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金玉良緣

金玉良緣

過完禮, 女方納禮,派喜餅,祭拜女方的神明祖先, 女方回禮。

易坤山和梁詠雯準備的回禮也很豪氣, 更是将毫不遜色于聘禮的嫁妝單子拿了出來, 倒是有幾分同場battle的感覺。

中午的午餐由女方請客。梁詠雯沒有安排在家裏,而是在酒店訂了幾桌宴席。

外頭, 記者還在守, 其中有和易家關系不錯的拿到了入場券, 但拍了不能發, 要等易家首肯, 好在這也是一手消息, 自然喜不自勝, 況且還能拿到主人家發放的一份伴手禮和利是封。

何樂而不為?不過係當人馬仔而已啦。

得到同意後, 新聞第一時間發出去,至于內容早早就寫好, 臨時修改就能發出,搶占先機。

當天中午,新聞已經鋪天蓋地,占據了各大新聞平臺的話題榜。

@鳳凰娛樂:【壕過頭!易思齡過大禮現場好奢侈,場面堪比公主出嫁, 天價明朝鳳冠面前, 五億別墅都失色。】

@這裏是港島:【易思齡過大禮黃金翡翠鑽石堆成山。性感紅色旗袍好誘人,京城闊少難敵美色淪為裙下臣!】

@新港娛:【全員出動!謝府千裏迢迢來港下聘, 太子爺狂灑二十億表心跡!為娶香江公主煞費苦心。】

@港島瓜瓜樂:【易思齡攜十億嫁妝風光嫁進京, 場面壯觀衆人直呼好吓人,易太淡定表示這是常規操作。】

當然, 刻薄的港媒也不忘帶一帶陳薇奇。

@富豪觀察:【最強香江名媛之戰!八億新娘陳薇奇神話終被破,無奈敗給十億公主易思齡!姐妹厮殺不留情!】

陳薇奇看過之後,非要找人搞這家狗仔,要打爆他的頭!兄長将她攔下來,斥她胡鬧。這些年,港島哪個富豪沒被狗仔挖苦過?還沒習慣?

更有不怕死的狗仔秉承無堅不摧新聞精神,翻出易思齡和鄭啓珺的那些陳月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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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娛樂:【港島花心闊少難敵京城癡情太子爺,悔不當初攜嫩模開房!觸怒公主慘遭棄!】

@港島全知道:【淺水灣25號絡繹不絕!隔壁29號大門緊閉!一鬧一靜令人唏噓!】

仔細一想就知道這标題只是博人眼球,若是平日無事,誰會将家門大敞四開?

可相比較淺水灣25號的沸反盈天,隔壁29號的的确确過于寂靜,甚至是慘淡。

鄭啓珺知道今天是易思齡過大禮的日子。

從清晨六點開始,淺水灣道就傳來各種鳴笛聲,是記者們的車堵在路上,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再到七點多,陸陸續續經過不少豪車跑車,是來參加易思齡過大禮的親朋好友,再到八點半,謝家十多臺車浩浩蕩蕩,陣仗大到整條淺水灣道附近的鳥都飛t了,如何不知道?

他沉默地坐在窗邊,視線正對易公館,能看見花園裏停滿了車,也能看見堆積如山的禮物,流水一樣地往屋內送。

卧室裏煙味沉重,酒瓶東倒西歪,昏昏暗暗,籠罩陰霾。

他痛揍了那個玩得不錯的兄弟,也是為他鞍前馬後,跑腿的馬仔。當時他和易思齡吵架,就是這個撲街仔在背後挑唆,慫恿他跟易思齡鬧。後來他才知道,這撲街仔打着壞主意,想戳翻他和易思齡,好取而代之,自己上位,這人觊觎易家的驸馬爺已久。

難怪每次有易思齡在的場合,這狗東西就花枝招展,長袖善舞,嘩衆取寵,妄圖博易思齡一笑。

是他蠢,他中計。

也是他要面子。是他太高傲。

鄭啓珺點了一支煙,視線裏終于看見一抹耀眼的紅色,比陽光還要璀璨。

遠遠地,穿着正紅色旗袍的易思齡和男人并排走出來,兩人貼得很緊,男人的手臂摟着她的腰肢,如此光明正大。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周圍的禮炮一發又一發,空中灑落紅粉金紙,祝福一對新人恩愛,和睦,吉祥,美滿。

鄭啓珺臉色發青,默了片刻,指尖的煙灰燒手,唰地,擡手将窗簾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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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春軒酒樓今日被易家包場,兩家來的親朋好友多,一共擺了九桌,外加六桌工作餐,招待随行的傭人,管家,保镖,司機,助理,攝影師,化妝師等等…工作餐除了不配酒,飯菜規格等同。

新人、兩家父母、再加兩方各一個長輩做主桌,其餘親友大多是女人和女人一桌,男人和男人一桌,畢竟男人喝酒的多,小輩們自然各有各的伴,誰和誰坐一起都是水到渠成。

瓊欣二齡把謝溫寧夾在中間,試圖從這個最好說話的小姑娘口中撬出一些謝浔之的八卦秘聞;樂齡和明穗雖然年齡相差五歲,都是在商場上揮斥方遒的職業精英,共同話題很多,坐在一起交流工作經驗;謝知起高大英俊,時尚弄潮兒一個,坐在那跟男模一樣唬人,加上性格開朗,嘴不欠時招人喜歡,剛一坐下,一左一右就圍上來兩個漂亮妹妹,問東問西,弄得他連吃飯都吃不好,頗為尴尬。

跟着謝家一起過來的還有二房謝敬華的一雙兒女,謝存櫻和謝詠文,兩人和範楚桐坐一桌。

範楚桐和易家這邊的都不認識,又不好意思太巴結明穗和溫寧,只能和自己正兒八經的表弟表妹坐在一起。一坐下,就聽見謝存櫻和謝詠文兩人在不亦說乎地讨論剛剛過大禮的場面。

“我就知道那頂鳳冠會是聘禮的重頭戲,你瞧見沒,大娘把箱子打開的時候,他們都驚呆了。”謝存櫻小聲說,“這一波提親,咱們謝家真長臉。結婚啊,就該風光一把。”

謝詠文:“遡舟哥沒來可惜了,還能學習一下經驗,到時候娶你,就按這個标準來。”

謝存櫻紅着臉說少貧嘴。

樓遡舟和謝存櫻是多年的青梅竹馬,整個京城都知道他們是要結婚的。

謝存櫻又說:“大嫂果然比照片還漂亮,她剛剛一出來,我都看呆了!她身上的那件旗袍也好好看,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手藝,唉——”她轉頭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範楚桐,“桐姐,你等會兒陪我去問大嫂好不,我也想做一身那樣的旗袍當嫁衣。不愧是行走的種草機!”

範楚桐笑着說好啊,又說:“易小姐是真的很美。”

“喊什麽易小姐,都是一家人了,喊嫂子。”謝存櫻讓她不要太客氣。

“我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妹妹,喊太親了怕人家不喜歡。”範楚桐解釋。

謝存櫻知道這個表姐為人小心周全,但也過于小心了,她不好多說,又和弟弟聊了起來。

範楚桐不想聽謝存櫻一直在那說易思齡有多麽多麽美,于是起身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離大堂有一段距離,很安靜,足夠容納她心底那些細小的情緒。來港島就是為了見識易思齡,現在見了,真是大開眼界。

流水聲嘩嘩。

範楚桐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也不是不漂亮,但和易思齡一比,就有些被蓋風頭,她不是那種美豔逼人的長相。她咽了咽情緒,擠了洗手液搓手,然後放在水下沖,與此同時,另一道抽水聲響起。

範楚桐沒想到還有人,往裏面看去。第二間隔間門推開,一截纖細的腳踝邁出來,金色的高跟鞋踏在馬賽克瓷磚。

她和易思齡的視線對了個正着。她怔住,倒是對方先笑起來。

“嗨。”易思齡今天心情好極了,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打招呼。這個女人她剛剛在易公館的人堆裏見到過,想必是謝家的哪個親戚。

範楚桐飛快掩飾怔然,笑得很溫柔,“嗨,易小姐。”她介紹自己,“我是浔之哥哥的表妹,我叫範楚桐。恭喜你和浔之哥哥今日良緣永結。”

易思齡沖她一笑,明媚的眼波流轉,“謝謝哦。大老遠跑過來,辛苦。”

範楚桐:“我們不辛苦,還是新娘子比較辛苦些,聽人說備婚最累了。”

易思齡擠完洗手液,搓着手,暗暗觀察着這位謝浔之的表妹,“還好啦,幫忙的人比較多,不用我太操心。”

範楚桐周到地替她把水打開,易思齡說了一聲謝謝,沖完手,兩人随意聊了兩句,一前一後出了洗手間。

回到席面,易思齡坐下,拿手機在群裏發了一條消息:【幫我問問,老古板是不是有一位姓範的表妹。】

謝浔之母親姓楊,外婆姓黎,楊家除了楊姝桦一個外嫁的女兒,其餘都是兒子,若是有血緣關系的表妹,該姓楊才對。

老四:【收到!】

老三:【立刻辦!】

易思齡放下手機,琢磨了一下“浔之哥哥”這個稱呼,正愣神,面前幹淨的碟子裏天降一只剝好的大蝦。

她擡眼望去,對上謝浔之幽邃的黑眸,“想什麽?”

易思齡神情古怪地盯着他,幾秒後,哼了聲,然後把蝦吃進去。

謝浔之微微眯了下眸,又給她剝了一只蝦,易思齡又慢吞吞吃掉。謝浔之又剝,她又吃,吃完還不忘盯他。

謝浔之:……

不知道他哪裏做的不好,明明今天一切都有條不紊,圓滿落地。

席面上,楊姝桦問起接下來打算怎麽安排,港島這邊的酒店定哪裏,賓客請哪些,有沒有心怡的婚禮布置團隊,若是有任何需要,讓梁詠雯一定要開口。

梁詠雯知道,這個意思是說,港島這邊的婚禮,費用也是他們謝家來。

梁詠雯:“我和老易商量了,港島這邊的婚禮就由我們來操持。親家也好多點精力招待京城那些貴客。”

楊姝桦:“那怎麽行,讓你們勞心勞力,多不好意思啊。”

“沒有的事,我們都出錢出力,把這兩小孩的事辦好,總不能我和老易坐享其成了。以後都是一家人,不分那麽多,都是一樣的。”梁詠雯握住楊姝桦的手。

楊姝桦收到了親家母的暗示,于是也不多說,只說:“至少還是得兩家一人一半。總不能港島這邊的事都扔給你們。”

又吩咐謝浔之:“一切都要以思齡這邊的要求為準,你一個大男人可別主意多,踏踏實實辦事就成,思齡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聽到沒。”

一桌人都笑起來,易思齡不好意思,戳着碗裏甜糯糯的南瓜,餘光飛快地看一眼謝浔之。

謝浔之:“這是應該的,一切都以昭昭為準。”

說完,他的腳踝被誰不輕不重地踢了下。

還能有誰?那尖尖的鞋尖,金色的,因墜滿了亮片而有凹凸不平的顆粒感,踢在他被西裝襪包裹的腳踝。這貓一樣的力道,像極了嗔怪和撒嬌。

謝浔之滾了下喉結,腳踝處一片酥麻,但沒動,是什麽姿勢就維持什麽姿勢,桌下的一雙長腿如此克制禁欲,規規矩矩。

暗紅色絲絨桌布遮住一切小動作,場內高朋滿座,觥籌交錯,沒人知道桌下發生了什麽。

緊跟着,那只鞋偏不罷休,又拿細鞋跟踩在男人锃亮考究的皮鞋上,比起挑釁,埋怨,撒嬌,多了一點隐性的模糊的調情,也許連高跟鞋的主人自己也沒有察覺,這樣的場合,這樣的隐蔽的角落,這樣的動作,帶着禁忌和挑逗的意味。

她繼續踩,那樣細的鞋跟像是在他的腳背輕輕點了一個頓號,帶來無窮無盡的遐思。

她的每一雙高跟鞋都性感又漂亮,是那種浮誇的漂亮,脫了高跟鞋的腳……

謝浔之将思緒猛地一收,震驚,被西裝褲包裹t的大腿随之緊繃,強韌的肌肉迸發出力量。

他怎麽能在高朋滿座的場合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高跟鞋踩上來就不走了。謝浔之由着她踩,面上波瀾無驚,甚至是跟自己夾了一塊魚,在那慢條斯理剔刺。

易思齡蹙眉,這男人怎麽回事啊,繼續踩。繼續踩。

梁詠雯對這個女婿是很滿意的。

不是本地人也許是謝浔之唯一的缺點,其他的還真挑不出錯。出生名門望族,人又溫文爾雅芝蘭玉樹,年紀輕輕還功成名就,前途更是一片光明,最關鍵的就是他情緒穩定,脾氣好,有雅量。

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和昭昭走得長久。

梁詠雯在港島名利圈這樣詭谲複雜的環境裏摸爬滾打幾十年,早就練就一雙火眼金睛和一顆八竅玲珑心。她有自己的一套婚姻經——有錢,有愛都不足以讓一段婚姻永遠穩固。

包容,責任,人品是最重要的。

外頭都說易坤山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男人,好老公,可若不是梁詠雯事事包容他,讓着他,不和他計較,兩人就是愛到死去活來,結婚後沒幾年也要離。

易坤山人不錯,也有責任心,就是脾氣固執,犟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可梁詠雯不同,她不鑽牛角尖,笑一笑,嗔一嗔,耍耍小脾氣就都過去了,很多時候,她都願意給易坤山一個臺階。兩人一個蠻一個柔,互補得剛剛好。

但易思齡才不是給別人臺階下的人,她的女兒她知道,何況當媽的哪個不自私,她希望女兒是永遠被給臺階下,被包容的那一個。

她知道謝浔之可以做到。

謝浔之的好脾氣不是因為形勢所逼不得不為之,是良好的家風和家教之下養成的習慣,是這一生不論如何大起大落都丢不掉的品性。

這是她為易思齡選擇謝浔之最重要的原因。

為女兒選一座浪漫的花園,不如選一座永固的城池,即使這座城池不漂亮,不華麗,不浪漫。她是母親,要保證女兒一輩子有人擋風避雨,至于女兒自己能不能為自己擋風避雨,那就是她自己的造化和能力了。

她負責為每一個女兒把後路鋪好,她們能飛多高,是她們的本事。

摔下來也不怕。

現在看來,易思齡似乎并不排斥謝浔之,兩人看彼此的眼神,相處時微妙的小氛圍,比平時更嬌縱的性格,都說明,易思齡心裏有點意思。至于這意思有多少,有多深,只有這對小夫妻自己知道。

梁詠雯此時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這對小夫妻,隐隐約約發現易思齡似乎在搞小動作。

別人看不出來,當媽的看得一清二楚。

梁詠雯收回目光,笑着說:“也不是非要誰聽誰的,還是得兩人商量着來,不能耍橫。我就怕這丫頭私底下把浔之欺負狠了,浔之還要替她遮掩。”

桌上的人都笑起來。

易思齡就更生氣了。

她的形象有這麽差嗎?這老古板形象有這麽好?

高跟鞋踩得更狠。

謝浔之眼眸暗了暗。

“媽咪,我又不喜歡欺負人,都說我脾氣最好了。”易思齡撅了下嘴,撒嬌地說,剛說完,就聽見耳邊傳來很輕的一聲悶笑。

仿佛在說她不害臊。

易思齡蹙眉,謝浔之笑什麽笑?不爽地踢了他一下,這次仍舊是踢到他的腳踝。

謝浔之不以為意,把這塊剔掉刺的魚腹肉放在易思齡的碟子裏。禮貌使然,用的是公筷。

易思齡扯唇,心想這男人還挺愛表現。

梁詠雯:“是是是,你脾氣最好了。”她拿熱毛巾擦着手,又看向謝浔之,“浔之,下一步你們打算怎麽安排?拍婚紗照都準備好了嗎?”

謝浔之放下筷子,溫和地看向岳母大人:“阿姨,我和昭昭準備這幾天先把證領了。”

易思齡正扒拉着那塊魚肉,筷子一頓,擡頭看向謝浔之。

不是,剛剛不還說一切以她的要求為準嗎?

她可沒說這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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