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金玉良緣

金玉良緣

謝浔之并不比易思齡好多少。

他早已習慣了夜晚有溫山水軟的妻子睡在身邊, 能抱一抱親一親做一做,驟然獨睡那張又小又窄的拔步床,落差不是一星半點。

何況這幾日主卧在裝修, 他只能住在隔壁院子的廂房裏, 滋味更是複雜。

中斷了數日的晨跑恢複過來, 一日比一日跑得更遠,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要換一個方式消耗掉。

梅叔含着意味深長的笑容, 假惺惺嘆氣, “可惜港島太遠了。”

謝浔之瞥他一眼, 不懂他一大早興什麽妖風。

“不然少爺就自個跑過去了。”梅叔自己補全了話。

謝浔之拿運動毛巾擦額頭的汗, 一面大步流星地跨進院子, “你不說話, 我也不會把你當啞巴。”

梅叔微笑:“我這不是想讓您高興點嘛。少奶奶不在, 您已經很久沒笑過了。”

謝浔之:“…………”

他冷冷地看這人一眼,“梅叔, 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幽默?需要我推薦你去娛樂公司當演員嗎?”

“不要…難道去演電視劇裏豪門的倒黴管家嗎,那還不如當您的,工作量不大,工資還高。”梅叔實話實說,他一個月二十萬的高薪水, 包五險兩金, 可不是美美的。

謝浔之忍無可忍,“你再這樣冷幽默, 今年獎金全扣。”

梅叔做了個收聲的動作, 把嘴巴的拉鏈拉緊,但心裏想着自己就是很幽默。

謝浔之覺得梅叔越來越聒噪了, 可梅叔不在眼前晃悠,他又有些說不上來的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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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園衆人都知道謝浔之喜靜,平時在家的時間少,留在家裏也大多在書房練字或是工作,即使是幾個弟弟妹妹也識趣地不去打擾他。

沒有易思齡在身邊,謝浔之第一次覺得謝園如此空曠,如此寂靜。

如此枯燥。

.

聖誕節即将到臨,港島雖然不會下雪,但無損濃厚的節日氣氛,街上裝飾着各種彩燈和聖誕鈴铛,商家為了抓住聖誕期間的流量,紛紛各顯神通,擺出浮誇又炫目的聖誕裝飾。

易思齡最近比以往都要忙。

除開絡繹不絕的晚宴,party,飯局向她發來邀約,她還要參與易家旗下酒店、商場、珠寶品牌的一系列聖誕活動,當然,婚禮的各種細節也需要她一一确認,如此一來,那絲絲縷縷萦繞在心尖,磨得她空落落的想念,早已被花團錦簇的熱鬧沖淡了許多。

頭兩天,她會時不時分享照片、日常給謝浔之,到後來,要等謝浔之來找她,她才想起來。

Bariya的首席設計師為今年星頂酒店設計的聖誕主題是“冬雪動物園”。一進酒店就能看見那棵特別訂制,足足高達十三米的聖誕樹,上面挂滿了各種動物玩偶、雪花、鈴铛、糖果、聖誕結,聖誕樹下方堆滿了印有星頂酒店和Bariya共同标志的禮物盒。

易思齡特別喜歡這些玩偶,突發奇想,臨時發郵件給Bariya總部,得到同意後讓工廠加急訂制了三千份玩偶,作為聖誕福利随機送給十二月前來住房,用餐,或是spa的客人們。

玩偶的背面刻有Bariya和星頂的标志,本身就是一種奢侈品,更何況是限量發售三千份。

活動一出,就收到了很好的反響,前來訂房,喝下午茶的客人絡繹不絕,玩偶也在市面上炒出高價。

易思齡給自己留了兩只,一只是戴皇冠的小貓,一只是打領帶的獅子。

小貓仰着頭,戴着皇冠,表情頗為驕傲,獅子是蹲坐的姿勢,溫厚沉斂許多,豐厚的毛發威風凜凜。兩只玩偶擺在一起,看久了,居然生出三分般配。

易思齡為兩只玩偶拍了合照,又湊了幾張她在星頂拍的宣傳照,一起發到個人ins和微博。

易思齡Mia:【歡迎來到星頂酒店的聖誕冬雪動物園!一起來喝下午茶吧!#Bariya#星頂酒店】

易坤山表示很欣慰,在紐約出差,還不忘打跨洋電話給女兒,表揚她這個idea給酒店帶來了四倍的營業額,還有一系列長尾效應,對整個星頂品牌的口碑和知名度都有不錯的提升。

“爹地就知道,你只要肯上心,工作上肯定比別人出色!bariya這種老牌也就認我女兒,換個人,他們肯定不搭理。”

自從易思齡接管了星頂後,港島的頂奢酒店排行,星頂一直是前三。

易思齡好笑又好氣,“我一年砸幾千萬的bariya珠寶,你還罵我碎鈔機。”

易坤山笑:“反正你以後不碎我的鈔票,我肯定不會說你。浔之努努力,養我女兒沒問題。”

易思齡:“………就花你的錢!老頭!在紐約注意安全,出門帶保镖,別讓人擔心。挂了!”

易思齡挂了電話,犯懶地趴在辦公桌上,兩只玩偶就在眼前,她嘴角勾起笑意,手指點了點獅子的頭。

午後的陽光斜斜灑落,獅子沐浴在碎金之中,表情冷肅,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那小貓站在獅子旁,像是撒嬌。

“你怎麽看着,有點像老古板……”她自言自語。

話剛落音沒幾秒,一直安靜的手機震動起來,是謝浔之打來的電話。

易思齡的心髒還是有反應,突突地跳了跳。每次他突然打來,都讓她不争氣地凝了心神。

謝浔之的電話是不固定的,不定時的,沒有規律的,像突然到訪的客人,敲門,逼得她沒有準備就開啓門扉。

“才一點,打來做什麽…你不吃飯的嗎?”

“吃了。你呢,吃的什麽。”

謝浔之剛剛在政府機關大樓的食堂裏用完餐,等會要陪領導去北城新經濟開發區考察,中途抽空,打電話給易思齡,想聽一聽她的聲音。

他站在樹蔭下,影子被陽光拉長,手中玩着一支鑽石發夾,是昨晚他在床下撿到的。易思齡粗心,用過的東西沒有定數,像發夾,耳環這類小東西,經常丢三落四。

“我在酒店吃的西餐,還拍了一上午的宣傳照。最近酒店和商場都在做聖誕活動,好多工作…”她委屈巴巴地。

謝浔之摩挲着發夾上的鑽石,覺得她報告行程的樣子很乖,“怎麽起這麽早,忙到沒時間睡懶覺?”

易思齡蹙眉:“你嘲笑我睡懶覺。”

“沒有。我關心t你。”

“那你打電話做什麽。”

“不做什麽。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也許是周圍有其他人在,他語氣很平緩,又清淡,但抵不過那把富有磁性的嗓音,又沁了藏而不露的溫柔,隔着聽筒,像春夜潮濕的雨。

易思齡很輕地抿了下唇,明明臉上泛出熱意,還是高傲地說:“那你現在聽到了。”

謝浔之不免想起她發的那幾張照片,其中有一張小貓玩偶。那貓咪仰着腦袋,頭上戴一頂小皇冠,渾身都是冰雪伶俐的高傲,仿佛旁人伸手碰一碰,就要不客氣地伸爪子。

“能不能再要個禮物。”他忽然說。

“……什麽禮物?”

“你發的照片裏不是有兩個玩偶?可以送我一個嗎。”謝浔之紳士地讨要禮物。

易思齡看了眼桌上的獅子小貓,有些舍不得地說:“哦…你要哪只啊…”

聽出她小朋友般的獨占欲,謝浔之笑了一息,低低說:“老婆,我要那只貓。”

易思齡打了個顫,不知為何,聽出一種情欲的成分。她以為他會要那只獅子,畢竟獅子才像他,可他說他要這只貓。

“那你來了我給你。”易思齡一時口幹舌燥。

“今天就想要。”謝浔之微笑,強勢地安排好一切,“我下午讓梅叔來拿。”

易思齡覺得他這是突然發瘋,真當京城和港島是走路就能到的嗎,“你真是,折騰梅叔做什麽,我寄給你也可以。”

男人語氣溫和:“郵寄太久,我想今晚就拿到。正好梅叔最近很無聊,替他找點事做。”

易思齡無語凝噎,只好答應,可又忍不住嗔怪他,“小心梅叔在背後說你壞話。”

謝浔之失笑,漫不經心,“他當着面也敢說壞話。”

“對了,我的伴娘選好了,五個人,你這邊怎麽安排。”

易思齡為伴娘人選頭疼了快一周,老二老三老四是必須的,其他的人選舉棋不定,一幫塑料姐妹在群裏争風吃醋,選了這個就不能不選那個,到最後,伴娘團達到了驚人的數量。

老四又吃醋了,陰陽怪氣地說,到時候拍個合影,她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易思齡幹脆一個塑料姐妹都不要,最終版本便是五人團,易家三姐妹,陳薇奇的小妹陳四小姐,還有謝溫寧。

謝浔之想起那一幫聒噪的發小,很漫不經心地嗯了聲,“我看看他們誰想做伴郎,也找五個。”

易思齡嬌笑一聲:“要帥,洋氣,嘴甜,還得紳士風度,我的妹妹們都很漂亮,你可別拿歪瓜裂棗唬弄我們。”

謝浔之:“除了新郎拿的出手,其他的都是歪瓜裂棗。”

他開玩笑也開得很一本正經,引得易思齡嗔他很煩。

最後說了幾句無關緊要卻又不無聊的,謝浔之這邊要出發了。這次考察很官方,帶了随行的央視記者做報道,謝浔之被安排和幾位大領導同坐一輛考斯特大巴,沒有私人空間,只能不舍又克制地挂了電話。

在車上時,他點進那幾次三番把他踢出去的聊天群,發布一則消息:

【需要五位伴郎,有意願的,可以在群裏回複。】

瞬間,一群上班摸魚的公子哥在群裏回複:

聞餘杭:【我!】

池桓禮:【我!】

樓遡舟:【我,謝謝。】

謝知起:【哥!!我親哥看我!!!】

池桓生:【哥!我比親哥還親的哥!帶我一個!我保證比謝知起聽話好使!】

謝知起:【你給我滾!綠茶別來争寵!!】

賀連楓:【帶我一個,謝謝。】

聞餘杭:【@賀連楓,不帶你玩,你現在輩分比我們低,要喊我們爺爺。】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賀連楓想起這件事就沒臉,【滾……!】

池桓禮:【等會,只有五位?!我們有七個人啊。】

謝浔之抽空回複:【那就競聘上崗。太帥的不要,私生活不檢點的不要,嘴上不把門的不要,輕浮的不要。老實本分優先。】

剛剛才趕來湊熱鬧的宴敘亭:【…………】

聞餘杭:【你不如直說了!謝浔之,你就點我是吧?我帥我得罪你了?嫂子和妹妹們喜歡看就行!】

池桓禮:【他是在點你私生活不檢點。】

聞餘杭:【??】

最後鬧了一圈,謝浔之因公報私仇和涉嫌引戰,引發衆怒,被踢出群聊。謝浔之很平靜,一個月被踢五次,他早已習慣。

比起這些,他惦記他遠在港島的貓。

當晚十點,那只被易思齡裏三層外三層包好,妥帖放置在禮盒中的貓咪玩偶,來到了謝浔之的書桌前。

夜深的謝園,依舊是讓易思齡心慌意亂的萬籁俱寂,可惜她不在,也不必害怕了。離婚禮還有七天,整個謝園已經挂滿了紅綢,紅燈籠,上千張謝浔之親手寫下的喜字,貼滿了謝園的每一個角落。

一根點燃的雪茄兀自擱在珊瑚架上燃燒,長指溫柔地将那根蝴蝶結絲帶挑開。

打開的瞬間,沉寂的空氣裏多了一股馥郁濃香,輕而易舉占據這裏。戴皇冠的小貓咪靜靜坐在盒子裏,也不知是在撒嬌還是驕傲。

謝浔之眼睫低垂,沉默地注視這只貓咪,手指最終,在貓咪的耳朵上點了點。

光影靜谧無聲。

.

主婚紗在距離婚禮倒計時的第五天,終于從巴黎總部空運來到港島,一同飛來的還有兩位高級裁縫。

因為易小姐在郵件中強調,她最近胖了,和一個半月之前的量體數據有偏差,擔心穿不上去。

Debtrul的設計總監溫柔地告訴易思齡,一切都不會出差錯,讓她百分之百放心,并誇張地說那件婚紗就是為她而誕生的,全世界只有她能配得上如此華麗,夢幻的童話。

一早,港島Debtrul旗艦店的店長打來電話,問易小姐何時得空來店裏試穿婚紗。

其實可以把婚紗送來易公館,但這幾天易公館實在是堆滿了太多禮服,珠寶,接近一千平方米的衣帽間,一時半會騰不出一大塊空地放置婚紗。

易瓊齡吵着要一起去,還叫上了陳薇奇的妹妹,陳珊宜。易瓊齡和陳珊宜是同年級的校友,家境相仿,關系不錯。

陳珊宜從小就崇拜易思齡,礙于姐姐的面子,她只敢說姐姐是最美的,沒想到如今能做易思齡的伴娘。小女孩理所當然認定這件差事神聖又光榮,任何關于婚禮的事,她随叫随到。

身邊多了兩個吵鬧的小朋友,易思齡一路上頭都快炸了。

“Mia姐,伴郎會不會年紀太大了,嫌棄我們是little girl啊。”十五歲的陳珊宜憂愁地看着自己才一米六二的個子。

易思齡:“伴郎有兩位二十出頭的小哥哥,到時候分給你和Della。”

易瓊齡連忙舉手:“那我不要小起哥哥,他雖然很帥,但太拽了,不是我的菜!”

易思齡無語:“……Della,只是當一天伴郎伴娘,不是讓你去相親。”

陳珊宜舉手:“那我要小起哥哥吧,Della說他會開摩托車,我喜歡開摩托車的男人。可以帶我兜風,很酷。”

易思齡在心裏默念:不是相親……

門店早已清場,弗洛伊德鮮花裝飾着偌大的試衣間,茶幾上擺放了甜點架,英式紅茶和烤得酥脆的杏仁醬可頌。

兩個小姑娘叽叽喳喳吵着要看婚紗,直奔三樓的VIP區。易思齡後腳跟着,Debtrul的港澳區負責人和店長負責陪同。

Debtrul是易思齡鐘愛多年的品牌,從妹妹仔的時候,梁詠雯就會在Debtrul訂制各種裙子,把她打扮成小公主,那時留下的影像資料還在易公館保存着。

Debtrul的藝術總監曾說,他願意為易思齡設計衣服,直到他拿不動畫筆的那一天。

“易小姐,您不會失望的,這條婚紗絕對是我從業這麽多年,見過最漂亮最昂貴的婚紗。”港澳區負責人kez說。

一行人把易思齡引到試衣區,墨綠色的絲絨簾子垂下來,充滿了神秘感,宛如包裝精美的禮盒,等待着主人。

易思齡很輕地掐了下掌心,心跳一時緊促,微微屏息。

店員緩緩地拉開簾布,室內光本就璀璨,但藏在後面的那件婚紗把所有的光芒都遮掩了下去,宛如一顆自發光的美麗星球,在銀河中兀自閃爍。

“啊啊啊——!”

兩個妹妹仔互相摟着對方,發出難以形容的尖叫,“好美好美,公主的婚紗!公主穿的!”

婚紗是非常典雅的設計,帶着濃厚t的複古宮廷色彩,領口本來是設計了高領手工蕾絲,設計師認為蕾絲會削弱珠寶的存在,于是改成了抹胸搭配修飾手臂的喇叭袖,裙擺也并非市面上誇張的超蓬大擺,而是恰到好處的拖地長尾。

真正華麗的是婚紗上的刺繡。

Debtrul引以為傲的釘珠法式刺繡工藝在這件婚紗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因為用了上萬顆貨真價實的鑽石和海水澳白珍珠,裙擺宛如有華光在流淌,燈光打上去,任何角度都如此流光溢彩。

易思齡的緊張被尖叫聲催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欣喜和期待。

陳珊宜:“我以為我姐姐的婚紗是世界上最華麗的婚紗了!但這件更漂亮!”

這句誇獎直直抵達易思齡的心底,她掐陳珊宜的臉:“小叛徒,有眼光。等結束了,Mia姐給你買包包。”

試婚紗的時候,有三個店員幫忙,這婚紗重達五十多斤,穿在身上不亞于一件美麗刑具。

換好婚紗,簾布拉開,自然而然又引得兩個妹妹仔尖叫擁抱。易思齡這樣喜歡熱鬧的人都覺得她倆太吵鬧了,讓店員把她們帶下去試衣服挑包,自己則留在試衣間。

其他店員都很識趣地離開,留她獨自在這裏。

易思齡安靜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知為何有些害羞。明明華服高珠對她來說如喝水吃飯,從小到大,什麽華麗的昂貴的裙子沒有見過沒有穿過?

但婚紗不一樣。她為自己開脫。

那些年少的幻想,期待,憧憬,在這一刻變成了真實,又格外不真實。沒想過會嫁給謝浔之這樣的男人,從未想過,他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意料之外。

現在看來,謝浔之就像挂在聖誕樹上的盲盒,要等她拆開,才知是意外還是驚喜。她現在拆開了,驚喜的成分多一點點。

她看見鏡子裏,黑潤的眼瞳中有不遜色這件婚紗的皎然,咬咬唇,糾結了片刻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要給謝浔之發消息。

【我在試婚紗。】

謝浔之知道易思齡今天試婚紗,她昨晚說過。也不知對面在做什麽,回複得居然很快:【可以拍一張嗎?】

他想看,不言而喻。

易思齡輕輕哼了聲:【不要。現在看了,婚禮上就沒驚喜了。一百萬都不給看。】

等了三分鐘,謝浔之沒有回複,易思齡有些失落地熄滅屏幕,不回就不回,誰願意和他這種工作狂說話?

她自娛自樂拍了照片,大方發給群裏的老二和老三,又發給陳薇奇,暗戳戳說,你妹妹覺得我的婚紗更漂亮。

陳薇奇也不是好惹的:【都被男人喂胖了,還穿得下?】

“…………”

易思齡氣得兩眼發黑,又被五十來斤的沉重的婚紗壓得喘不過氣,幹脆蹲下去,坐在試衣臺上。

剛坐沒幾秒,一條隆豐私人銀行的大額轉賬消息遞進來。隆豐銀行是莊氏旗下的銀行,在港澳這邊用得比較普遍。對方走的是vip客戶的特殊渠道,超過三百萬的大金額也能實時到賬。

【隆豐銀行:尊敬的易小姐,您尾號0140的賬戶于12月2x日03時27分收入彙款5200000.00,對方賬戶:謝浔之,留言:照片,可用餘額1xxxxxxxx.00】

易思齡:“?”

謝浔之無緣無故給她轉錢做什麽?

電話緊跟着撥進來,她接通,嗲聲嗲氣地說:“謝浔之,你給我轉五百萬,我也不會給你看婚紗的……這是原則。”

聲音能聽出,她很愉悅,被這點小錢哄得很高興,都跟他撒嬌了。

謝浔之耳廓有些輕微發癢,手指觸碰領結,試圖扯松一些束縛,實則掩住滾動的喉結。

“不會破壞你的原則。”

易思齡左手舉着手機,右手閑閑地摳着婚紗上的珍珠,嬌嬌地:“那是什麽呀…”

謝浔之眼眸不可控地暗沉下去,下腹被她幾聲嗲意弄出蠢蠢欲動的燥熱,他唾棄自己,如此輕浮。

他不願在易思齡面前洩露一絲一毫的毛燥,于是語氣越發沉穩,卻壓不了那一絲生理性的沙啞,“不用拍婚紗,拍一張我的新娘就好。”

“可以嗎?”

易思齡摳弄珍珠的動作停下,偏過頭,看向鏡子裏,穿着婚紗的自己。

她是謝浔之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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