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閉嘴。”

多弗朗明哥的表情相當不耐煩。

“我說過,不要把你泛濫的善意傾注到外人身上,你已經太超過了。”

“明明baby-5他們都能加入家族,為什麽科爾他……”

多弗朗明哥煩躁地打斷她:“那個家夥沒有資質,我絕不會允許的。”

“家族上下的人都知道,你總拿着食物去接濟那些廢物小鬼!我早告誡過你,你卻總是不聽!唐吉诃德又不是什麽慈善組織,難道你還想讓我們天天禱告,像教堂裏的那幫家夥一樣,祈求人人幸福嗎?!”

萊露娜抗議:“多弗,為什麽要這樣嚴格?這些東西對我們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可是卻能救那些孩子的命啊!”

“真是愚蠢!”無數的絲線從多弗朗明哥指尖湧出,将她束縛起來。

“你能救他一時,還能救他一輩子嗎?除了他,世界上還有無數受苦的人,你難道都要救?!不自量力的異想天開,就是愚蠢至極!”

多弗朗明哥冷冷地嘲諷:“更何況,你的這點小恩小惠,不過是傲慢的施舍罷了。”

“如果你像那些家夥一樣,靠着撿垃圾生活,還能大義凜然的把食物分給別人嗎?”

不顧萊露娜咬牙切齒的掙紮,他自顧自地啓開一瓶紅酒,往嘴裏灌了幾口。

“這瓶酒的品質不錯,在貴族之中也是緊俏貨,一瓶的價錢就足矣抵過普通家庭整整十年的收入。”

他揚起手,猛的将酒瓶摔碎在萊露娜的面前。破碎的玻璃和飛濺的酒水讓她放聲尖叫。

“你明白嗎,那個撿破爛的科爾奮鬥一生,也不可能買下這一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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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吉诃德永遠歡迎新的家人——但不是那些沒用的、只會哭哭啼啼的廢物!”

“貧窮和弱小的人,沒有資格接受別人的幫助——因為他們根本不配。”

萊露娜不動了,她低着頭,緊緊咬着牙。

“不要讓我失望,好嗎。”多弗朗明哥的聲音緩和下來,他捏住萊露娜的下巴,直視着她的眼睛。

“那些在陰溝裏生活的家夥,沒有一個值得你這樣的對待。他們只會利用你,就像寄生在大樹上的藤蔓,一點一點榨幹價值後,就會把你毫不留情的抛棄。”

“你是唐吉诃德的人,除了唐吉诃德,沒有人會以真心對待你。”

“你只需要把你的忠誠與溫柔,全部交付給唐吉诃德就足夠了。”

多弗朗明哥的手撫過萊露娜的發梢,為她整理了一下衣領。

“最近海軍那邊有行動了,大概是終于下定決心,來「蜘蛛英裏」趟一趟渾水。再加上擴大貿易的需要,家族計劃在不久後離開這裏。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的在房間內休息,不必外出執行任務了。”

雖然多弗變相軟禁了她,卻沒有讓人專門看管,萊露娜找了個機會,偷偷溜了出來。

……萊露娜自知無法左右多弗的決定,可既然要離開了,總得給這孩子一個交代。

趁着夜色,她來到了科爾的居住點。

可這裏卻一片混亂。

不知為何,幾個拾荒的孩子扭打在一起,她勸也勸不得,幹脆舉槍在空中開了一發。

槍聲之下,孩子們四散奔逃,只剩下一個蜷縮在地上的身影。

是遍體鱗傷的科爾。

她上前檢查,只見科爾的小屋被翻的亂七八糟,之前給他帶來的東西被哄搶一空。

“為什麽會這樣?”

科爾的眼中,閃過一片怨毒的光。

“他們早看見姐姐你照顧我,就孤立了我……這陣子你沒來,他們以為我失去了靠山,便趁火打劫。”

萊露娜抿嘴:“……對不起。”

“你之前說要帶我走,是什麽時候?”

萊露娜心裏一酸,只能抱歉道:“恐怕我做不到了……”

萊露娜以為科爾又要像上次一樣哭着哀求,卻沒想到他只是自嘲地一笑。

她将廚房裏剩下的披薩遞給他,他就放進嘴裏慢慢地嚼。

“……過段時間,我就要離開了。可能沒辦法再像之前那樣幫助你了。”

科爾沒有說話。

明亮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卻一點也沒有映進他的眼裏。

萊露娜悲哀地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幫助這個少年?

不自量力地給予了他希望,卻又親手把這希望碾碎,現在他連平靜的生活都沒有了。

出于愧疚,萊露娜從自己的積蓄裏取出一疊鈔票,放在科爾的手裏。

“希望以後這些能幫到你。”

少年似乎從沒見過這麽多貝利,手有些發抖。他盯着那些錢看了很久很久,再擡起頭時,眼裏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

那眼神,讓萊露娜隐隐有些不安。

“謝謝你,萊露娜姐姐。”

他小心翼翼地把鈔票捆成一團,塞進貼身衣物裏。

“我決定搬家,搬到南部的區域居住。那裏有些遠,我一個人不敢過去……如果可以的話,姐姐可以送一送我嗎?”

她不由自主地答應了。

三天後是科爾出發的時間,這天唐吉诃德們去西北的港口搞破壞,萊露娜趁機跑了出來。

她跟着科爾,足足走了四個小時才抵達了目的地。

這裏是一片廢棄的工廠,毫無人跡,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科爾帶着她在工廠裏左繞右繞,萊露娜不禁疑惑道:“還沒有到嗎?”

少年沒有回頭,他的聲調似乎帶着一些緊張:“很快就到……”

話音未落,随着一絲細微的破空之聲,一個尖狀物紮進了萊露娜的脖頸。

涼意滲進脖頸,身體很快麻痹,她栽倒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着科爾。

有兩個黑影走過來,舉起棍棒對她一陣亂打,她失去了意識。

……

萊露娜在震耳的叫罵聲中醒來,頭痛欲裂,她被繩索捆住柱子上,動彈不得。

“下賤的臭小子,還敢對老子指指點點——不過是之前給你點好臉色,你就蹬鼻子上臉了!”

模糊的視線慢慢聚焦,一個雞冠頭的男人揪着少年的頭發,往他腹部狠狠捶了一拳。少年滑落在地,痛苦地哀嚎着。

旁邊還站着一個光頭男人,他一腳踢在科爾的後背,怒罵道:“讓你給我們整了這麽個爛攤子!說是普通女人,可這分明是唐吉诃德的人!那些家夥根本是一群瘋狗!如果讓他們知道了,我哥倆豈不是要被你害死!?”

“如今之計,也只能把這女人殺死,再分屍扔進海裏了!”

科爾扭曲的臉色大變,他驚恐道:“…你們、你們明明答應過我!只是勒索一些錢財,不會要她性命的……!”

“我可去你的吧!”雞冠頭一腳跺在科爾的小腿上,随着一聲慘叫,科爾的腿折成了一個不正常的弧度。

“小兔崽子,現在又裝什麽好人?你放心,我哥倆肯定讓你和這娘們死在一起!”

額頭被打破,鮮血從萊露娜的臉上流下來,沾濕了頭發。捆住她的麻繩幾乎陷進肉裏,她半個身子都麻木了。

不知道是不是血流的太多,萊露娜只覺得周身涼涼的,她默默看着被打成半死的科爾,心裏一點波動也沒有。

她知道他早上剛吃了自己帶給他的面包,還知道他把她的錢藏在貼身衣服裏。

她認識科爾也有半個月了?還是一個月了?

之前常常有孩子試圖加入唐吉诃德,萊露娜也很樂意幫助那些孩子,雖然很少得到回報,但偶爾的一句感謝,就足以讓她開心許久。

縱使那些孩子們最終都逃跑了,再也沒回來見過她。

萊露娜想,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所以科爾才會如此憎恨自己嗎?

難道自己的幫助,對他而言真的只是一種「傲慢的施舍」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之前的那些孩子,又是怎麽想她的呢?把她當作是什麽呢?

可是,科爾又為什麽對她表現出那般依賴呢。

難道他的哭泣,他的哀求,只是為了從她這裏獲得更多利益的手段嗎?

她原本以為彼此是朋友,又常以姐姐的身份幫助這個孩子。

可是為什麽,要這樣對她呢?

似乎一切都如多弗所說的那樣,她被騙了,她的真心被人扔在地上還踩了兩腳。

喉嚨深處一陣幹澀的癢,她感覺一股惡心翻滾上來,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來。

“這娘們醒了。”

雞冠頭走過來,順手在萊露娜臉上扇了一巴掌,她的臉歪向一旁。

雞冠頭上下打量一番,一只手撕開了她的衣領,伸進去揉捏着,猥瑣地笑道:“這娘們長得倒是不賴。喂臭小子,這難道是你的相好?”

科爾痛的說不出話,只用眼睛狠狠瞪着他。

眼前的女人腦袋一歪,沒有焦點的視線落在他臉上,輕飄飄的。有鮮血從她的額頭流下,在下巴尖彙合,一滴一滴落下來。

雞冠頭瞅着這女人的臉,很奇怪為什麽她沒有任何哭喊或是求饒。她的确和他四目相對,可那目光又不知道透過他看向哪裏。

女人嘴巴張了張,雞冠頭好奇地探頭過去。

“小娘們,說啥呢給爺聽聽。”

但是沒有任何回應。

她越是這樣,雞冠頭越是想讓她痛哭、讓她哀求。他加重了力度,開始撕扯女人的衣物。

光頭男人一見弟弟的好色毛病又犯了,只得又踢了科爾一腳,無奈地轉過身。

“瞧你這臭毛病,趕緊的完事!”

雞冠頭正忙着解褲腰帶,一股濃郁的異香卻撲進了他的鼻腔,帶着辛辣的刺激。大腦嗡一下空白了,他茫然若失地站起身,仿佛被什麽指引着,目光落到了那個背身的光頭男人身上。

恍惚間,周圍變得一片漆黑,哥哥的身影似乎被一個面目猙獰的人取代,那人手裏一把滴血的長刀,身邊是被開膛破肚的父母,和年幼哭泣的哥哥。

尋了二十餘年的仇人,竟在出現在此處……

雞冠頭渾渾噩噩地,提起了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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