是多麽的狠戾無情。
先是那一百零三箭,又是今日的擅作主張,王爺一定不會饒了他的。
會殺了他嗎?
春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木夏還沒回來,說不定見不到最後一面了。
可他也想不通王爺為什麽不見沈晏。
按理來說,不是應該要弄個清楚明白,然後再決定讓他生還是讓他死嗎?
春山這心跟在火上烤似的,明明熟的很的路愣是走岔了,等轉回來到了王府側門時天都黑了。
拍了拍門,小厮過來打開門,不等春山邁步,就聽到一陣馬車聲。
春山下意識擡頭。
這不是他今天剛剛買的那輛馬車嗎?
王府裏的馬車都帶有标志,他出去擄人又怕被發現,所以半道上買了輛馬車,是有人訂了後退訂的,從頭到尾都是新的,特別好認。
只不過,這馬車半個時辰前他不是剛剛送走嗎?咋又回來了。
等到近前,他看清了趕車人的臉。
那板着的臉像是旁人欠他萬兩銀一般。
與這張小黑臉不同的是掀開簾子的那帶着笑意的俊俏面龐。
那人沖他招手,笑眯眯道:“春山呀,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
春山迷茫了。
好久不見,是多久?
彼時,他以為是“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此時,有人告訴他,好久不過半個時辰而已……
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既帶我回來見王爺,我也不好讓你失望,還是見見吧,你說呢?”
你說呢?
本該還抱有一絲希望能逃脫一死的春山大人徹底沉默。
春山板着臉:“王爺說了,不見你。”
沈晏抿了抿唇:“可我想見他,怎麽辦?”
見沈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春山:“????”
他怎麽知道該怎麽辦。
他現在馬上就小命不保了。
兩人就在門口對望着,一時無言。
好一會兒後,還是沈晏先開了口:“就這麽明晃晃的站在門口不太好吧,要不我們進去再說?”
已經處于冷漠狀态的元壽就揮鞭抽了一下馬匹,那馬便噠噠噠地進了門……
癫吧,癫吧,就癫怎麽着?
誰管得着?誰有他家少爺癫?
小厮:“……”王府這麽好進的嗎?但春山大人也沒攔着。
春山:“……”咋就進去了呢?
進到院中,沈晏下了馬車,從容自如道:“你再幫我通傳一下。”
春山皺眉,重複道:“王爺說了他不見你。”
沈晏:“我不管,是你帶我回來說要見王爺的,你就得負責。”
春山:“???”
這咋還賴上他了?
他,不該,去招惹這人的!!!
震驚之下的春山忍不住看向元壽,你家少爺是瘋了嗎?
元壽一臉冷漠,不是瘋了,是癫了,癫狂的癫。
癫,不是瘋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