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所以說,到底為什麽突然說那麽過分的話啊!?明明前幾天你還說什麽安分守己的,不要和白胡子發生沖突……”
回到暫居的賓館,多弗朗明哥被馬爾高的利爪所傷,萊露娜正替他處理。
“馬爾高先生多少還是個好說話的,雖然沒想到他居然是白胡子的人,不過還是希望他不會因此記恨我們吧……”
兩頰被大手捏住,制止了她的話。
多弗懶洋洋地盯着她,一句一頓道:“這幾天,是他教你醫術?你都跟他學了什麽好東西啊?”
後半句的語氣明顯加重了。
萊露娜簡直被氣笑了,她一手拍開多弗的爪子:“喂,這是什麽語氣,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多弗的手臂套上她的腰,将她圈住,使她靠近自己。
“是啊,只怪萊露娜小姐太過迷人,輕而易舉地偷走了我的心。一看到那些不知好歹的東西接近你,妒火就要把我焚燒得難以自持~”
早已聽慣了多弗的肉麻情話,萊露娜皮笑肉不笑:“鬼才信你這家夥。”
今晚的魚人街周邊,經歷了一場不小的混亂。
本來是停留在此的兩船人類海賊,因為一些小摩擦,産生了沖突。
這件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只是兩個海賊團之間的事。
可偏偏發生在魚人街附近。
一些憎恨人類的魚人趁機動了手腳,具體的情況萊露娜并不知曉,而這件事的結果,就是幾乎所有在魚人街逗留的人類海賊,都被卷入了這場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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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吉诃德們也不例外。
自窗口望去,遠處的衆人仍在交火,刀劍相交之聲不絕于耳。
萊露娜剛剛沐浴過,正用毛巾擦拭着濕發。
一個熱烘烘的男性身體貼着她坐下,雙手輕車熟路地環住她的腰,将下巴擱在她的肩上。
“大家都回來了嗎?有沒有人受傷?”
多弗朗明哥嗤笑一聲:“就憑那些沒用的白癡,還想傷到唐吉诃德?”
聞着她發間濕漉漉的洗發水味道,多弗朗明哥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暧昧:“只是這外面亂糟糟的動靜,實在是破壞了氛圍……”
萊露娜突然道:“第一次同你認識,似乎也是在這樣的夜晚。”
多弗朗明哥的動作一頓,旋即輕聲笑起來。
“是啊,第一次見面,我就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了呢。”
萊露娜有些無奈:“你是指我用「香水果實」的能力影響你?誰知道半夜突然出現的家夥是什麽人,我總要有點防備。”
“咈咈咈咈…沒關系,我親愛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操縱我的心了——每一次的心理愈療,你都在給我施加着暗示,我也如你所願,深深被你迷住了哦。”
萊露娜皺眉:“我并沒有對你……”
她被仰身壓倒在沙發上。
居高臨下的男人嘴角勾着邪氣的弧度,絲質的睡袍沒能完全包裹着他的胸膛,流露出徹底的引誘意味。
“好了,好了。都這麽久了,你差不多也該對我放下心防了吧,我膽怯的小兔子?”
感受到他火熱的嘴唇貼上來,萊露娜的臉騰地燒起來。她下意識地掙紮,反而被他更牢的壓制。
“現在,你最好聽話一點。”
多弗朗明哥一手扯開了腰間的系帶,将外袍甩在地上。另一只手一路向下,她忍不住弓起了身:“放開我。”
“這麽抗拒我,難不成你想和那個馬爾高睡?”
這話着實讓萊露娜惱怒,她忍不住反唇相譏:“是你——是多弗先生你,被太多女人睡過,讓人大倒胃口呢!”
多弗朗明哥聞言仰頭大笑,手下的力度卻狠狠加重,在她的肌膚上留下了紅痕。
“那真是妙極!能給你留下這樣難忘的經歷,也是我的榮幸了!”
他是不是瘋了?
這段時間裏,多弗雖一如既往地輕浮,随意地将情話挂在嘴邊。可不得不說,這樣相處久了,總會使萊露娜産生一種錯覺,仿佛他們真的是一對相愛的人。
仿佛這個男人真的将名為愛的果實,放在了她的手心。
可是他從未像今晚這樣,做出如此逾越的舉動。
為什麽?
萊露娜擡起手,輕輕摘下他的太陽鏡。
無所适從的她,總是試圖在他的眼睛裏尋得一些真心。
縱使她知道,那深棕色的眼眸中,往往只有欲望與複仇的波浪在湧動。
可她就是不死心。
遺憾的是,此時此刻,那雙眼睛,和他懷裏抱着別的女人的時候,沒什麽兩樣。
她不由得渾身發冷。
萊露娜不是沒有幻想過,兩人相愛的樣子。
她承認自己對這個男人着迷。
她不曾有過什麽感情上的經歷,本身是相當遲鈍的。在她十七歲時,才略微萌動了些許少女心思。她所期待的,是一份真誠而腳踏實地的愛。
可是她遇到了多弗朗明哥。
自從那個夜晚和他相遇,自己的人生路徑逐漸變得不可捉摸。失去從小長大的家園,經歷過不堪回首的折磨,她朝着擁有無限神秘的大海出發。
那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安穩日子被打破,她開始了未知的冒險。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那個危險而詭異莫測的男人。
可就像成熟的蘋果無法擺脫引力而落在地上,她也無法擺脫多弗的吸引力。
這種感情,就像一場不會結束的賭局,總令她心跳加速。
是的,她渴求着多弗的愛。
但她不能将自己的心,交給一個騙子。
一個利欲熏心的騙子。
月光灑在女人柔嫩的身上,鍍上一層潔白的輝光。可那雙善睐的明眸,此時卻半阖着眼皮,毫無波動的視線渙散着。
無論多弗朗明哥如何動作,也沒有得到她的半點回應,猶如一具僵硬幹澀的木偶。
被徹底掃了興致的多弗朗明哥勃然大怒,一掌箍在她的脖頸上,威脅的力度逐漸加強。他額頭鼓起幾根青筋,卻是反手将女人甩在地板上。
片刻之後,女人才緩緩支起纖細的肢體。略帶潮氣的長發自肩頭垂落,在她身體上投下陰影。
“不必依賴這種虛假的感情,我也會忠心于你的,多弗。”
“何必在我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演戲呢?”
她的聲音輕輕的,卻讓多弗朗明哥猛然站起了身。
他赤着雙腳,略帶狂躁地走來走去。
是啊,她已經徹底融入了唐吉诃德家族,多弗朗明哥絲毫不擔心她會有背叛的可能。
可是心底有聲音一直在告訴他,還不夠,還不夠。
多弗朗明哥在七歲時,曾經買下一個魚人做奴隸。
讓這家夥和別人養的魚人相鬥厮殺,是年幼多弗最愛的消遣娛樂。
可是母親卻總是将她的仁慈施加在那個醜陋的奴隸身上。最後那該死的男人(他的父親)釋放了魚人,還給魚人自由。
也許是天意弄人,多弗朗明哥居然在魚人街,遇到了他曾經的奴隸。
而那家夥的脖子上,竟然還恬不知恥地挂着母親贈予它的懷表。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沒有絲毫猶豫,指尖的絲線已然割下了魚人的頭顱,浸染血跡的懷表落至多弗朗明哥的掌心。
稍一用力,鐵質的懷表在他手中分崩離析,被随手擲在地上。他沒有絲毫留戀。
為了避免被白胡子的人糾纏,多弗朗明哥小心地處理了屍體——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觸碰那堆惡心的肉塊。
但是傍晚時分回來的那個女人,她和其他男人說笑的樣子,又讓他恍惚間想起了母親。
上一刻,母親的笑容還那般溫暖和煦,下一秒,她就在肮髒破爛的木床上,發出無力的悲鳴,最終一動不動了。
不能。
絕對不允許。
再也不能被奪走了。
是啊,不夠,還不夠。
他的指尖的絲線,無意識地編織出一個玲珑精致的鳥籠。他緩緩把玩着。
眼前的女人拾起自己的衣袍,慢慢套在身上。
白皙的背部遍布紅痕,那是他的傑作。
她的肢體那樣脆弱,稍稍一用力就會徹底毀壞。就如同那只懷表。
啊,這種表情,這種眼神。
此時此刻,這身影與母親不同,那是完全的冷漠。
這卻令他心潮澎湃。
多弗朗明哥不禁暢想:将那不堪一擊的身體折斷,關進金質的鳥籠裏,是否就能永遠聽到那婉轉動聽的聲音了?
但是身為王的尊嚴告訴他,這個女人是他的部下,她很有用。
他本來有一個簡單而有效的計劃。
騙取她的信任,操縱她的感情,讓她永遠屬于自己。
他很擅長這些手段,或者說玩弄人心早已成了他的本能,這是他在人世間摸爬滾打的二十多年裏,逐漸形成的一種本能。
他本來是一個很完美的欺詐師,不是嗎?無數的人都乖乖上了當。
他像一個焦急的獵人,不停地張望陷阱的情況,以期得到想要的收獲。
可是她怎麽還沒跳進去?
多弗朗明哥不認為這個女人能夠如此特殊。
可他有時也感到力不從心。
這一定是「香水果實」的能力,沒錯。
這是世界上最便利的,操縱人心的能力。
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內心的欲望只會越來越膨脹。
只要存在欲望,他就能随意利用她。
她的欲望是什麽?金錢?名利?愛情?
到底是什麽?
砰地一聲,女人離開了房間,甩上了門。
他從思緒中抽離出來。
夜裏很靜。
可以聽到女人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多弗朗明哥突然覺得有些冷,他沒有去撿地上的衣物,而是四肢展開,平躺在床上。
枕頭上還殘留着幾縷「月光蘭」的幽香,他深深地吸氣。
有個聲音說,上當了。
上當了?誰?
……
是啊,他上當了。
一定是因為「香水果實」,沒錯,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