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可查出了什麽?”
蕭徹看着喬廷之, 攥緊了手。
喬廷之嘆口氣:“祖父與父親一頭霧水,實在是不知該從何查起,本疑心是那夜的酒, 可祖父與父親喝的是同樣的酒,祖父無事, 唯父親發了瘋。”
“祖父便又想起了那人的眼睛。”
“攝魂術?”溫玉突然道。
“是,祖父疑心父親是被攝了魂,可父親又回憶那幾日他做過的事情, 卻也未覺得有異常。”
“攝魂術存在于那些道士的口中和話本子上,真正見識過的人卻似乎并沒有, 而傳言中中了攝魂術的人會形容癡呆, 說話做事都不似尋常人。”蕭徹回憶那日的沈晏,發現他正常的很,并無不妥,倒是現在的沈晏瘋瘋癫癫倒像是不正常。
“是, 王爺說得對,可這個想法卻像是祖父和父親的一個救命稻草, 他們循着這個想法尋了無數道觀,卻沒有一個道長說得清此類法術, 即便有,卻也與那夜的父親全然不同。”
“後來,祖父一病不起便去了, 父親便開始查閱各種古籍, 想要從古籍中找出關于此事的一些蛛絲馬跡,可哪有那麽容易……”喬廷之閉了閉眼, “再之後,父親也去了, 他走那年才四十歲,眼睛都沒閉上,傷了祖父是他一生都擺脫不了的痛。”
蕭徹收緊手,視線不由自主看向了窗子的方向。
院外,沈晏有些恍惚,是啊,一生都擺脫不了的痛。
“所以,你們一直都确定你父親是被冤枉的?”蕭徹怔然片刻,轉回視線看着喬廷之。
喬廷之遲疑了一瞬:“草民不知,那時候還沒有草民,草民也不知祖父是真的信父親,還是只是想讓父親活下去,直到溫大人尋到了草民,言說京內再次出現了這種事情,草民便來了。”
喬廷之說到這裏,起身跪在了蕭徹面前:“草民想與王爺一起查出真相,告慰祖父與父親在天之靈。”說着,重重磕了頭下去。
蕭徹伸了伸手,溫玉便将喬廷之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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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徹咳了幾聲後才道:“我這些年左思右想,若非你所說的攝魂,那便是蠱了。”
喬廷之聽聞此言,并無吃驚,反而眼中亮起了奇異的光芒:“王爺也知道蠱?”
“昔年曾聽聞有個铊(ta)夷族善養蠱,蠱不同于毒,倒有些像是邪術,可那铊夷族早在四十年前就滅族了。”
“是。”喬廷之點頭,“不瞞王爺,草民也查到了這個铊夷族。”喬廷之來到桌邊打開自己的竹簍,從裏面拿出一本古舊的書本翻開一頁給蕭徹看,“王爺,您請看,這裏便是關于铊夷族的記錄。”
蕭徹看過去,只見那泛黃的紙張上寫着關于铊夷族情蠱之事。
女子若給男子下了情蠱,若男子背叛了女子,便會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初始只是偶然看到這些,草民覺得好奇,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奇異之事,後來一番查閱,才知這铊夷族內裏乾坤不少,可關于铊夷族的記載實在是太少,草民找了很多書,也只查到了些皮毛。”
蕭徹對溫玉擡了擡下巴,溫玉便走到蕭徹的書桌後打開牆上的內格,從裏面拿出了三本冊子。
溫玉将冊子交給喬廷之,喬廷之有些疑惑的接過冊子随手翻了一下,然後瞪大了眼睛,飛快的将三本冊子嘩嘩嘩往後翻。
咽了咽唾沫後,喬廷之才擡頭看向蕭徹,抖着聲:“這全是關于铊夷族的……”
“是。”蕭徹靠在那裏,有些失望,“我本以為可以從你身上得到一個答案的。”
相較于蕭徹的失望,喬廷之卻很喜悅:“可草民卻從王爺這裏得到了很多訊息呀。”說着竟還忍不住笑出了聲。
溫玉:“……”
早知道你查到的都是我查到的,還帶你回來做什麽?
“王爺,草民還有個好東西。”喬廷之又往他的竹簍裏一頓掏,最後掏出一個木頭盒子。
喬廷之小心翼翼獻寶一樣将盒子舉到蕭徹面前,然後輕輕打開,蕭徹便看到了盒子裏的……一條白白胖胖的大蟲子。
“這是什麽?”不等蕭徹開口,溫玉先擋在了蕭徹身前問出了口。
你別是想行刺吧。
“蠱蟲呀。”喬廷之樂呵呵道,“草民一直在打聽铊夷族的事情,後來,便有人說他有铊夷族的蠱,說要賣給草民,草民便買了。”
溫玉震驚:“這是你買回來的?”
“是啊。”喬廷之小心地将蟲子放回背簍,“我前前後後一共買過不下一百條蟲,這條是最像蠱蟲的。”
“……”溫玉眨眨眼,“所以,這不會就是你賣祖宅的緣由吧?”
“是啊。”喬廷之嘆息,“買這玩意兒可貴了呢,若日後能查出真相,王爺能不能……”
“想什麽呢你。”溫玉無語,“我看你這條蠱蟲就是條蠶。”
“這不是蠶寶寶。”喬廷之瞪他,“你肯定沒見過蠶,我買的第一條蠱蟲便是蠶,花了我十兩銀子呢,後來我便認識蠶了,我還買過大青蟲,那條大青蟲花了我二十八兩……”
溫玉:“……”佩服。
院外,沈晏已經悲從中來,哽咽不能言。
雲翊竟一直在查這些事情,在那種情況下他竟還想着要信自己。
他怎麽那麽傻?
木夏直接驚呆了,他不過攔着不讓他進而已,怎麽就哭了起來?
還不是假哭,是真哭,掉眼淚的那種。
“公子……”木夏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可別害我。”
春山聞言也後退了一步,這事兒他也不想沾。
沈晏抹了抹眼淚,然後轉身走了。
???
劉公公看到這一幕,下意識看向木夏:“你把他招哭了?”
“我沒有。”木夏下意識的喊了一嗓子。
春山看到這種情況,突然邁步進了院子,來到窗邊拱手道:“主子,沈公子剛剛要進來,木夏攔着不讓進,然後公子就哭着走了,屬下這便跟着一起去。”說完後,春山便轉身出了院子,揚着頭看了一眼木夏,然後快步追沈晏去了。
木夏驚呆了。
劉公公也驚呆了。
屋內的溫玉也呆了,雖他不知府內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木夏大人竟将沈公子給弄哭了?
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溫玉尤記得自己成為三皇子侍衛的第一日,木夏大人給他們幾個訓話,說跟在三皇子身邊有一點尤為重要,讓大家一定要記好,不然被罰了可別找他哭。
當時他年紀小,聞聽此言便豎起了耳朵,發誓一定要謹遵木夏大人的話,絕不會讓自己受懲罰的。
那日木夏大人背着手走在他們中間,道:“記住了,千萬別招惹咱們主子身邊的那位爺,他說什麽是什麽,只八字真言,護着順着聽着哄着,只要他開心了,我保管你們當差順順當當,開開心心。”
那時他覺得木夏大人着實不靠譜,這都是什麽呀。
後來,他發現木夏大人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人,聽他的八字真言果然當差很開心。
再後來,那人被流放了,他當差便不怎麽開心了。
門被推開,溫玉恍然回神,便看到他的木夏大人走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了主子床邊,板着聲:“主子,屬下沒惹他哭。”
蕭徹看他一眼,臉上神情不可端倪,溫玉也不知怎麽了,竟替木夏大人捏了把汗。
“為什麽哭?”蕭徹淡聲問,聲音一如既往聽不出情緒。
木夏頭疼:“屬下不讓他進,他便……哭了……”這都什麽事兒啊,他咋說哭就哭呢?
沉默片刻,蕭徹道:“起來吧,你做的很好。”
溫玉:“???”
做的很好嗎?
木夏大人違背了八字真言,竟還受到了主子的稱贊,主子與那人果然是比不得從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