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新搬來的鄰居家的拉布拉多聲音确實挺大，每天都有昂揚的聲響提醒，都不需要弄鬧鐘了。
韓潹接了嚴其羽的電話，聽筒裏的聲音悶悶的：“哥哥，你找的空調師傅不靠譜。”
“怎麽了？”人是羅徐成推薦的，他沒覺得哪兒有麻煩。
“他在我這兒轉了一圈，說讓我注意漏電。”嚴其羽說道，“我要是被電打死了怎麽辦。”
“我問問。”韓潹正準備挂電話，嚴其羽哎了一聲叫停他。
“不用問了。”嚴其羽說道，“我這邊好像不能繼續住下去了。”
“那空調是……”
“騙你的。”嚴其羽舌頭打結似的，謊言拙劣，“我就想試試看你會不會提出來讓我跟你住在一起。”
其實就是在沒話找話說，韓潹愁眉苦眼，見不到面的日子，嚴其羽還是會不厭其煩給他打電話發信息，就怕多一秒鐘沒聯系上，就會有人跟韓潹有聯系。
他向來是個有占有欲的人。
出門幾分鐘，韓潹側頭夾在肩膀上的手機沒挂斷，隔壁的門打開，率先出來一條拉布拉多的腦袋，然後姜歲聿從屋裏走出來。
樓道裏沒有盲道，參差不齊的距離讓他差點摔倒，手上的牽引繩掉在地上，韓潹轉過頭去把人扶住了。
姜歲聿輕巧柔和的聲音帶了點腼腆：“謝謝。”
“沒事。”
剛才一擡手，韓潹手機從肩膀上砸落，電話也不動聲色挂斷了，嚴其羽那句“你又在跟誰說話”被握斷了。
“需要幫助嗎？”韓潹低下頭去，看着他手上的垃圾袋。
對方搖搖頭：“不用了，我能摸索。”
兩個人一起進的電梯，韓潹下樓後走得很快，又沒忍住往回看，科室的特殊，他見過太多失明的人，有積極配合等待眼角膜捐獻的，也有一蹶不振，對生活喪失信心一樣的。
姜歲聿的身影沒見了。
下午韓潹又被嚴其羽堵在吃飯的路上。
“你沒課嗎？”韓潹說，“閑得天天往我這邊跑。”
“我要是再不過來，你就跟人跑了。”嚴其羽環抱着手，目光灼灼看着他，整個人變得犀利起來，“哥哥，你答應我的，不跟別人搞暧昧。”
“沒有暧昧。”韓潹解釋道，“隔壁鄰居看不見，扶了一下。”
“那我要是看不見呢，你不會扶我吧，肯定跑得遠遠的。”嚴其羽賭氣的味道太足。
韓潹捂回他的話：“別亂說話。”
“什麽你都管，你就是不管我對你的喜歡。”嚴其羽氣鼓鼓望着他，恨不得盯出來兩個洞。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又逃課。”韓潹最擔心的，還是嚴其羽因為自己這邊的事兒沒處理好，影響到他的課程。
要是出點事故，自己難辭其咎。
“今天還真沒逃課。”嚴其羽頗為自豪，“我今天小考拿了第一，老師允許我提前下課。”
文化成績拿不出手，專業課他還是很自信的。
“先跟我去吃飯。”韓潹累了半天，坐下後才覺得松散不少。
耳朵邊是嚴其羽熟悉的嘀咕聲：“哥哥，栖寧的桃花今年開得特別好，我們回去看看好不好？”
栖寧是他們長大的地方，韓潹已經很久沒回家了，房子買在黎城，工作也差不多固定在這邊，嚴其羽不說，他還真沒發現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
“桃花有什麽好看的。”韓潹舌頭抽筋，心不對口。
“我小時候你經常帶我去。”嚴其羽又開始打感情牌，“長大了你就變了，男人果然不是好東西。”
着急連自己都罵的。
韓潹小幅度勾勾唇，笑了出來：“那你是好東西嗎？”
“我身上好東西很多的。”嚴其羽嬉笑道，“不過你得發掘發掘。”
他又起了逗逗韓潹的心思，還真就讓他臉色全紅，肉眼可見的速度，脖頸也順勢而為。
成年人什麽都聽得懂。
韓潹栖聲幾秒鐘後點點頭：“我要是周末有時間就陪你去。”
“你周末本來就有時間。”早就打入內部了，嚴其羽說道，“倪姐說，周末你這兒換班，有人頂上去了，聽說是個新人？”
“你消息還真靈通。”韓潹默許了他的行為，“我想想。”
“還想什麽啊。”嚴其羽胡亂扒了幾口飯，“我周末就來找你。”
韓潹剛要開口，又讓他堵回去了：“我朋友叫我打排球，我先走了。”
生活向來是豐富的，嚴其羽的世界不只是韓潹，他朋友多，不纏着自己也能把日程排滿。
韓潹忽然覺得心上一空。
小朋友的世界，不該有束縛規律的大人。
他要克制。
在自己心裏，嚴其羽依然還是個沒長大的哭包。
說有事，嚴其羽真就沒有打擾他，信息除了群裏來的，幾乎不會再多其他，韓潹不愛跟人閑聊，微信除了必要時刻才會打開。
嚴其羽沒發消息，他也只是悶然幾秒鐘，又快速投入到工作中去。
護士站剛歇下，正熱鬧，幾個女生圍坐一團，看到韓潹出現後紛紛招手：“韓醫生，你的搭檔來了。”
不算搭檔。
韓潹心說，是競争對手。
不過他也沒打算要競争，淘汰了也沒事，換個地方，離嚴其羽學校遠，他就不會有時間就爬自己身邊來。
外面熱鬧，屋裏也沒閑着。
辦公桌旁确實多了個位置，東西剛放下，還沒收拾整齊，看到韓潹回歸，倪沫在他身邊小聲說道：“新人，長得巨好看。”
她補充道：“你們這一批醫生質量怎麽那麽高呢，一個賽一個好看。”
“倪姐。”
“嗯？”倪沫迷惑。
“謝謝你誇我。”韓潹頂着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說話。
“……”
“行了，不跟你閑聊。”倪沫說道，“我領罰去了。”
“嗯？”韓潹問她，“怎麽了？”
“私自讓你做手術的事被人舉報了，我被停職了。”病人家屬倒是沒說什麽，畢竟手術非常成功，倪沫沒放心上，向來雷厲風行不拘一格，她輕道，“正好回家相親。”
“一個人挺好的。”韓潹看着已經走出去兩三步的人，“倪姐，你那麽優秀，不用着急的。”
“來年就三十五了。”
“又看不出來。”韓潹難得誇獎人，“看着像二十五的。”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被誇年輕，倪沫心情暢快：“我也謝謝你的誇獎，祝你跟你男朋友長長久久喽。”
人走了。
韓潹那句“不是我男朋友”沒說出來，消散在空氣裏。
算了，不解釋了。
醫院裏忙忙碌碌的，韓潹倒是沒看到那個新來的醫生，上的夜班，他剛灌了杯咖啡提神，嚴其羽發過來照片，排球館裏，他坐在觀衆席裏，鏡頭直逼其中一個男生。
【嚴其羽：他跟哥哥長得好像。】
淡淡瞥一眼，韓潹表示不服氣，敲了敲鍵盤：【不像，我長得沒那麽醜。】
對長相這方面，韓潹還是有點自信的，被嚴其羽偷拍的男生其實長得還湊合，像低配版的韓潹，好在氣質不錯，也是個容易讓人眼前一亮的人。
韓潹忽然覺得，嚴其羽對自己的喜歡，可能要淺薄一些。
有消息回複了，嚴其羽知道他有時間，順勢開了視頻。
他穿着有些眼熟的白色t恤，白皙的皮膚驅出了汗水，整個人看上去有增添了一股媚氣，好看得不像個男孩子。
“你偷我衣服了？”韓潹第一句話集中在衣服上。
“沒勁。”嚴其羽聳了聳肩，“潹哥，你就不能有點情調，自己家的東西，怎麽能叫偷呢。”
順走韓潹的書另說，衣服還是他千挑萬選找出來的，其他尺寸太寬大，他是非常不容易才找出來的東西。
“算了。”韓潹由着他去，“反正買小了穿不上。”
把手機卡穩後，韓潹低下頭去整理資料，他專心地看電腦屏幕，臉頰卻在偷偷潤色，嚴其羽抿唇偷笑。
就裝吧。
兩個人心照不宣沒說話打擾彼此，默片視頻播放了一個小時左右，韓潹擡起頭來，眉目一怔：“你還沒挂呢？”
“挂什麽啊。”嚴其羽嘟哝這嘴唇，不滿道，“潹哥，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吉利。”
有人敲門，韓潹撇頭跟嚴其羽說話：“我有點事。”
“你說事就成，不用管我。”嚴其羽威脅他，“要是把我視頻挂了，我立馬飛到醫院纏着你。”
絕對相信他能幹出來這樣的事，韓潹真就沒動視頻。
敲門過後，人進屋了，穿着白大褂的陌生男人走了進來，眉目清秀，看上去話不多但是很靠譜的樣子。
韓潹猜測應該是那個要跟自己競争的人。
這是第一次見面，對方伸手自我介紹：“韓醫生你好，我是詹遙，你的新同事。”
只看到視頻裏遞過來握住了韓潹的一只手，修長光滑，不像個醫生，倒像是只沒受過苦的金絲雀。
“你好。”韓潹回道，“韓潹。”
“我知道你。”男人豁然開朗，“不過你對我沒什麽印象。”
又來一個。
嚴其羽跳腳起身，從排球館飛出去，身後有人大喊了一聲：“其羽，去哪兒？”
“牆頭要被人撬了，回去補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