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賢王已經休息, 是被下人喊醒的,見到小葉子大吃一驚:“你竟然還活着?”
賢王府燈火通明,賢王披着外袍坐在椅子上, 小葉子被兩個人架在那裏,對上了賢王狠厲的眼神。
這小葉子是母妃安插在蕭徹身邊的眼線, 本來母妃最忌憚的便是蕭泓,可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三皇子,那個皇子毫無根基卻能從冷宮裏爬出來耀眼的将所有皇子都比了下去, 誰人能不忌憚?
所以,小葉子便被安插了進去, 他本該死在五年前的仗殺裏, 可他現在卻還活着。
小葉子看着賢王的眼睛,打了個冷顫。
他剛剛才體驗過瑞王的手段,不過一晚間他被從慶王府擄去了瑞王府,又從瑞王府被擄走扔到了賢王府, 自己這條命太脆弱了。
可但凡有一線生機,沒有人願意死。
他被扔進賢王府沒人威脅他要隐瞞什麽, 于是他便将見到沈晏和瑞王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以求能活命。
聽完小葉子一番話, 賢王怒火中燒砸了兩個杯子:“老二這個狗東西,竟然算計到我頭上了。”
一旁的謀士比賢王要鎮定的多:“是誰将小葉子從瑞王府擄走,又送到咱們府裏呢?瑞王府那麽好進的嗎?且外界都傳言瑞王要殺了沈晏, 可現在沈晏卻能自由出入瑞王府, 這也太不尋常了。”
賢王冷笑一聲:“誰送來咱們王府的?你問本王,本王問誰?你倒是去查呀。”
“至于沈晏和老三又搞在一起, 呵,那日宮門口我就瞧出來了,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擠兌我,老三怕不是摔了腿的時候把腦子也摔壞了……不過沈晏這厮昔年便舌燦蓮花,老三平日裏冷冰冰的,最後跟他好的穿一條褲子,現如今沈晏憑着一張嘴又哄得老三對他言聽計從也不是不可能。”
謀士搖頭:“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瑞王雖摔了腿,但昔年也是天縱之才,總不會出這麽大的纰漏……”
“行了。”賢王不耐煩的擺擺手,“難不成他蕭雲翊如今這般模樣還打算争?你先別管他,管管老二,現如今沈晏就是個瘟神,老二這個狗東西讓小葉子見沈晏,沈晏若是信了那些話,本王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謀士皺了皺眉,但王爺說的也有道理,現下什麽也沒查清便無從猜測,倒是沈晏那裏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咬王爺一口,讓王爺有口難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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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一旁一直沉默的蕭承軒開了口,“現如今空口無憑的解釋是無用的,沈晏這個人太危險,我們得親近,不能讓他與二皇叔站在一起,至于如何親近沈晏,我們應當投其所好,他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麽呢?”
“是什麽?”賢王看向蕭承軒,真誠發問。
蕭承軒:“……”
“是清白。”謀士眯了眯眼,“若他當年是故意推瑞王下樓,舊案已經落定,那今時今日慶王又是如何打動他讓他去見小葉子的呢?”
“是了。”蕭承軒恍然,“賀叔說的對,小葉子方才說的‘離心之言’才是沈晏最在乎的,而他如今還能出現在三叔面前,是不是也說明三叔其實也對當年事心有疑慮呢?”
蕭承軒與謀士一對眼,兩人同時點了頭。
他們可能在查當年的舊案。
賢王煩躁的敲桌子:“說重點。”
“重點就是……”蕭承軒眯眼,“我們也可以找出能證明他清白的地方,那事情能将咱們王府和祖母摘出去……”
謀士:“最好還能踩慶王一腳,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沈晏總得分辨一下,總不能冒冒失失就去皇上面前胡說八道,若如此,便是将成國公府和廣平侯府架在火上烤了,倘若我們能借機拉攏沈晏那便是意外之喜了。”當年三皇子被那般忌憚,不也是因為沈晏背後的這些依靠嘛,現如今三皇子是不行了,可沈晏背後的倚仗依舊穩如磐石,若三皇子也能為他們所用,那更是如虎添翼……當然了,這有點兒想多了……
蕭承軒看向謀士:“那賀叔有何主意?”
謀士道:“我這裏倒是有一樁舊事……”
賢王突然起身,打了個哈欠:“聽你們倆說話真費勁,我先去睡了,你倆今夜別睡了,商量出個辦法來,我要弄死老二,弄死他!弄死他!!弄死他!!!聽明白了嗎?”
蕭承軒起身行禮:“父王慢走。”
賢王就甩着袖子走了,嘴裏還嘀咕着:“蕭雲翊天縱奇才?呵,能比得上本王的兒子,軒兒才是天縱奇才呢,蕭雲翊拿什麽跟他比,呸。”
*
沈晏去見了華融,華融翹着腳躺在床上喝大酒,旁邊桌上擺滿了各種點心小菜,可見瑞王府将他伺候的很好。
沈晏撩袍往椅子上一坐,盯着他看。
華融斜着眼睨他:“咋的,想通了,要讓我走了?”
沈晏嘆口氣,突然勾起唇朝華融谄媚的笑:“前輩,你是大神醫,這世上沒有你治不好的病,你幫忙想想辦法呗。”
“小東西,現在不指着我的鼻子罵了,可惜已經晚了,你當初跪三天來求我治病,我現在來了,可我治不好,你要是想讓我想辦法,那便再跪三天吧。”
“你……”
劉公公的“你”剛出口,這邊沈晏便從椅子上滑下來非常順滑的跪在了桌邊,還對劉公公道:“看着時間,三天,一炷香都不能多跪,不能便宜他。”
“公子……”劉公公急了,這怎麽能說跪就跪呢,他可是侯府的大公子,從小金尊玉貴養着的,何時這般委屈過自己?
劉公公紅了眼眶,有些失态地沖華融喊:“神醫,你不能這樣出爾反爾,我們公子已經跪過了,豈可再跪?”
“跪過了?”華融聽劉公公那帶着責備的話語,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叉着腰指着劉公公罵,“就讓他跪怎麽了?我師弟沒了手怎麽沒人替他抱不平,我憑什麽替那老不死的兒子治病?一個個的,朝我吹胡子瞪眼,老子還委屈呢,老子還沒找你們姓蕭的麻煩呢,哪天惹老子不高興了,老子給你們下個毒,給你們姓蕭的一窩都毒死,呵,我tui——”
劉公公被噴了一臉口水,啞口無言。
沈晏跪在那裏同情的看着他:“去洗把臉吧,他不愛清潔牙齒……”
“……”
劉公公恍恍惚惚來到主院,便見木夏跪在屋內對蕭徹道:“有一夥人闖進府,将小葉子擄走了。”
蕭徹以為自己聽錯了:“闖進府?”
木夏硬着頭皮:“是。”
蕭徹思緒一轉,冷聲道:“那小葉子現下不會是在我那大皇兄的府裏吧?”
木夏低頭:“屬下不知。”
蕭徹氣笑了:“行,行,你們都聽他的,都去給他當護衛吧。”
木夏低着頭:“屬下辦事不力,請王爺責罰。”
蕭徹:“我如今還有資格責罰你嗎?”
木夏跪的更深了:“還請主子責罰。”
蕭徹沉默半晌,慢吞吞開口:“你說蕭泓此刻在想什麽?”
“什麽?”
蕭徹靠在床上,手指習慣性的捏着沒有知覺的腿,道:“那年,蕭泓送了他一串紅瑪瑙的手串。”
???
木夏愣了一瞬才想起那件事情。
那是十多年前的的舊事了,那時候的主子不過才十多歲,那日他去永延殿讀書,轉過游廊,恰好看到了站在院子裏的二皇子和沈晏。
二皇子年長,比沈晏高了許多,他笑着拍了拍沈晏的肩:“這瑪瑙手串是我祖父送給我母後,母後又送給我的,小玩意兒而已,我想着你或許會喜歡,便拿來送你。”
沈晏笑嘻嘻的:“謝過二皇子,我總找二皇子求教,二皇子不嫌棄我,還送我瑪瑙手串,實在是讓我惶恐。”
接下來的話主子沒再聽,轉身就走了。
後來,主子回到房裏後便開始翻找自己的那些物件兒,可他不似二皇子母親是皇後,有很多珠寶,他的東西都是父皇賞的,又因着他是男子,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他幾乎沒有。
他在房裏坐了半晌,直到沈晏興高采烈的來,他才将沈晏帶入庫房,對他道:“有你喜歡的嗎,你自己挑。”
那時沈晏高興地瞪大了眼睛,還伸手摸他的額頭:“蕭徹,你怎麽了,你是腦子壞掉了嗎?”
主子便避開他的手,淡淡道:“讓你挑你就挑,日後父皇賞了東西,也由得你先挑。”
沈晏便蹦了起來,拽着他的衣袖晃:“蕭徹你也太好了叭,你也不怕我将你的庫房搬空。”
蕭徹便按住他的肩膀:“注意你的言行。”
沈晏便笑嘻嘻的撞他肩膀:“又沒有旁人在。”
再後來,沈晏便有了一個自己的小匣子,裏面有各種他喜歡的小玩意兒,而皇上的賞賜每次都放在那裏等沈晏挑完了後才能入庫。
至于蕭泓的那串紅瑪瑙手串,他沒有見過,主子也沒有問過,陳年舊事,他早就忘記了,沒成想主子竟還記得。
“當年蕭泓是要拉攏他,所以想要投其所好。”蕭徹嗤笑一聲,“時至今日他應該也沒想到會被沈晏擺了一道吧。”
木夏不知道主子現在還生不生氣,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便沒言語,跪在那裏等着主子發落。
這時劉公公進來了,撲通一下跟他跪在了一起。
“???”
木夏瞪大了眼睛。
劉公公這是要替他分擔責任?
連春山都跑了,劉公公未免也太義氣了叭。
等劉公公老了沒人管他,他幫他養老。
“爺……”劉公公抽噎着鼻子,“那神醫說要讓公子跪三天才給您瞧病,公子現下就在他房裏跪着呢。”
“你說什麽?”蕭徹猛地往前傾,手卻撐了個空,身子一歪竟是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
木夏眼疾手快,急急撲過去撐住了蕭徹的身體,可依舊是晚了一些,蕭徹重重摔在地上膝蓋磕在桌子腿上出了血。
劉公公跪着爬過來:“王爺……”
蕭徹搖搖頭:“無事。”傷在腿上,他感受不到疼意。
*
沈晏跪在那裏,眼睛盯着華融,華融哼了一聲:“你說他要是知道你為他跪,會心疼你嗎?”
沈晏無語:“他恨不得殺了我,還心疼我,你腦子裏在想什麽呀。”
從棺材裏爬出來的人曾在雪山上跪了三天三夜,早就将尊嚴踩在了腳底下,只要能活着,尊嚴算個屁呀。
所以此時的沈晏跪的很是沒有負擔,只是系統為了節省能量不肯為他分擔疼痛,這麽硬邦邦跪着,膝蓋還真是有些疼,早知道要跪,就在腿上綁點兒棉花了。
沈晏後悔極了。
“三天,說好了的,你要是再敢反悔,我就跑去陽谷山哭死在陸前輩面前。”
華融“呸”了他一口,然後看着他,難得正了神色:“小子,有些事,不值得。”
沈晏笑笑:“當年,前輩為了陸前輩與整個皇族為敵,可值得?”
華融不屑:“你拿姓蕭的跟令安比?他也配。”
沈晏垂眼:“無論配與不配,雲翊在我心裏都值得。”
“前輩,你可知如今他要費多少力氣才能克制自己想要殺我的沖動嗎?”
沈晏呢喃:“他不說,我都懂,沒有人比我更懂雲翊了。”
華融聞言,深深吸了口氣,最後朝沈晏“呸”了一口:“令安還最懂我呢,嘚瑟個屁。”
沈晏:“???我嘚瑟?我嘚瑟了嗎?”這神醫是癫了嗎?
系統:“你嘚瑟了。”
沈晏:“……”都癫了吧。
房門被重重推開,沈晏跪着偏頭,便看到了門口處坐在輪椅上一身寒氣的人。
“起來。”蕭徹看着沈晏,淡聲道。
沈晏瞪了劉公公一眼,你嘴真快呀。
沈晏別開頭不說話,他都跪了半個時辰了,現在起來,這半個時辰豈不是白跪了?按照這老家夥的性子,隔天再跪,這半個時辰可就不算數了,這個虧他沈晏絕不會吃的。
“起來。”蕭徹滿目寒光的盯着他,又喊了一聲。
“我不。”沈晏癟嘴。
蕭徹終于忍不住,咬着牙怒吼出聲:“沈長策,你給我起來。”
叮——
【恭喜,霸道總裁蕭泓已消除威脅,離将白月光據為己有更進一步了呢,請繼續努力加油吧!】
???
沈晏:“我跪在這兒跟蕭泓有什麽關系?”
系統:“不知。”
不等沈晏深究,便聽又是叮的一聲。
【獎勵*白月光主動擁抱我,請主角确認是否開啓。】
聽到這個聲音,上次的經歷席卷大腦,沈晏肉眼可見的慌了:“怎麽辦,怎麽辦?我要是被控制了,就得站起來,站起來我這半個時辰就白跪了,啊啊啊啊……我沈晏什麽都吃就是不能吃虧。”
系統:“……”一時間它竟找不到詞來形容宿主。
叮——
【未檢測到主角的選擇,倒計時十秒後,将默認開啓,十,九——】
【——三,二,一,獎勵開啓,請享受這美妙的一刻吧,星星眼,比心。】
沈晏倏地一下站了起來。
屋內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華融瞪大眼,呦呵,小子,剛剛不是硬氣的很嘛,現在就站起來了?
也不過如此——
下一刻,華融瞪大了眼睛,只見沈晏上前兩步,彎腰抱住了蕭徹。
一番動作只在須臾,屋內人俱是張大了嘴巴。
華融:“……”小子,你厲害。
蕭徹上一刻還怒氣沖頂,下一刻就被人抱了個滿懷,一時間竟是仿佛被點了穴動彈不了。
沈晏抱着心心念念的人,在他耳邊委屈道:“雲翊,我剛剛那半個時辰白跪了,咱吃虧了呢。”
蕭徹下意識道:“你若再敢跪,我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