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總聯隊遇襲(一)
第66章 總聯隊遇襲(一)
段子豪這件事把唐百紀吓得都不行,總聯隊更是直接把段子豪壓了起來。
就這麽天寒地凍的天,冷森裹着一件大棉服站在總聯隊會議室的走廊上等着,腦門上都起了薄汗。
裏面的人遲遲不出來,酷克風風火火地也往這邊跑,被冷森給攔住了。
“冷老板!那個藥真的有問題!”
事情不能耽擱,他剛炸着毛說完,就被來開門的隊員帶着往裏走。
冷森看着再次緊緊關閉的門,腦子裏的弦依舊繃得死緊,但還是為自己和霍尹的推測欣慰,扯着嘴角要松口氣,心髒卻突然抽搐了一下。
一股鑽心的疼痛讓他眼前一花,像是有一塊小刀片一般的東西逆着心脈刮擦,又突然刀片斜插,在心腔裏一通胡亂攪動。
他一手撐着牆,一手用力按壓都緩解不了。
他忍不住往下躬身,整個身體都被疼痛攪得使不上勁。
“你……你沒事吧?”
他聽見一個女生的聲音,像是這裏的年輕護士,白大褂的白刺得他眼睛發疼,飛快的閉上眼睛按着眼睑,疼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接着他好像聽到了治療鐵盤摔在地上的聲音,還有慌亂的腳步。
*
警報聲接連響起時,會議室所有的人都驚住了,總隊長更是擰了眉,這樣急促刺耳,只會是在喪屍入侵的時候。
外面變得很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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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總隊長的聲音穿透力極強,更加加深每一個人內心的膽戰。
會議室裏的每個人開始竊竊私語,有隊員破門而入,慌張遮不住:“總隊長!”
霍尹眼皮一跳,從警報聲響起之時開始,他的心髒就跳得劇烈,連帶着太陽穴一起疼,不安和焦慮一齊在他心底翻湧。
“有……有大量喪屍往這邊過來了,”隊員嗆了一口氣,“目測,目測有一百來只!”
會議室充滿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這真的是讓每個人都措手不及。
何維特也突然跑進來,在密密麻麻的人裏找霍尹,但來不及看清裏面所有人的表情,只管喊:“霍隊長!冷老板他……”
每個人都要把目光投向霍尹,卻看見霍尹箭一樣快走到門口:“他怎麽了?”
“他說心口疼,”何維特滿腦袋汗,“但一有人去扶就更疼,動都動不了。”
“現在暈過去了。”
霍尹下意識地往門外走了好幾步,又往後退,何維特眼看着他額頭上的青筋出來,嘴裏像是含着一口沙發出聲音:“現在他在哪兒?”
“搶救室,醫生說可能要搶救,需要你去簽字。”何維特咽了一口口水。
霍尹下颌繃了繃,最後退進會議室,看向總隊長。
總隊長臉上有一道疤痕,顴骨突出,由于風吹日曬,皮膚黝黑幹燥,像是高原上的深棕土,看起來又嚴厲又駭人。
但他卻輕輕推了一下霍尹的肩膀:“去吧,快去快回,你負責外區。”
霍尹的眼神軟下來,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叫何維特:“叫上鮮萊,門口等我。”
何維特點頭,卻聽見身後的議論。
“那是十三區的那個霍隊長吧?剛才說的……是那個又變成了喪屍的人類嗎?”
“那人還是他的愛人?”
“嘶,兩個都是男人啊……”
“聽說之前因為那個人,霍隊長違反了很多紀律來着?現在還這樣嗎?”
何維特眼睛發了紅,要争辯兩句,但總隊長撐着門:“霍尹把事情交代給你了,軍人要聽從命令。”
總隊長的目光變得陰翳,在何維特面前關上了門,繼續部署。
已經有喪屍要翻躍圍牆而入,牆裏牆外已經散落了不少殘肢血肉。
喪屍的尖叫、區民的哀嚎、不間斷的槍響,在這個風雪夜裏格外刺耳。
鮮萊從巡邏車裏拿出槍,把他往身後的大車邊趕:“帶着他們出去,找安全區!”
她的頭發有點散亂,不知何時在臉頰上抹上了一道灰痕,像是在白色畫布上蹭上了一道抹不開的印子。
次曲從車裏跑下來,臉上還帶着淚痕,雙眼晶瑩,不住地搖頭。
“次曲乖,這裏已經不安全了,聯署隊的人會把你們送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在那裏等我們回來。”
次曲卻還是搖頭,在怪物們難聽的尖叫聲裏發出嗚嗚咽咽的顫栗輕呼,捂着腦袋搖頭,要拉扯鮮萊。
“我們不能走次曲,我們有自己的職責。”
何維特拽着次曲的手,這裏開始變得很亂,甚至有漏網的喪屍已經翻了進來,嘶咬着像它們開槍的隊員。
車門被關閉,次曲還在不斷地掙紮。
大車要順着最隐蔽的後門往外,那裏以前是處隔斷外界的高牆,現在換成了巨大的鐵門,也建起了安全通道的棚子。
車裏全是不斷顫抖的人,每一個人都裹緊了身上的厚衣服,蜷縮在一堆緊緊靠着,像在無聲地尖叫,用抽泣洩出萬分之一的恐懼。
次曲的眼睛在黑暗裏很閃,一道一道的紅光從車門那方小鐵窗外劃過,何維特接受過訓練,這可以算距離,同時紅光正常,周圍沒有喪屍。
通往空曠地帶的鐵門吱吱呀呀,笨重極了,他手心冒出了一層密密細汗,不自覺地捏緊了手裏的槍。
外面一只喪屍也沒有,這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但沒有人完全放松下來,因為最近、最安全的安全區要跨過十三區,在遙遠的幾公裏之外了。
看着滿屏的紅點,還得都避開,又要繞遠路。
其實從安全區出來,避開了一時的危險,要面對的是前面更加不明的危險。
但總要賭一把。
可是車還沒開出十分鐘,密密麻麻的人突然出現,他們衣衫褴褛蓬頭垢面,好似在這裏等待已久。
前段時間,內聯是給外聯區民們找了避難所的,只不過比這邊總聯隊的小,但設備并沒有絲毫差別。原因無他,生活方式和觀念不同,讓他們和內聯的生活方式相差巨大,融洽者寥寥;并且內聯安全區的确不夠了,很多不介意的人都是合住在一起的。
也許是心理陰影,外聯的人對變成過喪屍的人類很不友好,一口一個怪物的,滿口都是驅逐,讓他們去該去的地方。
哪裏該去?都是內聯的區民,總聯隊當然不可能把人都挪走。
每天尚且不足的口糧要分給他們,但依舊安撫不好。
眼下這些人是不願意呆在狹小避難所的,現在避難所遇襲在所難免,過來堵內聯的車。
“你們不能走!”
“快攔住他們!”
何維特在車內罵了一句粗,不敢開車窗,喊:“你們在這裏堵着幹什麽!你們有自己安排部署的人,我們不是不管你們,是你們的負責人不讓我們多插手!”
外面什麽語言都有,也有罵聲:“我們那些負責人都有病,都被喪屍病毒泡過!”
“你們內聯不是一向不看人種信仰救助嗎?”
“我們走投無路求你們不理,喪屍求你們就救!”
“現在你們要走了!你們也是把我們當成喪屍的口糧,世界的負擔嗎!”
“……”
“你們都能接受怪物!為什麽不能接受我們!”
這些話太刺耳了,何維特完全聽不下去,搖下一條車窗縫隙,語氣冷冷的:“因為他們都比你們清楚,要保護自己區的人。”
外面的一雙雙眼睛變得詫異,接着臉色變得灰白,比起以往的喪屍群,何維特居然覺得他們更像是一頭一頭毫無感情的喪屍。
這些人的雙眼裏都是疲憊,面目很快變得扭曲起來,有人毫無感情地開了口:“那,為了保護我們自己,你們就都去死吧。”
他們開始按着車晃,開始捶打車窗,車裏有小孩開始哭鬧起來。
“開!”何維特咬牙,“不管了,先去安全區!”
黃燦燦的車燈在寒夜裏閃爍了好幾下,先是發出警告,接着輪胎在雪地上嚎叫着碾壓起來。
這些人沒有要收手的意思,甚至有好幾個已經攀上了車頂。
“有喪屍來了!”
不知道又是誰喊了一聲,尖叫在曠野裏此起彼伏。
何維特大喊:“開啊!”
但車後面的安全門發出“砰”地一聲響,獵獵的風灌進來,區民們也開始尖叫起來。
這些流亡的區民裏有被咬傷的,此時已經白着眼瞳開始了攻擊,車廂裏的每一個人都是饕餮盛宴。
子彈劃出的星火刺痛了每一個人的眼,絕望和淚水混在血肉裏,次曲被一具屍體壓了腿,拼命地要往外掙紮。
她感受到了脖子後面劃過了血腥的風,一頭喪屍快速躲過子彈,往她面前竄。
它速度快到,次曲只看見一抹血色,未見全貌,已經和喪屍怼了臉。
但她身前突然隔了一個人。
不,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這不是人,也是一頭喪屍!
這位喪屍長發披肩,但幹枯毛糙,蒼白的脖頸和露在棉質長裙外的肌膚有道道裂口,正抓着撲向次曲的那個喪屍嘶咬。
肉/體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廂裏響動,像是黏膩沼澤裏在黑暗裏發出詭異的蠕動。
最先是一滴,像是被撕扯墜落的玫瑰花瓣,然後是一塊有塊的玫瑰花團砸在次曲腳邊。
喪屍的頭滾落下來,女喪屍才直了直身子,她的肩膀稍微有點往右後方傾斜,脖子上有塊拳頭大小的缺口。
她僵硬且緩慢地轉動身體,血口大開。何維特不确定這個攻擊喪屍的喪屍是不是對他們有威脅,拿着槍瞄準了,卻在看見喪屍全臉的時候吓得差點把槍扔掉。
她有一張和次曲非常、非常非常神似的臉。