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沈晏跟在蕭徹身後念念叨叨, 似是終于将人念煩了,蕭徹才開了口:“小葉子咬死一切與蕭泓無關,蕭泓只是救了他。”
沈晏皺眉, 蕭徹的手段自是不用提的,絕不會撬不開小葉子的嘴。
所以, 蕭泓當年真是好心才救了小葉子嗎?
沈晏對此是不信的。
“也許蕭泓早就知道小葉子是陳貴妃的人,留着小葉子必有用處,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時機, 而今我回京便是最好的機會,若我信了……”一樁謀害三皇子的舊案, 足以讓大皇子一敗塗地。
“那當年你身邊有沒有蕭泓的人呢?”沈晏擰眉思索着, 手無意識放在了輪椅上推着蕭徹往前走。
“松手。”蕭徹也不知怎的,突然動了怒火,回手抓住沈晏的手腕就将人甩了出去。
沈晏不察,踉跄兩步差點兒摔倒在地, 被一旁的劉公公扶了一把。
沈晏撐着劉公公的身體才堪堪站穩。
沒有月色的夜晚,只一點燭光照亮這一番天地, 沈晏低着頭抿了抿唇。
蕭徹胸口有些起伏,閉了閉眼後一言不發轉着輪椅繼續往前走。
劉公公小聲道:“公子沒事兒吧?”
沈晏搖了搖頭, 喉間發苦:“其實我不該出現在他面前的。”他與雲翊一起長大,曾經一起策馬揚鞭,沒有人比他更知道當年的雲翊有多麽的鮮衣怒馬, 如今的他每出現在雲翊面前一次便是往雲翊的心上紮一把刀子。
劉公公不懂這些心思, 只覺沈晏的語氣有些哀婉,不由嘆了口氣。
這些年他常常嘆氣, 嘆着嘆着仿佛成了一種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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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公公不知該不該安慰一下沈晏,自從那日聽了神醫的話後, 他也确實對沈晏多了幾分悲切,可他們如今的立場似乎不應該去安慰他。
劉公公正糾結呢,便聽沈晏高喊一聲:“雲翊,你等等我呀。”說着快步上前再次走在了主子身邊。
劉公公:“……”原是他想太多。
“雲翊。”沈晏當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語氣依舊輕快,“我想到了,不如将小葉子送到賢王那裏去吧。”
蕭徹停下了動作,轉頭看着沈晏:“為什麽?”
沈晏眯眼,沉了聲:“坐山觀虎鬥,我想看看兩位王爺到底存了什麽心思,且小葉子當年背叛你,死一百次都少。”
蕭徹無甚表情:“沈晏,你回京到底是為了什麽?”這無疑是故意挑起賢王和慶王的矛盾,沈晏如今不明哲保身,為什麽一定要趟這些渾水。
沈晏垂了眼,絞着手指小聲道:“你……回京是為了你。”
蕭徹靜靜看着他,沒說話。
夜風吹拂,霧氣彌漫,劉公公就站在不遠處,卻恍惚着有些看不清被籠在霧氣裏的兩個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輪椅先動了,緩緩沒入霧氣中不見了身影,而另一位則站在原地看着那背影癡癡發呆。
春山上前:“走吧,我送你出府。”
沈晏看了一眼理解能力堪憂的某人,轉頭對劉公公道:“你看我來都來了,不若我去見見神醫呀。”
劉公公立刻眉開眼笑:“好呀,好呀,老奴看王爺那樣子似對治病這事兒無甚興趣,還得請公子多想想辦法,來,公子,這邊請,春山呀,你去跟着王爺。”
春山:“……”
這是都忘了他現在的任務是殺沈晏嗎?
“春山呀……”沈晏對他招手,“告訴木夏,讓他将小葉子扔到賢王府裏去。”
春山冷冰冰:“他不會聽你的。”
沈晏已經不再搭理他,跟着劉公公往華融院子裏去了。
春山站在原地左右看看,最終還是跟上了自家王爺。
春山猶豫半晌,才小聲道:“主子,我覺得他的主意挺不錯的。”
蕭徹淡淡道:“挑起賢王和慶王的争端有什麽必要嗎?難不成我如今這般模樣還要去争一争?”
“你如今這般聽他的,不若跟着他吧。”
春山:“……”活該,讓你多餘問。
蕭徹進到屋內,冷冷道:“出去吧。”
春山便低着頭退了出去。
其實殺沈晏這種任務比跟在主子身邊伺候好像還要輕松一些。
木夏恰巧過來,看到春山的神情,便問何事。
春山睨着木夏,如今他已經不太信任這人了,不太想跟他說話,但,他心有疑慮,除了木夏卻也無人能說。
先重重哼了一聲表達了自己對他的不滿後,春山才小聲将事情說了說。
“将小葉子扔去賢王府,妙呀。”木夏眼中迸發出亮光,“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只是這個漁翁到底是誰?”
木夏從口袋裏掏出一袋糖果塞給春山,這是兩人小時候做乞兒時,春山最稀罕的東西,哪怕如今不缺吃不缺喝,春山卻依舊對這些糖果情有獨鐘。
“假若當年的一切确有苦衷,那公子自是從一而終希望咱們家王爺扶搖直上九萬裏的。”
春山含着糖差點兒噎着,從一而終……
“若他今時今日依舊心系咱們王爺,那自然是要為王爺籌謀的,八皇子,對,八皇子,若是八皇子能……上那個九萬裏,便是如今對咱們王爺最好的了。”
木夏一拍春山的肩膀,差點兒給他咬着舌頭。
春山瞪着他,木夏兩眼放光:“咱們王爺不想争,可日子這麽過下去未免也太憋屈了,咱們王爺曠世逸才,不能就這麽埋沒了,雖不能登那至尊之位,可八皇子若是能……那咱們王爺也有施展才華的機會,你說是不是?”
春山看他激動的樣子,淡漠的給他潑冷水:“若你的假設不成立,那位對王爺另有所圖,你有想過後果嗎?”同一個人身上跌兩次,還讓不讓王爺活了?
木夏眯了眯眼,眼中彌漫上毫不掩飾的殺意:“那正好了,我殺了他,自此絕了王爺的心思,一了百了,說不定還是好事兒。”
“春山。”木夏雙手板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賭一把,信他一次,成,王爺自此也便活了過來,敗……又能比現在差到哪裏去呢?”
春山神情有些動搖,但想到王爺那陰晴不定的性子,再想到自己有些疼的膝蓋,還是有些猶豫:“你是要違抗主子的命令嗎?”
木夏輕咳一聲:“怎麽能用違抗這麽嚴重的詞呢,充其量不過是……疏忽職守。”
木夏附在春山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春山便一臉無語的将他推開,嘴唇動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但臉上的表情很明顯,你有病吧?
木夏對他點頭:“去吧,就按我說的辦。”
春山猛搓臉,搓完臉後便出了府直奔煙雨樓去了。
一個時辰後,有人翻牆跳入王府,不費一兵一卒從頂級殺手木夏和春山的手裏搶走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葉子。
兩個時辰後,小葉子被人從牆頭外扔進了賢王府的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