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少主昨天剛剛宣布，這個房間交給我和姐姐住了。”穿着波點連衣裙的小女孩站在門口，略帶不滿地瞪着萊露娜。
“你是少主的情人，不應該和他住在一起嗎？”莫奈說。
下意識地跟着習慣又回到了這裏，萊露娜才發覺自己的房間已經屬于他人。懶得去糾正莫奈的稱呼，她疲倦地來到餐廳。
“可叫我想死你了，小萊露娜！”
喬拉興奮地抱住她，甚至舉起萊露娜原地轉了個圈。
“你又瘦了是不是？真可憐，一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對了！你的孩子呢？怎麽不接上船來……”
“我流産了，喬拉。”
喬拉瞪大眼睛，嘴巴遲緩地張了一下。
“……哦，真遺憾，”她顯得有些失落，“……我還以為能當你孩子的教母呢……”
萊露娜笑着回抱她。
“少主知道了嗎？他一定很傷心吧……”
“他不會的。”
“可惜了，明明嬰兒房已經布置好了。”
萊露娜心頭有些溫暖：“謝謝為我準備的這一切，喬拉。”
“不，不是我。”喬拉莫名其妙地瞪她一眼，“船長室隔壁的嬰兒房，當然是按少主的要求布置的。”
萊露娜忍不住笑了：“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那個家夥其實很期待孩子的出生吧？再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好嗎？”
喬拉給她一個白眼，拽着萊露娜幾步就跑到船長室隔壁的房間門口。
“你自己看嘛。”
塗着油彩的嬰兒床，兒童識字圖書，精美而柔軟的小衣服，天花板上挂着的各色風鈴。
萊露娜嗤之以鼻：“這種品味，一看就是你的選擇。”
喬拉頓時語塞。
“總之少主也沒有反對……再說了，是他批準這個房間的用途的！之前德林傑都沒這待遇呢！”
“我并不是想否定你對我的精心付出，喬拉。”她挽住了喬拉的胳膊。
“就算多弗朗明哥想強迫我生下他的孩子，也不可能了——我已經失去生育能力了。”
在喬拉震驚的目光裏，萊露娜釋然一笑。她轉過身，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多弗朗明哥緊皺的眉頭。
“真是一件好事，對不對？終于有一件事情，不是多弗你能掌控的了。”
……
所有唐吉诃德都盡量忽視了，萊露娜脖子上的那個東西。
畢竟這并非用在奴隸身上的爆炸項圈，在他們看來，這只精美的純金頸環更像是多弗對女人的一點小情趣。
他們更好奇的是，在萊露娜得知那些真相後的反應。比如迪亞曼蒂，他似有若無的目光常圍着萊露娜打轉，只要萊露娜做出一些疑似對多弗朗明哥不利的舉動，他就會第一時間沖過來。
萊露娜并沒有傻到要對多弗朗明哥動手。雖然那晚在情緒沖動下拔了刀子，但事後想想，這根本是一件蠢得要命的事。
多弗朗明哥想要捏死她只需動動手指，甚至不需要他親自動手，船上還有這麽多唐吉诃德們。無論以前他們與萊露娜的關系多麽和睦，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會毫不猶豫地展現對多弗朗明哥的忠心。
萊露娜還是打算逃命的。只不過成功的幾率比較小，逃走了也容易被抓回來。
那還不如祈禱海軍阿鶴早日把唐吉诃德們解決掉，哪怕在監獄裏呆幾年，也比自己逃跑更安全。
不知道海軍的監獄是怎麽樣的…如果條件比較艱苦的話……好像也不太妙……
向海軍自首，請求他們的幫助呢？可是除了維爾戈之外，萊露娜并不知道多弗朗明哥還在海軍內部安插了多少探子，走這一條路的風險也不小……
越想越糾結，萊露娜手下一狠，「嘎巴」一聲把蘋果捏個稀巴爛。
莫奈看着她輕輕一笑，接過碎爛的蘋果，溫柔地用毛巾給她擦手。
在多弗朗明哥的命令下，莫奈這個女人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身邊呆着，只要萊露娜一走出船長室，莫奈就會立刻跟随在其左右。
雖然莫奈很會處理彼此之間的距離，能夠恰到好處地不讓萊露娜感到厭煩，但如果想要逃跑，就必須要先解決這個活監控。
就連萊露娜洗澡的時候，她都會安靜地在浴簾外等候。
在多弗朗明哥的手下工作真是不容易，是否有些太敬業了？
眸子望着半跪着替自己擦手的女人，萊露娜手心一翻，剛被擦拭幹淨的手指捏住了莫奈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
“萊露娜小姐，有什麽吩咐嗎？”莫奈沖她露出一個微笑。
沒有分毫猶豫，萊露娜直接發動了「香水果實」的能力，袅袅清雅的幽香很快萦繞在莫奈的臉側。
莫奈愣了一下，旋即雙手捧着萊露娜的手指，含笑道：“我了解過您的能力……如果您有什麽需要，直接告訴我就好，不必費力……”
“只是想讓你更偏向我一點，不可以嗎？”
萊露娜在莫奈的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警惕，但很快，她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
莫奈搖頭笑道：“您的能力太狡猾了。”
“實話告訴我，多弗朗明哥又在計劃着什麽？”萊露娜蹲下來，企圖透過鏡片來直視莫奈的眼睛。
通過觀察船上的氣氛，可以看出唐吉诃德家族近期一定會有什麽大活動。
頻繁的信息往來，武器彈藥的大量購入。向來不喜形于色的多弗朗明哥也有些坐不住了，常常一邊放肆笑着一邊在房間裏轉來轉去。
「火烈鳥號」已經在這片小礁群島的角落裏停歇了将近半個月了，多弗朗明哥到底在等待什麽時機？
在這片海域裏，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就是那座海軍基地了。相當大的規模，足足占據了整個小島，光從外側能觀察到的軍艦就有十幾之數，其武裝力量之強，還是來露娜第一次見。
“這家夥總不會是打算對海軍動手吧，他忘了之前是怎麽被阿鶴追着跑的嗎？”萊露娜嗤笑一聲。
“這次任務與您無關，只需要确保好您的安全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細節，您到時候就會知道的。”
莫奈的神情倒是很誠懇，萊露娜便也懶得計較。暫且不論多弗朗明哥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膽大包天、企圖對海軍基地下手，萊露娜還是需要把握好這次機會，看情況行動。
“為什麽不把你的魅力都施展給我？甚至不需要用什麽能力，只要你勾一勾手指，我就心甘情願地過來了。”
多弗朗明哥伸臂攬住萊露娜的腰，将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嘴唇貼着她耳朵輕輕說話。
“我的小萊露娜，把你寶貴的能力用在她身上，那多沒趣啊。”
莫奈微微一笑，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很明顯，我企圖拿下你的船員，好方便我逃跑。”
萊露娜不想跟他玩什麽心計，反正都會被看穿，還不如坦誠一點，別再白費腦筋了。
多弗朗明哥大笑：“在我死後，你自然會自由，何必現在這樣着急？”
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脖頸上，又帶着她緩緩游走到胸膛上。萊露娜能感受到掌下那強而有力的跳動。
“這裏…還有這裏，只要将刀捅進去，深一點，盡可能多地割掉那些血管，你就能達成願望。”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着一點暧昧的蠱惑意味。
“……不管是愛我也好，還是為了殺死我也好，你只能看着我，你最熱烈的感情，也只會與我有關。”
萊露娜抽回了手，只給他留下一個厭惡的眼神，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房間。
多弗朗明哥看着被關死的房門，嘴角還挂着半個笑，手裏卻已經拿起一副長筒望遠鏡，遙遙觀察着遠處海軍基地的動向。
他在等一艘船。
一艘「開往天上」的船。
……
安得歇爾·裏查德，在他十八歲這天，趾高氣揚地向父親宣布，他已經厭倦了居住在聖地瑪麗喬亞這種除了富貴一無所有的生活。他渴望冒險，他要去偉大航線上大展宏圖，君臨天下。
作為一名天龍人，安得歇爾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只要他想，沒有什麽是他得不到的。在這一方面上，過于寵溺孩子的裏查德父母也是這樣認為的。
很少有人能夠理解并闡明天龍人的思維邏輯，因為天龍人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欲求——畢竟對于他們而言，無論是多麽珍貴的事物都是唾手可得。不需要任何努力便可以享受這世界上最至高無上的待遇，再惡劣的性格也會被永遠原諒。任何善與惡的評判标準對天龍人都是無效的，因為他們就是這世界上唯一的規則。
不管怎麽說，異想天開想要玩海賊游戲的安得歇爾，在其父親的安排下，開啓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海賊大冒險。不過呢，開的船是海軍駕駛的鐵艦，船員大副是海軍的少将，搶劫的贓物也是各地上貢的「天上金」，航行的路線也并非偉大航線罷了。
沒錯，安得歇爾只是跟着一艘運送「天上金」的軍艦，在大海裏觀光游覽一圈而已。好在他本人其實也不在乎這些小細節——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海賊船是什麽樣的——只要安排幾個演員象征性地反抗幾下，再乖乖地把財寶和物資送上前來，這個只會揮着小金手槍亂叫的天龍人就很滿意了。
總之，這場只為安得歇爾一人演出的、荒誕不經的模拟戲劇，在運轉幾個月後，終于是要落幕了。主人公安得歇爾對這種海賊游戲也厭倦了，這艘押送「天上金」的船艦也即将到達終點，只需在海軍G7支部再稍作停留整裝後，就可以返回聖地瑪麗喬亞了。所有作為參演成員的海軍将領都松了一口氣，并暗自決定此次任務後一定要好好休假來安撫自己飽受摧殘的小心靈。
順利抵達G7支部後，安得歇爾很快找到了新的樂子：他突然覺得披着海軍的白色長袍，坐在中将的座位上發號施令也很有意思。于是我們的海軍G7支部短暫地更換了一下首腦領導，安得歇爾作為新的中将喜氣洋洋地上任。而原本的中将大人則借口腸胃不好，拉肚子躲進房間裏，不然他可能會被高貴的天龍人中将活活氣暈。
對于新上任的安得歇爾中将而言，他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坐在他幾百萬貝利買下的奴隸背上，慢吞吞地巡視整個支部的訓練和日常生活。當然，作為中将一展威風的同時，安得歇爾也沒忘記展現他尊貴的天龍人血統，因此所有支部內的海軍面見他時都要五體投地行禮。無論巡視到何地，都會見到黑壓壓一片人跪伏下去的壯觀景象。
某天夜半時分，霸占了最豪華房間的安得歇爾被寒風凍醒，睜眼看見落地窗大大敞開着，窗簾被風吹出嗚嗚的聲響。
“喂！哪個混蛋沒給本中将關好窗戶……！！”為了展現自己的怒火，安得歇爾順手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槍，想要把這個破窗戶打個稀巴爛。
伸出去的手卻觸碰到一灘冰涼而黏糊的不明物質，吓得尖叫一聲，安得歇爾下意識想把手縮回來，卻動彈不得。
“呗嘿嘿嘿……高貴的「中将」大人～麻煩你乖一點喽～”陌生的的猥瑣聲音在耳邊突兀響起，一股股的粘液緩緩流動，直到将安得歇爾整個人牢牢包裹住。
“畢竟，你可是我們重要的人質呢～”
“大、大膽！還不速速退下！本中将可是天龍人！是你們的神唔唔唔……”
嘴巴被粘液包裹住無法再抗議，安得歇爾只能驚恐地瞪大雙眼。面前一個高大的男人從房間的陰影中緩緩走出來，他随意地拍了拍粉紅色鳥羽大氅的衣擺，鼻梁上的墨鏡在月光下反射出危險的光。
“咈咈咈…一晃十幾年過去，我的故友們還是一如既往地愚蠢到令人發笑……”
男人在安得歇爾面前蹲下，冰冷的槍口在他腦門上磕了磕，嘴角咧出一個大大的弧度。
“現在，這地盤歸我管了，安得歇爾「中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