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蟾宮折桂

蟾宮折桂

幾乎是預料之中的, 這個讓他不放心的未婚妻生氣了,轉身就沖進了珠寶店。

謝浔之沒必要和她擡杠,她想聽他說吃醋, 他說吃醋就完了, 既能讨她高興, 讓她舒服,也能讓她高高興興地把戒指戴上。

就如同剛剛在飯局上, 她把他當做秀恩愛的工具人, 此時, 是一個提供情緒價值的工具人。

就當是哄她, 他也可以說是, 但不知為何, 他不太想。

已經順着她了, 不能事事都順着她。

暫且不去思考這些, 謝浔之擡步跟着易思齡走進去。

兩人進店後立刻有sales迎上來,這sales認出是易思齡, 有些驚訝,但立刻喜笑顏開,像是見到了財神爺,和剛剛标準的笑容完全不一樣,“易小姐, 晚上好!”

易思齡不太高興, 還是禮貌打招呼。謝浔之以為她會把情緒遷怒到無辜店員身上,撒火嘛。但她沒有。

她本人其實和那些狗仔娛記口中的形象不太一樣。

大晚上, 店裏沒有客人, 其他幾個店員,以及店長聞訊後都過來打招呼, 一疊聲親熱的易小姐。

謝浔之偏頭問她:“都認識你?”

易思齡看都不想看他,高傲地仰起下巴:“在港島,連我都不認識的sales等于白混。我走到哪都是vvvip,你今晚沾我的光。”

周圍幾個店員都紛紛點頭,臉上的表情比珍珠還真。這話半點沒有誇張,若是全港奢侈品門店sales票選最受歡迎的顧客,易思齡絕對穩奪魁首,當年她一天在置地廣場消費兩千八百萬的記錄至今還沒人破過。

買的多,不看價格,名堂少,喜歡聽人哄她,又好哄得很,哪個sales不喜歡?誰的顧客名單上有她,一年穩拿銷冠。

謝浔之笑了笑,想象一下她購物起來能有多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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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晚秋給兩家做媒時,沒少把對方誇得天花亂墜,但報喜不報憂就顯得不厚道,遂撿了彼此一些無足輕重的缺點走個過場。謝浔之不知道宴姨說了他什麽缺點,但有關易思齡的,他當時經過客廳,依稀聽了一個大概。

晏晚秋:“就是那丫頭花錢起來有些瘋狂,她媽說,她能一天花掉兩千多萬買衣服買包,一般家庭根本經不住她這麽遭錢。阿浔是我看着長大的,吃穿用度都不講奢靡,适度就好。唉,我就是愁這點跟阿浔合不來。”

母親問他的想法,他表示沒有。他不喜歡對人品頭論足,即使那位花錢很瘋狂的易小姐不會知道。

君子慎獨。

店長親自端來兩杯氣泡水,把水遞給謝浔之時,她不動聲色暗暗觀察他一眼。

捧着玫瑰花,看來是大小姐的新歡?之前陪在易思齡身邊的是鄭少爺。都是萬裏挑一的帥哥,之前那個痞帥風流,眼前這個貴不可攀,看着就是很有錢的樣子,就是不知道出手闊不闊綽。推薦太貴的怕他不肯買,太便宜又怕易思齡看不上,影響兩人的感情,這其中要拿捏好,有些難。

“易小姐,今天想看看什麽?”店長先探探口風。

“看戒指。”易思齡沒好意思說是對戒,話到嘴邊她有些燙嘴。

謝浔之:“麻煩看下對戒。”

易思齡暗暗掐了一下他的手背,謝浔之反握住她的手,輕而易舉将其控制在手心。

店長來不及吃瓜,立刻道:“對戒當然有的,我們有好多款式的對戒呢,麻煩您移步到這邊挑選。”

易思齡不肯動,發犟,謝浔之手掌用力,輕輕一拽,将她帶過去。

玻璃櫃臺裏稀疏擺放着七八款戒指,鑽石璀璨,鉑金耀眼,玫瑰金優雅,黃金貴氣,乍一眼望過去琳琅滿目,可易思齡看一眼,搖頭。

“鑽比沙子還小。”她說得很不客氣,順便把手上那只誇張的南洋金珠戒指晃了晃,得意:“看到沒?我這配鑽都五克拉了,大的才漂亮。碎鑽不值錢的。”

謝浔之輕哂了下,“對戒要天天戴,太誇張的不實用。”

說完,他摸了摸她的頭,“這些日後慢慢買。”

不過是很輕地,碰了下她的頭。易思齡呆了呆,臉不知為何,發紅起來。

她哦了聲,伸手去拿氣泡水,低頭吸了一大口。

好過分,牽手就算了,怎麽能摸她的頭。她悶悶地想。

店長就知道這些易思齡看不上眼,她本就不抱希望,易思齡若願意選個碎鑽戒指戴着,那這男人百分之百真愛無疑了。

她思索幾秒,從櫃臺底下裏拿出一只璀璨的戒指,獻寶似地捧在易思齡面前:“易小姐,這款是祖母綠切割的排鑽,雖然單顆只有五十分,但一共二十顆,總重也有十克拉。用來當對戒又好看又有排面!”

易思齡接過戴在手上,居然很合手。

店長不停地誇,變着法誇她的手白皮膚嫩,誇她戴着特貴氣,誇她美成仙女下凡,“尺寸好合适,這戒指前天到店,還沒有人試戴過,簡直是為您量身定做的!”

易思齡從前怎麽不覺得這店長如此聒噪?誇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手指動了動,拿到謝浔之面前,“漂亮嗎?”

珠寶店用的燈比尋常店鋪要更明亮,她的手被光一照,越發白皙透亮,如嫩蔥剝皮後那點白嫩的芯子。

什麽戒指戴在她手上都好看。

“漂亮。”謝浔之說。

易思齡別過臉,不理會他,只欣賞自己的戒指,欣賞完後她基本敲定這款,對店長說:“男款也要這種。”

店長遲疑:“易小姐,男生戴這種全鑽的會不會太誇張?”她拿來另一款,“您看這個怎麽樣,鉑金戒圈,中間一顆鑽點睛,同樣是五十分的祖母綠切割。看上去就是一對。”

謝浔之覺得不錯,剛要開口,聽見易思齡嫌棄地說:“怎麽能只有一顆鑽,好歹是我易思齡的男人。”

店長:“.........”

易思齡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麽,假裝淡定地捋了下長發,不動聲色看謝浔之一眼。

好在男人若無t其事,嘴角勾着一絲笑,視線落向那枚戒指,似乎挺滿意。他拿過來,帶在左手無名指,沒想到尺寸也是剛好,如此貼合。

仿佛這兩枚戒指躺在櫃子裏的使命就是等待他們到來。

謝浔之将左手放在易思齡的右手旁邊,兩抹銀色交相輝映。

易思齡定定望着他們的手出神,她好似突然地,和身旁這個男人有了某種剪不斷理不亂的勾纏。

即使他們并不熟。

他們的相處是在盲人摸象。

但他們成了一對。

這種感覺好奇怪,也好奇妙。

“就這個。”

謝浔之屈指敲了下玻璃櫃臺,聲音沉穩而冷肅,他示意導購買單。易思齡努努唇瓣,還想再說什麽,謝浔之寬厚的手掌忽然蓋住她的手背。

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失衡了。

從老公仔,到突然空降的玫瑰花,到他牽她的手,摸她的頭。

易思齡還殘留醉意的眸子看過去,他深邃的輪廓在冷白燈下越發昭彰,鼻骨英挺,下颌線勁瘦利落,

謝浔之用力,牢牢掌控住她跳動的脈搏:“易思齡,一顆夠了,再多我也不想要。”

.

送易思齡回淺水灣後,賓利往石澳半島的方向駛去。

十點多,路上仍舊車水馬龍,猩紅刺目的車尾燈從車窗透進來,映亮男人漆沉的眸色,倏地,又寂滅下去。

唯有無名指上那枚銀色的戒指,在昏暗的車廂中也依舊璀璨。

折着明明滅滅的火彩。

謝浔之把手擡起來,凝望着這抹璀璨,不大不小的一個圈,卻牢牢附着,剛好套住他的手指。

還不太習慣手上多出一枚戒指,但從今天起,這枚戒指就摘不下來了。

想到這,他喉頭有細微的咽動。

次日,謝浔之的生物鐘仍舊在五點半叫醒他。

港島的天亮得早。石澳半島依山傍海,植被覆蓋率遠遠高于京城的任何一處高端小區,蔚藍的海面一望無垠,山路平緩,被叢林掩映,空氣清醒,溫度舒适,特別适合慢跑。

比平時多跑了半小時,謝浔之回別墅洗澡,穿戴整齊後,他下樓吃早餐。

謝知起和謝溫寧都還在睡懶覺,他沒讓人把他們叫醒。難得出來放松,反正也沒事,就當度假,多睡會就多睡會。

梅叔入鄉随俗,給謝浔之準備了港式早茶,平板播放着枯燥乏味的時政新聞,謝浔之聽着新聞,吹了吹杯子裏的熱氣,慢條斯理淺啜一口。

他身上穿一件熨燙齊整的白襯衫,貝母紐扣系至最頂,下身是黑色西裝褲,布洛克德比皮鞋。

幹淨又低調的一身,通體不見任何标識和logo。

如此一來,可不怪梅叔一眼就看見那枚閃耀的戒指。一顆鑽石鑲嵌在鉑金圈上,襯得男人如玉的手指矜貴無比。

“我是說今天眼睛怎麽好疼。”梅叔突然說。

謝浔之看他一眼,不懂他又要做什麽妖。這人最近跳脫得很。

梅叔拿手擋住眼簾,“有什麽東西在閃我眼睛,糟了,又被閃到了!”

“..........”

“你給我當管家,實在是屈才了。”謝浔之擱下茶杯,“你不如轉行幹演員。”

梅叔笑着把手拿下來,“我又沒有表演型人格,幹什麽演員。還不是高興,您和少奶奶把對戒都戴上了,我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夫人。”

謝浔之:“你有這閑工夫不如把明天的見面禮備好。別到時候缺了少了,我就是不說你,你也要懊惱好幾天。”

“早準備好了!酒、煙、茶、糕餅、喜糖、燕窩人參冬蟲夏草、送給易夫人的包,送給二小姐的手表,送給三小姐的滑雪裝備,送給四小姐的首飾,還有派給易公館傭人的紅包。一樣都不落,齊全着呢,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

他掰着手指頭一樣一樣列出來,亢奮得像是自己兒子娶媳婦,滿面紅光。

“當然了,還有給咱們少奶奶的那對翡翠镯子。”

謝浔之收回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微淡遠。

他吹着杯中的浮沫,默了片刻,方才不鹹不淡開口,“還有她喜歡的花。去Secrets花店訂,要九十九朵。”

.

中午一點,謝知起才起床,餓得饑腸辘辘,跑到餐廳才發現大哥和妹妹都吃完了,一個去了集團在港島的子公司巡查,一個去了故宮文化博物館看展。

謝浔之吩咐廚房不用給謝知起留飯,他起來了也別跟他做。

“有這樣對自己弟弟的人嗎?”謝知起單手叉腰,在餐廳裏打轉,怒嚎了兩嗓子。

這裏不比謝園,謝園的廚房二十四小時不離人,随時都有吃的,淩晨三四點起來都有補身的甜湯吃。謝知起去廚房轉悠一圈,只找到一籠早上留下的蝦餃,冷的。

這什麽玩意。

謝知起忿忿地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冷蝦餃發在【大哥發紅包專用群】裏,并@謝浔之:【大哥,我是撿來的嗎?】

謝明穗正好不忙,進群裏放松放松:【小起,大哥還給你留了蝦餃,待遇不錯了,乖,別挑哦。】

謝溫寧也來彙報:【小哥哥,我們中午吃了叉燒雞蛋腸,燒鵝,馬蹄糕,清蒸大黃魚,海參花膠雞~】

謝知起:........

他也想吃大黃魚和花膠雞。

謝知起:【@大哥@大哥@大哥!】

謝浔之正在子公司開高層工作彙報會,手機不停地振動,他以為是易思齡,打斷了對面財務部高管的述職彙報,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

高管是眼見這位總部來的少東家神情一沉,原先拿出手機時的柔和蕩然無存。

謝浔之:【謝家不跟懶蟲留飯,餓了自己出去找吃的。睡到下午一點,你覺得像話嗎?】

謝知起哀怨地癟嘴,一大早起來餓肚子就算了,還挨了大哥一頓呲。

【.......我又不是天天睡懶覺。】

他平時在集訓營都是早八點起床舉啞鈴。

謝浔之不欲浪費口舌,退出後,視線不經意落在和易思齡的對話框,停留幾秒。

沒有新消息。

他凝了凝神,進入工作狀态,繼續聽高管的述職報告。

.

別墅裏,謝知起劃拉好友列表,找港島這邊的朋友出來陪他覓食。

因為到處比賽的緣故,他的朋友天南地北,港島這邊,Bruce算他關系最好的。

他在一場錦标賽上認識的Bruce,兩人雖然是對手,但不打不相識。Bruce的父親是港島人,母親是德國人,平時都住在港島。

兩人約在一小時後佐敦見面。

Bruce說要帶他在港島玩些刺激的,讓他打扮帥點。

謝知起不知道什麽是刺激的,以為要帶他去城市裏壓彎,于是換了一件勁酷的賽車夾克,還刻意把劉海往後梳。

眉骨英挺,皮膚白皙,笑起來有三分痞氣,更何況他年輕,多金,開朗,二十二的帥小夥,招女孩喜歡再正常不過。

謝明穗好多次笑他長了張招蜂引蝶的渣男臉,還是玩賽車的,哪哪都不正經,和大哥站在一起,就是像撿來的弟弟。

謝知起煩躁,他才不是撿來的。

到了佐敦後,Bruce一看見他就笑出聲,手臂搭在他肩上,“兄弟,你穿賽車服做什麽,該不會以為我要帶你去壓彎吧?”

謝知起好奇:“有什麽比壓彎還刺激?”

Bruce看他那純情少男的模樣,奸笑了聲,“先吃飯,吃什麽?”

“火鍋吧。”謝知起見附近有一家川渝火鍋店,“你能吃辣嗎?”

“能吃能吃。”

兩人勾肩搭背往火鍋店走去,Bruce問他來港島幹什麽,是不是有比賽。

港島是摩托友好的城市,機車文化濃,大晚上時不時就能聽到摩托炸街的聲音。每年的世界摩托錦标賽都在港島有分賽區,還有不少本地比賽,超跑俱樂部,超摩俱樂部層出不窮。

謝知起沒說是來陪大哥提親的,他從不把家裏事拿到外頭去說,車隊裏也沒幾個人知道他是謝家小少爺,Bruce也是,只知道他家境殷實,不愁吃穿,有閑錢玩車。

“我跟家裏人來旅游。玩玩。”謝知起單手抄兜,兩條長腿步子邁得很大。

“那你跟你家裏人提前說,今天晚點回去,帶你去個好地方。你運氣好,今天叫我,明天叫我就沒這好事了。”

謝知起不知道他神神秘秘搞些什麽,腦子忽然一閃,連忙推開他,“你丫的可別帶我去些不正規的地方啊!”

之前車隊裏的隊友帶他去洗浴中心按摩,他只當是正規按摩,可一進房間,站了兩個穿黑絲超短裙的姑娘,甜膩膩地喊他老板好,問他今天做什麽項目。他直覺不妙,鞋都沒換t,跑了,第二天成了全車隊的笑話。

笑他不要緊,被大哥大姐知道他去這些地方,是要打死他的。

“你放心,絕對正規!”Bruce保證,又話鋒一轉,“不過我們能不能進去還說不準呢。”

今晚的局,卡顏,只卡男,不卡女。

所以他才讓謝知起搞帥一點。

他把謝知起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自信滿滿:“不過你這樣的都卡,除非那幫大小姐瞎了。”

謝知起皺眉,雲裏霧裏。

.

吃完火鍋到了下午四點,兩人去附近一家老式游戲廳玩了兩小時,之後Bruce要去理發店弄個發型,謝知起只能陪他,吊兒郎當地坐在沙發,看自己的比賽錦集視頻。

Bruce剪完頭發,一看表,到了八點五十,時間剛好。

他搓搓手,勾肩搭背地摟住謝知起,“走,兄弟帶你去見世面。”

謝知起單手抄兜,酷酷說:“我見的世面可不少。”

“那也沒見過今晚的!”

一刻鐘後,謝知起被帶到了一條人潮湧動的巷子。巷子兩側是各種酒吧,club,斑斓的霓虹和燈光閃爍着,打扮光鮮大膽的俊男靓女摩肩接踵,各種豪車炸街而過,整條街流光溢彩,充斥着生機勃勃的野性。

“你搞這麽神秘,就帶我來夜店?”謝知起看着兩側的各種招牌,确認了這裏是酒吧一條街。

“也不全是。”Bruce眼睛不夠看。

兩人從擁擠的人潮裏突圍,到了一家外觀金碧輝煌的酒吧——BOX。很明顯,這家酒吧是這條街上最大最豪華也是最貴的,門前排起起了長龍。

謝知起打量着這些排隊的人,發現一個驚人的點——居然全部是男人。

準确來說都是長相不錯,身材不錯,打扮帥酷的年輕男人。

謝知起:“...........”

草!就知道這貨沒憋好屁!一張英俊的臉龐漲得通紅,他咬牙低聲:“你丫的狗東西,你他媽帶我來Gay吧!?”

Bruce先是一愣,然後差點沒笑斷氣,他把即将暴怒的謝小少爺硬生生拽到隊伍最後面,先把隊排上,再慢慢解釋。

“今晚這家夜店被一幫千金大小姐包場了,這些妹妹仔來頭都不小,港島的五大家族你知道嗎?”

“不知道。”

京城的他倒是知道,謝家排第二。

“......不知道不要緊,我們普通人也搭不上這些大小姐。總之今晚就是一幫富到流油的白富美來尋歡作樂,辦的什麽單身party,聽說全港島所有的帥哥都來了,酒水全部免費!只要——”他賣關子。

謝知起蹙眉:“只要什麽?”

“只要能進的去,你看到沒,那門口幾個女生,就是來卡顏的,長得不帥進不去。女生一律持邀請函入場,咱們男人想進就只能靠臉了!”

謝知起臉拉得老長,這不是給一群大小姐當鴨?

他二話沒說,扭頭就要走。

不過Bruce這個混血佬深谙中國人的四字魔咒,輕輕松松解決一切原則性的問題——

“來都來了。”Bruce拉住謝知起。

“都是兄弟,給個面子!”

謝知起:“..........”

排了足足半小時才輪到他們兩人,此時,謝知起的臉已經臭到不能看了。

入口處就已經能聽到裏面震耳欲聾的音樂,三個穿着閃亮吊帶短裙的女孩正說說笑笑。

“今晚的排場,我活了這麽多年都沒見過。”

“所以說Tanya姐厲害啊。”

“Mia厲害吧,這來的帥哥八成都是沖她來的。”

“都厲害,我們跟着沾光。好了不說了,快點,門口這麽多人等着。”

幾個女生笑作一團,然後繼續幹活。其中一個看了眼Bruce,皺了皺眉,表情似乎不太樂意。

Bruce是很硬朗成熟的混血長相,綠眸深邃,就是蓄了胡子,不符合亞洲人審美。

Bruce眼見要慘遭淘汰,一把将謝知起推過來,推銷:“這是我朋友,你們看他怎麽樣!”

謝知起捏緊拳頭。

幾個女生打量了一圈謝知起,彼此交換眼神。

Bruce乘勝追擊:“我和他一起的!”

要進就一起進。

兩朵腕花遞過來。Bruce歡喜接過,迫不及待戴在手上。

穿銀色裙子的女生對謝知起抛媚眼:“靓仔,嗨森點,等會兒來找你喝酒。”

Bruce趕在謝知起發瘋之前把人拽了進去。

謝知起是要發瘋了。

他堂堂謝家小少爺,京圈纨绔子弟們馬首是瞻的混世小魔王,賽車界冉冉興起的星星,今天跑來這裏給一群大小姐當鴨!

還他媽免費的!

“cheers!兄弟!”Bruce在紙醉金迷的場子裏如魚得水,搞來兩杯調酒。

謝知起黑着臉,眸色冷淡地看着周圍,入目之處全是帥哥,各個一米八幾,舞臺上打碟的dj是百大之一,燈光靡炫,電音震耳。

卡座都坐滿,唯有正中央的環形卡座空着。就在他收回目光時,斜前方的走廊裏迎面走來一群漂亮女孩,說說笑笑,走在正中間的女孩被衆星捧月地簇擁着。

嬌貴非凡。

謝知起的角度剛好把這群女人看清楚,他眯了眯眼,又閉眼睛,又定睛一看。

走在正中間的不是.......小嫂子?

不會認錯。因為易思齡太好認。

謝知起當場石化,眼見着這一群女人擁着易思齡走到中央卡座坐下,随後,燈光和音樂皆是一變。

場面一黑,緊接着,一群白襯衫,黑領帶,西裝褲打扮的舞者從四面八方登場,圍繞着中央卡座,開始跳舞。

跳舞跳到一半,齊刷刷地把襯衫扯開,露出精壯的八塊腹肌,一時間,場面充斥着性感的荷爾蒙。

現場尖叫。

所有人都很興奮,唯有謝知起眼前一陣陣發黑。

“過分.....太過分了......”他喃喃自語。

Bruce跟着音樂舞動身體,大聲問:“兄弟,你說什麽?”

謝知起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群跳舞的裸男,自言自語,“....我哥頭上的呼倫貝爾大草原都他媽能放羊了......這女人…欺吾兄太甚.....”

.

石澳別墅,二樓書房。

謝浔之正在和謝明穗視頻通話,這兩日他不在集團,謝明穗向他彙報幾樁要事。

“哥,三叔想讓黃威調去金融板塊,還推舉他擔任藍曜資本的CEO。”

謝浔之笑了笑,看向那塊高清電子屏,謝明穗正愁眉苦臉地望着他。

“你怎麽看?”

“我問你诶,你又問我。”謝明穗無語,“反正黃威說他不想賣水了,口氣好大。”

藍曜旗下的飲料公司有如今最暢銷的茶飲品牌和礦泉水品牌,年銷售額破百億,是個香饽饽。但快消行業薄利多銷,開支又大,怎麽比得上金融行業油水豐厚。

謝浔之淡淡說:“你明天去問他,他是不是想賣芝士蛋糕?”

謝明穗一愣,噗嗤笑出來,“哥,你其實好損。”

藍曜旗下的所有快消品牌中,“福娃娃”是烘焙品牌,最不起眼也最邊緣化,一個半死不活的老牌子,甚至很少有人知道這個牌子的東家是藍曜,旗下十幾款産品,只有那款芝士蛋糕賣的不錯。

“還不是三叔給他撐腰,不然他敢說他不想賣水?”謝明穗氣憤,“算了,不說了,我明天就這樣去問他,我看他說什麽。”

“你和嫂子那邊怎麽樣?”謝明穗換了笑臉,“連對戒都戴上了,看來很恩愛哦。”

謝浔之下意識去看自己的無名指。

也不知她今晚是否戴了戒指?

分神的罅隙,手機震動起來,謝浔之拿起來點開,謝知起連發數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十萬火急的事。

【十萬火急!】

【大哥你被綠了!!】

【視頻】

謝浔之皺了皺眉,冷玉般的長指輕輕一點。

震耳欲聾的音樂打破書房的靜谧。

畫面很靡炫,鮮紅色的激光燈飛快閃爍,一群年輕帥氣的男人在裸着上身跳舞,尖叫此起彼伏,被包圍在中央的女孩們笑作一團,宛如一只只穿梭在燈紅酒綠中的迷人的金魚。

被衆星捧月的她雙手托臉,笑容甜美而羞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如此明亮,和無名指上鑽石一樣明亮。

她聽話地戴了戒指,可戴了戒指也無用,根本起不到提醒的作用。

她說只是一些帥哥,可沒說帥哥會脫了衣服跳豔舞給她看,還這般風騷。

她很會耍小花招,很狡猾,很調皮,也很貪玩。

他t不放心是正确的。

謝浔之冷靜地關掉視頻,站起來。

視頻裏的謝明穗:“怎麽了?”

謝浔之:“先說到這。我臨時有事。”

謝明穗秒懂,忍不住調侃他:“噢噢噢,去找小嫂子?”

謝浔之轉了轉無名指的戒指,輕描淡寫:“去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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