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喪屍潮（一）
第9章 喪屍潮（一）
平時好好的街道，現在卻堵起了車。
經歷這段時間的風沙，街道的泥土附上厚重且沒有營養的厚沙，包括一邊的綠化帶，有人正在打掃，已經看不見多少綠植，再被黃沙一摧殘，又幹枯了近一半。
段傑曾問過冷森，你看，這像不像另一種方式的淩/遲？
痛感不同，但都在一點一點剝奪生存的希望。
冷森伸頭往外看，前方有紅藍/燈閃爍，又有幾輛車橫亘在道路上，聯署隊的車也有兩輛，看來是出了事故，有幾個穿着制服的人，其中一個身量有點像霍尹。
畢竟霍尹十天有九天都在出外勤，他不自覺地擰了一下眉，張嘴先“啧”了一下。
何維特還在瘋狂地給他們發信息，感覺他倆再晚點，不僅酒吧會沒了，他的新職工也會跟着沒。
車內一陣悉悉索索，喬喬下了車，拉開吉他包，從裏面掏出一塊滑板。
冷老板：“……”
他再看，包裏還有一根棒球棍。
“我先回酒吧看看。”喬喬說，吉他包再背好，腳下一用力，小小一團往前沖。
聯署隊的人攔下她，施恩焦頭爛額：“小姑娘，前面封路了，你去哪？大晚上的。”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霍尹卻記她記得清清楚楚，冷森的新員工，随即眉頭緊鎖：“你上班？”
施恩：“嗯？”
他擡頭瞪了瞪眼睛，這霍隊長什麽時候能記住除犯罪嫌疑人以外的人了？還是個小姑娘！
喬喬也記得他，但搖頭：“酒吧有點事，堵車了，冷老板還在車上，叫我先回去看看。”
冷森也在這？施恩往堵着的車看了看，果然看見了冷老板的那輛破舊小轎車。
“去登記，注意安全，”霍尹倒是沒有多少表情起伏，只是快速交代了隊員幾句，又轉頭看喬喬，“沿路都有聯署隊的人，走黃線內的區域。”
喬喬點頭，應急車道停着兩輛救護車，醫護人員正要關門，她看見裏面躺着一個人，被白布蓋着，露出一小截肩膀，但能清晰地看見灰黑的皮膚上的烏斑，再走了一段，還聽見有人的哭聲。
霍尹拿過施恩手裏的掃描儀，施恩疑惑：“你幹什麽？我的活！”
霍隊長不理他，一邊走到車邊掃描這些人的證件，一邊往後走。
冷森看清楚霍尹，掏證件掏得規規矩矩，問：“車禍？”
霍尹微微勾着頭，黑發烏黑，不用掃面，非得手動輸入號碼，被面罩覆蓋住半張臉，襯得肌膚雪白，黑白分明，同樣漆黑的眼珠子轉了一下，壓低聲音：“不算。”
霍隊長這麽轉眼珠子，是在編話呢，冷森多問了一句：“嚴重嗎？”
霍尹把證件還給他：“等會再說。”
那就是出了大事了。冷森接過證件，上面還殘存着霍尹手上的溫度，他往遠處看了看施恩，施恩正在打電話，擰眉揮拳，一看情況也不樂觀。
等了接近四十分鐘，喬喬給他發信息，附帶幾張酒吧酒水被砸壞的圖片，冷森的臉僵了僵，敲字：
- 你和何維特把損壞的東西就都算好了，特別是酒水。
喬喬：
- 沒問題。
- 冷老板，何維特不認識那些人，我回得有點晚了。
何維特十分憋屈，字裏行間都帶着委屈：
- 冷老板嗚嗚嗚，不是我不認識，是來不及認識，龜兒子的，他們一來也不說話，按着我就打！
- 嗚嗚嗚，你看我的臉！
- /［圖片］
- 但我看見車了的，車牌是Z13·5824！
冷森看着何維特鼻青臉腫的照片，雖然知道牌照可能是假的，但還是直接把車牌號發給了霍尹，霍尹回：
- 你等一等。
霍隊長路過他，給了他一個背影，走向了那邊的施恩。
那兩人低頭說了好一會話，霍尹進了巡邏車，冷森倒是收到了消息：
霍隊長：
- 好巧，剛得到的消息，抓了一個一樣車牌的車。
冷森：“……”
霍隊長的消息接踵而至：
- 還是假/車/牌，他們怎麽了？
冷老板：
- 他們把我的店砸了。
霍隊長：“……”
這條街堵了兩個小時，一直到不再有救護車過來，橫在路上的巡邏車也走了，才開始重新通行。
酒吧虧損已成定局，冷森也不急着回去了，把車停在聯署隊的巡邏車邊上，剛停下，就聽見霍尹的傳呼機裏傳出斯朗森格的咆哮：“你那邊忙完了嗎！來心島地鐵站！操！叫他們有秩序疏散，搶什麽搶啊！圍起來！”
那邊吵吵鬧鬧，還有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還有什麽東西的嘶吼嚎叫，那聲音冷森無比熟悉，突然心裏一涼。
霍尹看了他一眼，語氣還是十分鎮定：“去心島地鐵站增援。”
關了麥，霍尹在看向冷森：“你先回去……”
晚了，冷森已經跟着他蹿上巡邏車了：“我跟你一起，那幾個人現在在哪？”
施恩被霍尹看了一眼，不知為何，心下慌了一下，眼神閃躲：“送交管局了。”
冷森點了一下頭：“那幾個人明目張膽砸我店，我一個老實本分的生意人，這就不說了，當街砸店多影響治安？”
車裏的人都明白，冷老板是打算追究，還要上升到聯署隊插手的程度，霍尹聯系交管隊把人扣住。
到了心島站，霍隊長說什麽都不讓冷森下車了，臉色十分不好地配好槍。
冷森也不去添亂，在車上就在車上。
站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個個神色慌張，但被警戒線圍在門口，聯署隊的好幾個隊員也在邊上，手裏拿着槍：“好好站着別動，等警戒解除！”
施恩沒進去，留在外面安撫這些慌亂的人，有小孩的哭聲，抱着孩子的女人也在哭：“我們沒被咬！那東西就在下面，放我們出去！”
“操！”又有男人的聲音：“是喪屍啊！以前不是已經全部清除了嗎？”
更加驚恐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們一個個神色驚懼，面色慘白，若不是忌憚此時拿着槍的隊員，早就沖破了隔離警戒。
又有人顫抖着說話：“你們看見那幾個喪屍了嗎……”有人瑟瑟發抖，“她們的手都是義肢！他們以前就是喪屍！”
“！！！”
人群更加惶恐，站在站口都能聽見地下的尖叫和槍聲，施恩看了一眼在車裏往這邊看的冷森，他那老好人的面相也皺起了眉：“別吵了！你們在這裏還是很安全的，上面下面都是聯署隊的人，只是……”
“只是什麽啊！”一個目測一米八個字的男人薅開恨不得疊起來的人群，聲音卻捏得又尖又細，嘤嘤嘤的，“幾起失蹤案，沒有給我們說過進程，現在這些喪屍又出現了，我每次都聽尋人啓事，下面那個喪屍，穿白裙子，和第一個失蹤的女人一模一樣！”
“梅林醫院一夜之間也被炸成蜂窩，那麽多人問，你們一點回應也沒有了，好歹以前還會吱個聲！”
冷森微微眯了眯眼睛，他記得那個男人前段時間還在自己酒吧因情揮灑熱淚，那時候嘴裏就罵罵咧咧，現在讓人想直接封嘴。
他的話引起更大的恐慌，孩子哭泣的聲音更加大聲，女人聲音更大：“對，夠我們吃的食物和水源越來越少，聯署隊的人什麽都不缺，只過了五年，以前分二十四區的時候說的話，都忘了嗎！”
施恩頭疼，人群開始出現“對啊！現在越來越怪了！”“以前聯署隊還會登記生活狀況，現在非但沒人來問了，還撤了守在民居的人！”
那個精壯嘤男繼續：“這些喪屍是怎麽回事？聯署隊成天在街上逛都沒發現？”
“最近有很多出院的……”女人還想繼續說話，就被身邊的丈夫捂住了嘴。
最近十三區的确出了一大批病患，他們以前是喪屍，大部分和段老板的兒子一樣，無法面對這個，對他們來說的全新的世界。
人群變得更加惶恐不安，躁動在一寸一寸地擴散，冷森看着那些人發紅的眼，擰了擰眉，正要打開門，車卻劇烈地晃動了好幾下。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撞車。
冷森看見站口的人開始尖叫起來，施恩也瞪着雙眼看向他這邊，擡起了槍。
車子再次劇烈搖晃，那“東西”大力地撞上車窗，力氣太大，冷森顯些沒坐穩，滑向後座的另一邊車門，後背撞了個結實。
是喪屍。
而且還是個女人。
她有一只機械義眼，穿着綠色衛衣，黑色牛仔褲……
透過車窗玻璃，冷森都能聽見女喪屍粗重的呼吸聲，從龇着牙的牙齒縫隙裏傳出如野獸般的低嚎，另一只眼的瞳孔縮得如針尖一般，像一頭野獸嗅聞獵物，定在正對冷森的方向。
冷森看見她的嘴角詭異上揚，接着在車邊轉着圈嚎叫，冷森突然看懂了她在幹什麽，她在呼喚，在喊着：找到了！
被隊員們保護着的人們看着街道上出現越來越多的喪屍，路過這裏的車輛被緊急逼停，好幾個喪屍直接沖進車裏，撕咬聲、慘叫聲、新生的喪屍低沉可怖的叫聲在夜裏彌散。
“清理！保護好沒受傷的人！”施恩率先開槍。
砰的一聲槍響，正中綠色衛衣喪屍後腦，穿透眉心而出。血團如腐爛茕結的玫瑰花，烏黑一團綻開，糊在車窗上，冷森的瞳孔猛地一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