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就在唐吉诃德家族逗留于香波迪群島的這短短幾天內，與之相距不遠的聖地瑪麗喬亞，卻突然發生了一場震驚全世界的襲擊。

“咈咈咈咈咈——！！！沒想到那令人作嘔的魚人族，居然也能幹出這種事情！也算沒有白白浪費他們在這顆星球所占用的資源了！”多弗朗明哥一手攥緊報紙，扶額仰頭大笑。“真想親眼見到那些垃圾氣急敗壞的表情啊……一定很精彩吧！”

多弗言語中對魚人族的侮辱之意讓萊露娜皺起眉頭，她搶過報紙，那占據了整張篇幅的頭條報道，讓她瞠目結舌。

“魚人族費舍爾泰格，只身一人襲擊了瑪麗喬亞，不僅全身而退，還釋放了所有天龍人的奴隸？”

她對魚人族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一個生活在深海中的種族。可那位于紅土大陸最頂端的瑪麗喬亞，乃是世界政府的總部，更是世界貴族「天龍人」居住的聖地。能夠有這般能力、這般勇氣去大鬧瑪麗喬亞的人，簡直堪稱英雄——

下意識地回頭，見到的卻是怪異到不可思議的多弗朗明哥，他面目張狂的大笑着，邁開雙腿在屋內不住地轉圈。由他心底肆意噴湧而出的瘋狂、得意、仇恨交織在一起，那種種感情如此劇烈，萊露娜頓覺一陣難以呼吸，仿佛今日才略微看清了一些多弗的真面目。

砰的一聲門被打開，氣喘籲籲的羅西南迪站在外面。他那站在黑暗中狂笑的哥哥向他轉過頭來，從嘴唇中吐出的言語，猶如惡魔低語。

“羅西，不必急，只是有人先我們一步罷了……總有一天，我會将他們的世界，徹底颠覆——！！”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羅西南迪的額頭滾落。

曾經，他從親生兄長的身邊離開，只為逃離那年少的惡魔。

當他再次回到唐吉诃德家族的時候，哥哥似乎變了一個人，變得那麽內斂與敏銳，羅西南迪一度産生了幾分奢望，奢望哥哥真的變了。

可是今天，那張臉上的狂悖，與十餘年前他們被平民綁在牆上時的模樣，別無二致。

他才知道，自己不得不走上那條道路了。

……

無數的奴隸從瑪麗喬亞逃亡而出，海軍總部的所有戰力也随即傾瀉而來，全力抓捕外逃的奴隸。緊鄰的香波迪群島頓時變得混亂不堪，興奮的海賊們趁着海軍還沒到來就急不可耐地啓航了，而多弗朗明哥卻暫緩了出發的計劃，他的野心在這片混亂中愉快地擴張着。

在多弗朗明哥的帶領下，唐吉诃德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擊了香波迪群島的非法地帶，一舉拿下了絕大部分的拍賣場和奴隸圈養所。誰也不知道多弗朗明哥是如何在海軍和世界政府的眼皮子底下動的手腳，但當地下世界的大頭勢力反應過來的時候，香波迪群島的勢力形勢已經悄悄改變了。

萊露娜借口身體不舒服，逃避了這幾天和奴隸有關的所有任務。是夜，唐吉诃德們在樓下慶祝大功告成，舉辦着宴會，她獨自一人呆在房間。

房間門被打開，一個身着粉紅色鳥羽大氅的男人走進來，輕笑着将酒杯放在她面前。

萊露娜沒有擡頭。

多弗朗明哥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卻也沒有點破，默許了她的無關輕重的抗議行為。

一只骨節分明、寬大的手掌撫上萊露娜的脖頸，緩緩地收縮，直至握緊，感受那血管在脆弱皮膚下的清晰跳動。

另一只手舉着一只鐵質項圈，遞到她眼前。

“多麽合适，是不是？”

多弗朗明哥在她耳邊輕輕說。

那項圈不同于奴隸頸上戴的款式，而是更為複雜，更加沉重。

“戴上這個，只要你我的距離超過十米，就會發生令人惋惜的事情哦～”

這顯然是會發生致命爆炸的設計。萊露娜神色一凜，她轉頭看向多弗，男人卻大笑着捏了捏她的臉。

“吓到了嗎？別害怕～這東西不是用在你身上的——至少現在不會——只有那些愚蠢的奴隸，才需要這個哦。”

綜合原本北海的勢力，多弗早已在地下世界中獲得了相當的話語權。借此瑪麗喬亞襲擊事件，他更是掌握了香波迪群島絕大部分的奴隸販賣活動。

為了向賣家推出自己的名號，多弗朗明哥以「JOKER」之名，打着「永遠無法逃跑的奴隸」的旗幟，給所有奴隸都戴上了這種爆炸項圈。

身戴這種項圈的奴隸，一旦身處規定範圍外的區域，或只要主人摁下遙控，脖子上的項圈就會發生劇烈爆炸，無論多麽強壯的人，其頭顱也會被徹底炸飛。

更多的奴隸販子效仿多弗的行為，紛紛給奴隸們戴上了相似的裝置。

經歷過這次魚人泰格解放奴隸的壯舉，奴隸販賣活動雖然在表面上收斂起來，可卻變得更加隐蔽、更加殘忍、更加——喪心病狂。

萊露娜顫抖着手，輕輕取下面前人的墨鏡。多弗朗明哥的眼睛一轉不轉地盯着她，那熟悉的面龐近在咫尺，萊露娜卻産生了深深的恐懼。

她知道多弗朗明哥一直在僞裝着自己，為了達成目的，他不停地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哪怕在家族內部，哪怕面對自己的親弟弟，多弗也幾乎從不展露他的本性。

可是如今，萊露娜确信自己觸碰到了些許，多弗朗明哥隐藏已久的東西。

她面對着多弗朗明哥，卻徒然的戰栗。

鬼使神差地，她的手攀上多弗朗明哥的側臉。

無數次的心理愈療中，她曾細細端詳過這張臉。

絕大部分時候，這張臉只是面無表情的陷入沉眠。但屈指可數的，那兩片嘴唇也曾呼喚過母親，也曾散逸出痛苦的只字片語。

籠罩在多弗朗明哥身上的神秘，從未散去分毫，而那份歇斯底裏的病狂喪心，幾乎構成了他整個人。

是不是人類總會對危險的事情着迷？

否則，為什麽她無法将目光從這張臉上移開？

在多弗朗明哥的命令下，萊露娜随他來到拍賣場。憑借「香水果實」的能力，她對所有人員下了忠誠的暗示。

“只有構建在利益上的忠誠才是永恒的，不過我個人還是喜歡多加一層保險呢。”多弗朗明哥挑挑眉，落在萊露娜腰間的手勾了勾。“別總是這副不開心的表情，笑一笑吧，我迷人的寶貝。”

萊露娜沒有理他。

多弗朗明哥表示自己稍後要和重要人物會談，故作大度的一揮手，讓她自己去散散心。

這一片幾乎都是與奴隸販賣相關的産業，萊露娜不想看到虐待奴隸的景象，悶頭一直走到樹根的邊緣，望着不遠處的大海，心情才稍微平靜下來。

很長時間以來，她一直努力憑借惡魔果實的能力，試圖改變多弗朗明哥的想法。

萊露娜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對于他人內心深處根深蒂固的觀念能動搖多少。可嘗試過後她才知道，想要左右那個男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自己好歹也算半個心理醫生吧，可負責治療的病人卻是個反社會人格，這可怎麽辦？

萊露娜痛苦地捂住臉。

不遠處傳來的吵鬧聲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看樣子，是奴隸抓捕隊的人。在瑪麗喬亞襲擊事件發生後，天龍人給出了相當高的金額來懸賞外逃的奴隸。很多賞金獵人受此號召，組成了奴隸抓捕小隊。

不過，和那些家夥發生争執的大叔，看着很眼熟啊。

萊露娜靠近看熱鬧。抓捕隊的領頭和唐吉诃德家族有過接觸，也認識這個常陪伴在「JOKER」身邊的女人，主動向她打了招呼。

“哦哦，這不是那晚好心的小姐嗎？你們認識？”腳穿拖鞋的大叔赫然是那個實力莫測的鍍膜匠雷利，扭頭看見萊露娜，便熱切地把她拉過來。“太好了，我早說這都是誤會！你快跟他們講，這幾人都是我的親妹妹，讓他們不要多糾纏了。”

“這分明就是逃出來的奴隸！你這個老頭別胡言亂語了！”抓捕隊的領頭顯然十分不耐煩，視線一直盯着被雷利護在身後的幾個女子。

萊露娜額頭不禁流下一滴冷汗。她真怕這領頭把雷利惹惱了，估計這一幹人加起來都頂不上雷利的一只手吧……

“這幾人确實是大叔的親人，還請各位高擡貴手。”怕雷利惹出什麽事端，萊露娜連忙對着領頭低語幾句，又忍痛将自己的錢包塞進對方懷裏。

大概是不想和唐吉诃德的人起沖突，抓捕隊的領頭掂了掂錢包，才冷哼一聲帶人離開。

雷利見事情解決，不由得哈哈大笑：“幸好有你啊，可愛的小姐。”

“你快給我閉嘴。”萊露娜肉疼道。怎麽一遇到這家夥就要大出血，這下她也是身無分文了。

三名女子從雷利的身後走出來，其中兩名個頭極高的輕聲向萊露娜道謝，而剩下那個卻表情淡淡的，只略略點了一下頭。

這有些無禮的舉止并沒有讓萊露娜感到不快——因為這個女子實在是太過美麗，即便身上帶傷卻絲毫不見狼狽，反多添了楚楚可憐的美。

被她掃了一眼，萊露娜感覺自己心跳都變快了。

“這幾位不是你的什麽妹妹吧。”萊露娜毫不客氣地質問雷利。

雷利笑道：“日行一善的小姐，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哦……萊露娜，真是個美妙的名字，和你本人一樣！”

雷利表示自己只是碰巧遇到了這幾位落難的佳人，順便給予一些幫助罷了，至于怎麽幫助她們逃脫追捕，還得和夏琪商量。

萊露娜不認識什麽夏琪，也不想去他口中的那個酒吧坐一坐，她只想趕緊離這個怪大叔遠一點。

回到拍賣場，多弗朗明哥似笑非笑地把她攬住，略帶可惜道：“那三個女奴隸，本能夠賣出個好價錢呢。”

萊露娜知道他都看見了，心裏只覺得不舒服：“讓她們走，好不好？”

“當然，當然。”多弗朗明哥攬住她的腰，慢慢同她返回賓館。“我總會寬容你的一切「善良」，不是嗎？不過，就算你不提，我也不會去招惹「冥王」雷利呢。”

萊露娜疑惑：“雷利？你認識他？”

多弗朗明哥大笑：“「海賊王的右腕」，羅傑的副船長，這樣鼎鼎有名的家夥，居然成了鍍膜匠！說出去都要笑掉大牙了！”

“畢竟，羅傑都死了，那幫家夥也不過是舊時代的游魂罷了。”多弗朗明哥被女人震驚的樣子逗笑，手下又不規矩的捏了捏。“我們也該前往魚人島，迎接新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