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4 章

不待秋荼說些什麽, 便聽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岳父?怎麽我兒子突然成了別人兒子。”

聲音熟悉,是蔣承風。

秋荼垂下的手也被坐在輪椅上的垂耳兔獸人牽起, 掌心溫熱,力道柔軟,莫名叫人覺得十分安心。

秋荼微微怔住,旋即有些擔心起白姜聽見這些會不會出什麽問題,下意識想要将她帶離這裏,但又莫名覺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按理來說就算蔣叔想要幫他解圍,也應該不會有這種疏漏才對。

秋文建顯然認出了蔣承風和白姜, 結合蔣承風方才說的這句話,心底隐隐有幾分不太妙的猜測。

尤其白姜與秋荼站在一起的時候那樣像是一對親母子。

他自然知道白姜的情況, 曾經為了争取與蔣氏的合作,甚至動過讓秋荼去套近乎的念頭,只不過那段時間秋荼并不方便,後來與蔣氏的合作莫名打了水漂,他便給抛諸腦後了。

沒想到……秋荼竟然和蔣承風、白姜攀上了關系。

他早知道秋荼聰明機靈, 比他與正妻生的那幾個孩子能力都要強上許多,只需要給他提供不錯的機遇,他便能一直往上爬, 但與此同時,秋家也将漸漸失去對他的操控,他不希望秋荼成為自己掌控不了的存在, 他只希望秋荼是自己掌中一直能夠操控的棋子。

而現在,事實擺在眼前——秋荼還是順利掙脫了出去, 不再受自己控制。

難道與蔣氏合作泡湯也是因為秋荼暗中操作?

秋文建心底燃起股無名火。

這個白眼狼……

如果不是秋家接納了他,他現在哪兒能有機會站在這裏?

秋文建并不敢與蔣承風對着幹, 蔣氏和白氏雖然在南邊盤踞,基業也都在那邊,這麽些年手卻伸了些到北邊來,與帝都一些産業合作頻頻,與他們對着幹并不是什麽明智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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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更不想受這窩囊氣,腦子快速運轉,忽地想到什麽,笑着回道:“蔣先生說笑了,秋荼姓秋,自然是我們秋家孩子,蔣先生和白夫人的孩子怎麽會姓秋呢?”

秋荼能攀附上蔣承風和白姜無非是因為白姜早年失去了腹中的胎兒,還喪失了生育能力,精神不太清醒,将他誤認成了自己的孩子,秋荼也只是通過這一點利用了他們,自己只需點明這一點,讓白姜精神崩潰就行,騙人的是秋荼,又不是他。

白姜感覺到秋荼被自己握住的手下意識縮緊,關切擔心的目光也落到了自己身上。

白姜無聲笑笑,聲音平靜地回道:“小荼姓秋是因為他的親生母親姓秋,與你何幹?現在他是我與先生的養子,等他結婚,我們自會為他準備新婚紅包,不稀罕旁人幾個臭錢。”

是了,秋荼與秋家斷絕關系、遷出戶口的時候并沒有趁機改變自己的姓氏,不是因為改名麻煩,而是因為他的母親也姓秋。

這也是秋荼雖然讨厭秋家,卻并不讨厭“秋”這個姓氏的原因。

他從未對蔣承風說起過這件事情,更別提白姜了,肯定是他們調查到的。

秋荼攥着白姜的手指蜷得更緊了。

他再反應不過來白姜處于清醒狀态他幹脆把腦子丢掉得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秋荼仔細回憶,卻抓不住任何線索,白姜待他一直很好,這份好從最開始便是最飽和的狀态,待他如親子般,在這之後也并未減少分毫。

但可以肯定的是白姜已經在清醒狀态下與他相處很久了。

至于養子的事,自然是白姜為了幫他解圍胡謅的,但他能感覺得到他們真的有這樣的想法。

秋荼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緊張又高興。

秋文建實在是沒料到白姜不僅沒有情緒崩潰,還這樣平靜地反過來說出這麽一段羞辱他的話。

周邊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其中不乏認出秋文建和秋荼身份的,卻并沒有任何人敢幫腔說話。

部分是知道因為秋家得罪了蔣、白兩家沒有什麽必要,部分則是方才看見了秋荼與顧尋洲站在一起,等着看熱鬧。

一旁站着的齊與誠突然大步沖了過去。

原本站在齊與誠身邊的獸人下意識攔了一下,卻沒攔住,一臉茫然,完全不理解齊與誠這會兒沖上去為了什麽。

齊與誠心如擂鼓。

他就知道秋荼是在騙人。

上次在京大校園見到秋荼的時候,蔣承風和白姜也在場,還是白姜主動提起秋荼已經有男朋友這件事的,只是那會兒自己并不知曉他們的身份。

就在剛才,他聽圍觀的人群議論,才得知他們的身份。

很有可能秋荼根本沒有什麽男朋友。

這一切都只是秋荼的計劃,為了擺脫秋家。

不然為什麽一點有關于他那個男朋友的消息都沒有?不然他怎麽從方才起便一直孤身一人?不然白姜為什麽說“等他結婚準備紅包”?

而且,他一直有關注秋荼的各大社交賬號,沒有任何有關于他那個男朋友的痕跡,甚至連頭像都還是以前那個,沒有換成情侶頭像。

秋荼這幾天又開始直播了,每一場直播他都有看,雖然并沒有露臉,但他也沒發現他那邊有任何另一個人的痕跡。

他不在意被秋荼欺騙,成為他計劃中的一環。

只要秋荼願意與他在一起就好。

忽然,一道颀長的身影橫在了他與秋荼身前,生生止住了他的腳步。

“小荼。”

那人聲音沉穩,目光沒有落到旁人身上分毫,微垂下眸,關心地盯着秋荼,一只手十分自然地牽上了他的,兩人挨得極近,舉止親昵,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他們關系不一般。

“等你好久,出什麽事了?”

所有人都因為顧尋洲的突然出現安靜下來,故而顧尋洲這句不輕不重的話在這片算不上小的空間內清晰可聞。

秋荼淡淡道:“碰上了點麻煩,已經快解決完了。”

顧尋洲稍稍擡眼,一句話也沒說,附近的侍者很快便大步走了過來,将驚愕狀态下的秋文建給“請”了出去。

周小尋……周、尋……顧尋洲。

秋文建離開的時候恍惚地聽見兩人對話:

“下次遇到這種情況直接将礙眼的人趕走就是了。”

“嗯……”

“我罩着,沒人敢說你什麽。”

秋文建沒有聽見秋荼的回複便被趕出了門,并通知他即刻下船。

齊與誠則慌忙後退兩步,灰溜溜地躲進人群裏面,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着不遠處兩人親昵耳語。

為什麽會是顧尋洲?!

“你幹嘛?”與齊與誠結伴的獸人來到他的身邊,他是個單純性格,也并不清楚齊與誠與秋家、與秋荼的那些事情,這也是齊與誠父親挑選他作為自家兒子聯姻對象的原因,自家兒子需要一個不太聰明的聯姻對象,否則會被牽着鼻子走。

齊與誠沉默不語,只直勾勾盯着不遠處的秋荼和顧尋洲。

“伯父,伯母,”顧尋洲開口,“我們換個地方說。”

蔣承風和白姜自然是欣然答應。

很快,四人便消失在了衆人視野裏面。

見齊與誠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們身上,站在他身邊的獸人笑着開口:“沒想到顧家那位身邊已經有人了,估計今晚之後京圈兒裏許多獸人都要失戀了,他們倆可真般配呀。”

誰料這句話刺痛了齊與誠本就破防的心髒,他毫不客氣沖身邊的獸人吼道:“閉嘴。”

獸人被吼得愣了幾秒,眼眶漸漸泛紅,見齊與誠沒有任何想要解釋或哄他的意思,直接哭着轉身走了。

他撥了一通電話給家人,哭着說:“爸,媽,我不和齊與誠聯姻了,我們換一個。”

他是想給家族帶來聯姻的利益沒錯,但也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礎上,犯不着讓自己受罪。

那邊傳來父母不知所措的安撫聲音,“好,好,不聯姻就不聯姻。”

很快,齊與誠也因為疑似沒有獸人陪同私混上輪渡被趕了下去。

……

顧尋洲在頂層安排了一個房間,四人推開門進去的時候發現秋葉和顧之頌正在裏面。

秋葉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顧之頌正在陪她說話,秋葉也有回應,看樣子情況還不錯。

顧尋洲解釋道:“之頌叫侍者來通知我的。”

秋荼心道原來如此。

門被關上,秋荼視線自然而然落到白姜身上。

現在這裏已經沒有外人了。

白姜主動開口解釋道:“其實很早我就已經‘清醒’了,不知道該怎麽向你坦白,又怕你會因此與我疏遠,就一直沒敢和你說,抱歉,小荼。”

“沒關系,”秋荼牽着她的手,“我早就拿您當媽媽看待了,怎麽可能會疏遠您呢。”

白姜眼底微動,下定決心般鼓起勇氣道:“我和承風其實二十年前就打算來帝都發展了,最近我們決定實行二十年前的計劃,留在這裏定居,你願意…願意成為我們的孩子嗎?不方便的話也……”沒關系。

秋荼想也沒想便打斷道:“我願意。”

白姜一臉驚喜,下意識望向自家丈夫,意料之中地發現他也與自己表情類似,甚至還擡手揉了揉眼睛,像是在抹眼淚。

看着這樣一幅溫馨美好的畫面,秋葉縮在椅子上,抑制不住眼角彎下的弧度。

雖然羨慕,但也是由衷為哥哥感到高興。

高興到,她都不想死了。

她還想參加哥哥的婚禮。

甚至,想成為哥哥的伴娘。

想看哥哥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

輪渡到了行駛的時間,慢悠悠地沿着航線漾去。

蔣承風推着白姜到甲板上吹風去了,秋葉和顧之頌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一下子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顧尋洲突然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又将盒子打開,露出了盒子內的兩枚素銀戒指。

“你妹妹送的,見面禮,聽說是跟顧之頌那小子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在戒指店裏親手做的。”顧尋洲一邊解釋,一邊将其中一枚戒指戴在了秋荼無名指上。

秋荼一臉驚喜地低頭打量這枚戒指,發現上面還刻了一點字符。

他的是“TU”,顧尋洲的是“ZHOU”。

“我也訂做了一對,只不過還沒有做好,等做好了換着戴。”顧尋洲将另一枚戒指交給他,讓他給自己戴上。

“好。”秋荼剛給他戴好,便覺手被力道擡起,一個吻落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願意嫁給我嗎?”身前人的鼻翼在他手指輕蹭了蹭,他很喜歡用這樣的動作對自己撒嬌。

秋荼不假思索道:“我願意。”

今晚他回答了兩遍這三個字。

一遍是在白姜問自己願不願意成為他們孩子的時候,一遍是在現在。

今晚開始,他徹底是一只有家的小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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