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

聖誕節前三天, 星頂酒店就停止了所有渠道的預訂服務,之後一周,都處于閉店狀态。這在酒店圈不亞于大事, 誰不知道十二月一月是黃金月, 聖誕節過後緊跟着就是元旦節, 正是預訂火爆的時候。星頂官網的熱線服務都被客人打爆,平均每天要接上千個電話。

次日, 星頂酒店的官網和官博在同一時間公布一則告示:

【@港島星頂酒店:尊敬的各位星頂會員, 為迎接一月二日易思齡女士與謝浔之先生的大婚, 我們酒店将在接下來十天停止一切對外預訂服務, 若是對您造成不便, 還請見諒。最後, 恭祝星頂集團董事長易思齡女士新婚快樂, 幸福美滿。】

易思齡都快忘記了, 自己是挂名的星頂系列酒店的董事長,乍一下看到這個名頭, 覺得好笑,怎麽看都顯得她好老氣。

當事人只關注這個title老不老氣,網絡上卻掀起了一波熱議。平時每條博文就幾萬流量的星頂官博,一下子因為這條公告沖上了熱門,評論區成千上萬地瘋長, 吓得維護官博的運營小姐姐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

【流淚了, 這是什麽最豪婚禮祝福…】

【為了搶那個布谷鳥玩偶,計劃了三個月的工資準備去港島奢侈一把, 結果星頂你停止預訂!我[流淚]!感謝大小姐給我省錢!謝謝[流淚]】

【我算了一下閉店十天要損失多少, 除開客房這種基礎服務,還有酒席, 晚宴場地,酒店內的藝術展,奢侈名品店,酒廊,雪茄館,養生所,五家餐廳,三家會所……全部暫停服務!!婚禮還沒開始,大小姐已經花掉不下一個小目标了[微笑][微笑]】

【啊啊啊啊!有錢人能不能另開一個世界啊!!我要跟你們拼了!!】

【聽說暫停服務是為了布置場地!什麽豪華場地要布置七天七夜!!】

【嘿嘿,趕在停止預訂之前訂了一周的房,剛好趕上大小姐婚禮~~土鼈見世面去咯!】

【樓上!!婚禮那天開直播!!】

【開不了直播!港媒不是都透風聲了嗎,只有大小姐指定的媒體才能發布照片和新聞,沒有邀請函根本進不去場內吧。】

外面鬧得沸沸揚揚,婚禮的一切都有條不紊。

布置場地的團隊在婚禮五天前入場,是一支百人團隊,曾經為Valentino,Dior打造過轟動一時的秀場,接過Bariya在紐約的高定珠寶展覽布置,還為當紅超級巨星打造過演唱會夢幻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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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側門停車坪,七八臺大貨車不知疲憊地一趟又一趟光臨,拖來跨洋而來的法國古董水晶燈。一共一千八百八十八盞,其中有三十八盞都是真正的波旁王朝時期的古董,另有七十八盞是請設計師特別訂制的橄榄花枝造型。

由于燈的特殊屬性——易碎,若是包裝不當水晶與水晶之間還會發生纏繞打結,以至于光是打包這些古董燈,就花費了昂貴的一筆,好在易家做航運,運輸上倒是省了心力。

為了呈現出易思齡給的“浮光璀璨”這四個字,布置團隊的負責人真是絞盡腦汁,除了上千盞奢靡的水晶燈在同一時間為她點亮,實在是沒有更好更夢幻的點子了。

當然,也有。

但這個點子所有人都瞞着易思齡,沒有告訴她。包括易瓊齡知道後都快憋到內出血。

當上千盞水晶燈不分日夜加班加點地挂上去後,鮮花已經從厄瓜多爾空運到港,鮮豔的碗口大的弗洛伊德玫瑰,一共是十萬朵。成千上萬種花材,易思齡只要這一種。

她是熱鬧的人,在紙醉金迷的世界裏游走,看上去對人對事對物都是三分鐘熱度,随意,不上心。其實不然,她對任何放在心上的東西,都如此固執,如此偏愛。

只要能被她放在心上,她會給予無盡無息的熱情。

.

飛機落地港島,謝浔之感覺過去的十三天都被一針縫合。時間忽快忽慢,慢的時候很慢,快的時候又如此匆忙。

婚禮前夕新人不能見面,易家遵照這個不知是哪來的傳統,所以易思齡知道謝浔之已經落地港島了,還是沒有見到他。t

但她知道他在做什麽,不外乎試禮服,理發,認賓客名單。港島的婚禮,有接近三分之二的賓客是易家的親朋好友,或是生意場社交場上的熟識。當然,這些人都不一例外的認識謝浔之,這不代表謝浔之能把這些人都對上號。

看過一遍後,謝浔之讓梅叔把那一大摞資料收起來。

“不再看一遍?”

“一遍夠了。這些東西,不需要溫故而知新。”謝浔之輕描淡寫地表态,他記憶力向來卓群,尤其是認臉,能達到過目不忘,只需要翻一遍,就能把人名,照片,title對應。

天色愈晚,從山上遠眺,依稀能看見維港的燈火璀璨。梅叔把資料整理好,又熨燙好明後兩日要穿的西裝,其實沒有皺褶,一絲也沒有,筆挺的西裝褲中線鋒利挺括。

如夜色一樣平滑的黑色精仿羊絨面料,中間夾雜了微微的金銀絲線,戗駁領則是暗光流轉的綢緞質地,通體內斂而深沉,唯有袖口的鉑金鑽石袖扣帶來一點張揚的鋒芒。

總之是要配她。

【京城天選打工人】群裏早已刷屏上千條了。一群公子哥齊齊來了港島,住在易家旗下的另一家酒店,挨着星頂,都在熱鬧繁華的尖沙咀,晚上約着去酒吧找樂子。

謝知起說他不去,他對港島的夜店有陰影,被當過一次鴨,發誓從此再也不踏進夜店。

謝知起不去,池桓禮也說不去,又不說為什麽不去,聞餘杭覺得這兩人沒意思。

替補伴郎樓遡舟提醒一群人:【玩是可以,別玩太晚,明早四點就要起床的。誰起不來,我這個替補就上了啊。】

樓遡舟考慮到要和伴娘有互動合影,不想小山櫻不高興,于是退出競選。另一個落選的是宴敘亭,他落選純粹因為話少不會整活。當伴郎就要能說會道,調節氣氛,否則輪到堵門環節,豈不是被伴娘追着打?

時間漫長,有些煎熬。

謝浔之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麽,好似做什麽都有點多餘,但又必須做什麽。工作是不可能了,他那類機器的精密大腦,連續工作十個小時也能活力滿滿的機能,在這個時候也看不進任何枯燥的文件。

他甚至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刷着無聊的【京城天選打工人】群聊,看他們在群裏吵鬧。

“東西送過去沒?”謝浔之熄滅手機,眼睫半阖。

梅叔笑笑:“早送過去了,少奶奶都拿到了。”

“她喜歡嗎?”又問。

“當然喜歡。”

梅叔如何察覺不出謝浔之罕見的焦躁,甚至是緊張。即使他表現得一如往常,沉穩淡定,但梅叔了解他,知道他,所以懂。

梅叔不在關鍵時候開玩笑,提供情緒價值,鄭重說:“少奶奶很喜歡那頂王冠。”

不是從拍賣會上拍來的古董,也不是珠寶品牌對外發售的高珠,是在南非原礦區購買了原石,再由易思齡最喜歡的bariya品牌設計圖紙,鑲嵌,制作,原本需耗時一年的訂單,在人脈和鈔能力的雙重攻擊下,四十五天就蛻變出最完美的模樣。

設計圖紙将永遠封存,不會對外公開,這頂王冠也沒有名字,等待它的第一任主人命名。

衆所周知,珠寶名表字畫,這些作為人類文化遺産的東西不會屬于某個人,它們永遠留存在這個世界,一代一代流傳下去,甚至能見證一個家族的興衰。這頂王冠在未來也許會屬于他們的後代,又或許在好幾百年後流散在某個拍賣會,但這頂王冠為易思齡而誕生,刻着易思齡的名字,這就是意義。

港島的夜晚是斑斓的,太平山上浮了一層夜霧,游船如織,劃開一縷又一縷粼粼水波。

這座酒店位于港島最繁華的中心,地面太過熱鬧,高空之上則分外孤寂。

謝浔之感覺耳邊的時鐘在滴答滴答地敲響,直到梅叔也走了,套房裏只剩下他一人。

指針走過零點。

謝浔之在睡前最後發了幾條消息。

在【京城天選打工人】群裏:【大家早睡早起,明天婚禮行程很緊,堵門環節任務繁重,煩請各位多多展示才藝。今年的度假我和太太來安排,感謝大家的辛苦付出[握手]】

在家庭群裏:【明日還請大家多擔待,感謝大家。】

跟住在易公館的謝溫寧特地發了一條:【寧寧,提醒你嫂子,讓她早點睡,別明天起不來。】

最後一條是給易思齡的,數不清的話在謝浔之腦中閃過,最後只有最簡單的一句:

【昭昭,今晚早點睡。】

發送完,他熄滅了套房裏的主燈,溫沉的面容隐匿在夜色中,他保持克制,保持平靜,保持最佳狀态,他要明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平順而完美。

明日,燈只會為她亮。

.

易公館也熄燈,但今晚注定是不眠夜。

易瓊齡和陳珊宜擠在一張床上,兩個妹妹仔憧憬明天的婚禮和明天的靓仔,聊天聊到轉鐘兩點。迷迷糊糊睡到五點半,易瓊齡在鬧鐘響起那一瞬間,驚醒。

條件反射地掀開被窩,連洗漱都沒有,急匆匆趿了拖鞋就往樓下跑。

她要趕緊去叫公主起床。

推開易思齡的房門,她惺忪的睡眼睜大,看見房間裏有條不紊地進行着一切——

化妝的在化妝,熨燙禮服的正打開蒸汽熨燙機,整理配飾的正拿絨布一一擦拭珠寶……

易樂齡坐在床上,和華麗的婚鞋盒大眼瞪小眼,思忖着哪裏藏鞋子比較隐秘。

而主角易思齡已經端坐在化妝椅上,穿着一襲淡紫色的,鑲邊鴕鳥毛的绫羅睡裙,松軟的長發披散下來,整個人沐浴在清早的曦光中。

易思齡從鏡子裏看見發呆的易瓊齡,笑出聲,招呼她過來。

公主今天很溫柔……易瓊齡覺得自己這想法很癫狂,她走過去,問:“公主,你是不是太緊張了一晚都沒睡啊?”

哪壺不開提哪壺,易思齡羞憤地瞪她一眼,“少來!”

易瓊齡吐吐舌頭,目光悠悠地打量着房間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快,她的視線被一頂王冠吸引。

擦拭珠寶的助理工作很認真,也很謹慎,也許是這裏随便一個小配飾都價值百萬千萬,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尤其是擦拭這頂王冠時,她心跳都快停止了。

最中間鑲嵌的那顆紅石頭像極了一朵玫瑰,不是寶石,而是鑽石。助理今天才知道,原來鑽石還有紅色的,血一樣熱烈的紅色。

“好璀璨的王冠!我怎麽沒見過這頂!是你新買的嗎?還是姐夫送的!”易瓊齡尖叫,飛快地走過去,毛毛躁躁地,拿起王冠的動作卻很輕柔。

聘禮單子裏沒有這頂玫瑰蕾絲造型的王冠。

“紅寶石?不像…”易瓊齡仔細觀察,“……是紅鑽!?”

易思齡閉着眼,讓化妝師為她撲粉底液,懶懶地回答:“嗯…diamond…”

易瓊齡也是從小在珠寶裏泡大的,但這麽大克拉的紅鑽倒是第一次見,沒有鑲嵌成戒指,而是作為王冠的主石,戴在頭上,像玫瑰的加冕。

“姐夫送噠?”易瓊齡蹲在易思齡身旁,眼睛濕漉漉的,像一只小狗狗。

易思齡摸了摸她的小臉,“你說呢。”

謝浔之昨晚派人送來的。前兩日,她還在憂愁,婚禮當天主婚紗要搭配什麽冠冕,她把自己所有的珠寶收藏都拿出來,偏偏沒有一頂讓她心動。

拿到這份禮物後,她沒想過會是王冠,打開的那一瞬間,她只想問一句,夫妻之間也能有心靈感應嗎?

易瓊齡:“他超愛!”

易思齡勾起笑,很罕見,沒有給她一個白眼。

五點半過後,伴娘陸續醒來,每位伴娘都有單獨的化妝師為其打理造型。整個二樓都熱鬧得不行。

六點四十五,易思齡的一群塑料姐妹都陸續來了。其中陳薇奇精神抖擻,穿着一條不會過于華麗搶鏡,但也絕對亮眼的香槟色小禮裙,七厘米的高跟鞋踩的利落飒爽。

見到易思齡後,陳薇奇難得沒有挖苦,而是誇了一句:今天很美。

易思齡下巴微微昂起,很高傲地看她一眼:“今天只準陪襯我。”

陳薇奇:“今天整座港島都是你的陪襯,大小姐。”

自然是陪襯。連惠風和暢的天色,燦爛卻不晃眼的陽光,都是陪襯。

易思齡化好妝,做好造型,換上寶珊閣的牡丹仙鶴繡金嫁衣,手腕上仍舊是那一對帝王綠翡翠镯子,又疊帶了兩只金镯,中式盤發的造型比過大禮那日要隆重很多。

黃金搭配翡翠和珍珠的步搖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早上的時間過得飛快,明明四點鐘就起床,t但還是不夠用,勞斯萊斯車隊進入易公館大門時,化妝師還在調整易思齡的步搖位置。

“來了來了來了!新郎來了!”

“堵住他們!攔住!”

“紅包!新郎發紅包!”

前院傳來鼎沸如潮的聲音,易思齡整個人也緊張起來,恨不得站起來去窗邊一探究竟。化妝師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又笑又無奈:“新娘子等一等,還沒好呢。”

易思齡不停地盤弄着手腕上的镯子,涼陰陰的翡翠镯,在手掌的熱氣熏蒸下,居然起了一層很薄的水霧。

一群塑料姐妹都跑出去看熱鬧,卧室門緊閉,不再出入。易欣齡力氣最大,負責守在卧室裏,擋最後這道門。

易欣齡抓狂,對方全是大男人,她和幾個嬌滴滴的小女生,怎麽可能擋得住?

易公館的前院停滿了各種勞斯萊斯,其餘的車沒地方停,只能停在大門外的山道上。整個公館都被擠得水洩不通。

“伴郎都好靓!”陳珊宜抓着易瓊齡的手,臉蛋紅撲撲的,有些害羞。

她是十五歲的妹妹仔,平時跟着姐姐見過很多帥哥,姐夫也是港島出名的型男,但此時此刻,眼前的帥哥不是一個或兩個,而是一排。

人均一米八五以上,齊整的黑色西裝三件套,正式伴郎的胸口別着鈴蘭胸花,替補伴郎的胸口沒有胸花,但也跟着站在一起。陽光下,一群性格迥異的男人各有各的氣場,或紳士或風流或清冷,無一例外,都散發着令人口燥的荷爾蒙。

看着不像是來接親的,像是來搶新娘子的軍團。

組建這樣一支來勢洶洶的伴郎團,對新郎是莫大的考驗。不論是在樣貌,身高還是氣場上,新郎稍有短缺就容易被淹沒,可最中間的男人依然卓群。

峻拔的身型修長而有力,頭發梳得整齊,胸口是一朵弗洛伊德玫瑰花。

易瓊齡一邊欣賞帥哥,一邊指了指站在最右的謝知起,“喏,那個就是小起哥,你今天的搭子。”

陳珊宜花癡:“好帥……好高……”

易瓊齡狠狠捏她的臉:“不要犯花癡!等會兒要攔住他們的!”

“可他們有七個人,我們只有五個……你姐夫耍賴。”陳珊宜癟嘴。

易瓊齡:“我姐那群姐妹十來個,怕什麽!更何況我一個抵他們三個!”她人小鬼大,自信過頭。

易瓊齡對自己準備的問題非常自信,就不信姐夫能答的上來!

一群人很快就殺到了易思齡卧房所在的二樓,得益于謝浔之對易公館的輕車熟路,若是第一次來,肯定會被這裏繞暈。

二樓的大廳裏擺了一張臺球桌,桌上放着一顆母球,五顆紅球,紅球的擺放角度刁鑽。

易樂齡站在一群伴郎面前,也不遜色,清冷的面容散發着易家骨子裏的高傲。她出題:“誰能一杆清臺,就算這局贏。當然,我們已經降低了難度,只需要打進五顆球。”

一群伴郎齊刷刷看向賀連楓。

賀連楓:“………”

他觀察了球與球的擺放位置,覺得不難,找好角度,能清臺,剛想說沒問題,就聽見易樂齡又補充:

“限時三分鐘。”

賀連楓:“…………”

他恨不得喊姐了,這麽重要的條件,為什麽放在最後說!

謝浔之沉默幾秒,幽冷地看着賀連楓,兩秒過後,他了然,這家夥不行,于是紳士地詢問易樂齡:“是否還有別的補救辦法。”

易樂齡微笑:“派個人喊新娘三聲祖宗,這關算你們過。”

一群伴郎齊刷刷看向賀連楓。

賀連楓抱頭崩潰,“我做錯了什麽…”

聞餘杭:“反正咱們大嫂已經是你祖宗了,你喊三聲不要緊吧?又不掉你一塊肉!”

池桓禮一把摟住賀連楓:“這樣,你喊的時候就當你妹魂穿你了,咱們嫂子今兒大婚,你添個彩頭。”

賀連楓喊了三聲祖宗,心裏默念,自己是賀嘉語,賀嘉語,賀嘉語…

卧室裏,高清大屏直播門外的場面,易思齡被哄得咯咯直笑,拿團扇擋着臉,怕自己笑得有些太不矜持。

接着是易瓊齡,她拿着小本本,走到謝浔之面前:“這一局是考驗姐夫的,都是關于公主的喜好,若是全部能答對,就算過!”

謝浔之看着這位比謝溫寧還要小幾歲的丫頭,眼中流露出一絲兄長的慈愛,他态度溫和,“你說。”

易瓊齡翻開本子,清嗓子:“公主喜歡吃什麽!”

“很多,東星斑,和牛,香芋味巴斯克,椰香雞,也許現在還能再加一道謝園做的鲫魚炖豆腐。”謝浔之從容不迫。

“喜歡喝什麽?”

“不加糖的芋泥奶茶,加奶的英式紅茶。”

易瓊齡蹙眉,有些不對勁,但還是繼續看題,“……喜歡穿什麽牌子的高跟鞋?”

謝浔之笑容更深:“Rene caovilla,Manolo blahnik,要定制款,爛大街的她不愛。”

易瓊齡瞪大眼睛,懷疑謝浔之在照着标準答案念,她精神錯亂,“顏色?”

“紅色。紫色。金色。”

新郎的聲音沉緩而有力,對他的新娘如此了如指掌。

易瓊齡崩潰,阖上本子,“姐夫,你是不是昨晚問過公主标準答案啊!你作弊诶!”

謝浔之笑了一息,手中的捧花偶而灑落幾滴水珠在他的手背,雲淡風輕道:“不至于。連這些都不知道,我這個丈夫豈不是很不合格?”

他面上溫文爾雅,心裏想的卻是——

就沖這幾個問題,他也應該親自給易思齡的那位很一般,愚蠢,魯莽的前男友送上一份請帖,邀請他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順帶感謝這位前男友,讓他在接親環節中如此勢如破竹,當然,也感謝這位前男友,讓他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吻。

如此美妙。

易瓊齡自信而來,恹恹而去。完了。這個世界上,出現了比她更了解公主的人,還是男人。

門前的最後一道關卡是謝溫寧。

謝溫寧緊張地看着這一群從小看着她長大的哥哥們,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盛大的場面,上一次還是大哥來易公館提親。

她牢記着今天的使命。

謝浔之看了一眼謝溫寧,笑容如此胸有成竹,“寧寧,你說。”

謝溫寧深吸氣,在一群寄予厚望的眼神中,說:“大哥,你說四個夫妻恩愛的成語吧!”

易瓊齡:“?”

陳珊宜:“?”

一群塑料姐妹:“?”

門內的易欣齡:“???”

“這什麽啊!叛徒!”易欣齡氣得跺腳,“寧寧你就是叛徒!內奸!間諜!”

謝浔之知道門內的易思齡在看着他,他滾了滾喉結,眸色暗下來,“舉案齊眉。”

“如膠似漆。”

他每說一個,坐在床上的易思齡的心跳就加快一拍。

“白頭偕老。”

“婦唱夫随。”

易思齡臉紅透了,手掌緊緊捏着團扇。

氣氛組伴郎紛紛鼓掌,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婦唱夫随!咱們三哥永遠聽嫂子的!”

聞餘杭最會來事:“還有還有!我補充一個!三哥和嫂子早生貴子!”

謝溫寧偷偷擰了把手,然後靈活地側身一躲,完成了今天的使命——混進伴娘團的內應。她已經準備好了限量滑雪板,限量“冬雪動物園”整套玩偶,限量黑膠唱片,不信欣欣會不理她。

一群伴郎見縫插針沖上來,把門擠開,無數紅包随之砸進去,像一場暴雨,易欣齡在混亂中罵寧寧是叛徒!

謝浔之昂首闊步走進來,身上的西裝沒有一絲皺褶,或淩亂的地方,深邃的眸,只需要一眼,就找到易思齡。

她乖乖地坐在大紅喜被上,身上的嫁衣如此華麗,繁複,美好。

團扇遮住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謝浔之看見她發白的指關節,理所當然知道她很緊張。

他笑了笑,從容地走向他的新娘。

在這期間,智商高的伴郎已經把藏在衣櫃裏的鞋盒找出來了。易樂齡茫然,自己明明藏得很深了,為什麽只要兩分鐘就被找出來了?

易欣齡賊心不死,最後要為難一下謝浔之,她說:“等下!最後一關!新郎給新娘穿鞋之前,要吻新娘的腳!單膝下跪吻!”

“…………”

劇本裏似乎沒有這一關??

易思齡睜大眼,觸發了開關,頭上的步搖伶仃作響,易欣齡才是叛徒!坑死了!

這一關簡直是正中謝浔之的下懷。

易思齡一時間想到了許許多多的畫面,那些抵死糾纏的,浪漫的,暧昧的,熱烈的畫面,她屏住呼吸,偷偷瞄了一眼謝浔之。

他親過吻過抓過她的腳,無數遍。

他笑而不語,一直在注視着她。

幾秒後,在一片起哄聲中,謝浔之緩緩單膝下跪,掌心握住易思齡的腳,牢牢掌控。

他們彼此藏着秘密,只有夫妻才知t道的秘密,在衆目睽睽之下,把那樣隐秘的情.趣,盡力演得雲淡風輕。

易思齡忍得腳尖都繃緊,謝浔之眯了眯眼,低頭,吻上她的腳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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